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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优秀的教师离不开优秀的教材
中学校长出身的数学教师,她总是那么举止优雅。在繁忙的学校管理事务之外,她还担任14节的数学课。她几乎每天出现在教师办公室,亲切地和教师们交谈。大大小小的学校活动、家长咨询访谈,总能看到她的身影。学年最后的一个月,她安排了和每一位教师的工作访谈,我也荣幸地应邀谈话。她告诉我她本人参与了中学数学教科书的编写工作,还特别和我交换了数学教学的想法。
对于数学,我感触颇深地是其教材的编写特色和授课形式,完全不同于国内。我也看了初中的物理、化学、英语课本,还是觉得数学课本更具特色。数学课本纸张优质,制作精致,图片丰富,颜色鲜艳;翻看起来倒像是练习册,因为看到的全是数学题;但认真阅读之后,又感觉它更像是本百科全书。
1.教材的编排
每一册数学课本都清楚地划分好每课时的内容。每课时一般是两页,特别便于统一教学。每课时的内容都是前面一两个例题或公式,后面全部是练习题。一本书的纸张有几种不同的颜色,如小学五六年级的数学课本纸张有白色、蓝色、红色。白色纸张部分是课堂例题和课堂练习,供课堂上教师教(例题)和学生的练(习题)。练习的前一半是基础计算训练,后一半是解决实际问题的题目,类似我国的应用题,题目由易到难,最后两题设计了更生活化的题目,由加重的颜色标出;蓝色纸张部分是附加题目,多为灵活题和智力题,还有一些数学游戏;红色纸张部分是家庭作业。配合每一课时的教学内容,题目非常基础,面向全体学生,必须完成。
2.课堂组织模式
初中的数学课我和芬兰的数学教师一起合作,使我清楚地看到初中数学课的教学模式。每次课是两节课连堂,共90分钟。在这90分钟的时间里,教师先是逐一检查学生完成作业情况,集中核对答案,然后教师通过两三道例题讲授本节课要求掌握的重点知识内容。这些加起来最多不过20几分钟。课堂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全部交给学生,课本中有各层次的习题提供给学生练习。在这期间,教师在学生中间进行个别指导,帮助解决不同学生遇到的不同问题。提前完成各部分练习的学生自行到前面和教师的参考书核对答案。如果还能更早提前完成任务的学生可以看教室书柜里的课外书,甚至可以用课本后面提供的光盘玩游戏。
小学的数学课我是独立教学,45分钟一节课,每节课一般是两三个年级的学生一起上。我也效仿这样的上课方式,一般用15分钟讲课,其余时间就是辅导学生练习。正因为这样的教学组织形式,我才可以同时给两三个年级上课。Pia曾经跟我们说,芬兰的法律规定,数学课不允许教师总是在讲,必须把时间留给学生。当我们担心地问她如果不是所有的学生都能完成那些习题怎么办,她对我们说:“不用着急,不同的学生完成不同层次的题目就可以了。”
3.思考
为什么芬兰学生在国际数学测试中能获得非常好的成绩?这样的教学方式有何用意?一年下来,看到学生的成长变化,我才逐渐感到教材的编写有意地配合着独特的教学方法,绝不能只听听某一节课,看看某一章节,而是要看整个的课程设置,才能理解它的理念。
第一,教材对于同样的数学知识,总是在各年级不断地重复出现,比如几何中面积、体积的计算,各种单位的换算,四、五、六年级以至于到了七、八年级都有涉及,正负数的加减法从四年级一直练到七年级,不同的是根据各年级学生的接受能力设计由浅入深的习题和不同的题材。这种重复既符合了学生的遗忘规律,同时,也随着学生在不同年龄段理解能力的不断提高,从而对同一事物的理解更加透彻。虽然知识是相同的,但是教材在不同年级选编的练习复杂程度在逐步加大,而且恰到好处地掺入新知识。由于新知识总是和旧知识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便于学生自学,使学生不感觉生硬,也逐步提高解决从简单问题到复杂问题的能力。
其实,这些是符合我们在新课程中提到的理念,知识的传授不是一步到位的,通过不同年级不断地再现,加深理解。难能可贵地是在芬兰教育的大环境下可以更好掌控。
第二,以学生课堂练习为主,教师个别辅导的教与学的方式,长期坚持才可以见到成效,学生既可以在解决问题中学到知识,又大大地提高自学能力和独立思考能力。精心设计的多层次的习题,既可以帮助学生逐步掌握和运用知识,也面对不同层次的学生,给他们选择的空间。教师面对面地当堂辅导更有针对性,可以更好地照顾学生的个体情况。当然,这些对学生的自觉能力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在基础教育阶段数学课一贯采取了这样的教学方法,潜移默化地锻炼和提高学生的各方面能力,确确实实地为学生今后的自主学习打下良好的基础。
