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昕:保险业“元老”的落马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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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的“掌门人”——唐若昕,曾被视为中国保险业第一代“元老”,却滥用职权,造成两亿巨额资产无法收回,又利用职权收受巨额贿赂。56岁的时候,命运发生急转,他将在牢狱中度过14年漫长的改造生涯。
  
  名门之后,
  不惑之年即成“保险业巨子”
  唐若昕出生于1955年,是著名鲁迅研究专家唐某的小儿子。
  也许是名门之后的背景使得唐若昕的人生从一开始就顺风顺水。1974年,唐若昕到平谷大华山公社苏子峪公社插队。不到一年,19岁的唐若昕就担任了村党支部副书记。1977年初,22岁的唐若昕获任大华山公社党委副书记。1979年初,他调至共青团中央研究室工作。由此,他开始了仕途生涯。
  上世纪80年代,唐若昕被安排进入出版界工作。
  作为“走向未来”丛书的副主编,唐若昕由此声名鹊起。“走向未来”丛书先后出了70多本,其中大多脍炙人口,成为市场上长销不衰的热门图书。
  1984年,靠着在出版界打拼的出色业绩,唐若昕被外放到改革开放的前沿——深圳蛇口市工业区,出任研究室主任,成为正处级干部。1986年,唐若昕升任中国残疾人福利基金会办公室副主任,解决了“副厅级”待遇。
  1989年,年仅34岁的唐若昕再次华丽转身,成为了秦皇岛市副市长。1992年,唐若昕升任邯郸市市长,成为正厅级干部,自此开始主政一方。
  既有经济工作经验,又有地方施政经历,1995年底,唐若昕出任中国人民保险集团旗下的中保财险公司副总经理,正式转战国企。
  2001年11月,深耕保险业6年后,唐若昕再获重托,负责筹建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以下简称中信保),成为国内唯一承办政策性出口信用保险业务的国有独资保险公司的“掌门人”。
  2001年12月18日,中信保正式揭牌运营,注册资本40亿元。当时唐若昕对中信保提出三个目标:成为世界上最好的ECA机构;成为中国最先进的金融机构;成为金融机构人才辈出之地。
  唐若昕说到,也做到了。
  出口信用保险是一种特殊的保险机制,在国际化背景下,是唯一被WTO允许的出口支持和保障手段。从2002年至2007年,中信保出色地完成了任务,累计支持的出口、投资的规模为1121亿美元。
  2005年,唐若昕获评“2005中国保险业年度人物”。颁奖词是:“更多的新兴公司开始瓜分中国保险市场这一块大蛋糕,他领导的中信保就是这样一家快速前行的新兴公司。”
  唐若昕在保险业成功登顶。
  
  情场得意,
  夫妻涉贪一齐坠入深渊
  事业上春风得意,情场上唐若昕也迎来了春天。只是,他的情场却最终成了葬送他前程的“麦城”。
  2000年秋,唐若昕时任中国人民保险公司副总经理。在一次业务往来中,他将公司办公电脑的维护工作外包给一家电脑公司,该公司副总经理刘志宏对唐若昕非常感激,一再邀约唐若昕吃饭,表达谢意。
  刘志宏一连约了几次,唐若昕都没有答应,情急之下,刘志宏就闯到他的办公室。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唐若昕这才知道对方是一个年轻貌美、举止优雅的知性女人。
  此时,唐若昕的婚姻正亮起红灯。因工作关系,夫妻长期分隔两地,感情冷淡。外表看起来风流倜傥的唐若昕,感情早已处于荒漠地带。
  比唐若昕小8岁的刘志宏则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大学毕业后在哥哥刘志强开的电脑公司里担任副总经理,心高气傲,一直没有找到合意之人,36岁仍待字闺中。如今,认识了唐若昕这样一位儒雅的学者型高官,一颗高傲的心不禁泛起了波澜。
  深入交往,郎情妾意,2002年春,唐若昕和原配离婚,当年年底,唐若昕、刘志宏喜结连理。老夫少妻,唐若昕对小娇妻自然是疼爱有加。
  对于刘志宏一家而言,姑爷是一位手握重权的高官,不啻于 “鲤鱼跳龙门”,全家人都该沾沾光了!
