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苍老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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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一生下来,头发就白了。他在母腹中待了一辈子:七十二年,或者八十一年。这个怪胎寄身于《神仙传》一类仙话,从他落到竹帛上起,就成了“老”的标本。
  老子的脸是中国最苍老的一张脸。
  这张脸隐匿在字里行间,偶尔露出大眼睛、宽额头、方嘴巴、厚嘴唇,甚至两根鼻梁,但“生而白首”仍是这张脸最抢眼的特征——苍白的头发装饰了这张脸,也遮蔽了这张脸。
  遮不住的是耳朵。在这张脸的两侧,两只长长的耳朵垂下来,透出血色,与苍白的头发形成对照。头发不是感官,它的苍白只是“老”的色彩,一种视觉上的定义。两只长长的耳朵,则是有生命的接收器,时刻谛听着无边的内外宇宙,成为老子的身心标志。老子,这位中国人尊称的“老先生”,因此获得了他的名和字:耳和聃。
  老子姓李。这是《史记》的花名册里登记的。李姓是中国的大姓,在这位姓李的老先生那儿,姓李的人可以找到遥远的骄傲。在中国,姓氏是血缘延展的标识和祖先崇拜的线索;然而《神仙传》里的老子,却早就以一种幽默的方式消解了姓氏的意义。《神仙传》里说,老子生而能言,指李树曰:“以此为我姓。”按照中国传统,这是认树作父——老子是没有父亲的,追究起来,他的父亲只是一个女人梦中的流星。老子认树作父,以李为姓,其实是舍去了“李”的姓氏意义,只取了“李”的本义。《说文》:“李,果也。”這从字面上就看得出来:木之子。
  老子自认为木之子,他的来处可以从他的去处得到印证,《列异传》里说:“老子西游,关令尹喜望见其有紫气浮关,而老子果乘青牛而过。”
  在守关的尹喜眼中,紫气东来,就是他期待的老先生要来了。作为木之子,老子从东方来,以青牛为坐骑,这不是没有来由的:在五行学说中,东方属木,其色为青。五行学说是一种基于方位的神秘学说,学说的神秘则源于世界的神秘。简单地说,老子从朝气勃勃的东方来,往暮气沉沉的西方去,就是一个生命过程的完成。
  《史记》记载了老子的籍贯,《神仙传》也做了抄录。楚(国)、苦(县)、厉(乡)、曲仁(里),这些字眼是某块由大到小的土地的指称,但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痛苦心灵的深度标记。考证苦县厉乡何在,并不是一件难事,但这种地理上的故乡对老子没有意义,就像姓氏对他没有意义一样。司马迁也许只是采信了某种民间传说,按照他给人作传的习惯,给老子也划定了一个故乡,但苦县厉乡这块苦难的土地,作为尘世的一个缩影,从每个人降生的时候起,就是谁都不得不落脚的地方。
  老子的故乡只存在于文本中,这就像他的身影只在周王室的图书馆出没一样——把身心寄托于文字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命运。他任职周王室守藏室之史,守护着一个民族的精神家园,当周衰落的时候,他默默地离去。
  他最后一次现身,正是在尹喜守卫的关口,《史记》记载:“关令尹喜曰:‘子将隐矣,强为我著书。’于是老子乃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莫知其所终。”
  老子就这样失踪了。但他给尹喜留下了五千多字的《道德经》,也给一个民族留下了一份精神遗书。像考证老子的故乡苦县厉乡没有意义一样,考证老子所出之关是否函谷关,也是没有意义的。老子所出之关实为生死之关——他归西了。
  作为一个人,或者一个仙人,老子的身影一直都是模糊的。他的真相只存在于据说是他留下的言论中。除了被后人称为《老子》或者《道德经》的五千多字,《史记》记录了他对前来求教的孔子说的一段话。孔子在历史上的身影是清晰的,但这并不能使老子的身影也变得清晰。这位传说中的智者,国家图书馆馆长,在回答孔子关于礼的问题时,首先就暗示了肉身的短暂:“子所言者,其人与骨皆已朽矣,独其言在耳。”其人已朽,其言尚在。老子对生命的短暂和语言的久长看得分明。接下来他谈到时运:“且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这是他最终离周而去的隐情。“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于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不愿多说了。这是先知的口吻。老子与孔子的相会,言词中也透露了他欣赏的容貌:“君子厚德,容貌若愚。”他自己,当然也不会是一脸小聪明。