第三,学生练习题目内容丰富,既有大量基础计算的练习,更重视实际问题的解决。题目设计的背景总能将数学知识和各个领域的知识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提出的问题常常让我耳目一新,充满知识性和趣味性。既是学生接触社会与生活的桥梁,也是打开世界大门的钥匙。
数学题目的背景材料全部来自实际生活。低年级最多的是买东西,算价钱。买蔬菜、水果、冰激凌、衣服、文具、书籍……怎么买最划算;开始学几何时,如面积、体积等,四年级是计算房间、花园的面积;五年级开始设计制作东西,如相框、箱子、篮球架的用料方案;到了六年级全是各种运动场的面积,书中提供国际标准足球场、篮球场、棒球场的平面图,数据真实精确。解决问题用到的数学方法其实并不难,大多是加减乘除,但学生总是在情境中解决问题。
大量的文字材料阅读涉及很多领域,历史、地理、体育、植物学、动物学、建筑学、统计学……通过阅读,我了解了芬兰的城堡和皇宫,芬兰树木的种类,芬兰动物的分布,圣诞节的发展史,巧克力的配方。学习比例时看到过各国的国旗,各种昆虫的身体结构;学习小数时有世界各国著名建筑的详细高度数据,第一次攀登珠穆朗玛峰时登山队每次扎营的海拔高度数据。小学的数学课本里也有中国长城的图片和建造长城的历史资料,中国的十二生肖,还提到中国的丝绸之路。这些生动的文字材料总能让芬兰的教育家编写出有趣的数学问题。奥运会滑雪项目连续几年的世界记录以表格的形式展现在课本中,其中也有芬兰运动员夺冠的成绩。芬兰历史上凡是在世界有突出贡献的人物和事件都拿来编写进了数学题,爱国主义教育如此活灵活现。
数学书展现给学生的数学是那么贴近生活,紧密联系世界,渗透在其他各个领域。最初我觉得在芬兰久留之后,孩子的计算能力和反应能力会差,但后来我慢慢发现,像龙龙这样从小在芬兰长大的学生,虽然解题的速度慢一些,耐心差一些,但非常喜欢做这样的数学题,而且还喜欢在阅读中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我经常要带着他们查查资料,看看地图,龙龙的知识面也广。而叶立刚到芬兰不久,他做题快,反应快,但似乎更喜欢做那些直接计算的训练题,面对情景数学题,兴趣不高,读这些材料题目时也是一头扎进去急于算出答案即可。
并不是所有的芬兰学生都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学好数学,有少部分学生自觉性差,连最基本的习题都很难完成,计算的速度慢,正确率低;教材设计虽然很好,但有些方法并没有被一部分学生理解和掌握。但是这些并不能抹杀教材编写者遵循教育规律,展现新视野的理念。因为我注意到更多的学生一直安静地埋头做题,他们自学能力强,善于思考,更爱提问题。
4.评价
一个学年下来,学生阶段测验有4次,每一次有测试成绩,但这不能完全成为总评成绩的因素。每一次完成作业的情况,听课笔记的记录情况,是否有迟到早退,纪律情况等,教师都有细致的记录。学生对完成课堂练习的层次、态度、以及学习方法、今后的设想等进行自评。除此之外,学生是否对本学科有浓厚的兴趣,是否具备本学科的良好素养都是总评价的参考。10分为满分,为优秀,9分为很好,7、8分为好,6分为一般,5分为及格,4分以下(包括4分)为不及格。只有各方面表现都很好的学生才可以得到满分。学年最后一节数学课上,学生在电脑房上网,教师悄悄地告诉每一个学生的总评成绩。
四、芬兰教师给我留下美好的印象
Susanna和Lige是我们到芬兰之前就认识的两位芬兰老师。新学期开始后,Susanna担任双语学生一年级的班主任,Lige是七年级双语新生的班主任。每周的中文俱乐部活动安排在Susanna班的教室。至今我记忆深刻地是在圣诞节前夕看到的Susanna班的教室。教室的布置充满节日气氛和艺术气息。满墙贴着学生制作的各种手工作品,错落有致,颜色不同,形状各异,桌子上铺着Susanna亲自缝制的极具中国特色的十字绣的桌布,烛台和百合花点缀着教室就像一个温馨的家。虽然那天她感冒了,但还在赶绣另一张桌布,是那么尽心尽职。
在中学,各忙各的,很少能见到Lige。有一次上数学课,她突然出现在班里。由于数学老师反映她的学生在数学课上纪律问题较大,她作为班主任,连续听课两周,协助数学老师维持纪律。
我在初中还有两位一起合作的老师。数学老师Hanna完全符合我心目中欧洲美女的形象,身材高挑,相貌美丽。她性情温和,平时不善言语,每天总是看到她在办公室里默默地做课前准备,上课时她举止文雅,态度平和,耐心辅导学生,仔细记录学生的表现。
Ollio则是个和蔼可亲的物化老师,他平常看上去有点严肃,但实际上很腼腆。他课上喜欢带着学生做实验,表情丰富,动作夸张,受到学生的喜爱。他会悄悄地把课时计划放到我的书架格子里,每逢测试他也会提前把试题交给我,以便我有充足的时间做复习计划。有趣地是他家居然就和我们的住处隔着一条马路,经常会在上班的路上和他遇到。久而久之,我发现他每天必是7:20出门,8点之前出现在教师办公室里,是中学到校最早的老师。
