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70年代末,随着认知语言学的兴起,尤其是认知构式语法理论的发展,人们对There结构这一英语语言中的常见语法现象也有了新的思考。1987年,Lakoff在《女人、火与危险的事物》一书中,率先将there结构看成是独立的语法构式,是形式和意义的配对体。不仅如此,there构式由指示there构式和存在there构式组成,中心存在there构式是在中心指示there构式的基础上产生的,两者是连续统的关系(Lakoff,1987,p.541)。近30年以来,there构式越来越受到国内外语法学者的关注。系统功能语言学将其称为存在小句,是及物性系统网络中的6个过程之一,即存在过程(Halliday&Matthiessen,2004,P.256-259)。张克定从认知语法的视角出发,提出there构式是一种TtFG结构的假设(2007,p.81)。其中,指示there构式和存在there构式的关系一直是人们关注的热点,而历时研究发现则为两者关系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例如,Jenset(2008,p.59)通过历时研究发现存在there来源于指示there。该观点已得到广泛的认可和接受,但是对如何实现这一过程,仍然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为了进一步了解指示there构式和存在there构式之间的关系,我们假定存在there构式经历了构式化与构式演变的过程,并且在不同的历史发展阶段存在不同的特征。具体地说,本文尝试回答以下三个问题:(1)古英语时期,there的指示用法是否处于主导地位?期间,即便有there的存在用法,是否也是边缘现象?(2)中世纪英语时期,存在there结构是否发生了构式化?在构式化之后,存在there结构是否也相应出现能产性变化?(3)早期英语时期,存在there构式的语法构式化的动因和机制是什么?为了回答以上问题,本文以Traugott&Trousdale(2013)提出的构式化和构式演变为视角,以语法构式化为切入点,以赫尔辛基语料库为语料来源,对存在there构式的句法,语义和语用特征进行定量和定性分析。研究发现:(1)古英语时期,there的指示用法处于主导地位,所占比例比较大(93.76%)。该时期,出现了there的存在用法,但是所占比例较低(1.51%)。对there的存在用法的语法分析发现,there在一些实例中不仅具有主语的功能,而且本身表达意义。(2)与古英语时期相比,中世纪英语时期的there存在用法所占比例有了很大的提高。除此之外,存在there构式所呈现的句法特征是THERE+V+(NP),其中there是句子的主语。在该句法模型中,be动词是出现频率最高的动词,出现了196次。依据Levin(1993)的动词分类,我们发现出现在存在there后的动词主要有两类:一类是存在类动词,另一类是心理状态类动词。这表明该时期的存在there构式呈现出与存在及心理状态相关的语义特征。不仅如此,该构式在语用功能方面也发生了变化,即将听者的意识转移到事件或实体的存在方面。上述发现显示,存在there构式在中世纪英语时期已经发生了构式化。(3)早现代英语时期的存在there构式在其构式化后也出现了能产性的变化。首先,早现代英语时期的there频率高于中世纪英语时期,且存在there构式的例频明显呈上升趋势。在there总频率(2151次)中,指示there共出现726次,而存在there则高达1415次。其中,THERE+V+(NP)出现了1083次,动词be出现了922次。其次,在早现代英语时期,存在there构式的类频也发生了变化。在对动词进行分类统计的基础上,我们发现出现在存在there构式的动词共有25类,且有10类是新出现的动词。例频与类频的提高表明,在早现代英语中,存在there构式就已经具有了能产性。(4)类比思维和类比化分别是存在there构式产生(构式化)的主要动因和机制。存在there构式化在语用上类比于指示there构式,在语义上类比于存在构式,在语法上类比于系表构式、及物和不及物构式。类比思维促使听者在基于最佳匹配原则的基础上,将存在there构式与已有构式网络中的构式进行类比,从而找到适合存在there构式的语义,句法和语用特征。以上发现不仅对there构式的后续研究提供方法论借鉴,而且对构式语法的历时研究也带来新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