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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多·彼得罗维奇·阿斯塔菲耶夫(ВикторПетровичАстафьев1924-2001)是一位享有世界声誉的俄罗斯当代作家,被誉为“20世纪的托尔斯泰”。他是“新根基派”的杰出代表,“农村小说”和“道德—哲理小说”的领军人物,“俄罗斯联邦共和国文艺奖”等重大奖项的获得者。他的作品被译成十几种语言,在世界范围内广为流传。阿斯塔菲耶夫创作的影响如此之大,源于他作品中的世界性因素,源于他对20世纪末人类命运的关注,对人与自然关系、生态和谐、道德人性等一系列全球性重大问题的深度思考。目前,国内外对于阿斯塔菲耶夫创作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思想内容、艺术风格和生态伦理等方面,对于他创作中最为突出的精神生态问题均未给予足够的重视。本论文以“精神生态”理论为基础,运用文化批评的研究方法,对其创作中的精神生态问题进行全方位的探讨。论文包括七个部分。绪论介绍阿斯塔菲耶夫的创作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及其影响,综述国内外对阿斯塔菲耶夫的研究概况,厘清“精神生态”的概念,指出阿斯塔菲耶夫精神生态研究的价值和意义。第一章主要考察阿斯塔菲耶夫精神生态思想的基本内容,以及这种思想形成的社会和文化背景。20世纪的社会历史语境和俄罗斯文学的精神文化传统,孕育了作家基于末世论的精神生态思想。第一节主要考察了20世纪俄罗斯的社会境况。20世纪初期政治运动不断,30年代的大清洗和农业集体化过程中的消灭富农运动,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精神浩劫。战争和极权主义,对人的精神之维造成了巨大的戕害。第二节是对俄罗斯文学的精神文化传统的探讨。俄罗斯以基督教文化为主的文化形态,制约着文学价值形态的形成,使得人道主义传统和对于精神人格的肯定成为了俄罗斯文学精神文化传统的两个重要内容。第三节是对阿斯塔菲耶夫的精神生态思想的归纳。人类生存的末世感、寻根意识和宗教救赎构成了作家精神生态思想的三个层面。第二章主要通过对乡土秩序解构的分析来考察自然生态的恶化和人的精神生态危机。乡土秩序的解构是自然生态恶化和人的精神生态出现危机的核心症候。故园、作为乡土精神秩序守护者的乡民、乡民们团结和谐的聚合性生活模式,以及乡民的传统信仰,是乡土秩序的四个主要构素。第一节探讨的是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破坏对于乡土文化的影响。以“人神”论的现实化为主要特征的俄式现代性逻辑,成为了建构人与自然关系的基础。这一逻辑,使得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变成了人类征服、控制的外在实体,破坏了西伯利亚的自然本原,导致了故园的失守和聚合性传统生活模式的消失,动摇了乡土文化的根基。第二节主要考察乡土精神秩序守护者的逝去和解构者的入侵对于乡土文化的影响。代表着乡土精神秩序中自然人性美的“自然之女”的自戕,以及俄罗斯传统精神文化守护者的逝去,象征着一个时代的终结,昭示着传统文化根基的断裂。崇尚个人主义,以自我中心主义为主要特征的文化“入侵者”,打破了乡土文化的精神秩序,从根本上导致了这一秩序的解构。第三节主要是借助“上帝之子”殉难和“鱼王”寓言中的神话元素,对人性泯灭和信仰危机问题进行探讨。第三章主要考察社会生态的恶化和人的精神生态危机。社会生态的恶化,主要表现为人与人关系的疏离,该特征在家庭、青年群体和“被欺凌与被侮辱的”女性形象身上表现尤为突出。第一节主要考察青年群体的精神危机。苏联解体前夕,青年人从信仰危机走向信仰真空,民族文化根基断裂后的盲目奔突成为此期青年人的精神共相。第二节探讨的是当代家庭的退变问题。家庭的不完整和家庭成员关系的疏离成为社会生态恶化的显性特征,亲缘关系的疏离动摇了生活的神性基础和自然基础。第三节分析了“被欺凌与被侮辱的”女性形象圣徒精神的消解。苏联解体前夕,“正常生活”和“丑陋生活”之间的界限被拆除,具有圣性传统的“被欺凌与被侮辱的”女性既是受虐者,同时也是他人精神上的施暴者。自我牺牲精神和拯救职能的缺失标志着她们身上圣徒精神的消解。第四章主要考察战争和人的精神生态危机。作家超越了历史视点和民族文化视点,把卫国战争作为全人类的悲剧进行审视。他在对于战争中所蕴含的悲剧意识和悲剧精神的深度开掘中,在战争观念上实现了较之同时代作家更具开创性的跨越。第一节主要考察作家对于战争的别样书写。他有别于苏联文学对于卫国战争的传统书写在于,以聚焦战争给人造成的精神创伤和人的精神完整性来消解英雄主义,以严酷的自然主义和鲜明的感伤主义的两极对话来强化战争的破坏性和毁灭性。第二节主要探讨的是战争中的个体之殇。集体主义暴力下的个体失语、被彻底否定的个体生命价值和战争中人“主体性”的解构,忽略甚至阉割了个体的存在价值,破坏了人的道德本源。第三节是对战争的末世隐喻的揭示。作家不仅把对战争场面的自然主义描写引人神秘主义层面,而且运用圣经中最为经典的宗教母题的叙事模式,凸显战争的末世之恶,隐喻人类生存的末世境遇。第五章探讨的是完整精神生态的重构问题。理想精神生态的重构有赖于东正教人学中个体人格的建构和聚合性原则。第一节聚焦于世俗意义上完整精神人格的建构,这种建构主要表现为从疏离走向弥合。主人公们或者通过基本道德感的建立,恢复与亲人和周围世界的联系;或者通过对民族性格的认同寻回自己的身份。第二节着眼于宗教意义上完整精神人格的建构,这种建构主要表现为个体的精神朝圣。主人公们或者以“圣愚”的精神走出历史,在极限环境中以无私大爱来完成自己的精神朝圣之旅;或者在对于大历史的解构中寻回失落的神性,重归上帝的怀抱。第三节对聚合性生存这一理想的精神生态模式进行了考察。作家崇尚的是基于理想精神人格建构基础上的聚合性生存,而聚合性生存有赖于聚合性统一体的建立。这种聚合性统一体需要具备三个内在属性:自由、有机性、恩典和爱。作家在《鱼王》中构建的乌托邦就是这种统一体的理想形态。结语总结论文的主要观点:阿斯塔菲耶夫把东正教人学思想和聚合性原则作为理想精神人格建构的基础,把基于完美精神人格建构的聚合性生存作为理想的精神生态模式,这凸显了他的精神生态思想,奠定了他在俄罗斯思想史上的独特地位。他的创作具有鲜明的西伯利亚特色,在对于精神集体主义的关注中,他实现了西伯利亚文化与俄罗斯文化的完美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