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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果子和老方商量好，要把５０１室的女孩被密探调查的事让她知道。方果子找机会叫出５０１室的女孩。女孩进了５０３室，问方果子：“什么事？”
方果子觉得这事不怎么好说，就说：“让我爸爸对你说吧。”
老方也觉得，如果开门见山就说：“你爸爸雇密探调查你了。”怕女孩受不了，还是绕个圈子再进入主题吧。
老方就问女孩：“你很喜欢唱歌是不是？”
女孩高兴地说：“是不是又要举办歌唱大赛了，您鼓励我去报名？”
“不是，不是这么回事。”老方继续问，“你既然喜欢唱歌，一定会有崇拜的歌星了？”
女孩说：“我本来很喜欢阿吐的。”
“本来？这么说你现在不喜欢阿吐了？”
“对。”
“为什么？”
“因为他现在有绯闻了。一个偶像派歌星是只能爱广大歌迷的，他要是爱上哪一个人，就对不起歌迷，歌迷就有权抛弃他。”
老方觉得好玩：“一个歌星有了绯闻就是对不起歌迷，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女孩说：“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要是不这样想，就不是铁杆追星族了。你们不知道，我对阿吐曾经迷得多厉害，一个长得很像阿吐的人都能吸引我跟他说话。”
方果子插嘴问：“这么说你已经不想跟那个长得像阿吐的人说话了？”
女孩挥挥手：“一切都过去了。”
“可是，”老方开始接近主题，“你想得到吗，你跟那个长得像阿吐的男孩说话，竟然会被密探追踪调查？”
女孩发呆了：“谁雇的密探？我爸爸吗？”她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我不信！”
方果子说：“你爸爸把你的照片交给了密探，我看到了这张照片，因为密探的儿子是我的同学。”
女孩追问：“你说，你看到的是什么样的照片？”
方果子说：“抱着一个很大的机器猫，表情跟机器猫一样。”
女孩立刻跑回家。很快她又来到方果子和老方面前。
“真可怕！”她说，“我的影集里少了一张照片，就是抱机器猫的那张！”
老方问：“你对你爸爸发火了？”
女孩说：“还没有，我爸爸妈妈不在家。”
方果子问：“你打算怎样跟你爸爸说呢？”
女孩坚决地说：“我要跟他打官司。”
“你要告你爸爸？”方果子很吃惊。
“对，他已经严重侵犯了我的隐私权和名誉权。”
“你，你懂法律吗？”
“小弟弟，”５０１室的女孩骄傲地撇了撇嘴，“我爷爷当过法官，我爸爸是律师，我家可是法律之家呢。”
方果子说：“你爸爸是律师，你还想告他，这不是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吗？”
“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老方对女孩笑道，“你想打赢这场官司，得先向你爸爸好好请教请教。”
“我请教他？”
５０１室的女孩姓包。
她爸爸是在她出生那年当上律师的。为了在做律师这条路上顺顺利利，包律师给女儿起名叫“包赢”。
这天包律师和妻子从朋友家回来，见女儿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包律师关心地问：“赢赢，你怎么啦？”
包赢说：“太气人了！”
妈妈问：“谁欺负你了？”
包赢“咬”住爸爸不放：“你说，一个当爸爸的雇用密探去监视女儿，是不是犯罪？”
“有这种事？”包律师故意装傻，心里却打起鼓来。
包赢说：“刚才我一个女同学打来电话，说她爸爸怀疑她早恋，就请了私人侦探悄悄调查她。她生气极了，就向咱们法律之家咨询。”
包律师提到喉咙口的心这才放回肚里。
