话剧还是不赚钱

来源 :第一财经周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szywit01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我没把它当话剧来看,在我看来,就是能卖出去多少张票。”关皓月说,“从2005年开业第一天起,我就是奔着上市去的。”
  关皓月是戏逍堂娱乐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人们管他叫“堂主”。在话剧界,戏逍堂的话剧并未受到全部专业话剧人的推崇,其中有些人还对它表示过鄙夷。但它是中国最早的民营话剧品牌之一,目前有56部剧目,每年生产近20部,演出1000多场。
  尽管外号听上去很江湖,但关皓月更希望把话剧当成一门生意来做。
  戏逍堂设有专门的市场调研部,每年有100多万元的经费。他们调查剧场周边的居民情况,比如有多少白领,收入多少,看什么报纸,喜欢讨论什么话题。然后告诉导演和编剧今年流行什么,编剧根据热点提出一系列题材,再进行筛选。
  2011年,关皓月想了一个新主意—小剧场话剧院线。他的新目标是建100个剧场,目前在北京已有3家,在上海和杭州各1家,今年年底之前打算开到20家。这些剧场大部分是先租下来一个空间然后改造成剧院,前期的装修成本在150万元至200万元,运营成本包括租金每年需要120万元至150万元。关皓月表示,除了刚营业1个月的杭州剧场之外,其他4个剧场每月能演出20多场。总体来说,除了前期装修成本和租金之外,收入只能维持日常运营。
  戏逍堂还为院线推出了“穿越卡”,在任何一家戏逍堂剧场都能使用,最低可以充值200元,就能享受到72元至79元的半价门票。目前戏逍堂的活跃用户有2万人,持卡用户有8万人。
  关皓月一直在尝试在话剧外赚到更多的钱。
  两年前,戏逍堂曾提出“戏剧连锁加盟店”。当时,戏逍堂把作品的剧本、舞美、海报、灯光等打包成一套商品卖给外地加盟商,按照加盟商租赁剧场的位置收钱,每个座位10元。如果小剧场有200个座位,那么一次就付给戏逍堂2000元,如果演100场,戏逍堂就得到20万。
  当时关皓月的目标是发展加盟商,最终靠发行赚钱。但仅仅半年时间,这个加盟模式就被关皓月推翻了。“加盟的合作形式松散,而且对演出商难以控制,演出场次和水平难以把握,长期下来对戏逍堂的品牌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现在,他的剧场里上演的大多还是戏逍堂自己的话剧,比如枫蓝剧场正在专门演戏逍堂与“腾讯星座”联合出品的《12星座系列话剧》,但这些其实是为了炒作院线。如果你留意海报和门票,你会看到“戏逍堂巨象当代艺术院线”一行字。关皓月说,“以后出品的话剧会减少,戏逍堂将从话剧制作转向剧场运营。”
  上海联创认为关皓月“不是个文化人,而是个商人”,这家公司与另外几家LP已经为戏逍堂投入了约2000万元用以建设剧场,现在正在准备下一轮融资。
  但关皓月兴致勃勃投入的这个院线,可能未必是一个好主意—如果话剧不赚钱,院线的存在价值就没那么大了。
  现实是,话剧真的不赚钱。以上海现代人话剧社为例,它是上海第一家民营话剧社,每年出品30多部话剧,上演500多场,拥有四个演出团队,一个布景道具制作工厂。但它每年盈利只有100多万元,其中大部分都要投入到下一年的剧目制作。
  而现在投资一个小型话剧大约需要20万元至30万元,其中包括剧本版权费、道具、排练费用和一轮15场演出的场租费。资金通常有三个来源,话剧社合伙人自己出资、拉企业广告赞助和两年前突然涌入的投资机 构。
  2009年对话剧行业来说是个分水岭。据上海现代人话剧社创始人张余的统计,2009年在上海总共上演了91部话剧,比2008年只多了5部,到2010年翻了一番总共有185部,北京和上海的话剧社也翻了一倍,但票房却只上升了20%。