  “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邪”?这是孔子对老子的评价。不过,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是跳蚤。老子的学说,后来往两个方向流变:一是权力化,变成了统治者一种清静无为的帝王术,因其假托创始于黄帝,而有“黄老术”之称;二是宗教化,被道教这种本土宗教视为真经,老子本人也被奉为教祖,尊为太上老君。然而,“内圣外王”的人君或得道成仙的道士,都没有看到老子的“道”的终极意义,而只是把它当成一种“术”。在这种统治技术和信仰技术之外,更多的中国人把道家学说当成了修身术,作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种人生理想的基础训练。道的技术化是老子的最大悲哀。即便后来被尊为圣人的孔子,历史记载中唯一亲聆老子教诲的人物,也没法跟老子对话。孔子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他对学生说:走兽、游鱼、飞鸟,我都知道怎么抓住;“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抓不住了。
  孔子问礼于老子,其实是问错了对象,难怪老子也答非所问,只是教训了一番。孔子所问之“礼”,在老子的字典里排在最后一页:“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反翻过去,比礼、义、仁、德都重要的“道”,不能失去的“道”,在老子字典的第一页:“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老子命名的“道”,字面上已显示:道,就是某种排在最前位和最上位的东西在运行。这东西即是宇宙本原及其法则,它先于天地存在,也超出人类经验,因而是哲学的最高范畴,类似于古印度的“梵”和古希腊的“逻各斯”。老子享有了这个最高范畴在中国的命名权,但他并不以此为骄傲。在《道德经》的开篇,他已经流露了他的谦卑:“道,可道(言说),非常道;名,可名(命名),非常名。”
  与孔子抓不住龙相反,老子以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抓住了他命名的道,这种精神力量就是“信”和“名”:“道之为物,唯恍唯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这就是老子对“道”的捕捉,一个层层递进的思维过程:恍惚之中,有“物”(实物)有“象”(形象)——有实有虚;幽深之中,有其本质——是真切的,可信验的。老子对“道”的认识,最后归结到“其中”的“信”(信验)和“不去”的“名”(名字)。而这种“信”无法实证,只能以信仰来体验,这种“名”也只是命名,是人类掌握的语言工具。老子就是在“信”(信仰)的基础上,借助“名”(语言),“以阅众甫”——观察和认识到了万物本原的。老子说:“我怎么知道万物本原的情形呢?靠的就是这个。”
  但是,人以有限的生命要抓住永恒的道,难度正如抓住一条龙。老子给出的方法是:德(悳,心直为德)。在“道之为物”的思路开端,他已经讲到:“孔德之容,惟道是从。”大德的表现是只跟着“道”走的。
  在老子的字典里,德,高于仁、义、礼;后三者,正是孔子讲究的。孔子在“礼”之外,又讲到了“乐”——这一整套伦理教化系统被后来的中国人采用。老子所讲的“道”和“德”,在一个民族的精神生活中始终没有成为主流,但它却被主流冲出了一个奇怪的旋涡:当“道”和“德”连成“道德”一词时,两者的原意开始乱旋,最后落入了伦理的深涡。
  在老子看来,对“道”的信仰只有通过“德”来实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最接近“道”的“德”不自以为有“德”,因此是真正的有“德”。而仁、义、礼是老子不以为然的,他甚至把“礼”视为“乱之首”。
  老子的学说涵盖深广,养生、修身、处世、用兵、治国,均有涉及,而且都以对“道”的信仰为基础,给个体的灵魂总是留下了一条出路。至于找不找得到这条出路,当然因人而异。说到底,作为宇宙本原及其法则的“道”是否真的存在,取决于个人信仰与否。老子命名了“道”,同时指出它是无名的,也就是说,他借助语言说出了语言的虚妄;而作为灵魂居所的肉身,同时是欲望的容器——“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这使老子最终走向了绝望。
  老子绝处逢生。因为他的思维是辩证的。“反者道之动”,有无、强弱、智愚、祸福、生死等等矛盾,都会相互转化。“知者不言,言者不知”,“信言不美,美言不信”,“正言若反”——《道德经》实际上是一个自我否定的文本。就像他认为“大道废,有仁义”一样,他也认为“智慧出,有大伪”,所以他提倡“绝圣弃智”——但他自己的学说也是一种“智”。这个文本产生的“出关”背景,也衬托了老子的无奈和决绝:守关的尹喜在史书里是国门的守卫者,在后起的仙话中,他则被老子点化,追随老子而去了。尹喜可视为老子的另一个自我,在国家、民族、肉身和语言的绝境,老子还是听从这个自我,来了一次“立言”;他不这样做,肉身过不了关——生死之关。给国家和民族留下一份精神遗书,是老子唯一能够“死而不亡”的自我安慰了。这很世俗,也很神圣。老子的智慧在于,他看到了语言的虚妄,但他能够以辩证思维进行双重自我否定,而为了不落入原地打转的怪圈,他进行了灵魂的最后冲刺——对“道”的终极信仰。
