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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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回头的人生,只有踉跄的进步
  12年前,我大学毕业在一个县城生活,马路上的汽油味一直飘入我租住的9楼的小窗口。那时,我每个月收入1000元,房租每月300元,房东还在电表上做了手脚,把他的用电也算成了我的用电。2年后,我离开,再也没有迈进过那里半步。
  但从此,我对任何陌生人都不夠信任。这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在火车上也不跟对面或旁边的人交谈。我们无非是贩夫走卒,在粗粝的现实里追寻理想,生存的艰难不必过分渲染。
  2007年,我去上海,精明务实的上海人,金碧辉煌的酒店,精英、白领与名牌大学生,这让我胆怯如虫。在汇入人流、车流之中时,我莫名恐惧,目光不敢在四周多停留,双手拳头攥紧如卤过的佛手瓜。我找到了复旦大学医院附近的宾馆,只要15元一晚,24小时热水,干净、洁白的床单,阳光在百叶窗上调皮地跃动。这四人间,只住了我和一位大连阿姨。
  大连阿姨短发蜷曲,身材丰腴,眼睛很大,穿着一件碎花衬衫,拎着破旧的行李包。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她30多岁了,但是没有生孩子,说话声音带着软糯,不像北方人。我更疑惑的是,她一个人旅行,从大连到济南到烟台到青岛到南京到扬州到苏州,最后到上海。莫非她离婚了,还是身患绝症?不然怎么会那般不管不顾地漂泊辗转呢?
  旁边的医院飘来来苏水的味道。我什么也没说,也没问。那时候我考的是复旦大学新闻学专业的硕士,想成为一名记者。大连阿姨却打开了话匣子,她跟我说苏州园林、虎跑泉,跟我说她父亲是大连外国语学院的教授,说她就是喜欢在路上的感觉。她的善解人意,消除了我的所有戒备心。我跟她说我的如绝症般的感情,还有原生家庭的伤痛,我跟她说我受的骗、上的当,我跟她说我的理想,我的疾病,我的失败,我的自残。大连阿姨耐心地倾听,不时地安慰我。
  那时候,内向的我,把心事封存在泡菜坛子里,从来把自己密封得严实,臭不可闻。20岁出头的我不喜欢做中学老师,不喜欢打开房门看书,不喜欢拉开窗帘办公,甚至不喜欢当着学生的面去食堂打饭,有太多的不喜欢。我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到底怎么了,那些曾经看来很羞怯耻辱的事,现在看来只是平常。也许一层层剥去洋葱,一次次流泪之后,人才会变得坚强。
  12年前的我像一颗洋葱,说出那些心中快要腐烂的心事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担心,大连阿姨却说:“闺女,别害怕,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坏人。你只是正在经历你成长的残酷,会过去的。”
  上海有着无数花开的繁华,反正我也要离开,就让那些心事凋零在上海吧。我没有问大连阿姨的电话。11点半,可以吃中饭了,大连阿姨拉着我,去了藏在法国梧桐树深处的三元五菜一汤的职工食堂。吃完了饭,金黄的阳光洒满了杨树浦区的每一条街,大连阿姨送我到公交车站台,等我上了公交车以后,她还久久地伫立在站台,朝我挥手,好像依依不舍的老朋友。
  那一刻,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世间有的盐洒在了泪水中,有的盐铺在了桥面上,每个人都不可能完全被其他人理解,尤其是涉及到往事残缺的那一部分,难以修复。但是总会遇到几个人,他们在路上帮你找回自己。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大连阿姨。大连在俄语中是远方的意思,与英语“Darling”谐音,这样的一座亲爱的远方城市,我从来没有去过。但我知道我认识的大连阿姨,她一定在靠海的某个地方。
  (编辑/张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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