包律师便对女儿说：“你同学的爸爸也是出于好心，为孩子的前途和安全着想……”
包赢抢白道：“要是我的同学想告他的爸爸，请你当律师，你能不能帮她打赢这场官司？”
包律师说：“这事最好在家庭内部解决，上了法庭会伤感情。”
“可是我同学的感情已经受伤了，”包赢说，“这个当爸爸的应该得到一点教训。”
包律师说：“你的同学可以扬言起诉，我也可以配合她打个电话给他爸爸，吓唬他一下也就行了。”
包赢就说：“包律师，我知道，其实你是没有把握，没有信心。”
“你是说，胜诉过多少大案的我，在这样轻而易举的一场小交锋面前胆怯了？”
“你应该承认，你从没打过这样的官司。”
“这倒是。”
“我想，为了你的懦弱的表现，我应该改名了。”
“改成什么？”
“叫‘包输’。”
包律师绝不能接受这样的耻辱：“好吧，你叫你同学来找我，我教她怎样起诉。”
包赢说：“你教我就行了，我再去教我同学。”
包律师说：“首先她必须准备好起诉费。”
包赢说：“她没有钱。”
“向家长要啊。”
“家长会给吗？”
“对了，家长不会给……”
“会给一顿臭骂。”
“那，”包律师说，“我借给她吧。反正这案子我们肯定胜诉的，诉讼费用由败诉的一方承担，等法官一判决，被告会乖乖地把钱掏出来。”
５０１室的包律师去拜访５０３室的方作家。
包律师的风格是追求完美。一件事情要么不做，一旦决定做了，就一定要做到位，做成功，还要尽可能做得风风光光、轰轰烈烈。
包律师道：“方先生，听我女儿说，您常当电视嘉宾，您跟电视台的人一定很熟。”
老方说：“是的，包律师也想当嘉宾？”
“哦，是这样的。”包律师说，“现在，对未成年人的保护问题越来越受到社会各界的重视了。”
“对的。”
“侵犯未成年人权益的事件应该在媒体上多多曝光。”
“很对。”
“本市第一宗少女状告家长侵权案即将开庭审理，如果能电视直播的话……”
“我明白了，”老方说，“这样影响会更大，全市的家长都有机会受到启发，大家也都能目睹包律师在法庭上的夺目风采了。”
“那，这件事就拜托方先生了。”
“行，我试试看。”
包赢在父亲指导下掌握了打赢这场官司的致胜招数。
但包律师说：“你总得让我见见我的当事人呀。”
包赢问：“在法庭上见不行吗？”
“那不行。”
正说着，有人给包律师送来一份文件。
包律师看了文件，脸色突变。
这是一张法院的传票。
包律师成了被告。
包律师嘟哝着：“我还从来没当过被告呢。”
包赢说：“我也从来没当过原告啊。”
包律师说：“你还得请律师呢，我又不能当你的律师。”
包赢说：“你当然不能又当被告又当我的律师。”
“那怎么办？要不我帮你找一个？”
包赢问爸爸：“你这被告也要请律师的吧？”
包律师说：“一般都要请的，但我可以不请，因为我自己就是律师。我可以为自己辩护。”
“那我也可以不要律师，”包赢说，“咱们两个单挑吧。”
“你不是我的对手。”
“可你不是《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对手。”
这句话是刚才包律师教给女儿的。
包律师不知怎样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了。
本市第一宗少女状告侵权家长案定在星期日开庭。
受包律师之托，老方和电视台的朋友打了招呼。
朋友说：“这题材不错，但必须经过领导审批。”
包律师这几天心情不好，心乱如麻，也就忘记了托老方联系电视台的事。开庭前夕，包律师突然想起了这事。
他赶紧去５０３室找老方：“方先生，我托你的那件事——”
“哦，我去办了。但电视台审批手续严，一直没有回音，刚刚我那朋友打电话来——”
“没批准？”
“终于批准了！”
包律师大惊：“方先生，麻烦您再给朋友打个电话，转播的事取消算了。”
老方就又给朋友打电话。他按下免提键，好让包律师能听清双方的对话。
“喂，哥们儿，转播的事能不能取消？”
