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像蜜一样的青涩日子

来源 :初中生学习·七彩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lqh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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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现在还是会想起小敏,那个白得令人怜悯的女孩。
  这个故事那么长,长到会让我用一整个下午才能想得出大概的过程。只知道后来,干姐来找我,我才明白真心不能随便给,对于有些人,一旦给了,就失了心,一般再给不起第二次。这类人,如我。
  认识小敏,是因为她同我一样,是转校生。她的皮肤白到令人怜悯的程度,一点都不像是这个城市的人。我在这个城市的朋友,个个有着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我甚至都不知道人真的可以白到像化妆品广告里的那样。
  
  2
  我转校的原因很简单,和老师吵架,吵到校长都无法收拾的局面。那个恐惧青春消逝而去植皮的老师,在课堂上一再地讽刺我是高干子弟成绩差留在这里读书还不知道收敛。我想进一中的高干子弟多的是,而我也是真的在努力读书了,天资不够,我没有办法,但无论怎样,也不会丢掉尊严。所以在老师点着我鼻子说我没有资格留在实验班的时候,我站起来反驳,我说:“我能不能留在这里你无权指责。你应该注意检讨的是你教学的质量问题,你每天弄得花枝招展影响学生上课情绪,我的成绩没有拉班上的后腿,你不尊重我也请起码尊重一下你为师的尊严!”
  就这样一通话,那女人气得不知所措,脸都绿了。愣了十几秒一句话也没憋出来,然后她就夺门而出,打电话给校长。校长后来在食堂找到我,那时我正在吃麻辣烫。我无所谓,以我爸的交际能力,我能在第二天成功地转学到任何一所学校。在我离开一中的时候,全年级与我同样厌恶那个女人的学生无一不是用目送英雄的目光目送我走出校门,那女人没能从我离开的场面中得到一点慰籍。
  
  3
  转到附中的第二个礼拜,就看到小敏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缘分。小敏和我是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这从我们上课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我们因为是插班生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到现在我依然感谢班主任让我坐在最后一排,每个班最好玩的人几乎都是集中在教室最后面的一群人里。我就是一群人中不停地说话的那个,我说完,必定有一阵响亮的笑声。笑得直拍桌的鸡蛋姐(后来是我干姐)、笑起来像周杰伦唱“米兰小铁匠”的蚊子、笑得直翻白眼的涛哥……
  我们这群人就是老师非常敌视的对象。几乎所有老师都曾以非常高的频率对教室的后排“横眉冷对“,直到班主任最后不得已把我们4个分散到教室的4个角落……
  而小敏,总是不说话的。我还怀疑过她是不是哑巴,即便是我认为讲得最搞笑的段子,她也只是看我们一眼而已。有一次老师让她回答辛亥革命的意义,我才知道她不是哑巴,并且声音很好听。也许她是身体不好,或者刚刚一场大病才出院。我对这个教室里最安静的位置,总是有种好奇和不理解。我们都习惯并且非常满意这样嘻嘻哈哈地过日子。
  
  4
  因为担任了一个小小的物理科代表,每天早上我都得捧一叠作业本交给胖妹老师。
  偶然听到班主任刘头和胖妹老师说起小敏,我于是竖起了耳朵。她原来得过一场重病。因为这场病她休学一年,现在心理压力很大,而且身体还在恢复中。刘头说各位老师要关心照顾她,以帮助她完成学业。
  我故意将放下本子的速度放慢以听完他们的谈话,这个动作应该没有被察觉到。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我能够确定三点:第一,刘头肯定收了小敏家不少礼金;第二,我对小敏的猜测非常准确,这足以证明我的智商确实在很多人之上;第三,作为一个小小的科代表我似乎也应该对这位同学表示友好并尽力帮助。第三点证明我除了聪明之外还非常善良。
  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了我们四剑客成员,于是我们几个成了小敏的护卫队。跟前跟后,帮左帮右的,小敏对我们的生疏慢慢变成了亲切。
  就这样无忧无虑过了一个学期。没想到这却是我们五人行的最后记忆。
  