还有一个人不能不提,他并不是真正的老师,只是小学负责教务的后勤人员。他负责着这所小学几乎全部的后勤工作,每天早出晚归。电脑打不开了,桌子椅子坏了,安装书柜了,哪里有需要,哪里有麻烦,老师们总会第一个想到他。他的爱好和专长是绘画和手工,每周也有几节手工课的助教工作。由于他是木工制作的能工巧匠,又非常热心,在我们忐忑不安地邀请后,他把我们带到木工教室,教我们做了几个简单的木工活,让我们亲身体验了做木工的快乐。我们有幸得到了一张他的绘画作品,也有在他的指导下制作的相框、切菜板。这些都成为了最珍贵、美好的记念。
小学教师都是多面手,多才多艺。他们都能教授好几门课程,否则不能达到每周24节课的标准。Pia除了担任小学几个年级的科学课之外,还担任小学、中学的中文选修课。数学老师还带学生上木工课。相对而言,中学老师所授课程更专,但常常同时教几个年级。
五月的最后一天,中学全体师生和学生家长召开了一年当中最盛大的集会。所有的教师一改平日的休闲打扮,男教师西装笔挺,女教师长裙飘飘。大会上,校长亲自表彰了在各个方面表现优秀的学生,有的获得了奖学金,场面隆重,气氛热烈。有学生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花送给自己喜爱的老师,表示对老师的感谢。之后在教室办公室,老师们举行了独特的小型Party,校长逐一向辛勤工作一年的老师献花,全体老师也为校长高歌一曲,高脚杯里的香槟,真心的拥抱,温馨的氛围令人感动。
在芬兰,大多数人心态平和,主要得益于税收制度导致的收入均化和完善的终身福利制度。所有教师的平均工资也只能达到全社会工资的中等水平,但是有调查显示,教师在“学生最理想职业”中排名第一。教师得到社会的普遍尊重和重视。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更多地报考师范院校,无论小学还是中学的教师都在读完本科或者硕士之后,另外学习两年的师范课程,通过教师资格考试,申请教师职位。教师在岗位上也需要终生学习,更新观念,不断充电。在中小学校,全年的计划中清楚地安排好了召开教师会的时间,每月2~3次。学校也组织各种培训,我们参加过电脑网络培训。赫尔辛基教育局也组织教研活动,鼓励继续教育和进修。
教师由校长聘用、管理、评价,但工资不是由学校发放,而是赫尔辛基教育局统一管理,校长没有更大的经济权。教师完成规定的课时数量和要求,结合教师的学历、所授年级部门,可以得到相应等级的工资。学校各种活动的开销,来自于每年教育局下拨给学校的一定数额的经费,校长对这部分经费有支配权,但都是精打细算。教师办公室里的咖啡和茶,都是教师自己交钱买的,教师的午餐也是自费,不少老师是自带午饭。芬兰人本身对美食要求不高,一个简单的自制汉堡常常就是老师的一顿午餐。
五、对学习的再认识
当一个人给予了很多自主的选择时,是什么促使人去学习的?我开始总是感到迷惑。因为照我们的想法,如果不读书也可以得到稳定的生活,也许大多数人就不会选择学习了。但是这里我感受的是,真正去学习的人是因喜爱而学,自愿而学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和心甘情愿去做的事不会觉得痛苦,反而乐趣无穷。在这样的心态下,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
我至今还记得,学期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Pia和我们开会,她总结说:“我们这一年的成果很好,学生们学习中文的热情很高,下一年我们面临的最重要的挑战就是随着难度加深,如何把孩子们学习的兴趣保持下去。”问起她十几年前为何选择学习中文,她很简单地回答是对中国感兴趣。之后她到中国学习中文,和一个中国人组成家庭,如今有机会成为这个双语项目的负责人。其实在中国,我们的教师也越来越认同这种观点:学生,尤其对一个小学生来说,学习的动力很难来自什么远大的理想,而是来自对学习的浓厚兴趣,让学生享受学习的快乐是所有教师教育的出发点。
在阴沉的雨天,坐在学校的饭厅里和学生们一起一边共进午餐,一边聊天是件有意思的事。Sinccer是个开朗的女生,那天她无意中说起她和妈妈谈论要不要到18岁离开家,独自生活。原来芬兰学生18岁后大多会离开父母独立生活,政府为了鼓励这种行为,凡是独立生活的学生可以得到基本的生活费,并提供住处。我问Sinccer怎么打算,Sinccer笑着说,妈妈会尊重我的决定。这样的政策,也是促进芬兰在基础教育中把培养学生掌握必要的生活技能和独立能力作为最重要的目标之一。