“为什么要取消？”
“此案的被告要求取消。”
“开玩笑！转播一场球赛也不能说取消就取消。转播庭审这种事不是台里能定的，得报到局里、市里，好不容易才确定下来。你告诉被告，让他明天好好表现吧。明天星期天，估计收视率不会低，全市的人都会认识他了。”
包律师顿时傻了眼。
包律师走后，方果子给瓜哥打电话。
“瓜哥啊，你明天去法院吧？”
“我就不去了吧。”
“怎么不去，你也是见证人啊。”
“就为这个才不想去的。”
“好吧，我理解你。”
“听说有电视转播？”
“是啊。”
“那我可以看看电视。”
星期天上午。法院民事庭。
包赢把她打官司的事通知了一些要好同学，所以到了不少观众。
法官落座后，看着案卷问道：“原告包赢来了没有？”
包赢立刻起身大声回答：“来了！”
包律师提醒女儿：“不用站起来的。”
这时包赢的同学们为包赢鼓起掌来。
法官说：“法院不是剧院，需要保持肃静，不能随便鼓掌。”
方果子问法官：“‘不能随便’的意思，是不是必须取得你的同意？”
法官想了想：“可以这样理解。”
方果子说：“好了，我暂时没有问题了。”
法官说：“你的口气倒像一个律师——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方果子说：“你刚才问原告来了没有。”
“对。原告来了。被告包律师来了没有？”
包律师纠正法官：“您应该问，‘被告包一惊来了没有？’”
法官重新问：“被告包一惊来了没有？”
被告说：“来了。”
于是法官宣布开庭。他让原告坐到原告席，让被告坐到被告席。法官说：“请原告开始陈述。”
包赢早就准备好了。她说：“我很气愤，我很难受——”
被告席上的包律师挺紧张。他主要不是怕自己丢脸，而是怕女儿出错，因为她是第一次上法庭呀。
包赢说：“我很难受，我觉得不可理解，我爸爸竟然——”
包律师赶紧小声提醒：“不是‘爸爸’，是‘被告包一惊’。”
包赢就问法官：“我说‘爸爸’说惯了，我反对说‘被告包一惊’，我可以反对吗？”
法官说：“反对有效。”
包赢继续说道：“我爸爸竟然雇用私人侦探，对我的社会交往进行调查，严重违反了《未成年人保护法》。”
法官问包律师：“你觉得原告所说属实吗？”
包律师说：“外国有私人侦探，但我国还未准许私人侦探开展业务。所以，既然我国没有私人侦探，而我又不可能请来外国的私人侦探，那么结论就是——我并未雇用私人侦探。”
听了爸爸的狡辩，包赢胸有成竹。在家里时，爸爸指导过她：“如果你同学的爸爸说中国没有私人侦探，你同学就可以说……”
于是包赢从容应对道：“中国不允许贩毒，但不等于中国就没有毒贩子。本案涉及的那个前私人侦探现已到庭，可以为我作证。”
法官便说：“请证人出庭。”
瓜哥的爸爸——瓜爸，应声站到证人席上。
法官又说：“请证人提供证词。”
瓜爸沮丧地低着头说：“我以后再也不干这一行了。”
“你怎么像个被审判的罪犯？你是证人啊！”作为法律工作者的包律师，实在难以忍受这种法盲，他教训瓜爸道，“你应该说：‘是被告亲自委托我调查他女儿，他还将女儿的照片提供给我。这照片可以作为物证，因为上面留下了被告的指纹。”
“对不起，对不起。”瓜爸连连道歉，“我的基因太差，做不好密探，也做不好证人。”
老方也忍不住对儿子方果子摇头说：“作为被告，包律师竟然教对方证人怎样对付自己，看不懂。”
方果子说：“他是太宝贝女儿了。”
法官嘟哝道：“证人不像证人，被告不像被告，实在有点乱套……”
但不管怎么说，整个庭审过程还是磕磕绊绊持续到结束，最后原告包赢胜诉。包赢说：“我要求爸爸，除了承认侵权事实，还得向我正式道歉。”
包律师提醒女儿：“你忘了一条，还有精神损失费。”
包赢说：“我只要道歉，不要精神损失费！”
方果子便请示法官：“现在能不能鼓掌？”
法官考虑了一下，同意道：“鼓吧。”
于是瓜哥从电视里看到全场热烈鼓掌。
他还看到最后电视台的记者采访各位当事人。
