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是糖,我甜到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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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浪花里最浪的一朵
  
  新生见面的那一晚,男生宿舍卧谈会的主题自然是女生。
  四个大男生为谁是班级里的班花争个不休。争来争去,四个人里居然有三个达成一致,同意班花是许宛格。朗泽漫不经心地问:是哪一个啊?老大说:就是那个腰板拔溜直,头发可以做海飞丝广告的那个。朗泽歪着头想了一会说:具体点好不好?
  朗泽记住的女孩叫安晓阳,穿着饰满蕾丝的黑色吊带裙,烫着可爱的烟花烫,,她的眼睛蝴蝶般上下翻飞,朗泽说:那是一朵浪花,很浪。
  寝室里静了三秒钟,然后爆笑。笑过,老大说:老四,你看女孩的眼力差了点。女孩要温柔含蓄才有味道。
  黑暗里,朗泽看不到老大的眼睛,他想:到底是老大,找大嫂都是奔着贤惠的目标去的。明天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认认这个许宛格是何许人也。她会不会是浪花里最浪的一朵呢?想着他就笑了,自从看了那个不着调的作家说勾人的女孩是浪花,他看女孩就总冲着浪花去了。
  早起军训,朗泽迷迷糊糊地站在队前,报数。朗泽报出十后,后面紧跟着一个女生软软地报出了“J”,整个操场静了五秒钟,接着是雷鸣般的笑声。朗泽完全清醒了过来,后排的寝室老二捅了捅朗泽,小声说:喏,许宛格。
  朗泽侧身瞧了瞧身边的女孩,肥大的军装下,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睫毛弯弯长长落到白皙的脸上,看不到眼睛,脚尖踢着操场上的扁竹芽。朗泽笑着小声问:会斗地主不?
  女孩抬头瞪了朗泽一眼,眼睛乌黑得如黑加仑果子。那一眼,朗泽一直记得。
  
  2 谁惯谁的熊猫脾气
  
  因为报数报出了“J”,许宛格被叫做扑克美人。扑克美人不是耀眼的女生,但她总能用最出人意料的方式让人对她印象深刻。朗泽说:如果安晓阳是太阳的话,许宛格绝对就是烟花。这话惹来了老大的卫生眼球。
  军训结束时有一场文艺演出,朗泽掏出了萨克斯吹了一曲《天堂之约》。一曲吹罢,用老大的话说:霹雳一声震天响,来了白马当偶像。
  朗泽是很有做白马的气质,高大,白皙,有一点点书卷气。那天晚上,一个戴着黑边眼镜的女生敲开了朗泽的门,她红着脸说:你能跟我下去一趟吗?有事找你!朗泽回头瞅了一眼正在网上看NBA的哥们儿,跟上黑边眼镜下了楼,他想:桃花不会是这样开的吧?
  黑边眼镜一出楼口就不见了,跳出来的是安晓阳。她拍了一下朗泽的肩膀,大咧咧地说:帅哥,跟我混吧!
  无论朗泽愿意不愿意,安晓阳就挂在了他的胳膊上。被女孩追仿佛一向是朗泽的命运,更何况被一朵浪花追,谁能跑得掉呢?老大咬牙切齿地说:都是男人,差距咋就那么大呢?朗泽知道老大在追许宛格,兴师动众,那边却水波不兴。老大郁闷得想撞墙,向朗泽取经。朗泽说:女孩其实都那样,你进她就退,你退她就追。许宛格也不过是端着架子,你晾她几天,保证哭着喊着求你了。
  朗泽的话音刚落,寝室的门开了,许宛格苍白着一张脸站在门前,把四张包场的电影票放床上,她说:朗泽,谁惯的你熊猫脾气,你以为你是谁啊?黑加仑子般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门砰地被关上了,老大追了出去。朗泽手里的琴谱翻过来翻过去,他踢了一脚床头,脚疼得跳了起来。
  那天晚自习,安晓阳的话多得烦人。朗泽偷眼看许宛格,她很安静地在看一本书,脸上面无表情。
  