  “很多人根本就不是做话剧的,什么赚钱拍什么。刚开始都是白领剧,后来都是爆笑剧,现在都是悬疑剧,主题大同小异,创新越来越少。”张余说。结果是,中国70%的话剧社都在亏损。据他估计,“麻花”可能是2011年唯一赚钱的话剧社。和关皓月不同,张余更像是一个文化人,他的话剧社也更像是他演出形式研究的实验场地。
  经历了2009年至2010年这场闹剧之后,人们终于意识到:不赚钱,也许是话剧本来就应该有的样子。
  很少有人会把话剧当成文化产业去经营。即便是百老汇,70%左右的剧目也是亏损的,只有像《妈妈咪呀》、《狮子王》、《猫》这些上亿美元票房的经典保留曲目在赚 钱—它们都是大投资的音乐剧。
  但张余并不希望让更多的机构介入到话剧社的日常运营中来。
  曾经有风投也想与张余接洽,最终都没谈成。“话剧应该是自由地创作,不停地尝试新题材、新的表现形式。如果风投进来,由董事会拍板做哪些剧目,他们认为不赚钱的不批,那就是创作的噩梦了。有些话剧我看到剧本就是知道一定会赔钱,但我还是愿意做。”
  他对自己剧社现在的运营方式很满意,与企业和机构投资的合作都是以项目商谈的。没人愿意出资的就用自有资金。在每年上演的30多部剧目中,赚钱的只有1/4,但只要总体不亏损,张余就愿意一直做下去。
  但赚钱真的很难—就算有大量的钱进入了话剧这个市场里。
  


  


  


  10年前,话剧的收入只有30%来自票房,大部分来自于企业赞助。现在比例完全反了过来,70%的收入来自票房。只有靠不停地翻演,才可能收回成本。
  其中场租是让话剧社最头痛的,小剧场的场租一般需要4000元至6000元,中型剧场需要2万元至3万元,大型剧场要5万元至6万元甚至更高,上海大剧院的大型剧场就要11万元。对于大多数上座率只有2成至3成的小话剧,场租成本占到了演出成本的50%至70%,只会越演越亏。
  戏逍堂的小剧场院线打算为这些小话剧提供一个新方案。像电影院线一样,戏逍堂与话剧社的剧目以分账的模式签约,按照对项目的评估,有五五、四六和三七三种分成方式,戏逍堂拿大头。关皓月解释,“这种分账模式把演出的固定成本变成了浮动成本,降低了话剧社的风险。除此之外,戏逍堂也会为剧目策划宣传和推广活动,将票房收益最大化。”
  听上去,这像是个更有吸引力的模式,但这却未必能对票房起到根本的改观作用。
  目前北京有上百家小型剧场,绝大多数都是亏损的,上海的小剧场40%也在空闲的状态。据张余的研究统计,上海每月看一次话剧的人群只有5万至6万,看话剧的总体人群也就20万至30万。北京的市场更加糟糕,虽然话剧社和剧场都不比上海少,市场容量却只有上海的60%至70%。
  因此,想法再美妙,戏逍堂的院线也可能将无法摆脱小剧场普遍亏损的规律。即便如关皓月所说,自己在做一件“不存在竞争者”的事情,他也只能被动地期待出现奇迹—“钱”无法解决他所面临的问题。
  在2010年的“话剧热”之后,这个市场开始渐渐恢复冷静。2011年在上海上演的剧目数量为189部,比起2010年只增加了4部。“如果想在这个市场继续生存,就必须有创新。”张余说。
  他所尝试的是形式的创新。去年张余与创智天地谈下来一个与咖啡吧的合作项目,将咖啡吧建成英国乡村别墅的样式,白天经营咖啡店和书吧生意,晚上演话剧。今年5月后,每月将上演一部发生在别墅里的故事,比如《幽灵客栈》、《米希尔的幽魂》。这个别墅可以容纳200个观众,和一个小型剧场一样。听上去很吸引人,人们可能无法分清坐在你身边的人是观众还是演员,凶杀案就发生在你身边。
  除了咖啡吧项目外,张余还在和一个酒吧商谈合作酒吧剧,让酒吧的店员和歌女当本色演员上演酒吧里的故事。“现在的演出模式很单一,都是台上演台下看,大中小剧场除了观众席位不一样基本没有区别。我想尝试消除舞台概念,让观众身临其境,与演出融为一体。”
