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虞老身边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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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虞孙先生(1903—1994)是中国大百科全书的奠基人之一。我在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上海分社工作期间,在普通编辑中,我同陈虞老接触是比较多的一个。不太熟悉的人,会认为陈虞老套在我头上的光环很多;熟悉情况的人知道,陈虞老对我的批评最多;我自己晓得,我挨陈虞老的训斥比谁都多。我在陈虞老手下工作时,已进入不惑之年,可在他这位年近八旬的老人眼里,似乎还是孩子。对陈虞老的训斥,我一开始也觉得不舒服,后来想:如果把陈虞老作为杂文老人看待,不论是对他的褒,还是对他的贬,都可以理解了。文笔犀利的人说话带点刺,不是很正常的吗?
  
  “明天把铺盖给我卷来”
  
  “四人帮”被粉碎不久,我先后被借调到北京的《红旗》杂志、《自然辩证法通讯》工作。1978年秋回上海,我从市委宣传部车文仪部长的谈话中获悉:中央要编大百科,上海要设分社。我考虑再三,这是个好岗位。根据我的政治经验,这类中央在沪单位,搞起运动来火力最小,地方不管,中央鞭长莫及。现在的青年人不晓得,我们经过风浪的读书人怕搞运动啊!我主动向负责清查的夏其言、冯岗提出,我想去大百科。冯岗一听就大笑起来,指着夏其言说:“你找对人了。”夏其言说:“好!我清查结束后,也去大百科。你先去,我后去。”他当着我的面就给陈虞老打电话。陈虞老说:“叫邓伟志马上来开会,手续来不及办就慢点办。”我于1978年11月底的一个下午,到人民广场大楼大百科筹备处开会。会议由陈虞孙主持。到会的总共六、七个人,他居然还要站起来讲话。他微笑着说:“大百科现在是小猫三只四只,今天又增加一只。”然后面对我说:“我介绍一下,这是邓伟志同志……”我连忙站起来。随后,陈虞老讲了总社的情况,讲到先出天文学卷时,又指着我说:“你来得正好。听说你上自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不知是真是假?”逗得大家朝着我这个陌生人直笑。陈虞老接着又指着我说:“天文学卷交给上海,我看你就死心踏地在这干吧!明天把铺盖给我卷来。”我明白他说的铺盖是转关系。
  
  “民主座谈会”的小插曲
  
  到大百科筹备处没几天,1978年12月13日邓小平在中共中央工作会议闭幕式上作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讲话。12月18日至22日,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隆重举行。会上批判了“两个凡是”,撤销了中央发出的关于“天安门事件”的错误文件。大百科人听了欣喜若狂。这时,在大百科楼下的人民广场里也出现了要求平反的大字报。市民的呼声与大百科人的思考互相激荡。陈虞老因为在《人民日报》上发了篇倡导独立思考的《还我头来》,在社会上反响很大。陈虞老为了从青年人身上呼吸新鲜空气,青年人也想从老一辈那里吸取精神营养,记不清是中央务虚会之后,还是三中全会之后,陈虞老利用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召开了一次民主问题座谈会。我作为陈虞老的随从跟着听会。会上议论风生。一位后来成为党和国家领导成员的年轻人妙语迭出。不料,会上的观点传到了市领导的耳朵里。在今天看思想并不怎么解放的观点,市委领导却认为座谈会的有些观点思想解放过了头。可市领导又不便去批评一位政治经验极端丰富的老人,于是把一位没参加座谈会的大百科分社的二把手汤季宏找到康平路(书记办公处)谈话,婉转地指出座谈会的倾向不对。汤季宏也不好意思把市领导的批评直来直去地传给陈虞老。拖了几天,总社的姜椿芳、倪海曙,分社的陈虞孙、汤季宏等一大帮人坐火车去南京。汤季宏才在火车上向陈虞孙转达了市委书记的批评。陈虞老听了付之以冷笑。倪海曙说:这只能是仅供参考的参考消息。姜老没表态,可是他接着讲了他所熟悉的驻外大使思想活跃的新见解,以及上海市委第一书记同他私下里讲的充满开放意识的出国见闻。看得出,批评者是例行公事,被批评者是姑妄听之。
  
