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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全文在基于现有《儒林外史》结构研究缺陷，对比《儒林外史》和其他小说叙事模式，得出《儒林外史》主要靠“推进式”叙事，不同于《西游记》等小说主要靠“拉进式”叙事。全书主旨是展现一代文人的厄运，命理是全书叙事行文的推动力。
【关键词】《儒林外史》结构；“推进式”叙事模式；命理
一、《儒林外史》结构研究现状综述
作为叙事文学，《儒》的叙事结构争议颇多。
（一）外部结构的探索及其缺陷
张锦池提出“纪传性结构形态”[1]，涵盖“连环短篇”、“功名富贵”、“时间顺序”、“单体多彩”四说。但“纪传性结构”或“连环短篇”是明清章回小说共性特点。因此，对“外部结构”认知，缺乏将其与其他章回小说对比。
（二）内部结构的探索及其缺陷
李汉秋“运用结构原则和系统论分析方法探求《儒林外史》的深层结构”[2]，近有学者提出“阴阳共生的太极图式”[3]，大抵不出“二元对立”的观点。但如马纯上、匡超人等不能单靠一道线，就把他们划在“真儒”之外，严监生、郭孝子的行为与“文行出处”没多大干系。此观点混淆“写人”和“叙事”。“互见”是写人手法，作者对人物品评或是“文行出处”，却不是全文的叙事思路。
二、《儒林外史》的叙事和主题再认识
（一）《儒林外史》的叙事特点——“推进式”的叙事模式
将《儒》与同样有明显“连环短篇”结构的《西游》进行比对，可看出《西游》是“拉进式”叙事，而《儒》是“推进式”叙事。
《西游》八十一难可以无限制扩充下去，但最终是由“到西天”主线拉进故事。即《西游》一书，知道后文就可以知道全书是在讲“取经”的过程；
而《儒》展现各文人命运。周进命运就提示范进命运，王惠扶乩判词预示了王惠故事，全书在前文叙述中就暗示下文发展方向，所以是“推进”叙事。
（二）《儒林外史》的叙事主题——文人命运的展现
《儒》发端于“一代文人有厄”，处处涉及命运感和命理意识。
1.吴敬梓命运多舛，《儒》熔铸着自身生活体验，杜少卿即以作者为原型；
2.文章大量描写死亡，据统计，《儒》共七十七处死亡[4]，体现作者强烈的生命意识和命运感；
3.文章大量涉及“命理”意识。作者有意识用数理统摄全书。正文从第二回到五十五回，纪年从成化末年到万历二十三年，时隔108年，108是个充满宗教意义的数；再次，全书充满星相、解梦、扶乩等断命活动。
因此笔者认为，“命理”意识既是全书主题，又是推动全书发展的动力。
三、以“命理”为动力的推进式叙事
（一）以星相判词推动全文
第一回，王冕说“索贯犯文昌，一代文人有厄”，以星相喻时代，点明全书的主旨旨在写文人的命运，推进全书情节发展。
（二）以面相判词推进故事发展
十六回，潘保正为匡超人相面“将来只到二十七八岁，就交上好的运气。……却也还有个虚惊”接下来匡超人故事按相辞：匡家大火、进学、娶妻、做官。
（三）以卦辞提示情节发展
三十六回虞育德以“君子以果行育德”为名。《蒙卦》不仅影射吴培源的别号，蒙泉。[5]（79）还有叙事意义。虞育德的命运，吻合《蒙卦》卜辞：
“亨。……利贞。”亨、利、贞都是极好的断辞，断虞育德后来为官。“初六，发蒙”对应虞六岁发蒙事；“九二，包蒙，吉。”对应虞十七八岁遂云晴川学诗文事；“六四，困蒙，吝。”对应虞三十二岁没了馆以及屡试不中事。
虞育德命运起落，都与坐馆启蒙相关，而且蒙卦上坎下艮，水险山阻，最后亨通，都对应虞育德吉——凶——吉的人生。
（四）以梦境推进叙事
第二回，以王举人与荀玫同榜一梦，伏第七回荀玫“殿在二甲”之事。
第五十三回，以聘娘被禿头师姑从杭州官太太轿子里揪出来一梦，伏五十四回陈木南遁逃，聘娘削发出家一事。
（五）以扶乩判词推进叙事
第七回王惠的故事便是循着扶乩的判词推进的。
（六）以戏文预示现实
四十九回，秦家宴客点了四出戏。黄评：“四出皆观合后文”，天二评：“《请宴》、《饯别》本地风光；《五台》切凤四老爹；《追信》不切。”[6]（603）