体育课上,教师将学生带到学校旁边的小森林里,然后分成几个组每组发一张地图,上面标示着教师事先在森林里隐藏的10个东西的位置,看哪一个组在一节课中找到的“宝藏“最多。一节课下来,满头大汗、兴趣高涨的孩子们回到出发地,最多的一组找到了8个。对五年级的学生来说,宝藏并不是那么容易发现。而孩子们主要练习使用地图寻找东西,既仔细观察,又充满耐心,在获得每一个小的成功后激发更大的好奇心。
生物课上,学习植物的种类。教师也是把学生带到森林里,每组学生发一个印满芬兰各种绿色植物的小册子和一架数码相机,让学生们到森林里至少挑选15种不同植物,拍下照片,然后对照小册子,通过观察树叶树干的不同,认识植物的名字。接下来的课则是到计算机房,拷下照片,上网搜寻这些植物的相关知识,然后制作成幻灯片在班里介绍。 这不是什么兴趣小组,就是普普通通的生物课。
化学课上,学生几个人围坐一个圆桌,实验仪器摆放在教室四周的实验台上。学生做实验时自行到试验台上取,用后归位即可。教师拿来的实验用品只要是生活中用到的,比如食盐、糖、可乐、油、连商店的包装都保留着,根本不装在试剂瓶里。有一次,Ollio用两个小的坩埚分别加入浓氨水和浓盐酸,然后罩上一个食品袋,等上一会儿,看白烟差不多了,取下食品袋,Ollio带头用手指蘸食品袋上的白色固体放到嘴里尝一尝,学生们也连忙上前学着老师的样子尝尝味道,老师随口解释这就是芬兰人最喜欢吃的一种黑糖的成分。
每学期一次的运动会更准确地应该叫做“运动节”,这里有比赛,不排名次,只是让学生们自选喜欢的运动项目开心运动一天。秋季运动会上教师的太极表演,学生短跑接力比赛,参与者都可以获得观看城市表演的票。之后学生分头参加游泳、划艇、射击、拳击、迷你高尔夫、足球等运动。而冬季的项目有滑冰、滑雪、骑马、击剑、冰球、网球、攀岩等,全是欧洲人擅长和喜爱的运动项目,近年来增加了亚洲人喜欢的羽毛球和乒乓球。
木工教室在地下一层,远离其他教室。各种切割木头的机器、工具一应俱全。一个老师带着十几个学生,教他们制作各种生活用品。教室四周的架子上摆放着学生的作品,餐刀、勺子、相框、钟表、甚至有木凳和桌子。轰隆隆的机器声和学生们锯木头的喳喳声回荡在教室里,每锯下一段木头,孩子们的脸上就流露出满意的笑容。高速运转的机器和发热的刀片总让人不免担心,为了安全起见,年龄太小的学生会有助教协助。即使做一个简单的相框也需要计算周长,设计图纸,粗心大意只会白费工夫。这种动手能力的培养从小学二年级开始,一直延续到中学。耐心细致的优良品质、善于思考和动手的习惯随之逐步形成。
七年级以上的学生除了选修木工课之外,女生大都喜欢选修缝纫课。我的书法课恰好在缝纫教室的隔壁,隔着玻璃窗可以看到教室四周的大桌子上摆放着十几台缝纫机,老师放上节奏悠缓的音乐,女生们踩着缝纫机,忙活着手里的活。学生的作品大多是沙发靠垫、围裙、手工编织的围巾、手套等。
除了木工和缝纫外,学校走廊橱窗里摆放的各种泥塑、木质的手工作品经常更换,这些漂亮质朴的艺术作品全部出自学生之手。我还能经常吃到学生们在烹饪课上做的烤面包和饼干。美术教室里一张张风景油画和精致的玻璃制品让我流连忘返。中国文化的东西总能吸引外国人的眼球,于是我也在我的书法课上带领学生练习写条幅、春联,展出在中学的玻璃橱窗里。
知识面的拓宽、广泛兴趣的培养,多种生活技能的锻炼,点点滴滴体现了芬兰教育者对“学习”更广义的认识。这些对一个人一生有多么重要的影响,总会使我不由联想到我们曾经拜访的一个普通芬兰家庭的经历。
我们在芬兰认识的中国人饶敏,因她学习芬兰语A级必须有段社会实践的经历,于是找到美湾学校实习。她是异国婚姻,因而我们有机会到她的婆家——一对芬兰老夫妇的家里做客。坐落在赫尔辛基城市边缘的独家小院,如果说满庭院里的各种植物是两位老人精心种植的,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居住的木制房屋从设计、一砖一木的建造、到屋内的装修完全是公公20年前自己一人完成的,整整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房内的各种装饰物也是婆婆亲手缝制或者手工制作的。老人专门用来工作的小房间里堆满了琳琅满目的工具和材料。使我们不禁为芬兰人生活技能和生活情趣感叹不已。
在经合组织的PISA分析报告中也提到,芬兰学生的成绩不仅优秀,而且他们用来学习的平均时间是最短的。芬兰15岁中学生每周平均花费30小时在课业上,低于经合组织调查42个国家25万学生的平均数——36小时,南韩学生每周是50小时。就数学科而言,芬兰每周学习数学是4个半小时,经合组织调查的平均时间是每周7个小时。同样优秀的学生,芬兰学生学习的过程所体验到的快乐也远远超过其他国家孩子,这样一个学习成绩和学习付出成反比所带来的思考是深远的。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学习,到底学什么、怎么学才适合孩子身心发展。各国都有各国的国情,不能机械效仿,但却值得深思。芬兰教育也在面临挑战。而我们更需要有创造力的人才,希望有更多精神快乐的人才。
