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疗法与旧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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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想尽量不谈有关癌症的事情,奈何事与愿违,坏消息偏偏一而再,再而三传来,使我欲罢不能。
  我曾经因化疗太辛苦,求得医生同意,暂时改用一种水果疗法的偏方,看看是否有效。可惜月初做静电子扫瞄,发觉胃部有一粒、肝部有两粒新冒出的癌细胞,属于活跃种类,且有转移迹象。经陈医生和范教授商讨后,决定用另一种新的标耙疗药医治。范教授对我说,做手术是最佳方法,但我刚做完大手术,恐怕身体敖不住,同时这次短时间就复发,再做手术后短期内再复发又如何,倒不如博一博,用新的标耙疗法看看。
  新疗法不是任何人可以承受的,药力会使血压急速提升,同时肠脏会快速蠕动(俗语说搅肠沙,肚子痛得非常厉害),100人中会有3人当场死亡,所以我做这个化疗时,护士小姐每隔15分钟就来量血压,一旦发现血压过高就立即停止疗程。幸好除了轻微肚痛外,血压影响并不大。这种标耙药还要混合一种叫CHEMTU的化疗药,这种药会让你整个星期都呕吐不绝,死去活来!
  上星期一个叫阿海的兄弟因肝癌病逝,我记得我是在1976年认识他,那时我刚涉及一宗伤人案被扣押在港岛区域多利监狱(一所最古老的监狱,现在已经拆除),他那时做老总(即监狱里我们社团十四K的话事人)。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他被其他单位(即黑社会)的人袭击,那时我做先锋位(即打手),我立即拿出武器加入战团。那时我们将牙刷的柄磨尖,通常挂在衬衣前胸钮扣孔里,方便随时用作武器。那天战况十分激烈,双方都有多人受伤,我也挂了彩,后来我和阿海等多人都被关到水饭房两个星期(水饭房,监房叫钉水饭房,无福利、正常的饭菜、生果,包括探监期内都一律取消,整天囚在特别牢房)。后来我担保出外受审,听说他被判刑4年,我则被罚赔偿给伤者一笔颇大的款项,守行为两年(注:法庭要求当事人在一定时期内不再犯法)。其实当时附带一条打劫罪,因证据不足撤销。
香港域多利监狱全景

  近日接到一个女性朋友的来电,说她的妈妈已经放弃化疗,包括先前我推介的水果疗法也同时停用。她妈妈我从来未见过面,去年我这位朋友打电话给我,那时我的癌症还未复发,说她妈妈刚得知患了肠癌两到三星期,知我患的也是肠癌,问我有关医治肠癌的资料。我介绍她到我的主诊陈子敏医生那里医治,但她选择了亲友推介的医生医治,经化疗后不久复发,她再打电话给我时,我建议她不妨试试水果疗法。这次她来电,医生说癌细胞已经蔓延至肝肺等很多部位,叫她再试另一种药化疗,但她妈妈坚决不再化疗,也不听她的劝导,宁死不从。她问我怎么办,我也不知怎么安慰她。我是癌症病人,知道她妈妈的内心世界。不是癌症病人未尝试过化疗的痛苦,根本没可能感受到她所受的煎熬,如果未到极限怎会放弃宝贵的生命,所以我经常对我的朋友讲,除非你也是癌症病人,否则不要勸人说“你一定要完成你的化疗疗程,你要吃什么什么,你要多运动多听医生指示”等废话。患者听到所谓安慰或者劝告时,不但不会感激你,还会很气你。
  有人曾对我说,他干爹患上癌症,每次到医院化疗时都是他驾车相送,到第五次时,他干爹说这次不想去了,他就劝不要停止,一定要继续下去,不料被臭骂一顿:“我也想继续化疗下去,你真说得轻松,你不是我,换了是你,可能第二次也不去了,闭嘴!”待情绪平静后,他干爹细说化疗的辛苦,他才明白个中原因。
  物以类聚,同病相怜,不受这些坏消息影响是骗人的,尤其是我现在情况危险,所以近几天来身体虽然尚算舒服,但心情很烦闷。
  一个澳门的朋友转发了朋友发给他的一个信息给我的小弟,“华哥(十青)昨晚来电话勇哥在医院很痛苦,要寻死,失去求生意志。呼叫的声音,令人听了也心酸,相识一场,我也不知要怎么来安慰他,人生苦短,珍重,珍重。”
  当我收到小弟来电时,马上打电话给华哥(十青,获得过香港十大杰出青年的奖项,曾经沉沦,后改邪归正),怎会发出那样的信息。他说那天通电话听到我很辛苦,很怕我捱不住。我说化疗虽然十分辛苦,但我从不气馁,也不怕死,更不会哀号,请放心,“我要击倒癌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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