  不过即便这个新形式最终得到了观众的认可,也不会带给现代人话剧社更多的利润。
  口袋里有钱的人们—无论是自己的钱,还是风投的钱—看上去更打算去从事“话剧房地产业”。
  2009年由北京浩海天宇影视文化发展有限公司出资成立的“海家班剧社”今年也开始建剧场。海家班在过去两年拍了3部剧目,演了200多场,投入了上千万元,但由于海家班都是在场租6万至7万的大型剧场演,平均票价只有150元,即使票房不错还是一直在亏损。“单靠话剧很难赚钱,以后靠三部话剧当做招牌炒作剧院,主要的收入会来自租赁。这个剧场将是内环仅有的三家中型剧场之一,肯定是稀缺资源。”海家班班主海洋告诉《第一财经周刊》。
  有趣的是,这个耗资1500万元的剧场还是个泰迪熊博物馆,海洋已把自己收集12年的2万多只泰迪熊搬进了剧场。他还打算将来能做中型剧场院线。
  但这件事情对于海洋来说更像是一个“形象工程”—他的主业其实是房地产。
  更多的人对院线这件事情更多的是质疑。
  一旦资金从话剧创作撤离,或是更糟糕地转向剧场建设,剧场院线只会变得更不靠谱。万达院线市场推广总监杨斌认为,“话剧目前只是作为一个小众演出门类而存在,全国还没有足够大的市场去养活从业者,更不用说去支撑小剧场院线的生存了。”
  风投们心里其实也没底,他们把希望维系在谁也不知道的未来。上海联创对《第一财经周刊》说:“现在很难下结论,风险确实很大。政府已经开始扶持鼓励发展话剧,80后、90后喜欢搞话剧和Cosplay这些小型表演,小剧场应该会有机会,只是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会来。我们打算长期持有这个项目。”
  这个投资项目看上去更像是他们在满足自己的话剧情结,而不是一门真正的投资。目前,上海联创拥有15亿美元基金规模、上百个投资项目。对于他们来说,戏逍堂院线即便最后完蛋了,损失也是完全可承受的。
  上市这种事还真的离关皓月很遥远。但如果大多数剧场上座率仍然只是维持2成至3成,那么建再多的院线都不能解决问题。所以,他最需要考虑的应该是如何把人们弄进剧场里去。
其他文献
对于立志转型的万通地产而言,它正处在一个阵痛期。  4月22日,万通地产公布了一季度财报,在2012年头三个月,万通实现营收1.23亿元,同比下降54.49%,亏损了约2300万元。  净利润的下滑其实早就出现在了早前公布的2011年年报中:万通去年营业总收入为48.18亿元,同比增长了35%,但全年3.11亿元的净利润则同比减少了将近1/4。算起来,万通的净利率只有6.5%,远低于行业14%左右
期刊
三星终于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了,它决心抛弃自己的手机操作系统Bada,全身心拥抱Android系统。  三星公布的最新消息称,将于2013年内彻底结束对Bada平台智能手机的开发,运行Bada系统的设备也会逐渐淡出市场。Bada时代将要终结。  几乎与此同时发生的,是三星新战略机型的发布。5月3日,三星在伦敦伯爵宫展览中心发布新一代旗舰手机Galaxy S III。外界对这位Galaxy家族新成员是否
期刊
光明食品集团董事长王宗南曾直言不讳地表示“希望收购一家排名前三的欧洲食品公司”,现在,他如愿以偿了。  5月3日,光明宣布收购英国食品企业维他麦(Weetabix)60%股份,成为这家英国排名第二的老牌食品公司的控股股东。维他麦的企业价值是12亿英镑,使这次交易成为迄今为止中国食品企业在国际市场的最大一宗海外并购。  此项收购是光明继2010年收购新西兰新莱特乳业51%股权,2011年收购澳洲玛纳
期刊