作者单位 北京育才学校
(责任编辑 王永丽)
中学校长出身的数学教师,她总是那么举止优雅。在繁忙的学校管理事务之外,她还担任14节的数学课。她几乎每天出现在教师办公室,亲切地和教师们交谈。大大小小的学校活动、家长咨询访谈,总能看到她的身影。学年最后的一个月,她安排了和每一位教师的工作访谈,我也荣幸地应邀谈话。她告诉我她本人参与了中学数学教科书的编写工作,还特别和我交换了数学教学的想法。
对于数学,我感触颇深地是其教材的编写特色和授课形式,完全不同于国内。我也看了初中的物理、化学、英语课本,还是觉得数学课本更具特色。数学课本纸张优质,制作精致,图片丰富,颜色鲜艳;翻看起来倒像是练习册,因为看到的全是数学题;但认真阅读之后,又感觉它更像是本百科全书。
1.教材的编排
每一册数学课本都清楚地划分好每课时的内容。每课时一般是两页,特别便于统一教学。每课时的内容都是前面一两个例题或公式,后面全部是练习题。一本书的纸张有几种不同的颜色,如小学五六年级的数学课本纸张有白色、蓝色、红色。白色纸张部分是课堂例题和课堂练习,供课堂上教师教(例题)和学生的练(习题)。练习的前一半是基础计算训练,后一半是解决实际问题的题目,类似我国的应用题,题目由易到难,最后两题设计了更生活化的题目,由加重的颜色标出;蓝色纸张部分是附加题目,多为灵活题和智力题,还有一些数学游戏;红色纸张部分是家庭作业。配合每一课时的教学内容,题目非常基础,面向全体学生,必须完成。
2.课堂组织模式
初中的数学课我和芬兰的数学教师一起合作,使我清楚地看到初中数学课的教学模式。每次课是两节课连堂,共90分钟。在这90分钟的时间里,教师先是逐一检查学生完成作业情况,集中核对答案,然后教师通过两三道例题讲授本节课要求掌握的重点知识内容。这些加起来最多不过20几分钟。课堂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全部交给学生,课本中有各层次的习题提供给学生练习。在这期间,教师在学生中间进行个别指导,帮助解决不同学生遇到的不同问题。提前完成各部分练习的学生自行到前面和教师的参考书核对答案。如果还能更早提前完成任务的学生可以看教室书柜里的课外书,甚至可以用课本后面提供的光盘玩游戏。
小学的数学课我是独立教学,45分钟一节课,每节课一般是两三个年级的学生一起上。我也效仿这样的上课方式,一般用15分钟讲课,其余时间就是辅导学生练习。正因为这样的教学组织形式,我才可以同时给两三个年级上课。Pia曾经跟我们说,芬兰的法律规定,数学课不允许教师总是在讲,必须把时间留给学生。当我们担心地问她如果不是所有的学生都能完成那些习题怎么办,她对我们说:“不用着急,不同的学生完成不同层次的题目就可以了。”
3.思考
为什么芬兰学生在国际数学测试中能获得非常好的成绩?这样的教学方式有何用意?一年下来,看到学生的成长变化,我才逐渐感到教材的编写有意地配合着独特的教学方法,绝不能只听听某一节课,看看某一章节,而是要看整个的课程设置,才能理解它的理念。
第一,教材对于同样的数学知识,总是在各年级不断地重复出现,比如几何中面积、体积的计算,各种单位的换算,四、五、六年级以至于到了七、八年级都有涉及,正负数的加减法从四年级一直练到七年级,不同的是根据各年级学生的接受能力设计由浅入深的习题和不同的题材。这种重复既符合了学生的遗忘规律,同时,也随着学生在不同年龄段理解能力的不断提高,从而对同一事物的理解更加透彻。虽然知识是相同的,但是教材在不同年级选编的练习复杂程度在逐步加大,而且恰到好处地掺入新知识。由于新知识总是和旧知识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便于学生自学,使学生不感觉生硬,也逐步提高解决从简单问题到复杂问题的能力。
其实,这些是符合我们在新课程中提到的理念,知识的传授不是一步到位的,通过不同年级不断地再现,加深理解。难能可贵地是在芬兰教育的大环境下可以更好掌控。
第二,以学生课堂练习为主,教师个别辅导的教与学的方式,长期坚持才可以见到成效,学生既可以在解决问题中学到知识,又大大地提高自学能力和独立思考能力。精心设计的多层次的习题,既可以帮助学生逐步掌握和运用知识,也面对不同层次的学生,给他们选择的空间。教师面对面地当堂辅导更有针对性,可以更好地照顾学生的个体情况。当然,这些对学生的自觉能力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在基础教育阶段数学课一贯采取了这样的教学方法,潜移默化地锻炼和提高学生的各方面能力,确确实实地为学生今后的自主学习打下良好的基础。
第三,学生练习题目内容丰富,既有大量基础计算的练习,更重视实际问题的解决。题目设计的背景总能将数学知识和各个领域的知识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提出的问题常常让我耳目一新,充满知识性和趣味性。既是学生接触社会与生活的桥梁,也是打开世界大门的钥匙。