采访到包律师时，记者问：“您对判决结果有什么感想？”
包一惊说：“虽然我的官司打输了，但我还是有点高兴，因为我女儿以后或许也能当个律师呢。”
方果子觉得这事不怎么好说，就说：“让我爸爸对你说吧。”
老方也觉得，如果开门见山就说：“你爸爸雇密探调查你了。”怕女孩受不了，还是绕个圈子再进入主题吧。
老方就问女孩：“你很喜欢唱歌是不是？”
女孩高兴地说：“是不是又要举办歌唱大赛了，您鼓励我去报名？”
“不是，不是这么回事。”老方继续问，“你既然喜欢唱歌，一定会有崇拜的歌星了？”
女孩说：“我本来很喜欢阿吐的。”
“本来？这么说你现在不喜欢阿吐了？”
“对。”
“为什么？”
“因为他现在有绯闻了。一个偶像派歌星是只能爱广大歌迷的，他要是爱上哪一个人，就对不起歌迷，歌迷就有权抛弃他。”
老方觉得好玩：“一个歌星有了绯闻就是对不起歌迷，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女孩说：“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要是不这样想，就不是铁杆追星族了。你们不知道，我对阿吐曾经迷得多厉害，一个长得很像阿吐的人都能吸引我跟他说话。”
方果子插嘴问：“这么说你已经不想跟那个长得像阿吐的人说话了？”
女孩挥挥手：“一切都过去了。”
“可是，”老方开始接近主题，“你想得到吗，你跟那个长得像阿吐的男孩说话，竟然会被密探追踪调查？”
女孩发呆了：“谁雇的密探？我爸爸吗？”她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我不信！”
方果子说：“你爸爸把你的照片交给了密探，我看到了这张照片，因为密探的儿子是我的同学。”
女孩追问：“你说，你看到的是什么样的照片？”
方果子说：“抱着一个很大的机器猫，表情跟机器猫一样。”
女孩立刻跑回家。很快她又来到方果子和老方面前。
“真可怕！”她说，“我的影集里少了一张照片，就是抱机器猫的那张！”
老方问：“你对你爸爸发火了？”
女孩说：“还没有，我爸爸妈妈不在家。”
方果子问：“你打算怎样跟你爸爸说呢？”
女孩坚决地说：“我要跟他打官司。”
“你要告你爸爸？”方果子很吃惊。
“对，他已经严重侵犯了我的隐私权和名誉权。”
“你，你懂法律吗？”
“小弟弟，”５０１室的女孩骄傲地撇了撇嘴，“我爷爷当过法官，我爸爸是律师，我家可是法律之家呢。”
方果子说：“你爸爸是律师，你还想告他，这不是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吗？”
“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老方对女孩笑道，“你想打赢这场官司，得先向你爸爸好好请教请教。”
“我请教他？”
５０１室的女孩姓包。
她爸爸是在她出生那年当上律师的。为了在做律师这条路上顺顺利利，包律师给女儿起名叫“包赢”。
这天包律师和妻子从朋友家回来，见女儿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包律师关心地问：“赢赢，你怎么啦？”
包赢说：“太气人了！”
妈妈问：“谁欺负你了？”
包赢“咬”住爸爸不放：“你说，一个当爸爸的雇用密探去监视女儿，是不是犯罪？”
“有这种事？”包律师故意装傻，心里却打起鼓来。
包赢说：“刚才我一个女同学打来电话，说她爸爸怀疑她早恋，就请了私人侦探悄悄调查她。她生气极了，就向咱们法律之家咨询。”
包律师提到喉咙口的心这才放回肚里。
包律师便对女儿说：“你同学的爸爸也是出于好心，为孩子的前途和安全着想……”
包赢抢白道：“要是我的同学想告他的爸爸，请你当律师，你能不能帮她打赢这场官司？”
包律师说：“这事最好在家庭内部解决，上了法庭会伤感情。”