作为这个世界上最炙手可热的新兴国家和实际意义上的最强经济体,中国和美国的每次对话总是惹人注目。  5月5日结束的第四轮对话还是达成了一些共识,比此前的对话都还稍微多出了一两条。这些共识包括:中国承诺,将采取措施提振中国内需、提高国有企业上缴红利比例以增加社会福利支出,并创造平等竞争的市场环境;而美国方面承诺,针对用于非军事目的的高科技出口,将加快相关规则的制定。  这些承诺其实并没有执行意义上的约
期刊
IBM仍在继续完成从个人电脑制造商到强大的智库的转变。为了给“智慧商务”持续布局,这一次,它将软件公司Tealeaf收入囊 中。  5月3日,IBM表示同意收购私有软件企业Tealeaf Technology。IBM希望将Tealeaf整合到旗下的软件业务中,并开拓出新的营收领域。  总部位于旧金山的Tealeaf来头不小。1999年,它从SAP中剥离出来成为一家独立公司。在全球金融、旅游、零售和
期刊
今年2月的一天,沃尔沃汽车(以下简称沃尔沃)中国区董事长沈晖在三亚西南端附近的南海上正驾驶一艘无动力帆船,当海风把帆船推进到时速100公里时,他开始转弯,享受扑面而来的海浪,船身倾斜到了74度角,看上去几乎与海面垂直。当时沃尔沃全球董事长李书福和CEO斯蒂芬·雅各布(Stefan Jacoby)也在这艘船上,同行的一名高管忍不住尖叫起来。  这是高管们在沃尔沃帆船赛三亚站期间的一项体验活动。Fre
期刊
对于人力资源外包公司薪得付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CDP)创始人王炜来说,云服务不是一个未来和虚无的概念,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生意。  人们谈论的“云服务”似乎一直集中在IT、电子商务领域,但事实上,人力资源行业对“云”的应用在六七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正是通过一站式的人力资源外包和云服务,CDP在短短几年内成为国内最大的人力资源外包服务商之一。“我们在做的是一个技术密集型产业,关注的是效率指数。
期刊
2010年底,新途锐一经上市就出现了订购潮。2011年,累计销售超过2.25万台,成为中国最热销的豪华SUV车型之一。  新途锐热销背后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在精准定位方面的传承,在设计、性能、配备方面的全面提升,以及在市场营销方面的创新。  辉煌过去形成的强大品牌影响力  途锐凭借其卓越的性能,创造了一个又一个SUV历史上的奇迹。2009年至2011年连续三届蝉联达喀尔拉力赛冠军,这样的辉煌战绩至
期刊
素有“最牛基金经理”之称、华夏基金副总经理王亚伟辞职了,震动整个资本市场。5月6日,华夏基金发布公告确认这一消息。  于是,在最近几年间王亚伟的辞职消息传出达数十次后,传闻终于成真。  王亚伟的角色不仅是开国功臣那么简单,他也是让华夏基金声名鹊起的人。  从2005年12月起,王亚伟开始担任华夏大盘的基金经理。此后6年,华夏大盘的业绩一直领跑,甚至在2007年和2009年分别获得股票型基金的业绩冠
期刊
C=CBNweekly B=Simon Bolton  C: 如何才能避免产品同质化导致的品牌形象的同质化倾向?  B: 从产品角度来讲,尤其是快速消费品,必定会有一些共性,因为这是不可避免的。由于要满足人们生活上的需求,所以有些基本功能是一样的。我们在做设计的时候要去思考“不同”,但我们最后改变的不是物理特征,而是去改变产品被呈现的方式以及它的诉求。  C: 在设计新Logo、重建品牌形象时,企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