数学题目的背景材料全部来自实际生活。低年级最多的是买东西,算价钱。买蔬菜、水果、冰激凌、衣服、文具、书籍……怎么买最划算;开始学几何时,如面积、体积等,四年级是计算房间、花园的面积;五年级开始设计制作东西,如相框、箱子、篮球架的用料方案;到了六年级全是各种运动场的面积,书中提供国际标准足球场、篮球场、棒球场的平面图,数据真实精确。解决问题用到的数学方法其实并不难,大多是加减乘除,但学生总是在情境中解决问题。
大量的文字材料阅读涉及很多领域,历史、地理、体育、植物学、动物学、建筑学、统计学……通过阅读,我了解了芬兰的城堡和皇宫,芬兰树木的种类,芬兰动物的分布,圣诞节的发展史,巧克力的配方。学习比例时看到过各国的国旗,各种昆虫的身体结构;学习小数时有世界各国著名建筑的详细高度数据,第一次攀登珠穆朗玛峰时登山队每次扎营的海拔高度数据。小学的数学课本里也有中国长城的图片和建造长城的历史资料,中国的十二生肖,还提到中国的丝绸之路。这些生动的文字材料总能让芬兰的教育家编写出有趣的数学问题。奥运会滑雪项目连续几年的世界记录以表格的形式展现在课本中,其中也有芬兰运动员夺冠的成绩。芬兰历史上凡是在世界有突出贡献的人物和事件都拿来编写进了数学题,爱国主义教育如此活灵活现。
数学书展现给学生的数学是那么贴近生活,紧密联系世界,渗透在其他各个领域。最初我觉得在芬兰久留之后,孩子的计算能力和反应能力会差,但后来我慢慢发现,像龙龙这样从小在芬兰长大的学生,虽然解题的速度慢一些,耐心差一些,但非常喜欢做这样的数学题,而且还喜欢在阅读中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我经常要带着他们查查资料,看看地图,龙龙的知识面也广。而叶立刚到芬兰不久,他做题快,反应快,但似乎更喜欢做那些直接计算的训练题,面对情景数学题,兴趣不高,读这些材料题目时也是一头扎进去急于算出答案即可。
并不是所有的芬兰学生都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学好数学,有少部分学生自觉性差,连最基本的习题都很难完成,计算的速度慢,正确率低;教材设计虽然很好,但有些方法并没有被一部分学生理解和掌握。但是这些并不能抹杀教材编写者遵循教育规律,展现新视野的理念。因为我注意到更多的学生一直安静地埋头做题,他们自学能力强,善于思考,更爱提问题。
4.评价
一个学年下来,学生阶段测验有4次,每一次有测试成绩,但这不能完全成为总评成绩的因素。每一次完成作业的情况,听课笔记的记录情况,是否有迟到早退,纪律情况等,教师都有细致的记录。学生对完成课堂练习的层次、态度、以及学习方法、今后的设想等进行自评。除此之外,学生是否对本学科有浓厚的兴趣,是否具备本学科的良好素养都是总评价的参考。10分为满分,为优秀,9分为很好,7、8分为好,6分为一般,5分为及格,4分以下(包括4分)为不及格。只有各方面表现都很好的学生才可以得到满分。学年最后一节数学课上,学生在电脑房上网,教师悄悄地告诉每一个学生的总评成绩。
四、芬兰教师给我留下美好的印象
Susanna和Lige是我们到芬兰之前就认识的两位芬兰老师。新学期开始后,Susanna担任双语学生一年级的班主任,Lige是七年级双语新生的班主任。每周的中文俱乐部活动安排在Susanna班的教室。至今我记忆深刻地是在圣诞节前夕看到的Susanna班的教室。教室的布置充满节日气氛和艺术气息。满墙贴着学生制作的各种手工作品,错落有致,颜色不同,形状各异,桌子上铺着Susanna亲自缝制的极具中国特色的十字绣的桌布,烛台和百合花点缀着教室就像一个温馨的家。虽然那天她感冒了,但还在赶绣另一张桌布,是那么尽心尽职。
在中学,各忙各的,很少能见到Lige。有一次上数学课,她突然出现在班里。由于数学老师反映她的学生在数学课上纪律问题较大,她作为班主任,连续听课两周,协助数学老师维持纪律。
我在初中还有两位一起合作的老师。数学老师Hanna完全符合我心目中欧洲美女的形象,身材高挑,相貌美丽。她性情温和,平时不善言语,每天总是看到她在办公室里默默地做课前准备,上课时她举止文雅,态度平和,耐心辅导学生,仔细记录学生的表现。
Ollio则是个和蔼可亲的物化老师,他平常看上去有点严肃,但实际上很腼腆。他课上喜欢带着学生做实验,表情丰富,动作夸张,受到学生的喜爱。他会悄悄地把课时计划放到我的书架格子里,每逢测试他也会提前把试题交给我,以便我有充足的时间做复习计划。有趣地是他家居然就和我们的住处隔着一条马路,经常会在上班的路上和他遇到。久而久之,我发现他每天必是7:20出门,8点之前出现在教师办公室里,是中学到校最早的老师。
