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羁的涂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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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只是觉得涂鸦“很酷”。但是随着年龄渐长人渐成熟,
  那份真正走进我们心里也被我们坚持的爱好,就成为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陪伴,
  它能真实地反映我们的生活和内心。
  
  在大部分时间里,扎西是一所北京高校的在校大学生,次罗是中国石油在拉萨的一名雇员,但他们也彼此分享着另一重身份:他们都是业余的涂鸦手。他们分别是拉萨第一个涂鸦工作室YING的创始成员之一。
  生活中的扎西不善言辞,他的声音有一种电影《阿甘正传》中Forrest Gump的带入感。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更习惯于用画笔来“说话”,而“涂鸦是他的另一种语言,帮助他与外界沟通”。一旦拿起画笔或是喷漆,喧嚣的、热烈的、铺天盖地的色彩就喷射而出。浏览他的社交网络,发现像WT(writer的缩写,即graffiti writer,涂鸦作者),Fill in(填充),Outline(钩边),Old School(比较初始的涂鸦风格)等涂鸦专业词汇总会时不时冒出来。这些席卷而来的亚文化外来语词,对扎西来说就像同样由全球化带来的可乐、汉堡一样稀松平常。
  词汇和语言都是历史的产物,艺术无国界,扎根于平民的街头艺术就更加没有界限与门槛了。它具有真正与时俱进的生命力,总是新潮、酷炫而张扬,就像次罗所说,够YING,够有范儿。
  YING是藏文的音译,意为“潮”、“带感”、“有范儿”,这几乎是每个年轻人都喜爱的标签。用它为工作室命名,不失为一种自勉,这是扎西和次罗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达到的高度。然而,YING同时也对应汉字里的“硬”,“坚硬”的“硬”。
  “我们可能会碰到很多问题或争议,但我们会以坚硬的态度,去完成我们的梦,即便会有很多东西阻碍我们,议论或指责我们,都没事。”次罗反复提及的“阻碍”,一方面指的是传统文化和社会对涂鸦的异议,另一方面也有来自家庭的反对。
  历来,新生事物总是以其张扬的外表和血性方刚的性格,不可避免地冲撞到传统社会的威严。在传统强悍的文化环境中,对于“反叛而疯狂”的涂鸦而言,这种“冲撞”尤为疼痛。在西藏,以唐卡绘画、寺庙与宫殿建筑等为主导的一系列宗教艺术培养了人们倾向于沉稳、庄重的审美视角,也影响了人们对城市外观的看法,而涂鸦则因为它的张牙舞爪,它那些醒目而放肆的大色块和让人血脉喷张的内容而不易被人们接受。
  对于次罗来说,画画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不管是动漫还是涂鸦,与画笔相伴的时刻都是令他最为愉悦的韶光。然而当他将打算去美术院校深造的想法告诉父母后,他最亲近的人们却向他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们告诉他:“灵感不可能是饿着肚子能出来的,起码你得把肚子填饱了,才能去找灵感。”于是次罗选择了遵从长辈的智慧,大学时学了与画画风马牛不相及的采矿工程专业,毕业后则进入中国石油工作。但他执拗地坚持着自己关于画画和涂鸦的梦,颇有耐性地与现实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最终,他的坚持打动了家人,加上他也如父母所愿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家人不再干涉他的爱好。但次罗的生活由此一分为二:在加油站的时候,他是一名勤恳而平凡的员工;在工作室的时候,他是一名狂热的追梦人,任由想象力天马行空。
  与之类似,扎西在学校所修专业则是与自身爱好“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政治与行政学。但得益于北京浓厚的艺术氛围,扎西的涂鸦梦拥有更为从容的存活空间。然而,对于这个自年少时就离家到内地求学,“感觉四海为家”的男孩来说,真正给养自己创作的土壤,还是那块最初给予自己空气和水源的高地。在涂鸦中以不同风格字体见长的扎西将这归因于十多年前父亲要求他练习藏文书法。死磕字体不仅为他日后结缘涂鸦打下了基础,也给他带来了一项“副业”——“黑板报专业户”。“我就是专为黑板报而生的,从小学开始,只要那个班级有我在,黑板报就是我负责,一直到没有黑板报为止。”而将藏文字体与英文哥特字体融合成一种新字体的创新,也是一直以来他渴望将涂鸦与藏文化结合而不断尝试的成果。
  然而,想要成功地将藏文化或藏元素融入涂鸦艺术却非易事。传统的藏族文化与艺术大都涉及宗教题材,在关乎祖祖辈辈信仰的领域,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指摘。次罗对在拉萨搞涂鸦创作却始终抱有谦逊而谨慎的态度;他反对将国外充满暴力的涂鸦文化直接移植到拉萨,而是先去请教当地唐卡画师,了解自己本民族文化中有哪些禁忌之后,再清理出创作领域的一方阵地。后来YING工作室的一些作品发表到网上,比如加上了涂鸦字体的双鱼、白海螺、金刚杵等图案,在传统的藏族图饰上融入涂鸦自由不羁的风格,受到了年轻人的喜爱。对此次罗解释道:“其实涂鸦是一件很疯狂的事情,毕竟年轻人都喜欢新潮的东西,比如我们喜欢穿得花花绿绿的来张显自己的个性。”
  
  首先争取同龄人的认可,再慢慢扩大受众直到波拉(爷爷)嫫拉(奶奶)这些长辈们,是YING工作室的目标。在这方面,扎西和次罗都有不少想法。次罗注意到城市中大多数警示标语都充斥着沉闷与死板,于是他筹划与城建部门协商,以风趣的涂鸦去替换那些传统的标语,当人们走在自己生活的城市,看到那些或奔放或灵动的图案,也会露出会心的一笑;以这种方式,涂鸦不知不觉地融入了他们的生活。“人们会意识到,其实涂鸦并不是乱七八糟的,我们可以将这种文化表达得更清晰一些,更精致一些。”
  在拉萨,街头文化的氛围正日益成熟起来,“像滑板、说唱、街舞的起步比涂鸦都早”。在药王山下的拉萨地标之一铜牛广场,每天下午到傍晚都有一群滑板少年来此练习或交流技法,伴着节奏感极强的音乐,有时甚至能翻转、跳跃到半夜。而说唱艺术从最初简单地模仿外来风格,到现在越来越本土化生活化,风格则越来越丰富多样。街舞则汇聚了五花八门的团队,每年都有各式各样的挑战赛将舞林精英们召集起来,街舞爱好者们总能找到自己的归属。
  
  它是简单而纯粹的,有时可能仅仅是为了耍帅,张显年轻的个性。就像扎西所说,最初只是觉得涂鸦“很酷”。但是随着年龄渐长人渐成熟,那份真正走进我们心里也被我们坚持的爱好,就成为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陪伴,它能真实地反映我们的生活和内心。
  涂鸦就是这样改变了扎西和次罗的生活。对于性格原本内向的扎西来说,是涂鸦帮助他找到了与世界沟通和共处的方式。“涂鸦和我的性格算是一种互补吧,因为我本身不太爱说话,而涂鸦可以将我想说的表达出来。”
  “涂鸦已经深深扎进我心里了。我以前学过长号、橄榄球很多东西,但有的现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那些就像是生命中的过客。”
  只有涂鸦取得了永久居留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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