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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赏之下必有勇夫。1953年,朝鲜空军中尉卢今锡驾驶一架米格-15飞机叛逃到韩国金浦空军基地,获得10万美元奖励,后来成为美国公民。这是美国接收到的第一架米格-15战斗机。
与此同时,东欧的波兰开始了“叛逃热”,从1953年到1956年,共有四名波兰飞行员驾驶米格-15比斯战斗机叛逃到西方国家。1953年3月5日,波兰空军中尉弗兰西斯科.嘉瑞斯基已经驾驶米格-15比斯叛逃到丹麦的博恩霍尔姆岛。西方航空飞机专家仔细检查完飞机后,又将这架飞机归还给波兰。嘉瑞斯基则去了美国,他向美国提供了更多关于苏联先进飞机及其战术使用方面的重要情报。1953年5月20日与嘉瑞斯基同在一个战斗机中队的加文斯基中尉也驾驶米格-15比斯叛逃到博恩霍尔姆岛。1955年11月7日,第31战斗机中队的科佐措夫斯基中尉驾驶米格-15叛逃后,在瑞典的哈兰德附近迫降,1956年9月25日,哥斯尼亚驾驶米格-15比斯叛逃,未放起落架迫降在博恩霍尔姆岛的机场上。
美国人还获得了苏霍伊设计局的飞机。1961年,一位失意的苏联飞行员驾驶苏-9截击机叛逃到伊朗。关于这次叛逃事件的细节时至今日也很少为人们所熟知,但这架飞机连同飞行员一起被美国国防部的国外技术分部调过去。他们在24小时内将苏-9飞机拆解并运回美国,飞行员随后也被送到美国。
1966年,伊拉克上尉飞行员拉德法驾驶米格-21F-13叛逃到以色列。绰号为“鱼窝”的米格-21战斗机对以色列空军的区域优势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在未来空战中,以色列将面对的米格-21战斗机包括:叙利亚18架,伊拉克10架,埃及34架。而以色列却并没有能跟米格-21相抗衡的战斗机,无论是美国的F-104“星”、F-4“鬼怪”,还是法国的“幻影”Ⅲ都不是米格-21的对手。两年后,以色列将这架米格-21及另外两架米格-17F一起送到美国第51区空军基地进行技术评估。第51区后来成为SR-71飞机、F-117等先进飞机的试验场地。
得到了这些前苏联的飞机后,美国国防局制定了一项野心勃勃的秘密计划,目的是实际飞行评估苏联飞机的飞行特性,让美国的飞行员通过飞行发现这些飞机的缺陷。即所谓的HAVE DOUGHNUT(“获得甜圈圈”)计划,这项计划一直持续到90年代初苏联解体、冷战结束。
1968年1月,在内华达州著名的格罗姆湖,即第51区,美国空军和海军联合开始了顶级机密计划“获得甜圈圈”对米格系列飞机进行全面技术战术评估。
1968年年2月开始进行了第一项飞行试验,即米格-21F-13飞机飞行试验。1969年1月,开始第二项试验,对两架米格-17F的性能进行评估,即HAVE DRILL/HAVE FERRY(“获得技能/进行摆渡”)。同年2月第一架米格-17F飞机的飞行试验结束,3月,第二架米格-17飞机被运到51区。同年5月,所有试验全部结束。
在这些试验中,除了模拟美国现役战斗机与米格飞机的格斗对抗外,还对美国战略航空兵的B-52和B-58轰炸机的对抗系统进行评估,完成了雷达系统和动力系统试验,根据这些试验结果所制定的应对方案,大大提高了美军飞机在越南战场上战斗力。
在51区对抗演习中所学到的这些东西,首先促使美国海军开始实施“壮志凌云”(TOP GUN)训练计划,然后是美国空军的内里斯基地开始“红旗”训练计划。这些项目一直持续了很多年。1973年5月,又发起了一个新项目,HAVE IDEA(获得想法)计划。该计划的目的是评估各种国外飞机的性能,首先是米格-21和米格-17及其各改型飞机。它是前面“获得甜圈圈”系列计划的延续。
