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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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小坡,1985年生,工学硕士,有诗刊于《诗歌月刊》《星星诗刊》《青年作家》《安徽文学》等。
  听雨
  雨是冒犯,侵略
  雨是夜半最大的动作
  它要找最软的耳朵落脚
  有人酣睡,有人
  清醒得如吃了布洛芬
  迎合着那富有节奏的一击一落
  现在,他正枯坐于这四面八方的
  摇旗呐喊声中,仿佛自己是那最漫不经心
  的一滴,悬而未落,接受重力与张力
  的双重领导。天亮了,雨住了
  他被无限的倦意泥泞着
  幸福
  很长一段时间里
  你必须接受没有诗
  接受玫瑰的刺后
  再来阅读花开的静美
  接受小小的鸟儿
  怎会有如此持续的力量
  独自占据着清晨的天空
  想想之前,你在奔波孤独
  被几句诗折磨得整夜醒着
  后一秒你便遇見海棠落日
  十里桃花,泰迪摇着铃铛
  你可以怀疑这种状态
  你也可以怀疑我抱着你
  只为减轻悲伤
  登钱家岭
  与一座山的角力
  是要接受老虎石的问话
  接受映山红见缝插针的袭扰
  还要接受汗
  对于叛离山的人的短途惩罚
  接受荆棘
  对于湖水生活的善意提醒
  从山顶往下看
  山道如蜷蟒
  茶园减缓了博弈的尖锐
  接受重力拉锯的采茶人
  正用酸疼的腰身
  表达对钱家岭的赞美
  暴雨将至
  有时是霞光染天
  有时是乌云布阵
  作为暴雨前的伏笔
  它们都在重复着相似的命运
  你在收拾鞋摊
  如束住一个个远行的脚印
  她在急匆匆关窗户
  像掩住一段不愿提及的旧事
  一双与暴雨相谈甚欢的耳朵
  是听过多少人间悲欢
  遇见
  旅居山中
  林中鸟毫不掩饰
  对大面积占有
  是怎样的一种心旷神怡
  这没什么不好
  正如风吹松果落
  是怎样的一种细小感动
  一遍一遍的翻着内心
  这也没什么不好
  待到荒草的热浪淹没半生
  想想昨夜的梦依然清晰生动
  想想儿时的桃花,板栗
  还有那不管不顾的放火烧坟
  童年已经不见了
  我却准确无误地站在那场游戏里
  晚霞马上就要消失了
  我还在等着
  有一个声音喊我回家
  天,已经黑下来
  一个送别接替另一个送别
  缘来巨石山
  你好吗?巨石山
  春秋阔别,厌世日甚
  泉水里观自在
  已是玉兰落满山
  如今林前有阁,忘鸟飞川
  林后忽生的辽阔,尽是金鱼涌动
  一年里,我不停登山涉水
  鲜见的拜佛求签,竟因了海枯石烂
  老师傅说:她不在,诗难行
  当葱茏扑来时,走在空中的人
  瞧见的烟云,都是赶来救姻的生灵
  暮晚
  暮晚寒凉,右手碰到了左手
  温暖如电被接通
  风过龙眠河,寒光落进六尺巷
  寂静如同深渊,深渊完全被信任
  在乡郊,就这样走着吧
  草籽萎靡,精通的技巧都已荒废
  并不是没有大风吹,没有细雨跟随
  两颗近抵的心易被梅花煮沸
  给你
  送信的鸽子飞走了
  一下午生动的光阴就此停住
  作为黑夜的一部分
  星星不负我,递来最亮的深渊
  烟火鼓励我,光灭灰飘的心落向人间
  一个晚睡的人
  这多出来的静寂与繁花
  都是你给的。用不了多久
  我们就会跟上幸福的队伍,如同新鲜的鸟鸣
  会把崭新的一天重新交于清晨
  雨后漂流
  秋雨过后
  溪石新鲜蓬勃
  我们脱鞋上艇
  被好奇的本能驱使着
  被浪花无端地击打着
  湿身已不再重要
  在流水的裂缝里如何保持移动
  在手解放脚的悖论里如何创造运动学
  踢猫理论时有发生,后又达成和解
  好在暮色赶到之前,我们及时上岸
  赤脚与大地短刀相接的人
  正感受着荣耀过后的沁凉
  诗观:诗之于我,是一点一滴的聚积,是流星划破夜空。我试图用敏感、细腻甚至最好的技艺去捕捉它,但都败于时间、情感的流逝。为了探得诗之经验,我无数次深陷黑夜,甚至愿意耗干自己。
其他文献
他看着暮色四合  关上尘世的一扇门  手机里,大千世界翻滚  内心只剩一枚遥远的枫叶  枫叶和手掌多么神似  写在枫叶上的诗句,却没能写在  沾满灰尘的手掌上  书信破旧,吐出倔强的舌头  读到遥远的一句,人生中的  鸡毛蒜皮  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悲伤的落日速写  河水温驯,秋风无所事事  乱翻书  我们因此无心分享书中的句段  悲伤的落日悬挂额头  你交出生世  我沉默听取含糊的方言  落日一