  
  不要去理睬那老左派
  
  四位老人的交谈给我带来无限喜悦。老年人的思想如此解放,我这40岁的人应该怎样?在他们行动的感染下,我一口气写了十余篇推动思想解放的“小豆腐干”文章。我不喜欢空谈解放思想。空谈千言,不如实例一则。我这几篇文章都有实例。其中《赵一曼、曹聚仁及其它》(载《解放日报》1979年8月2日)一文举了好多例子。我就广西省作协主席著文骂曹聚仁为“反动文人”一事,大谈“盖棺”不能“论定”,并且有意夹带出胡风也写过好文章。哪知老编辑发表时把胡风的例子划掉了,似乎不提胡风,不惹事,可以保险了。咳!保险文章并不保险。
  这篇“文革”后乃至建国后第一篇替曹聚仁讲话的文章,立即激起上海一位曾批判过曹聚仁的老人的不满。这位老人写了个内参,告了我一状。
  有一天,陈虞孙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正言厉色地质问我:“你在外边给我惹了祸,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我明白,在那年头,写作是专吃批评饭的差事。什么祸不祸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再看看陈虞老的脸色,像是戏言又不像戏言,我硬着头皮听下去。
  陈虞老看我摸不着头脑,又接着说:“你想为反动文人曹聚仁翻案,是不是?”
  “是的!我读了曹聚仁二十几本书。”
  “在哪读的?”
  “我在红旗杂志工作时看的。我感到他并不反动。曹一生可能写过五十余本书。”
   陈虞老微微一笑,说:“□□□告你与曹聚仁的夫人邓珂云是亲戚?”
  “我与她五百零一年前是一家。不过,我正想向邓珂云这位没有见过面的‘姑姑’借曹聚仁的书,读完五十本以后,再写。”
  “好!希望你看完五十本以后,再写。如果看得起我,写好后给我看看,让我学习学习。不要去理睬那老左派的!回去看书吧!”
  三十年来,陈虞老那“不要去理睬那老左派的”话语,常在我耳边回响。
  
  冒雪走访大百科作者
  
  大百科作者有两万余人。各卷的分支主编、副主编也有两千人。这些人全是各个学科的带头人,大忙人。大百科有大百科的要求,大百科有大百科的体例。会写大论文的学者,会写长篇小说的作家,未必都会写大百科条目。可是,根据大百科的属性又非要他们写不可。如何把所有学科的带头人集合在大百科的旗帜下,是中国人从未遇到过的难题。再说,学界有不同学说、学派是天经地义的,是学术繁荣的标志。不赞成,甚至反对别的学说、学派也是无可非议的。可是,大百科决不允许只写一家之言,各个学说、学派的观点都要在大百科中得到展示。尊重差异,包容多样,是由大百科之“大”所决定的。大百科尊重差异,学者要独树一帜,这就为大百科聚集天下英豪增加了难度。
  总社的姜椿芳、阎明复等人,上海分社的陈虞孙等人,富有相容性和忍耐性。他们很能团结人,很会发挥大专家的积极性。他们不知登门拜访过多少大学者。单是我陪着他们拜访的就不下几十位。南京在天文学方面既有系,又有台,力量很强。在编天文卷时,我跟着姜、陈到南京,住在湖南路。不料,夜里下起大雪来,翌日晨积雪半尺多厚,车子很难开。南京的老人已很少出门,可总社的姜老、分社的陈老仍然如约地往南京大学去看戴文赛,顶风冒雨往紫金山天文台的张钰哲家里走。戴文赛、张钰哲深受感动。戴文赛逝世后,《百科知识》发表长文纪念。知识分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大百科对故人如此重情义,对在世者还用说吗?
  陈虞老一直是上海市文史研究馆的副馆长,最善于同文人打交道。他不喜欢听编辑说社外专家的坏话。即使说得对,他也不赞成多说。有人说社外专家的短处,他偏要强调社外专家长处的那一面。当时,有些社外专家,或者是他们家人的“文革”遗留问题尚未全部解决,多少会影响专家编写百科的情绪。陈虞老知道后,委派我们同有关部门联系,催办。有的专家说:“大百科比他们本单位跑得还快,还勤。”
  正因为专家热心于大百科,专心于大百科,两亿字的大百科,十年完成了第一版。
  