笔者理解，《追信》一出戏与万中书相关。在五十回，作者偏偏提到一个“信”字：“只有高翰林还在这里等‘信’。”这才有高翰林和凤四老爹一起去追“信”的故事。小说以四出戏文推动四十九回至五十二回发展。
（七）“起始亦是终”的宿命循环论
“起始亦是终”的宿命论意识基于对时间循环往复的认识：
1.以周进中举起，范进中举终。小说第三回范进从衣着、发疯、中举与周进如出一辙，写周进实写范进。二至四回以二进中举彼此叙述；
2.以严监生吝起，严贡生吝终。严监生寿终时增加“挑灯芯”一段，写尽其吝啬本性。作者实以严监生的吝啬伏写严贡生的吝啬，预伏抢家产一段；
3.以出狱起，以入狱终。第九回，以杨执中出狱起，以权勿用入狱为收结。一出一入，贯穿九回至十三回二娄章节；
4.以冒名起，以冒名终。小说第八回蘧公孙冒名刊行诗集，终在十四回因盒子事差点惹官司；同样，二十一回牛浦郎冒牛布衣，二十四回合因冒名牵扯讼事；
5.以停妻再娶始，以停妻再娶终。牛浦郎的命运，沿着匡超人的停妻再娶妻进行；
6.以杜慎卿之豪始，以杜少卿之豪终，又以杜少卿不入士林始，以庄征君辞爵还家终，完成二十九到三十五回的叙事；
7.以议礼乐兵农始，以议礼乐兵农终。三十四回议礼乐名流访友起，至四十四回迟衡山论《葬书》收结礼乐兵农这一“真儒”的主题；
8.以葬事起，以葬事终。第四十四回开始，迟衡山讨论《葬书》一节便有余氏兄弟葬亲一事；
9.以守节始，以殉节终。小说四十八回先写王玉辉两个女儿守节，实为写王玉辉三女儿一事做铺垫。
综上，笔者认为，《儒》是“推进式”的短篇连环结构。命理是全书叙事行文的推动力。
参考文献：
[1]张锦池.论《儒林外史》的纪传性结构形态[J].文学遗产，1998，05.
[2]李汉秋.《儒林外史》研究方法述评[J].文学遗产，1986，（1）
[3]乔根.《儒林外史》叙事结构新探[J].黄山学院学报，2008，06.
[4]刘洪强.透视《儒林外史》中的“死亡”意象—— 兼及吴敬梓的生命意识[J].兰州教育学院学报，2005，3.
[5]朱一玄、刘毓忱编.儒林外史资料汇编[C].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3.
[6]李汉秋辑校.儒林外史汇校汇评[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关键词】《儒林外史》结构；“推进式”叙事模式；命理
一、《儒林外史》结构研究现状综述
作为叙事文学，《儒》的叙事结构争议颇多。
（一）外部结构的探索及其缺陷
张锦池提出“纪传性结构形态”[1]，涵盖“连环短篇”、“功名富贵”、“时间顺序”、“单体多彩”四说。但“纪传性结构”或“连环短篇”是明清章回小说共性特点。因此，对“外部结构”认知，缺乏将其与其他章回小说对比。
（二）内部结构的探索及其缺陷
李汉秋“运用结构原则和系统论分析方法探求《儒林外史》的深层结构”[2]，近有学者提出“阴阳共生的太极图式”[3]，大抵不出“二元对立”的观点。但如马纯上、匡超人等不能单靠一道线，就把他们划在“真儒”之外，严监生、郭孝子的行为与“文行出处”没多大干系。此观点混淆“写人”和“叙事”。“互见”是写人手法，作者对人物品评或是“文行出处”，却不是全文的叙事思路。
二、《儒林外史》的叙事和主题再认识
（一）《儒林外史》的叙事特点——“推进式”的叙事模式
将《儒》与同样有明显“连环短篇”结构的《西游》进行比对，可看出《西游》是“拉进式”叙事，而《儒》是“推进式”叙事。
《西游》八十一难可以无限制扩充下去，但最终是由“到西天”主线拉进故事。即《西游》一书，知道后文就可以知道全书是在讲“取经”的过程；
而《儒》展现各文人命运。周进命运就提示范进命运，王惠扶乩判词预示了王惠故事，全书在前文叙述中就暗示下文发展方向，所以是“推进”叙事。
（二）《儒林外史》的叙事主题——文人命运的展现
《儒》发端于“一代文人有厄”，处处涉及命运感和命理意识。
1.吴敬梓命运多舛，《儒》熔铸着自身生活体验，杜少卿即以作者为原型；
2.文章大量描写死亡，据统计，《儒》共七十七处死亡[4]，体现作者强烈的生命意识和命运感；