  3国庆节的输分大王
  
  国庆节放假,安晓阳上火车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泡妞。朗泽嬉皮笑脸地说:那妞泡我咋办?安晓阳狠狠地捏了捏朗泽的脸:照量着办。
  校园里一下子空空荡荡。朗泽的寝室里只剩了他自己。没事上网在校园论坛里发帖找人斗地主,没一会,钓上来一条鱼——扑克王。两人相约进了游戏室,朗泽一看就傻了眼,居然敢称扑克王,负了八千多分。一盘下来,朗泽就晕菜了,说:哥们儿,你会不会玩,咱俩一伙,你干嘛总是炸我?
  那边倒是阵阵有词:我会玩我能输那么多分吗?你有没有大脑啊?朗泽立刻没语言了。陪着扑克王输分,朗泽居然很快乐。到了吃饭的点,他说:咱俩好歹也是难兄难弟,出去撮一顿吧!扑克王说:好吧,兄弟正好没人约,闲着也是闲着。
  朗泽等来的人居然是扑克美人许宛格。她斜了一眼朗泽,转身就走。朗泽追上去,说:闲着也是闲着,不会小气得吃顿饭都不行吧!
  许宛格转身进了麦当劳,朗泽端来快餐坐在她对面。夕阳透过窗落到许宛格的半边脸上,美得像油画。
  许宛格单刀直入,问:听说你还对我有个评价?
  朗泽嗯了一声,说:没有吧?
  不是说安晓阳像太阳,我像烟花嘛?朗泽一口可乐没喝下去,几乎呈喷射状袭击了许宛格,许宛格跳起来,说:得,这回彻底像烟花了。
  将功补过,朗泽请许宛格看电影。挑电影时,朗泽说看《门》吧,听说很恐怖的。许宛格回身瞪了朗泽一眼,我从不看恐怖片的。
  朗泽问了为什么。
  扑克美人的回答很经典:恐怖片是要跟男朋友一起看的,害怕时,就躲到他怀里去,连带着撒娇了。
  朗泽看着许宛格清汤挂面般的一张脸,很想牵着她的手看恐怖片。他问:我们老大有这种荣幸吗?
  许宛格没回答,拿了《爱情呼叫转移》的票进了电影院。
  那个国庆节,朗泽和许宛格背靠背在公共教室里斗地主。朗泽帮许宛格赢了一千分。许宛格倒迷迷糊糊的,她说:其实负八千和负七千没什么本质区别的,不是吗?
  朗泽说:把你的QQ密码告诉我,我帮你转正了。许宛格瞪着大眼睛回头看:然后呢?朗泽闻到许宛格发际淡淡的幽香,他冲口而出的一句话是:然后你做我女朋友!
  
  4半是蜜糖半是伤
  
  朗泽跟安晓阳在一起时会想起许宛格,想起她的眉头轻蹙的样子,想她斗地主时很努力却在出错牌时咬牙跺脚的样子。安晓阳在饭堂大声说话时,朗泽拉了她的衣襟,那句话脱口而出:能不能像许宛格一样淑女些?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话落到空气里,朗泽和安晓阳都愣在了那里。
  坐在隔壁桌的许宛格站起来,冷着脸拿着饭盒出去。
  隔了一天,许宛格堂而皇之地坐到了朗泽的寝室里,她身边站的是憨憨的大哥。安晓阳一口一个我家朗泽地说着话,寝室里没有人开枪,却战火硝烟。朗泽说:安晓阳,能不能安静一会儿?安晓阳呼地站了起来,指着许宛格说:什么淑女啊?他当你是浪花里最浪的一朵了吧?
  许宛格当着众人的面站了起来,拿起一只水杯摔到了地上,她说:如果我跟朗泽有什么,就如这只杯子。
  朗泽听到自己的心啪地一声,也碎掉了。他想:其实自己不该招惹许宛格的。可是,心是说收回来就收得回来的吗?
  感情就是这样一件事,走的是单轨,出去了,再回不来。
  大哥约朗泽出去喝了一通酒,他说:老四,我知道宛格为啥跟我好,如果你够哥们儿,你就别伤着她……
  那天朗泽喝了很多酒,喝完去网吧玩斗地主,他输了很多分,他在电脑前红了眼睛,他说:为什么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
  安晓阳拉直了头发,穿了淑女屋的衣服很乖地站在朗泽面前时,朗泽愣了好半天,喃喃地说:你还是原来的样子比较好看……
  安晓阳转身走了,再没回来。
  朗泽变得很安静,上课,吹萨克斯,偶尔在校园里走走。日子过得无比安详。
  老大也恢复了单身,他说:朗泽,看你的了。
  可是朗泽没有行动。他有空仍去斗地主,几次分数下滑,他想用手机充值积分清零,可是想想又忍住了。那些为了心爱的女孩去努力的时光,居然很甜蜜。
  在班级里,他们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但是,他知道有时候,她也去斗地主,她的分数偶尔会升高,偶尔也会下降。他们像拥有一个共同的秘密一样。
  分数还是一点一点落了下来。清到零的那一天,已经是一年后某一天了,他给她的QQ上留言:分数清零了,你会给我机会吗?
  朗泽一天无数次登陆QQ,可是,QQ寂静无声,许宛格依然看书、写字,安之若素。朗泽想:或者她根本对自己就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朗泽跟着校园里的乐队出去演出了一星期,回来后,老大哭丧着一张脸说:许宛格休学了。
  朗泽的心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他问为什么。老大说:校园里传言说她得了忧郁症,我不信……
  
  5让我像宠天使一样宠你
  
  朗泽找到医院时,宛格正在梦中,长长的睫毛落到脸上,他想起军训时那一幕。宛格,他轻轻唤她,笨拙地把自己的嘴唇贴在她的嘴唇上,牙齿碰撞,发出清脆剥离的声音。他的泪落到她的脸上,她睁开眼,握住他的手,她说:是在梦里吗?
  不是,当然不是。朗泽说:宛格,我们只是走错了方向。还好,我们又都找了回来,从今天起,我会像宠天使一样宠你。
  宛格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说:你问我喜欢不喜欢斗地主时,我就喜欢你了,可是……可是你没有等我……我不想背叛,可我没办法不想你……
  朗泽握住宛格的手,泪在眼圈里转,他说:我们的日子还很长,晓阳还有老大,他们也都有各自的幸福。我们没有背叛的是我们的心而已……
  阳光轻轻悄悄地从窗子里跳进来,落到朗泽和许宛格的脸上,明亮清透。
  爱情的甜蜜有时像忧伤,如果时光是糖,朗泽和许宛格终于尝到了与忧伤近似的甜蜜,好在,他们终于懂得了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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