  终极信仰是个体生命对灵魂进行的安慰,其对象是宇宙本原及其法则,老子没有将它人格化,这是《道德经》与《圣经》的区别。“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效仿的是它自己的样子,无形无影,无始无终,这与《圣经》中的上帝创世和末日审判是不一样的。但是老子命名的“道”,同样是他心目中的最高主宰,是他为中国人指出的终极信仰对象。只是这一基于个体肉身的灵魂归宿,后来在强调群体的中国被权力干扰,也被权利干扰——权力和权利都产生于群体;结果,以清静无为来治世的明君出现了,以修道成仙来避世的道士也出现了。道士们以“仙”为目标,追求肉身以另一种形式延续,所以他们在养生术之外,又操作起了炼丹术。但是由人到仙,终究只是肉身的转化,而不是灵魂对肉体的超越。
  老子所说的“道”,被道士们技术化以后,已经不再具有终极信仰的意义。老子本人,一个在历史上身影并不清晰的人,被道士们尊为太上老君以后,也就变成了级别很高的神仙,从事着由人到仙的点化和引渡工作。仙话中的老子就这样获得了不朽。五千多字的《老子》或《道德经》,一份以作者或内容命名的文本,也就这样变成了道教的最高经典,被一代代道士反复阅读。
  道士们未必能像《老子》中的老子那样以德求道,以道为“信”,但有关老子“生而白首”的仙话,与《老子》一书的主旨还是相符的。道士们捕捉了一絲异人异相的影子,再加上他们阅读《老子》时产生的想象,由此塑造出了仙人老子的形象:一个苍老的婴儿。
  《老子》这样比喻人的本真状态——赤子:“含德之厚,比于赤子,蜂虿虺蛇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嘎,和之至也。”
  在老子看来,道之为道,周而复始,万物生死,复归其本,而万物之本都是柔弱的。真正有德的人就像婴儿一样——筋骨柔弱,手抓东西却是紧紧的;不知性事,小鸡鸡却是翘翘的;整天哭喊,喉咙却不会嘶哑;毒虫、猛兽、凶鸟,都不会伤害他。以柔弱为本,柔弱中有刚强,两者互相转化,最后又归于柔弱,归于婴儿状态——这就是一个有“德”的人,一个合乎“道”的人。
  “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这是老子的自画像:懵里懵懂,无所作为,就像婴儿还不会笑。笑是后天的表情,不像哭,与生俱来。第一声啼哭之后,婴儿饿了就哭,这是饿的本能反应;而在满足吃的本能的过程中,哭哭笑笑,一张小嘴于是长成大嘴巴了。
  老子当然也离不开他的嘴巴,哪怕他感叹“及吾无身,吾有何患”。老子的大嘴巴在仙话中是“方口厚唇”,但它并没有老子的耳朵那样夸张,成为老子的标志性器官。这是因为:吃,只是所有动物的本能;听,则是一个陷入沉思的人最先被外界唤醒的官能,而在被外界唤醒之前,内心成为听的对象。人冥想的时候,嘴巴的功能已经丧失,鼻子的呼吸也无意中变得缓慢,眼睛往往是眯着或闭着的,以便于内视;只有耳朵,既没有对外界完全关闭,又对内心保持着倾听——耳朵就这样成了沉思的人的五官中,唯一沟通内外宇宙的感官。从生理上说,耳朵是五官中最软和、最不会动、最没有表情的器官,这也就使它成为老子以柔弱为本、以静虚为根、以“顽且鄙”为荣的最好的表征。老子长长的耳朵,一定就是这样在道士们的体悟和想象中越长越长,甚至具有了长寿的含义。
  长寿,有时候就是“老不死(的)”,或者“老而不死(是为贼)”,去其贬义,两者的字面意思都可用来解释“老子”之“老”。《史记》记载了老子的“老”,一说一百六十余岁,一说二百余岁,但是都不确定。老子之老,初始应该是“生而白首”的老,最终才是老而不死的老。依照《老子》中回归婴儿状态的说法,道士们把他们的太上老君塑造成了一个苍老的婴儿:这是从一百六十余岁或二百余岁返老还童的婴儿,也是在母体中待了七十二年或八十一年“生而白首”的婴儿。老子在母体内待了一辈子,这既可为道士们塑造的苍老婴儿形象自圆其说,也可另外解释为:老子一直在抗拒不经他同意的孕育和出生——这是人生荒谬的起点,所以老子一出生就来了一次反抗,以恶作剧的形式认树作父。
  在母体内外,在阴阳两界,在生与死的夹缝里,老子作为人的痛苦与生俱来。在《老子》或《道德经》中,在相关的仙话和人话中,他永远向他悟出的“道”仰着脸:一张皱巴巴、红彤彤的婴儿脸,苍老而又稚嫩。他还用他长长的耳朵听着自己的歌谣:“荒兮,其未央哉……累累兮,若无所归……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澹兮,其若海;飂兮,若无止……”
  莫知其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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