  2004年8月,刘志宏的哥哥刘志强找到刘志宏,说他看中了位于北京市海淀区的一套高档住宅,价值580万元,开发商之一是北方公司下属的地产公司,让刘志宏问一下唐若昕,是否有熟人可以帮忙打折。
  见哥哥要买房,刘志宏央求丈夫一定要 “出手”。
  唐若昕记得北方公司与中信保有合作,心想:有求于我,打打折又有何妨?当即吩咐心腹下属,时任中信保公司中长期业务部总经理的张工去办妥此事。
  当时,北方公司正在亚洲某国做一个铁路项目,急需中信保提供信用担保。
  张工找到北方公司的领导王刚,抬出了唐若昕旗号,要求打折。
  面对财神爷,王刚不敢得罪,跟公司财务总监商量后,决定从公司下属的房地产公司提取29万元现金,谎称这是内部给予的优惠。
  唐若昕吩咐张工直接把钱给了刘志宏。
  刘志宏拿到钱后就交给了哥哥,刘志强高兴得合不拢嘴,直夸妹夫真有本事。
  2005年3月,一帮朋友邀请唐若昕夫妇去首都机场附近的天竺高尔夫俱乐部打球,这次他们玩得很尽兴。在回家路上,刘志宏央求丈夫今后多带自己打打高尔夫。
  然而,高尔夫俱乐部都是会员制,“天竺”入会费也高达28万元,唐若昕觉得有些为难。
  堂堂正厅级干部,一张高尔夫球卡又有何难!求着中信保的人多了!刘志宏毫不为意,叫唐若昕吩咐张工去办。
  唐若昕想想也有道理。第二天,他就把张工叫到办公室,叫他帮自己去办一张高尔夫球卡。领导吩咐,不敢不从,张工当即就找到与中信保有长期合作的一家进出口公司商量。一听说是唐若昕的吩咐,该公司当即花费28.8万元为其办理了一张会员卡,副卡上还特意写上了刘志宏的名字。
  2005年7月,唐若昕嫌天竺高尔夫俱乐部离市区太远,往来不便。听说北京市朝阳区新开了一家高尔夫俱乐部,条件很好,离家也近,就让张工想办法再给他办一张卡。
  张工又找到了某进出口公司国际业务部经理,花6.3万美元给唐若昕办了一张会员卡。
  事隔仅一个月,一家急需中信保提供信用担保的公司听说唐若昕爱打高尔夫,也花几十万元办了另一张高尔夫球卡奉上。
  同时拥有了3张总价值131万余元的会员卡,唐若昕夫妇在北京的各大球场潇洒挥杆,他们那时并不会想到,这种潇洒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渐渐,仗着丈夫对自己百依百顺,刘志宏的口气也大了起来。2005年11月,她去参加大学同学聚会,碰上了搞装修业务的老同学耿小明,得知他在四处揽工程,便爽快地说,中信保的办公楼正要投3000多万元进行装修,如果耿小明的公司能做就交给他做。
  随后,耿小明就做好了投标书,请求刘志宏关照。刘志宏告诉唐若昕,自己的老同学想承揽这个工程。唐若昕见妻子很上心,便拍板应允。
  根据合同规定,耿小明的公司可以拿到300多万元监理费,在拿到第一笔监理费后,耿小明分三次送给刘志宏37万元。刘志宏觉得自己帮了这么大的忙,拿点钱不要紧,就笑纳了。
  随后,耿小明又通过刘志宏做工作,唐若昕同意将工程预算由 3000万追加到 4500万元。耿小明又赚到420万元后,再次分给了刘志宏120万元。
  唐若昕听说妻子前后收了耿小明157万元巨款,有点害怕,劝她退还。可见妻子不愿退钱,唐若昕只是耸耸肩,再也没有追问。
  
  滥用职权,
  两亿元资金打了水漂
  腐败的轨迹总是从量变到质变。
  利用职权为己牟利,唐若昕尝到了甜头,更加体悟到了大权在握的美妙。
  2002年初,唐若昕做了一件令业界瞩目的事:高调聘请国际知名管理顾问公司麦肯锡为中信保做战略设计,将原来业务流程中的28个环节缩短为8个环节,人、财、物统统集权总公司,底下的十几个机构全成了销售机构。