  为七十卷大百科定名
  
  大百科首卷启动,发通知什么的,都要涉及大百科各卷的书名怎么写的问题。当时,总分社有五、六位领导集中在上海衡山宾馆。书名问题提出以后,总社总编辑姜椿芳同志要我分别征求各位领导的想法。征求的结果大体上有这样几种意见:一为《中国大百科全书·天文学卷》;二为《中国大百科全书天文学卷》;三为《中国大百科全书天文学》卷;四为《中国大百科全书·天文学》卷。我把四种意见平行地放在姜老面前。他思考片刻后,指着第四种,说:“还是这个比较好!”表了态以后,他才问我这个是谁的意见。我说是陈虞老的。姜老说:“你再把我的想法告诉几位。”——后来出版的六、七十卷大百科全书都是沿用陈虞老的这个意见作卷名的。
  
  不睡雕花楼的雕花床
  
  1979年5月,大百科总分社把天文学卷的主要作者集中在苏州东山雕花楼讨论百科体例及其样稿。一开始,姜老没到,安排陈虞老住201室。这201室足足有三、四十平方,里边放一张雕花大床,一张写字台。副社长汤季宏要我在201室加张单人床,陪陪陈虞老。哪知陈虞老坚持要睡单人床,要把那里里外外雕花的大床让给我睡。我怎敢呢?尽管当时还有“文革”的“绝对平等”遗风,我说什么也不能把上下颠倒到这般地步!我找分社领导成员孙立功汇报。孙立功劝陈虞老睡大床,陈虞老不听。我再把汤季宏找来。汤季宏劝陈虞老睡大床,陈虞老还是不听。汤老只好叫我睡大床了。睡的时候,我对陈虞老说:“这么大的床,我可以在里面翻跟头了。”陈虞老说:“你跳舞我也不管,反正我不睡!”就这样,我享受了十来天的“高干”待遇,陈虞老过了十来天的“低干”生活。
  二十多年后,我重返雕花楼,那雕花床已是只能看不能摸的陈列品了。我暗暗思忖:“我睡都睡过了,还有什么不能摸的?”转而又想:陈虞老当初不睡,是不是他早就考虑到这老古董应该保护呢?
  
  早早起来写《东山散记》
  
  在东山,汤老分配我的任务是陈虞老走到哪里,我就随陈虞老到哪里。他主持领导层开会,我跟着,挺轻松。可是,他下楼,我扶他一把,他会说:“你当我不会走路!”陈虞老在“文革”前曾率上海评弹团赴港,回沪后在《文汇报》上连载了他的香港见闻。因此,到东山没几天,镇上负责文化的领导便邀陈虞老听评弹。他忙于百科的事,一直没空去,忽然有一天他要去了。我要跟他去。他说:“你又听不懂,何必跟我去受罪?”我没办法,只得把这事说给汤季宏听。汤老说:“你跟他保持点距离不就行了吗?”对的,陈虞老不知受过什么训练,站有站样,坐有坐样,坐椅子很少靠在椅子上,走路从不东张西望。那时,东山的街道是石板铺地,还有断井颓垣,崎岖不平,陈虞老高一脚、低一脚地走进了一家茶馆。坐下来以后,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地听了一个多小时的评弹。听完以后,才发现我坐在后边。也许是当着观众的面吧!这次他没有批评我,不仅没批评,反而同我议论起感想来。
  在东山这十来天里,他每天为《新民晚报》的《未晚谭》写一篇八百字的《东山散记》。《新民晚报》版面安排得很突出,文字是竖排的。两三天以后,一篇讲评弹的散记登出来了。东山邀他听评弹的头头见了晚报才知道陈虞老已经听过了,赶来向他道歉。他说:“你们都忙,怕打扰你们。”
  在东山,陈虞老一共在《新民晚报·夜光杯》上发了九篇《东山散记》。他白天、晚上忙大百科的事,没时间写。他与布谷鸟比赛起早,这九篇几乎全是利用早晨写的。早上他从小床上起来,拿两张五百字的稿纸,一挥而就,基本上一字不改。信封也是他自己写好后,交我封好寄出的。他有一篇文章写到一位大姐,说这位大姐地位很高,住在东山,也同我们一样是端着碗在食堂排队买饭的。这位大姐是谁呢?他文章里没提名字。我知道,这大姐就是陈云的夫人于若木。——这位大姐不搞特殊化,写这位大姐的陈虞老又何尝不是也不搞特殊化呢?
  