1973年7月,在内里斯空军基地发起了成立了著名的第4477试验评估战斗机 “红鹰”项目,支持国外飞机的评估计划。1977年12月,在爱德华兹空军基地又成立了第6513“红帽”试验中队,也是用来支持国外飞机评估计划的。1980年,“红鹰”试验小组升级为第4477试验和评估中队,该项目升级后改了名字,成为一个常规机构,针对不利战术情况的实际空战训练、以及电子战训练和其它特殊训练。
越来越多的“敌”机加入到这些训练计划中。1976年9月6日,苏联防空兵部队的别连科中尉驾驶米格-25截击机叛逃到日本北海道函馆机场。美国用5个月的时间对他进行了审讯并听取了他的意见,随后很多年里雇他为顾问。这架米格-25飞机分解后进行了各种测试,然后将一堆零件还给了苏联。别连科还带来了米格-25“狐蝠”的飞行员手册,期望能够帮助美国飞行员评估并测试这架飞机。1988年7月,两名叙利亚飞行员驾驶两架米格-29战斗机叛逃到土耳其,同年4月另一位叙利亚飞行员驾驶米格-23ML已经叛逃到土耳其。1989年10月,叙利亚飞行员阿布戴尔·巴萨姆驾驶米格-23ML降落在以色列。美国给这些飞机喷涂上假的序列号,以方便按照国防部的标准对飞行日志进行认证。据传说,共有24架米格和苏霍伊的飞机用于这些验证项目。下面是这些飞机的一些名称。
YF-110B MiG-21F-13“鱼窝”;
YF-110C MiG-21F“鱼窝”改型;
YF-110D MiG-21F“鱼窝”改型;
YF-113A MiG-17F “壁画-C”用于“获得技能”项目;
YF-113B MiG-23BN “鞭挞者”-F;
YF-113C MiG-17F (实际是歼-5)“壁画” -C用于HAVE PRIVILEGE(获得特权) ;
YF-113E MiG-23MS “壁画Flogger” -E; YF-114C MiG-17F“壁画” -C;
YF-114D MiG-17PF“壁画”-D。
美国虽然获得了不少苏联战斗机,但飞行员们面对这些飞机表示非常郁闷,从来没有接触过苏联人的货,不知道怎么“玩”;而且缺少使用手册和零备件。飞机维护过程中经常出现零件漏装、错装等低级错误。例如,有一天,维修车间用完了米格-21的刹车组件,但无处购买备件,维护人员只好拿着用坏的刹车组件去找地方仿制生产。六个星期后,也不知道花了多少美元,他们拿到了一套崭新的“坏”刹车组件,这些新零件看起来与用过的几乎一模一样,在这样的条件下不发生事故才怪呢。1984年,罗伯特.邦德本将军驾驶俄制米格-23喷气战斗机进行了两次飞行。在第二个架次期间,他做了一些复杂特技动作,飞机失去控制,摔在了内华达试验点的第25区,他虽然弹射跳伞,但还是丧生了。
第4477“红鹰”试验与评估中队和第6513红帽试验中队的飞行员们面对巨大的危险,通过飞行试验获得了这些华约条约组织飞机的飞行特性。随着苏联的解体和冷战的结束,第4477“红鹰”中队的使命也结束了。1992年10月,“红帽”中队停止训练,但随后改为第413飞行试验中队继续活动,为电子战系统进行测试和评估。2004年5月,第413飞行试验中队停止活动,其电子战评估任务被整合到别的单位。
目前,在美军中还在进行俄式人机界面的飞行试验,但规模较小,只有少量米-8/17、安-2和卡-32等直升机和部分飞机参与飞行试验。
尾声:“疯子少校”的能量机动理论对美国空军战术的影响
美国空军退役少校约翰博伊德.博伊德以研究空战战术见长,被同行称为“疯子少校”。他作为战斗机飞行员参加过朝鲜战争,回国后担任飞行教官。他既是理论家、也是实践者。博伊德认为,飞行员对战斗环境的了解(态势感知)和战斗机迅速改变飞行状态的能力,才是空中格斗取胜的关键因素,而人们津津乐道的飞行速度、高度、转弯半径等并不是决定性因素。
能量机动理论的主要精髓如下:
(1)定量对比两架战斗机在整个飞行包线内的机动性;
(2)定量地根据敌我机动性的差别,优化空战格斗技术;
(3)对所设计战斗机飞行包线内的薄弱环节进行定量分析,提出改进途径。
在1967年的越南战争初期,美国空军流年不利,小巧灵活地米格-17和米格-21战斗机搞得美国空军和海军的战斗机头痛不已,令美军引以为豪地空战损失比跌到惨不忍睹的1∶1。整个越南战争期间,美国空海军各自只出现一个击落过5架敌机的王牌飞行员——空军的斯蒂夫.瑞奇和海军的兰迪.昆宁汉。而越南空军则涌现出16位击落过5架敌机以上的王牌飞行员。
难道美国飞机这么差吗?美国飞行员素质也这么差吗?博伊德研究后发现,米格-21飞机在飞行包线内的很大一部分对F-4有优势,而F-4飞机占优势的部分只是低空高速一小部分。美国海军使用的F-4飞机太重、机翼面积小、翼载荷大,拉过载困难,飞机机动性差,在空战格斗中吃亏。
他总结越战中美军失利的主要原因有两条:第一,F-4和F-105机动性差,“响尾蛇”导弹和“麻雀”导弹刚开始使用,其性能远未达到设计要求。
第二,美国有一个过时的老传统:飞行员飞满100个作战起落后,可以转到一个非作战岗位。这样,很多有作战经验的“老鸟”离开前线,前线有经验的飞行员非常缺乏。另外,官阶制度要求飞行员必须有一定作战飞行小时才能晋升,这导致很多运输机和轰炸机飞行员临时飞战斗机充数,这些没有经验的“菜鸟”驾驶者笨拙的F-4、F-105飞机,怎么可能不成为越南飞行员的“鱼肉”。
通过研究,博伊德为美国空海军飞行员制订了新的空中格斗战法,可飞行员们才不相信他那一套呢,下面就是一个实战例子。
1968年,美国空军高层安排博伊德前往越南为驾驶F-105飞机的飞行员们开讲座。他建议,当遇到米格-17飞机咬尾时,不要设法用速度和蛇形机动甩掉后面的米格-17,相反,应该通过快滚动作(Snap roll)来剧烈减速,让咬尾的米格-17冲到前面去,然后再加速咬住,击落它。F-105是战斗轰炸机,主要用于对地攻击,它机动性实在不咋地,博伊德要求飞行员主动放弃飞行速度,这一建议立刻遭到飞行员的坚决抵制。恰巧第二天,4架F-105飞往北越轰炸潭化桥,遇到了米格-17的伏击,两架F-105当场被击落,第三架负伤,第四架是中队长。他正想去支援被击伤的同伴,发现自己也被一架米格-17咬住了,他使出浑身解数也甩不掉它,眼看追踪的米格-17就要开火了,情急之中他记起了博伊德昨天的讲座,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来了一个快滚,飞机急剧减速,后面的米格-17果然冲到了前面。这老兄太惊讶了,一方面惊讶自己死里逃生,另一方面惊讶博伊德对战术形势预测的准确,等到掉到地上的下巴收回来时,战机已经稍纵即逝,米格-17一翻身,溜了,否则这个刚捡了一条命的家伙还可能捞一个大便宜。
回过头来再分析一下F-5E完胜米格-21这件事。古语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苏联人在进行F-5E与米格-21飞机对抗时,有一个问题必须考虑:驾驶F-5E飞机的飞行员太了解米格-21飞机以及飞行员的战术了。双方一交战,驾驶F-5E的斯托果夫就知道米格-21飞机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因此驾驶米格-21飞机的试飞员坎德乌洛夫处于被动,这就是博伊德理论中的“想在对手前面”。
博伊德的理论改变了飞行员空中格斗战法,在随后进行的第四次中东战争、利比亚、伊拉克、安哥拉等局部冲突的空战中,美国和以色列的飞行员们以能量机动理论为指导,取得了巨大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