  正是这项期冀总公司全盘领航的改革,最终却将公司的决策权集于“一把手”唐若昕之身,为他的彻底垮台埋下了引子。
  2001年底,中信保成立之时,公司注册资金已经到位,其中有3亿元资金准备用于对外投资。尽管当时保监会禁止保险公司委托理财,但对外委托理财实则是当时保险业潜伏的“惯例”。
  2002年3月,闽发证券总裁张晓伟通过中间人赵为找到唐若昕,希望中信保能在闽发证券投资国债。其实,张晓伟玩的就是以投资国债为名套取资金进行炒股。
  张晓伟提出保证6%~9%的回报率,赵为向唐若昕提出,中信保得6%的回报,他个人分得另外3%。据唐事后辩称,因为“赵为系其好友,所以很想帮他的忙”。
  其实,在此期间,唐若昕已收受闽发证券副总裁闫某所赠价值16万元的情侣手表一对。
  单位有钱赚,个人也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唐若昕亲自拍板,决定将3亿元国资交给闽发证券委托理财。
  2003年初,3亿元理财资金到期后,闽发证券如约归还本金和收益,但是,提出要“展期”。2003年4月,双方重新约定,2亿元展期一年,剩下的1亿元在半年内还清。
  可资本市场云谲波诡,时值证券市场大幅调整,大批券商委托理财亏空集中爆发,闽发证券赔得血本无归,资金链断裂,闽发证券大股东吴永红逃逸。中信保慌了神,紧急追回资金1亿多元,但还有1.85亿元无法收回。
  2004年4月,张晓伟被深圳市公安局以涉嫌合同诈骗罪立案侦查;2007年9月,被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操纵证券交易价格罪、挪用资金罪、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判处有期徒刑20年。张晓伟因罪入狱以及闽发证券的垮台,导致中信保的巨额国资彻底打了水漂。身为中信保总经理,唐若昕难辞其咎。
  2008年4月17日,保监会决定免去唐若昕所任职务,并会同有关部门展开调查。
  唐若昕下台后,他收受贿赂、向业务单位索要高尔夫会员卡等经济问题,被举报到中纪委。
  2008年8月21日,唐若昕因涉嫌受贿罪被检察机关依法逮捕,与他同时被逮捕的还有他的妻子刘志宏。
  检察机关认定:唐若昕夫妇收受手表、高尔夫球卡、“打折”房款、各类贿赂款合计355万元。唐若昕个人决定,将中信保的国有资金3亿元违规交给闽发证券理财,滥用职权,造成近2亿元损失。
  2010年2月1日,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唐若昕犯受贿罪、滥用职权罪,两罪并罚判处其有期徒刑14年;以受贿罪判处刘志宏有期徒刑11年。
  一审判决后,唐若昕服判,没有上诉。
  2010年9月,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二审驳回了刘志宏的上诉,维持原判。
  北京市人民检察院反贪局侦查员施颖在总结本案时说:“唐若昕身为中信保 ‘掌门人’,大权独揽,保险业监管又不到位,为其滥用职权提供了便利。或许金融高管可以管好企业,但是如何管好高管却是个难题。”
  施颖认为,“问题高管”落马折射出保险业监管难度之大,保监会只有更加积极作为,实现从以业务规模为基础的静态监管向以风险为基础的动态监管转变,从结果性的事后监管向过程性的事前事中监管转变,才能建起保险业风险防范的长效机制。(编辑/张本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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