3.文章大量涉及“命理”意识。作者有意识用数理统摄全书。正文从第二回到五十五回，纪年从成化末年到万历二十三年，时隔108年，108是个充满宗教意义的数；再次，全书充满星相、解梦、扶乩等断命活动。
因此笔者认为，“命理”意识既是全书主题，又是推动全书发展的动力。
三、以“命理”为动力的推进式叙事
（一）以星相判词推动全文
第一回，王冕说“索贯犯文昌，一代文人有厄”，以星相喻时代，点明全书的主旨旨在写文人的命运，推进全书情节发展。
（二）以面相判词推进故事发展
十六回，潘保正为匡超人相面“将来只到二十七八岁，就交上好的运气。……却也还有个虚惊”接下来匡超人故事按相辞：匡家大火、进学、娶妻、做官。
（三）以卦辞提示情节发展
三十六回虞育德以“君子以果行育德”为名。《蒙卦》不仅影射吴培源的别号，蒙泉。[5]（79）还有叙事意义。虞育德的命运，吻合《蒙卦》卜辞：
“亨。……利贞。”亨、利、贞都是极好的断辞，断虞育德后来为官。“初六，发蒙”对应虞六岁发蒙事；“九二，包蒙，吉。”对应虞十七八岁遂云晴川学诗文事；“六四，困蒙，吝。”对应虞三十二岁没了馆以及屡试不中事。
虞育德命运起落，都与坐馆启蒙相关，而且蒙卦上坎下艮，水险山阻，最后亨通，都对应虞育德吉——凶——吉的人生。
（四）以梦境推进叙事
第二回，以王举人与荀玫同榜一梦，伏第七回荀玫“殿在二甲”之事。
第五十三回，以聘娘被禿头师姑从杭州官太太轿子里揪出来一梦，伏五十四回陈木南遁逃，聘娘削发出家一事。
（五）以扶乩判词推进叙事
第七回王惠的故事便是循着扶乩的判词推进的。
（六）以戏文预示现实
四十九回，秦家宴客点了四出戏。黄评：“四出皆观合后文”，天二评：“《请宴》、《饯别》本地风光；《五台》切凤四老爹；《追信》不切。”[6]（603）
笔者理解，《追信》一出戏与万中书相关。在五十回，作者偏偏提到一个“信”字：“只有高翰林还在这里等‘信’。”这才有高翰林和凤四老爹一起去追“信”的故事。小说以四出戏文推动四十九回至五十二回发展。
（七）“起始亦是终”的宿命循环论
“起始亦是终”的宿命论意识基于对时间循环往复的认识：
1.以周进中举起，范进中举终。小说第三回范进从衣着、发疯、中举与周进如出一辙，写周进实写范进。二至四回以二进中举彼此叙述；
2.以严监生吝起，严贡生吝终。严监生寿终时增加“挑灯芯”一段，写尽其吝啬本性。作者实以严监生的吝啬伏写严贡生的吝啬，预伏抢家产一段；
3.以出狱起，以入狱终。第九回，以杨执中出狱起，以权勿用入狱为收结。一出一入，贯穿九回至十三回二娄章节；
4.以冒名起，以冒名终。小说第八回蘧公孙冒名刊行诗集，终在十四回因盒子事差点惹官司；同样，二十一回牛浦郎冒牛布衣，二十四回合因冒名牵扯讼事；
5.以停妻再娶始，以停妻再娶终。牛浦郎的命运，沿着匡超人的停妻再娶妻进行；
6.以杜慎卿之豪始，以杜少卿之豪终，又以杜少卿不入士林始，以庄征君辞爵还家终，完成二十九到三十五回的叙事；
7.以议礼乐兵农始，以议礼乐兵农终。三十四回议礼乐名流访友起，至四十四回迟衡山论《葬书》收结礼乐兵农这一“真儒”的主题；
8.以葬事起，以葬事终。第四十四回开始，迟衡山讨论《葬书》一节便有余氏兄弟葬亲一事；
9.以守节始，以殉节终。小说四十八回先写王玉辉两个女儿守节，实为写王玉辉三女儿一事做铺垫。
综上，笔者认为，《儒》是“推进式”的短篇连环结构。命理是全书叙事行文的推动力。
参考文献：
[1]张锦池.论《儒林外史》的纪传性结构形态[J].文学遗产，1998，05.
[2]李汉秋.《儒林外史》研究方法述评[J].文学遗产，1986，（1）
[3]乔根.《儒林外史》叙事结构新探[J].黄山学院学报，2008，06.
[4]刘洪强.透视《儒林外史》中的“死亡”意象—— 兼及吴敬梓的生命意识[J].兰州教育学院学报，2005，3.
[5]朱一玄、刘毓忱编.儒林外史资料汇编[C].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3.
[6]李汉秋辑校.儒林外史汇校汇评[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