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性又称悲剧或悲。没有悲，就不能成为悲剧。悲是悲剧的表面特征，但是正如哭是痛苦的一种表现，而哭不等于痛苦；悲也未必就是悲剧。“悲剧性”尽管在戏剧领域是指：主要表现了人生的悲哀和痛苦的戏剧，但美学意义上则是指具备悲剧特征、悲剧构成因素，表现人生苦难、生命悲惨等等的文艺作品。笔者的“悲剧性”即指美学意义上的。
　　
　　一、《永远的蝴蝶》的悲剧性
　　
　　1.《永远的蝴蝶》(以下简称《蝴蝶》)是一部悲剧作品，一部悲剧的短篇小说。
　　美学意义上的悲剧至少须具备两个条件：其一，有价值的人或物的毁灭；其二，人或物虽毁灭了，但其价值却在某种意义上得以确证、肯定、增值、光大。{1} 《蝴蝶》情节简单、人物简单、内容简单，写的只是男女二位恋人，女主人公樱子因过马路替男友寄信却遭遇车祸而不幸离世，男方因此悲恸欲绝的瞬间过程。该文中，樱子过马路替男友寄信反映了她的关心、体贴、为人着想和“爱”，象征着爱情世界里的甜美。没有人会否认爱情对于人类社会的价值，樱子的离世，直接表明了爱情的结束，直接喻示着人类中一种美好的逝去。而“我”的泪、苦、哀、恸等等悲之表现，不正是对美好爱情失去、美好的现实被撕碎时的内心写照？所以，如果说：樱子的离世，生命的消失是《蝴蝶》构成悲剧作品的外在的、表层的、形式的原因，那么结婚的幻灭，美好未来的被摧毁，则是该文归属于悲剧作品的内在的、深层的实质原因。
　　
　　2.《蝴蝶》是一部关于命运的悲剧作品。
　　引发悲剧的原因可以大致归类为：社会原因、性格原因、命运原因。传统意义上，悲剧的类型也据此分为：社会悲剧、性格悲剧、命运悲剧。社会悲剧，即由于社会制度、意识形态等方面而造成主人公悲剧，如《红楼梦》中的“宝、黛之恋”，由于封建社会的道德、制度、意识形态等等因素作用，致使二人的爱情以悲剧收场；又如《安娜·卡列尼娜》、《窦娥冤》等均属此类。性格悲剧，主要指由于主人公自身性格、内在素质等方面而造成主人公的悲剧，如法国作家莫泊桑的《项链》中女主人公玛蒂尔德因虚荣心驱使而借珠宝项链出席舞会，她虽在舞会上获得貌压群芳，一夕快活的虚荣，却付出“十年偿债”的人生的悲剧；又如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麦克白》等主人公的悲剧均属于性格悲剧。命运悲剧，指由于命中注定、天意使然造成主人公悲剧，如被誉为史上最完美最可怕的悲剧——《俄狄浦斯王》，它表现主人公与天命不停地抗衡、抗争，最终却仍逃脱不了杀父娶母的“神喻”之惨败命运。《蝴蝶》也是一部命运悲剧作品，但它展示的悲剧不是人与天斗，它没有征兆，没有神喻。樱子的死完全由“意外”所致。车祸的瞬间发生，女主人公瞬间死去，没有抵抗，没有防备，一切都在瞬间结束，所有美好的情感，瞬间化为乌有。“我”因此而痛不欲生，原先与樱子有关的未来，美好的想法，也在瞬间而烟消云散。“意外”，展示了它对命运的残酷一面！
　　
　　二、《蝴蝶》悲剧的特点
　　
　　1.《蝴蝶》展现“爱情悖论”。
　　“爱情悖论”即爱愈深，痛愈悲。爱情本是人类最美的情感花朵，(马克思)其令人心醉、快乐等方面自不必说。但如果所爱的人突然失去，爱情的另一方所产生的痛苦自不言喻，故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之说，生活中，“殉情记”亦有耳闻。《蝴蝶》所展示出樱子遭遇“车祸”后“我”的种种苦痛，乃至痛不欲生，不正展现了伴随着美好爱情的另一面是痛苦吗？并且，爱之愈深，当爱离去时，痛亦愈深。
　　
　　2.《蝴蝶》展现“意外”的悲剧意义。
　　人可以飞向月球、征服宇宙，却无法抗拒人生中的某些东西，如“我们必死无疑”(尼采)、“意外”、偶然等等。《蝴蝶》展示了人生的“意外”。它呈现在三个层面：首先，人生中有“意外”之情形存在；其次，“意外”可能毁灭我们已经拥有的美好事物；第三，面对“意外”，我们有时无能为力，正如樱子的死，意味着生命的失去，爱情的结束，未来的破灭等等，人只能去承受而不能改变。对“意外”束手无策的意义在于喻示了对命运的不可预测、无法抗拒、无法避免的一种人的境况。
　　
　　3.《蝴蝶》是一部关于小人物的悲剧。
　　如果说命运悲剧多表现伟大人物、英雄人物的话，那么《蝴蝶》是一部关于小人物的悲剧，是平常百姓、一男一女、日常世界里发生的悲剧。正是作品中的主人公身份的普通，“意外”悲剧发生的对象是普通的交通事件，人物的痛苦也自然而然地流泻，令读者产生共鸣也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三、小结
　　
　　《蝴蝶》作为命运悲剧，它不入俗套，写普通人之悲，写日常生活之悲，写百姓之悲，令人自然而然地感受到爱情的爱与痛、命运的无常、生命的价值，以及“意外”的破坏性一面等等，作者的构思不可谓不独具匠心。
　　
　　注释
　　{1}《文艺美学原理》 杜书瀛主编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1998年第6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