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片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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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在两千多年前,她就曾来过草原。
  楚地之遥,相距乌孙八千里,传闻她在去的路上就走了整整三年。那年夏天,雪山脚下的草原,刚刚下了一场雨,雨过天晴的山色空明透亮,蓝天上祥和的白云相依相偎;丰盛的牧草在清风中此起彼伏,叮咚作响的山泉悠然如琴。
  一道彩虹飞架在层峦叠翠的山峰上,河谷里传来百鸟的欢唱和公主的马蹄声。
  阿肯站在人群中,和所有人一样,翘首盼望着雪白华丽的毡房,高大的马车虽然经过长途的劳顿,却依然华丽喜庆,被欢乐的人群前呼后拥迎进了草原,迎亲的队伍足有十里之长。当她莲步迈出车厢的那一霎那,如花的笑靥如和煦的春风,让草原的天空绽放出粉红的彩霞。
  阿肯知道,这位远来到客人,从此会改变草原的命运。
  太阳在酒宴中下山,星辰亮了,篝火点起来了,乌孙王弹起来“冬不拉”,阿肯像只百灵鸟一样拉起她的手,围在篝火旁载歌载舞。乌孙人的风情歌舞热情奔放,汉家儿女的歌舞更是大放异彩,草原四处响彻着欢歌笑语,那笑声竟然绵延传颂了两千多年。
  八千里路云和月,换来的是民族千年的和平。
  两千多年后,从南京到达伊犁,依然还是这么远的路程,却仅仅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我们“伊犁骑大马逮兔子小分队”,穿越白天与黑夜的交替,终于在一个仲夏之夜,来到了伊犁这片神奇的土地。
  从踏上那拉提草原开始,心便开始变得像草原一样辽阔。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翠色欲滴的“绿绒毯”,齐整的青草,干净的草原,远远一棵独立特行的小树屹立在蓝天白云与草原之间,如画家手中随意泼洒的画卷,又像织女手中的锦绣。每一寸都美得让人窒息,而相机随意拍摄的画面,都是一张极好的壁纸,无需任何修饰。
  脚不忍践踏这片完整的草原,只好借助马的帮忙。在那拉提大草原上,骑在马背上欣赏草原的风光,是最惬意也是最舒服的方式。来新疆,不吃羊肉串、不吃手抓饭,不算来过新疆;同样,没有骑过大马奔驰在旷野的草原上,一样等于没去过新疆。骑马是哈萨克人的天性,这里的小孩在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学会骑马。因此,十五岁的哈萨克少年给我们做骑马教练,也不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从那拉提游客中心的马场,骑马上山顶,大约需要40分钟,沿途可以欣赏山坡草原的风景,听哈萨克少年唱歌。事实上,当我们学会拉稳缰绳,辨别如何控制马的方向时,教练会适当让我们单独骑行,拉紧缰绳,双腿一夹,然后“得”一声开始小跑起来,那种快意江湖的豪气,不由自主由心底升起。


  如果说,那拉提是跑马的乐园,那喀拉峻的空中草原,则是放羊牧马的天堂。喀拉峻位于天山北坡的特克斯县郊,这个县城还有一个别称叫“八卦城”,而它的始作俑者正是“全真七子”里的长春真人丘处机。当年,丘道长应成吉思汗的邀请,前往西域向大汗指教了治国扶民方略和长生不老之道,用了三年时间西游天山,被途中的集山之刚气、川之柔顺、水之盛脉为一体的特克斯河谷所动。于是,他以这里作为“八卦城”的风水核心,确定了坎北、离南、震东、兑西四个方位,当地的百姓围绕着八卦的方位开始建屋,逐渐形成了后来的八卦城。县城以中心八卦广场为“两仪”,以环成街道,呈放射状圆形,一环八条街,二环十六条街,三环三十二条街,四环六十四条街,每条街的名字都以哈萨克语译文为名,如“阿扎提街四环”,加上八卦地形,极其容易在里面迷路,喜欢研究“奇门遁甲”的朋友,可以尽管来试试。
  从特克斯到喀拉峻大约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东西喀拉峻分别以空中草原和大峡谷著名。东喀拉峻的海拔比较高,平淡的盘山公路绕到蓝天尽头时,呈现出一片苍茫无边的大草原,成千上万的牛羊悠闲地在草地上啃着青草。有时,呆萌的绵羊会望着陌生的来客发呆,而当你拿着一把青草想要靠近它们时,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们却一下子变得轻快无比。
  从春季开始,西伯利亚气流给草原带来了充沛的雨水,给游牧的牧民们带来了丰盛的草源,他们赶着牛羊来到山顶的空中草原,把毡房建立在草原上,开始了自由自在的放牧生活。只有到了冬天的时候,才会带着牛羊回到山下被他们称为“冬窝子”的泥土房中。
  草原上的放牧生活极其简单,一个雪白的毡房,里面摆放着一个吃饭小木桌,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收起来,躺在柔软地毡上。门前掏一个简单的地洞,把铁锅吊在上面煮上新鲜的奶茶。在草原上,有的是喝不完的羊奶,吃不完的奶疙瘩。有些牧民把自家的毡房做成“牧家乐”,可以出租给游客住宿。住民宿别忘了请毡房的主人做一顿鲜美的手抓羊肉,坐在草地上肆无忌惮地吃一顿,抬头就是绵延的雪山和辽阔的草原,地上不知名的花散发着幽幽的淡香,才是真正逍遥自在的草原生活。
  哦,对了,这里的晚餐从晚上八点开始,可以一起吃到十二点才天黑哦。如果早上起得太晚,小心小羊偷偷溜进帐篷来舔你的脸。有时候,真想在草原上打一个大大的滚,从山坡的这头滚到花丛的那头,钻在绵羊的怀里,搂着小羊羔,以天为盖,以地为被,呼吸着这天地间最干净的空气,在与天空最接近的地方,美美地睡上一觉,管它什么天昏地暗,只愿这一世能有一次这样的放纵,便此生足矣。
  可是,那万里绵延的雪山,总是让人好奇,仰望得无法平静。明明你已经走了很久,总以为快要抵达的时候,却还是离她那么远。我们离雪山距离最近的一次,是在赛里木湖山顶的一个悬崖边。
  从伊犁的市中心出发,穿过层层叠叠的崇山峻岭,历经了3个多小时的车程,跨过果子沟大桥的时候,眼看着雪山山顶的白越来越多,在看见一汪碧池的赛里木湖时,我几乎以为,这里就是天山的尽头,这里是离天堂最近的世界。丘道长在《长春真人西游记》中曾写到:“大池方圆二百里,雪山环之,倒影池中,名之曰天池”。
  是的,这里是天池。在赛里木湖,四周开满了灿烂的鲜花,山顶一半雪白,一半灰色,山坡上牧草如茵,湖边牛羊如云、白色的毡房点点,湖水像一面没有丝毫瑕疵的镜子,完完整整地将天空和白云的颜色倒映在水中,少女穿着长裙在湖边散步,衣袂飘飘,构成一幅充满诗情画意的古丝路画卷。
  我们在湖边后面的山顶,挑选了一块最靠近雪山的悬崖,坐在一家白色的毡房里,大口地喝着浓郁的奶茶,大口地吃着羊油滋流的手抓肉,就着雪山的清风,吃下在新疆最满意的一段午饭。想之前在湖边伸手去摸湖水,这仲夏午后,竟冷得刺骨,难怪这天池里的冷水鱼,肉质这么紧实,味道这么鲜美。
  虽然兔子没有逮着,但在伊犁这一切的美好,不枉费我们“伊犁骑大马逮兔子小分队”千里迢迢来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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