  杂文家对杂文家
  
  1980年9月,我在《文汇报》上发表了一篇《家庭的淡化问题》。谁晓得,这时国内率先重建社会学的复旦大学分校社会学系正在招兵买马。家庭学历来是社会学的一个分支。复旦大学分校校长王中是杂文大家,大百科分社社长陈虞孙也是杂文大家,两人是好朋友。王中兴致勃勃地带着社会学系主任等三人来分社调我,哪知陈虞孙不同意,用杂文的笔调答复说:“你看看我的讨饭篮子里就这么几个窝窝头,你怎么能忍心再给我拿走一个?”
  王中见说服不了陈虞孙,也用杂文的笔法来了个以退为进,说:“我到你这里化缘,你总要买我点老面子,让我回去好见人。你不同意调就不调。让邓伟志来兼课总可以吧!”。
  陈虞孙同意了。就这样, 1980年我先在社会学系开讲座,1981年2月起正式开家庭社会学课程。从此,我就一直在社会学的泥泞小道上走个没完。这绿灯首先是王中和陈虞孙两老开的。
  
  主动拉我女儿在他家吃饭
  
  1980年前后,陈虞老经常派我出差。那时我工资低,房子小,找不起保姆。孩子她妈在医院上班,有时还得上夜班,以致上小学的孩子吃饭很成问题。
  有次,陈虞老夫人来大百科,同我们聊天。我在讲了出差苦以后,发起牢骚来,讲陈虞老高高在上,不关心群众。陈虞老的夫人说:“你怎么不讲给虞孙听?”我半真半假地回答说:“我不敢讲!” 陈虞老的夫人马上接着说:“侬吓伊,伊见到狠的人也吓咯呀!” 陈虞老的夫人缠过足,没参加过一天工作,可是她有文化,写得一手好字,是状元的孙女。她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能说到点子上。陈虞老的夫妻关系极好。他夫人生病时,家里雇了两位保姆,可她不让保姆给夫人喂饭。他要亲自给夫人喂饭,而且不避讳外人。我们小字辈在跟前,他照样给夫人喂饭。
  自那次发牢骚以后,陈虞老便让他外孙女下课后,把她高安路第一小学的同学——我女儿拉到她家吃饭。这为我大解了后顾之忧。我在北京知道后,心中十分激动、感动。可是,陈虞老给我写信,只字不提已让我女儿到他家吃饭的事,只要求我坚持记工作日记。
  