“可是我同学的感情已经受伤了，”包赢说，“这个当爸爸的应该得到一点教训。”
包律师说：“你的同学可以扬言起诉，我也可以配合她打个电话给他爸爸，吓唬他一下也就行了。”
包赢就说：“包律师，我知道，其实你是没有把握，没有信心。”
“你是说，胜诉过多少大案的我，在这样轻而易举的一场小交锋面前胆怯了？”
“你应该承认，你从没打过这样的官司。”
“这倒是。”
“我想，为了你的懦弱的表现，我应该改名了。”
“改成什么？”
“叫‘包输’。”
包律师绝不能接受这样的耻辱：“好吧，你叫你同学来找我，我教她怎样起诉。”
包赢说：“你教我就行了，我再去教我同学。”
包律师说：“首先她必须准备好起诉费。”
包赢说：“她没有钱。”
“向家长要啊。”
“家长会给吗？”
“对了，家长不会给……”
“会给一顿臭骂。”
“那，”包律师说，“我借给她吧。反正这案子我们肯定胜诉的，诉讼费用由败诉的一方承担，等法官一判决，被告会乖乖地把钱掏出来。”
５０１室的包律师去拜访５０３室的方作家。
包律师的风格是追求完美。一件事情要么不做，一旦决定做了，就一定要做到位，做成功，还要尽可能做得风风光光、轰轰烈烈。
包律师道：“方先生，听我女儿说，您常当电视嘉宾，您跟电视台的人一定很熟。”
老方说：“是的，包律师也想当嘉宾？”
“哦，是这样的。”包律师说，“现在，对未成年人的保护问题越来越受到社会各界的重视了。”
“对的。”
“侵犯未成年人权益的事件应该在媒体上多多曝光。”
“很对。”
“本市第一宗少女状告家长侵权案即将开庭审理，如果能电视直播的话……”
“我明白了，”老方说，“这样影响会更大，全市的家长都有机会受到启发，大家也都能目睹包律师在法庭上的夺目风采了。”
“那，这件事就拜托方先生了。”
“行，我试试看。”
包赢在父亲指导下掌握了打赢这场官司的致胜招数。
但包律师说：“你总得让我见见我的当事人呀。”
包赢问：“在法庭上见不行吗？”
“那不行。”
正说着，有人给包律师送来一份文件。
包律师看了文件，脸色突变。
这是一张法院的传票。
包律师成了被告。
包律师嘟哝着：“我还从来没当过被告呢。”
包赢说：“我也从来没当过原告啊。”
包律师说：“你还得请律师呢，我又不能当你的律师。”
包赢说：“你当然不能又当被告又当我的律师。”
“那怎么办？要不我帮你找一个？”
包赢问爸爸：“你这被告也要请律师的吧？”
包律师说：“一般都要请的，但我可以不请，因为我自己就是律师。我可以为自己辩护。”
“那我也可以不要律师，”包赢说，“咱们两个单挑吧。”
“你不是我的对手。”
“可你不是《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对手。”
这句话是刚才包律师教给女儿的。
包律师不知怎样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了。
本市第一宗少女状告侵权家长案定在星期日开庭。
受包律师之托，老方和电视台的朋友打了招呼。
朋友说：“这题材不错，但必须经过领导审批。”
包律师这几天心情不好，心乱如麻，也就忘记了托老方联系电视台的事。开庭前夕，包律师突然想起了这事。
他赶紧去５０３室找老方：“方先生，我托你的那件事——”
“哦，我去办了。但电视台审批手续严，一直没有回音，刚刚我那朋友打电话来——”
“没批准？”
“终于批准了！”
包律师大惊：“方先生，麻烦您再给朋友打个电话，转播的事取消算了。”
老方就又给朋友打电话。他按下免提键，好让包律师能听清双方的对话。
“喂，哥们儿，转播的事能不能取消？”
“为什么要取消？”
“此案的被告要求取消。”
“开玩笑！转播一场球赛也不能说取消就取消。转播庭审这种事不是台里能定的，得报到局里、市里，好不容易才确定下来。你告诉被告，让他明天好好表现吧。明天星期天，估计收视率不会低，全市的人都会认识他了。”