只有在冬天,我才能无限地接近你  才能失去下坠感,直到被物件搁置住  这些都很简单,不过是把煎熬隐匿  在一场洋洋洒洒的大雪前,见到你  我来得很轻,这显然构不成危险  巨大的天空下,只有我在小心翼翼  悲伤绕身  时隔多年,秋季仍会给我带来悲意  这痛苦时骤然加剧的景色,也变得极为不善良  上帝不会宠幸我们之间任何一人  在我躲避一簇鲜红的火焰之前——  很少有人会用他们的头发来衡量时间  所以
我不要这么浓烈的爱情  繁盛之后便是疮痍  我把多余的爱情  还给人间  谁缺乏烦恼,谁就去认领爱情吧  就像山里人把斑斓的果子  還给大地  让斑鸠,青蛙和蛇去贪食  貌似甜蜜的毒果  等  留着一大段空白的日子  等谁呢,未知  一块空白的画布  等待泼墨  荒芜的田野  等待种子  倒空的酒杯  等待琼浆  爱,虚位以待  等一位来自远方的人  也许他会抵达  也许他终将迷路  借一程  分
行程紧密,昨夜路长,黎明收拾残色  畅快之后,隐痛开始挣扎  一粒石子,点破闲塘的清静  池水似有春心荡漾,惊起荷尖休憩的蜻蜓  石粒溺水三千,不愿触及野鱼窒息的深度  翠鸟悬停孤枝,全程唯一的目击者,不知所措  此时,发声最大者罪恶深重  镜中乾坤如花,眉目锁住一丝清秀  芸芸众生,笔墨江海,高悬壁上观  秋风正在易名  先用條石,把斜坡截成一面立足之地  苔藓逐年迎着石阶而上,抬高雨水的仰慕 
周幼安  周幼安,原名周子菲,1997年出生,辽宁锦州人,毕业于东南大学中文系,有作品散见于《诗刊》《青春)等刊物。  夜记一首  夜被呼吸泡透了。  在悲情萌发的温室内部,  四壁过分光滑,  令月色也无处落脚。  不知道是谁的日子  什么日子,烛火与钨丝  一同瘫痪在无情的破碎里;  而一轮新月的飞行,  淡玫瑰色,将比我长久。  夜晚,要怎样妙手空空,  才能于我从镜中拉回。  拈花的女童,
物理学  自然界有一种天生的模糊性  比如,放在桌子上的书  可能是正面朝上,也可能是反面  比如,花丛中的蜜蜂  可能在跳小步舞,也可能栖落在枝头  近乎安宁  窗外吹着风,也可能并没有风  它此刻可能在某处果园里收集果子的香气  在自然界  一切事物都处于不确定的叠加态  当我们“看”,它才存在  才处于它此刻的位置  或者说,它才可以被我们描述  时间在宇宙被创造之前,还是之后?  时间是两
这时候,我们不愿意面对现实   这时候,家家关门闭户   这时候,我们不愿意说话   石头在深处,吃力地滚动   这时候,远方走投无路   一座城市,成为具体的黑铁   沉重的,三角形的,武汉。这时候   苦酒和药水需要共饮的嘴唇   这时候,尝试着写诗让人心中愧疚   而命运逼迫炉膛和冰雪。而這时候   如果悲哀和苦闷也可以作为一种源泉   磨盘和语言,就可以忽闪着升起   这时候,我们要在一起
我有怪脾气,在夏天的午后  一个人站在一块空地上  伸出一只臂膀,手掌一开一合  你問我在干什么?我仿佛不干什么  但的确在干什么。在十米远的  地方,你看不清楚;在一米远的  地方,你扶了扶眼镜,凑近  我迅速合拢的手掌。“哇,你在抓蚊子”  你恍然大叫,我在抓蚊子吗?我  慢慢张开手掌。为了看得真切  你的整个脸部,几乎落在了我的掌心  是在野外  我藏在一片草叶下,你绝对找不到  我藏在一枚
初五   人間两所医院都在武汉落地   火神山和雷神山   仙人想到的仙名字   崛起速度快得惊人   托塔李天王是否出身医生?   哪吒的风火轮在工地旋转   杨柳枝,菩萨的净瓶   一千万网友观看“神”施工   初八   越宅越将重点放在洗手上   对四肢不放心,对神经   想通过清洗达到自信   不放心电梯就少出门   不放心超市就不去超市   不放心春运的列车与航班   科学防护,其分寸感
在批评家的工具箱里面,“先锋性”和“诚恳度”这两个工具,很少有机会能够同时施予一身。想想,也是啊,当“修辞”——甚至“唯修辞”——披挂了某种先锋性,进而成为“生命”的分神之物,诗人往往难以在诚恳度上求得动人的饱满。此种情形并非罕见,是故,诚恳度似乎还得求诸相对“传统”的作品。  在這个前提下来讨论张新泉,绝对没有半点对先锋性写作的不敬,只是我们应该晓得,在修辞、学养和启蒙导师般的高蹈之外,尚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