还有一个人不能不提,他并不是真正的老师,只是小学负责教务的后勤人员。他负责着这所小学几乎全部的后勤工作,每天早出晚归。电脑打不开了,桌子椅子坏了,安装书柜了,哪里有需要,哪里有麻烦,老师们总会第一个想到他。他的爱好和专长是绘画和手工,每周也有几节手工课的助教工作。由于他是木工制作的能工巧匠,又非常热心,在我们忐忑不安地邀请后,他把我们带到木工教室,教我们做了几个简单的木工活,让我们亲身体验了做木工的快乐。我们有幸得到了一张他的绘画作品,也有在他的指导下制作的相框、切菜板。这些都成为了最珍贵、美好的记念。
小学教师都是多面手,多才多艺。他们都能教授好几门课程,否则不能达到每周24节课的标准。Pia除了担任小学几个年级的科学课之外,还担任小学、中学的中文选修课。数学老师还带学生上木工课。相对而言,中学老师所授课程更专,但常常同时教几个年级。
五月的最后一天,中学全体师生和学生家长召开了一年当中最盛大的集会。所有的教师一改平日的休闲打扮,男教师西装笔挺,女教师长裙飘飘。大会上,校长亲自表彰了在各个方面表现优秀的学生,有的获得了奖学金,场面隆重,气氛热烈。有学生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花送给自己喜爱的老师,表示对老师的感谢。之后在教室办公室,老师们举行了独特的小型Party,校长逐一向辛勤工作一年的老师献花,全体老师也为校长高歌一曲,高脚杯里的香槟,真心的拥抱,温馨的氛围令人感动。
在芬兰,大多数人心态平和,主要得益于税收制度导致的收入均化和完善的终身福利制度。所有教师的平均工资也只能达到全社会工资的中等水平,但是有调查显示,教师在“学生最理想职业”中排名第一。教师得到社会的普遍尊重和重视。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更多地报考师范院校,无论小学还是中学的教师都在读完本科或者硕士之后,另外学习两年的师范课程,通过教师资格考试,申请教师职位。教师在岗位上也需要终生学习,更新观念,不断充电。在中小学校,全年的计划中清楚地安排好了召开教师会的时间,每月2~3次。学校也组织各种培训,我们参加过电脑网络培训。赫尔辛基教育局也组织教研活动,鼓励继续教育和进修。
教师由校长聘用、管理、评价,但工资不是由学校发放,而是赫尔辛基教育局统一管理,校长没有更大的经济权。教师完成规定的课时数量和要求,结合教师的学历、所授年级部门,可以得到相应等级的工资。学校各种活动的开销,来自于每年教育局下拨给学校的一定数额的经费,校长对这部分经费有支配权,但都是精打细算。教师办公室里的咖啡和茶,都是教师自己交钱买的,教师的午餐也是自费,不少老师是自带午饭。芬兰人本身对美食要求不高,一个简单的自制汉堡常常就是老师的一顿午餐。
五、对学习的再认识
当一个人给予了很多自主的选择时,是什么促使人去学习的?我开始总是感到迷惑。因为照我们的想法,如果不读书也可以得到稳定的生活,也许大多数人就不会选择学习了。但是这里我感受的是,真正去学习的人是因喜爱而学,自愿而学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和心甘情愿去做的事不会觉得痛苦,反而乐趣无穷。在这样的心态下,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
我至今还记得,学期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Pia和我们开会,她总结说:“我们这一年的成果很好,学生们学习中文的热情很高,下一年我们面临的最重要的挑战就是随着难度加深,如何把孩子们学习的兴趣保持下去。”问起她十几年前为何选择学习中文,她很简单地回答是对中国感兴趣。之后她到中国学习中文,和一个中国人组成家庭,如今有机会成为这个双语项目的负责人。其实在中国,我们的教师也越来越认同这种观点:学生,尤其对一个小学生来说,学习的动力很难来自什么远大的理想,而是来自对学习的浓厚兴趣,让学生享受学习的快乐是所有教师教育的出发点。
在阴沉的雨天,坐在学校的饭厅里和学生们一起一边共进午餐,一边聊天是件有意思的事。Sinccer是个开朗的女生,那天她无意中说起她和妈妈谈论要不要到18岁离开家,独自生活。原来芬兰学生18岁后大多会离开父母独立生活,政府为了鼓励这种行为,凡是独立生活的学生可以得到基本的生活费,并提供住处。我问Sinccer怎么打算,Sinccer笑着说,妈妈会尊重我的决定。这样的政策,也是促进芬兰在基础教育中把培养学生掌握必要的生活技能和独立能力作为最重要的目标之一。
体育课上,教师将学生带到学校旁边的小森林里,然后分成几个组每组发一张地图,上面标示着教师事先在森林里隐藏的10个东西的位置,看哪一个组在一节课中找到的“宝藏“最多。一节课下来,满头大汗、兴趣高涨的孩子们回到出发地,最多的一组找到了8个。对五年级的学生来说,宝藏并不是那么容易发现。而孩子们主要练习使用地图寻找东西,既仔细观察,又充满耐心,在获得每一个小的成功后激发更大的好奇心。