  有了分歧之后
  
  在围绕大百科要不要办《百科知识》杂志的问题上,陈虞孙同姜椿芳曾发生过分歧。姜老主张办,陈虞老不主张办。这纯属工作上的分歧。可是,有人利用姜陈之争,分别到二老面前讨好、献媚,嘀嘀咕咕,说得重一点,就是挑拨离间。他们越说越玄乎,越传越像真的,大家都为之着急、焦急。
  就在这时,陈虞老召开大会,暂时在分社的总社工作人员也一起参加。他讲了很多工作上的事情。在讲到改进工作作风、思想作风时,他站起来,说:“最近有些人看我们两个老头子有不同意见,认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想钻空子。你们知道不知道我们老头子之间是什么关系?就那么容易分手?我们是革命友谊,是几十年提着脑袋换来的友谊。今后谁都不许在人与人的关系上耍小聪明,搞小动作,要把聪明才智用在工作上,用在百科事业上。”陈虞老的这一身正气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当时讲话的表情、姿势,我至今记忆犹新。
  大百科有三位地下时期的中共上海市委的文委书记:一位是姜椿芳,一位是陈虞孙,一位是王元化。他们不是扛枪打仗的,未经枪林弹雨,可是,他们是经历过腥风血雨的。地下党之间尤其须要配合、默契。地下党之间的默契比正规部队要求更高。正规部队如果不默契,会有人调解,有时间裁决,地下党不默契,那就可能发生随时被捕,随地遭杀害的大事。
  几天后,我随姜、陈去医院看于伶。三个老头回忆地下工作时期的往事,一会儿笑不可支,一会儿热泪盈眶。姜老对于伶说:“最近有年轻人看我同虞孙同志工作上有不同意见,以为我与他会决裂,被虞孙同志批了一通。”
  接着,陈虞孙便派我在上海协助总社领导成员刘尊棋办《百科知识》创刊号。刘尊棋回北京,陈虞孙又命我继续随刘老到北京史家胡同为《百科知识》帮忙。老一辈就是这样,不赞成就说不赞成,支持就在行动上支持到底,表里时时如一,处处不二。
  
  超前的提醒
  
  1984年初,有家大报发了篇被誉为“一支笔”的大人物的长文。我对其中的某些观点不赞成。可是,又不便批评其观点,只得从长文中出现多处知识性错误说起,避重就轻地指责“一支笔”挟专家以令领导的行径。短文题为《“影象”的印象》,经《人民日报》总编秦川同志签发,刊登在1984年5月28日的《人民日报》上。发表后6天,《人民日报》就发表了反批评的文章。陈虞老看到报纸后,当即对我说:“这么快就出了反批评文章,值得你深思。你说你是避重就轻,可大人物认为你是大逆不道。”
  随后,大百科总社第一把手突然易人。陈虞老也随之离休。新来的总社领导布置分社免掉我的分社编委职务。分社新领导罗洛拖着不办。总社领导派三、四把手亲临上海督办。在听意见时,分社里资格最老的、1935年入党的编委胡实声说:“我看这算不了什么。要撤邓伟志,连我也一道撤掉算了。”论资历,论水平,总社的三、四把手都比不上胡实声,他们也只好不再坚持。
  其实,总社的一、三、四把手都是新来的,三、四把手是什么模样,我都没见过,怎么会这样与我过不去呢?还是年届耄耋的分社老领导陈虞老老马识途。他说:“祸根全在你一九八几年《人民日报》那篇《“影象”的印象》上。你这小秀才怎能是大秀才的对手?你应当认识到《“影象”的印象》对你的影响之大了。”
  我回想起陈虞老当年的提醒。
  
  苏联大百科的主编是位老记者。中国大百科全书总编委委员、上海分社总编辑陈虞孙也曾是五、六家报纸的编辑、总编辑。陈虞老1946年就任《文汇报》主笔,1949年上海解放后,他任《解放日报》副社长。1957年起又任《文汇报》总编辑。用陈虞老的话说:百科是“百搭”。大百科需要陈虞老这样的杂家。在大百科,在杂家手下干活,开眼界,长见识。大百科是自然科学、社会科学、文学艺术的总汇、碰撞、嫁接。人生有一段大百科经历,有利于在博的基础上专。我珍惜十年的大百科生涯。我思念大百科的领导和同事。
  (作者为上海大学社会学系教授)
  责任编辑 殷之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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