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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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薄命


  明朝万历年间,江南有个才子名叫卢定华,在其好友徐国春的赞助下,顺利出版了一本诗集。徐国春在一家酒楼摆了宴席,为卢定华庆贺,并请了春香院的惜妍姑娘来作陪。
  徐国春让惜妍在卢定华身边坐下,专门伺候卢定华喝酒。惜妍会意,略带羞涩地笑了笑,便往卢定华身上凑了凑,一手轻轻搭在卢定华的后背,一手举起杯子想让卢定华满饮。卢定华推辞不过,便勉强喝了一口。徐国春顿时哈哈大笑,拍起手来。
  就在这时,卢定华突然起身,走出门去,一口将嘴巴里含着的酒吐在了院中。一个店小二正举着蜡烛经过,卢定华一边脱下自己的白袍,一边夺过店小二手中的蜡烛,将自己的白袍点着,转眼间便将其烧成灰烬。一旁的惜妍和徐国春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卢定华也不理会,甩着赤条条的胳膊,扬长而去。
  当晚,卢定华正要睡下,徐国春却找上门来,大声责备道:“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知道你清高,你洁身自好,但惜妍姑娘难道就是淤泥,一丝都碰不得吗?没错,她是从春香院出来的,可人家只是歌妓。你去打听打听,有多少达官显贵、富家子弟争着想要得到她,可人家从不为金钱权势而卖身。”
  卢定华不以为然道:“既然她像你说的那么好,当初何必去春香院呢?”
  徐国春叹气道:“她自幼父母双亡,十四岁那年被兄长卖到春香院。是春香院的老鸨养活了她,教了她才艺,她不在那儿待着,她能去哪儿?实话告诉你吧,惜妍姑娘什么人都看不上,就喜欢你这个穷书生。她平时最爱读你的诗词,是她拿出全部积蓄交给我,托我将你的诗词结集出版,以完成你的心愿。她又托我布置了这场宴席,想当面对你表达心意,没想到你竟如此不通情理。”
  听完这些话,卢定华心绪难平,他长叹一声道:“这样吧,明晚你再领我去春香院。”
  第二天晚上,徐国春带着卢定华又来到了春香院。惜妍不知卢定华会来,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卢定华向惜妍鞠了一躬,满怀歉意道:“你的事国春都与我说了,是我错怪了姑娘,望姑娘原谅。”惜妍脸上一红,什么都没说,一边默默流着泪,一边从头上取下一支金钗,放到卢定华手上,便掩面跑了出去。
  徐国春见惜妍行为古怪,便将老鸨叫进来问话。老鸨笑眯眯地说:“惜妍姑娘今天开始接客了,可能还有些不适应吧。”
  听了老鸨的话,徐卢二人呆若木鸡。在回去的路上,徐国春沮丧地对卢定华说:“昨晚之事,肯定彻底让她寒了心。她一定是在绝望之下,才违心地走出这一步的。”
  卢定华紧紧握着惜妍送给他的金钗,不觉感到一阵心痛。突然,他坚定地对徐国春说:“明日此时,你我再去春香院,我要替惜妍赎身,让她做我的妻子。”徐国春自然大声叫好。
  次日正是立夏,徐卢二人再度来到春香院,不料却听闻一个噩耗:今日午时,惜妍姑娘在城南河的观鱼矶投河自尽了!
  卢定华不禁痛彻心扉,在徐国春的搀扶下才回到了家。数日后,他找到城南河边惜妍姑娘的坟墓,趴在墓前大哭了一场,之后便茶饭不思,一病不起。