包律师顿时傻了眼。
包律师走后，方果子给瓜哥打电话。
“瓜哥啊，你明天去法院吧？”
“我就不去了吧。”
“怎么不去，你也是见证人啊。”
“就为这个才不想去的。”
“好吧，我理解你。”
“听说有电视转播？”
“是啊。”
“那我可以看看电视。”
星期天上午。法院民事庭。
包赢把她打官司的事通知了一些要好同学，所以到了不少观众。
法官落座后，看着案卷问道：“原告包赢来了没有？”
包赢立刻起身大声回答：“来了！”
包律师提醒女儿：“不用站起来的。”
这时包赢的同学们为包赢鼓起掌来。
法官说：“法院不是剧院，需要保持肃静，不能随便鼓掌。”
方果子问法官：“‘不能随便’的意思，是不是必须取得你的同意？”
法官想了想：“可以这样理解。”
方果子说：“好了，我暂时没有问题了。”
法官说：“你的口气倒像一个律师——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方果子说：“你刚才问原告来了没有。”
“对。原告来了。被告包律师来了没有？”
包律师纠正法官：“您应该问，‘被告包一惊来了没有？’”
法官重新问：“被告包一惊来了没有？”
被告说：“来了。”
于是法官宣布开庭。他让原告坐到原告席，让被告坐到被告席。法官说：“请原告开始陈述。”
包赢早就准备好了。她说：“我很气愤，我很难受——”
被告席上的包律师挺紧张。他主要不是怕自己丢脸，而是怕女儿出错，因为她是第一次上法庭呀。
包赢说：“我很难受，我觉得不可理解，我爸爸竟然——”
包律师赶紧小声提醒：“不是‘爸爸’，是‘被告包一惊’。”
包赢就问法官：“我说‘爸爸’说惯了，我反对说‘被告包一惊’，我可以反对吗？”
法官说：“反对有效。”
包赢继续说道：“我爸爸竟然雇用私人侦探，对我的社会交往进行调查，严重违反了《未成年人保护法》。”
法官问包律师：“你觉得原告所说属实吗？”
包律师说：“外国有私人侦探，但我国还未准许私人侦探开展业务。所以，既然我国没有私人侦探，而我又不可能请来外国的私人侦探，那么结论就是——我并未雇用私人侦探。”
听了爸爸的狡辩，包赢胸有成竹。在家里时，爸爸指导过她：“如果你同学的爸爸说中国没有私人侦探，你同学就可以说……”
于是包赢从容应对道：“中国不允许贩毒，但不等于中国就没有毒贩子。本案涉及的那个前私人侦探现已到庭，可以为我作证。”
法官便说：“请证人出庭。”
瓜哥的爸爸——瓜爸，应声站到证人席上。
法官又说：“请证人提供证词。”
瓜爸沮丧地低着头说：“我以后再也不干这一行了。”
“你怎么像个被审判的罪犯？你是证人啊！”作为法律工作者的包律师，实在难以忍受这种法盲，他教训瓜爸道，“你应该说：‘是被告亲自委托我调查他女儿，他还将女儿的照片提供给我。这照片可以作为物证，因为上面留下了被告的指纹。”
“对不起，对不起。”瓜爸连连道歉，“我的基因太差，做不好密探，也做不好证人。”
老方也忍不住对儿子方果子摇头说：“作为被告，包律师竟然教对方证人怎样对付自己，看不懂。”
方果子说：“他是太宝贝女儿了。”
法官嘟哝道：“证人不像证人，被告不像被告，实在有点乱套……”
但不管怎么说，整个庭审过程还是磕磕绊绊持续到结束，最后原告包赢胜诉。包赢说：“我要求爸爸，除了承认侵权事实，还得向我正式道歉。”
包律师提醒女儿：“你忘了一条，还有精神损失费。”
包赢说：“我只要道歉，不要精神损失费！”
方果子便请示法官：“现在能不能鼓掌？”
法官考虑了一下，同意道：“鼓吧。”
于是瓜哥从电视里看到全场热烈鼓掌。
他还看到最后电视台的记者采访各位当事人。
采访到包律师时，记者问：“您对判决结果有什么感想？”
包一惊说：“虽然我的官司打输了，但我还是有点高兴，因为我女儿以后或许也能当个律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