  5
  小敏又转学了,这次她带走的是整个教室的热闹。不知道怎么的,原来小敏在的时候。即使她没参与我们,我们依然讲得起劲,笑得灿烂。现在小敏走了,我也不想讲笑话了,蚊子偶尔讲一个搞笑的事情,包括他模仿胖妹老师狰狞的表情,我也不觉得好笑了。原来,有了心事就不会没心没肺地笑了,小敏是时刻怀揣着心事才不喜欢笑的吧。早知道就和她正经地聊天了。
  高三了,干姐开始发愤图强了,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卯足了劲儿。蚊子依旧暗恋着隔壁班的那个瘦瘦的、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似的帅哥。涛哥和他的漂亮女朋友分手了,大概真的是受了刺激要准备做一个奸商。
  小敏会时常来看我,陪我在校门口的小吃摊吃东西,她不吃,看着我吃,然后说她饱了。小敏不能吃很多东西因为胃动过手术。记得在高三那年她的生日,恰好是星期六。星期四翘了一天课我拉着干姐陪我去买礼物,干姐说,送女生礼物心意是最重要的,你有没有想说给她听又不好意思当面说的?
  我想了一下,说我想她能健康起来。
  干姐听得笑了,她说我开始会关心人了。后来我们挑了一对草莓盒子,小小的,做吊坠,系了两根绳子做成了项链。
  
  6
  星期六,和小敏去湖心岛。那儿真是一个充满童真的地方,我们当了一会“小朋友”,坐跷跷板,荡长长的木秋千。记得小敏的笑,清新得一如岛上绿色的风轻轻淡淡。我真希望自己就是阳光,让那笑容热烈起来。这样世界才得以完整。
  在石头长椅上聊天,聊彼此的小时侯,小敏困了,轻轻地倒在我的肩上睡着了。我的心一下就软绵绵的,觉得自己就想这么一直待下去,不知道星矢救雅典娜的时候是不是和这时的我一个感觉。
  坐索道出岛的时候,我把项链给了小敏。
  打开草莓盒子的时候,小敏轻轻地哭了。那是一张窄窄长长的小纸条,我回家的时候放进去的,上面写着:“我的肩膀虽不宽阔,但一直在这,等待你随时依靠。”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变得这样感伤起来,就像蚊子说的,长大了才发现你的愿望已经不再是爸爸妈妈用钱就能帮你摆平的。看着小敏哭了,我的心里也不好受了,总觉得小敏还是那么苍白,也没有见到有好转的迹象,心里就难过。我右手微微地揽着小敏的肩,她就在我怀里继续哭,什么话也不说。
  
  7
  大四的那个寒假,合肥很冷,雪也下得很猛烈。站在寝室的阳台上望向远方,厚厚的积雪被印上了深深浅浅的脚印,还有单车驶过时艰难的压痕,长长地固执地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干姐寄信来说她终于当上了著名电视台的记者,每天外出采访累得跟大上海拉黄包车的似的,以前光想着伸张正义,不知道伸张正义还这么辛苦,不过苦了累了还是值得了,总是为了社会为了人民在作贡献。什么新闻她都敢写,为了公正的报道还经常和领导据理力争。
  忽然间想起了那段战斗在教室最后排的岁月,想起了“四剑客”,想起了……
  想起了小敏,现在的她,还好吗?
  来到合肥已经快4年了,后来得知小敏去了南京。一座古蕴深沉的城市。合肥和南京不远,但没有联络过,竟然就随它这么去了。
  年华似水,只顾东流。青涩的日子就像蜜,在草莓盒子里静静地藏着,它会随着距离、时间的冲淡而越来越美丽丰满,就像在这么冷的天,能在空气里升腾出温暖而柔和的香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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