疑惑重重


  徐国春见老友病重至此,便从城北请来他的堂伯,一起去看望卢定华,并安慰卢定华说:“堂伯是城北一带有名的郎中,你就放心让他瞧病吧。”
  卢定华艰难地伸手让堂伯诊脉。堂伯一边诊脉,一边忧虑道:“这病不是两三副药能治好的。这样吧,卢公子不如去我的医馆住下,如此朝夕诊视,慢慢调理,才有望复元,我也省得跑来跑去。”
  就这样,卢定华便随堂伯来到城北,暂且在堂伯家中住下了。
  堂伯膝下无子嗣,只有一养女,名叫翠玉。堂伯家并不富裕,宅中本就没有多余的客房,但为了让卢定华住得舒服,还是将翠玉的房间让出来,给卢定华住了。
  卢定华刚在床上躺下,就发现枕边放着一本书,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诗集。正纳闷间,门口有人说道:“爹,我给卢公子熬好了粥,现在要端进去了。”堂伯回了一声“知道了”。
  很快,一个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走了进来,那少女显然就是翠玉了。
  恍惚间,卢定华觉得翠玉的模样竟与惜妍有几分相似,正疑惑着,翠玉端着一碗粥,已来到卢定华的床前,半蹲身子将粥放在床头的几案上,而就在她俯身的一刹那,卢定华看到了她头上戴着的金钗。
  这不是惜妍送给自己的金钗吗?怎么会在翠玉头上?卢定华满腹狐疑,又不好贸然发问,只好等到翠玉出去之后,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包裹,发现金钗并未丢失,心里的石头才算落地。然而,他对翠玉的好奇心却更重了,便向堂伯询问翠玉的身世。
  堂伯叹气道:“翠玉本是我远房表哥之女,父母早亡,由其兄长带大。其兄為图钱财,想将其卖给某员外做填房,翠玉誓死不从,于立夏那天的未时,爬上城南河的观鱼矶投河自尽。人抬到我家时,已没了气息,我施展全部医术努力施救,没想到竟然活了过来,从此我就收她做养女了。”
  卢定华知道,惜妍是在立夏那天的午时投河自尽的,而翠玉却在接下来的未时,在同一地方,以同样的方式结束生命,这实在是太巧合了。
  卢定华紧接着问:“堂伯可知翠玉头上的金钗有何来历?”
  堂伯回道:“听翠玉说,这金钗是她那日在观鱼矶边捡来的。她觉得好看,便戴在头上了。”
  正说着,门外有病人来求堂伯看诊,堂伯答应了一声,便出门去了。正好卢定华也觉得有些饥渴,便独自端粥来喝。

借尸还魂


  过了一会儿,翠玉进来收拾碗筷,见卢定华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便放大胆子端详起卢定华的相貌来。正当她看得入迷,卢定华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之下,翠玉不禁满脸通红,那娇羞之态,越发与惜妍相似了。   卢定华不觉出神地说:“翠玉姑娘,你可知道你长得很像卢某的一位故人吗?”
  翠玉回答:“卢公子长得也像翠玉的一位故人啊。”
  卢定华惊异道:“是吗?此人现在何处啊?”
  翠玉道:“翠玉所说的故人,不在这尘世间,而在翠玉的梦境中。”
  卢定华更觉奇怪了,便问翠玉此话何意。翠玉答道:“自我立夏那日投河被救之后,便每晚要做一个同样的梦。梦中的我好像是一名歌妓,喜欢上了一个身穿白袍的书生。我们一同出现在某个酒宴上,我因为喜欢他,情不自禁地靠近他,想让他喝我倒的酒,他却嫌弃我的身份,不但将喝进去的酒吐了出来,还将他的白袍一把火烧了。那火越烧越旺,我也觉得越来越热,便每次在那个时候从梦中惊醒。现在回想起来,我梦中的白袍书生,长得跟卢公子还真是相像啊。”
  卢定华越听越惊讶,他拿起床头的诗集问:“这诗集可是姑娘的?”
  翠玉害羞道:“说来也真是奇怪,也就是自立夏那日起,我突然对卢公子的诗词深深着迷,便去书肆买了这本诗集,每天吟诵,百读不厌,现在早已倒背如流了。”说完,她便端着碗筷出去了。
  此时,卢定华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以前,他并不相信神鬼之说,不相信诸如“借尸还魂”这种诡异的事情。但此时此刻,翠玉身上发生的事,却由不得他不信。他觉得,翠玉其实在立夏那天就已溺水而亡了,之所以能活过来,是因为惜妍的灵魂进入了她的体内。也就是说,惜妍借着翠玉的身体,又来到了自己身边。
  想到这儿,卢定华突然百感交集,泪如泉涌。他暗自下定决心,再也不能错过眼前这个好不容易借尸还魂的惜妍了。
  果然,就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卢定华与翠玉的感情越来越深,堂伯看在眼里,等卢定华病愈后,便为其与翠玉主持了婚事。
  在卢定华与翠玉的婚宴上,堂伯与徐国春并肩坐着,一起喝酒。直到同桌客人都走光了,他俩还是兴致不减,在那儿边喝边聊。
  堂伯给徐国春敬了杯酒,说道:“好一个借尸还魂之计。要不然,卢定华这病恐怕神仙都救不了啊。”
  徐国春笑道:“堂伯过奖了。要不是你对我说翠玉喜欢卢定华的事,我也想不出这招啊。”
  堂伯叹了口气说:“你知道,翠玉是我十八年前撿来的孤儿,身世可怜,我是满心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啊。这几年卢定华的诗词传遍大江南北,加上他相貌堂堂,品格端正,翠玉早已对他暗生情愫,仰慕不已,这几个月更是为他相思成病,我也是急得没辙了,才厚着脸皮来找你。这次真得好好谢谢你!你为翠玉打造的金钗,等我手头宽裕了,一定得给你钱。”
  徐国春爽快道:“区区一支金钗,救活了两条命,还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我是在给自己积德呢,哪里还需要这点金钗钱?”
  (发稿编辑:朱.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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