生物课上,学习植物的种类。教师也是把学生带到森林里,每组学生发一个印满芬兰各种绿色植物的小册子和一架数码相机,让学生们到森林里至少挑选15种不同植物,拍下照片,然后对照小册子,通过观察树叶树干的不同,认识植物的名字。接下来的课则是到计算机房,拷下照片,上网搜寻这些植物的相关知识,然后制作成幻灯片在班里介绍。 这不是什么兴趣小组,就是普普通通的生物课。
化学课上,学生几个人围坐一个圆桌,实验仪器摆放在教室四周的实验台上。学生做实验时自行到试验台上取,用后归位即可。教师拿来的实验用品只要是生活中用到的,比如食盐、糖、可乐、油、连商店的包装都保留着,根本不装在试剂瓶里。有一次,Ollio用两个小的坩埚分别加入浓氨水和浓盐酸,然后罩上一个食品袋,等上一会儿,看白烟差不多了,取下食品袋,Ollio带头用手指蘸食品袋上的白色固体放到嘴里尝一尝,学生们也连忙上前学着老师的样子尝尝味道,老师随口解释这就是芬兰人最喜欢吃的一种黑糖的成分。
每学期一次的运动会更准确地应该叫做“运动节”,这里有比赛,不排名次,只是让学生们自选喜欢的运动项目开心运动一天。秋季运动会上教师的太极表演,学生短跑接力比赛,参与者都可以获得观看城市表演的票。之后学生分头参加游泳、划艇、射击、拳击、迷你高尔夫、足球等运动。而冬季的项目有滑冰、滑雪、骑马、击剑、冰球、网球、攀岩等,全是欧洲人擅长和喜爱的运动项目,近年来增加了亚洲人喜欢的羽毛球和乒乓球。
木工教室在地下一层,远离其他教室。各种切割木头的机器、工具一应俱全。一个老师带着十几个学生,教他们制作各种生活用品。教室四周的架子上摆放着学生的作品,餐刀、勺子、相框、钟表、甚至有木凳和桌子。轰隆隆的机器声和学生们锯木头的喳喳声回荡在教室里,每锯下一段木头,孩子们的脸上就流露出满意的笑容。高速运转的机器和发热的刀片总让人不免担心,为了安全起见,年龄太小的学生会有助教协助。即使做一个简单的相框也需要计算周长,设计图纸,粗心大意只会白费工夫。这种动手能力的培养从小学二年级开始,一直延续到中学。耐心细致的优良品质、善于思考和动手的习惯随之逐步形成。
七年级以上的学生除了选修木工课之外,女生大都喜欢选修缝纫课。我的书法课恰好在缝纫教室的隔壁,隔着玻璃窗可以看到教室四周的大桌子上摆放着十几台缝纫机,老师放上节奏悠缓的音乐,女生们踩着缝纫机,忙活着手里的活。学生的作品大多是沙发靠垫、围裙、手工编织的围巾、手套等。
除了木工和缝纫外,学校走廊橱窗里摆放的各种泥塑、木质的手工作品经常更换,这些漂亮质朴的艺术作品全部出自学生之手。我还能经常吃到学生们在烹饪课上做的烤面包和饼干。美术教室里一张张风景油画和精致的玻璃制品让我流连忘返。中国文化的东西总能吸引外国人的眼球,于是我也在我的书法课上带领学生练习写条幅、春联,展出在中学的玻璃橱窗里。
知识面的拓宽、广泛兴趣的培养,多种生活技能的锻炼,点点滴滴体现了芬兰教育者对“学习”更广义的认识。这些对一个人一生有多么重要的影响,总会使我不由联想到我们曾经拜访的一个普通芬兰家庭的经历。
我们在芬兰认识的中国人饶敏,因她学习芬兰语A级必须有段社会实践的经历,于是找到美湾学校实习。她是异国婚姻,因而我们有机会到她的婆家——一对芬兰老夫妇的家里做客。坐落在赫尔辛基城市边缘的独家小院,如果说满庭院里的各种植物是两位老人精心种植的,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居住的木制房屋从设计、一砖一木的建造、到屋内的装修完全是公公20年前自己一人完成的,整整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房内的各种装饰物也是婆婆亲手缝制或者手工制作的。老人专门用来工作的小房间里堆满了琳琅满目的工具和材料。使我们不禁为芬兰人生活技能和生活情趣感叹不已。
在经合组织的PISA分析报告中也提到,芬兰学生的成绩不仅优秀,而且他们用来学习的平均时间是最短的。芬兰15岁中学生每周平均花费30小时在课业上,低于经合组织调查42个国家25万学生的平均数——36小时,南韩学生每周是50小时。就数学科而言,芬兰每周学习数学是4个半小时,经合组织调查的平均时间是每周7个小时。同样优秀的学生,芬兰学生学习的过程所体验到的快乐也远远超过其他国家孩子,这样一个学习成绩和学习付出成反比所带来的思考是深远的。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学习,到底学什么、怎么学才适合孩子身心发展。各国都有各国的国情,不能机械效仿,但却值得深思。芬兰教育也在面临挑战。而我们更需要有创造力的人才,希望有更多精神快乐的人才。
作者单位 北京育才学校
(责任编辑 王永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