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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考古学为目前考古学中方兴未艾的研究领域,过去虽有不少研究以此为切入点,对两周时期晋系墓葬所反映的不同性别等级地位进行过探讨,但因研究对象多局限于女性群体,没有强调在宏观的墓葬背景中进行分析,同时,对性别差异与社会因素的联系也重视不足,因此,本文针对以前研究中较为薄弱之处,对晋系墓葬的性别差异重新分析,并尝试找出性别差异背后的社会原因。
通过定量分析近3400座墓葬中不同等级,年龄和族群随葬物品的性别差异情况,本文所得结论主要为如下数点:
(1)在贵族等级墓葬中,性别差异现象相当普遍,而且,女性墓在墓口面积、铜礼器的种类和数量以及车马器等三方面上等级规格往往低于男性。个别特例虽然存在,但仅为特殊背景下的产物,不是社会流行的墓葬习俗。故此,过去从这些特殊的墓葬例子推导社会成员在不同阶段地位变化的研究其实有再商榷的余地:
(2)所谓的“男尊女卑”观念虽然在当时社会的传统中较为普遍;然而,从墓葬的材料看,女性墓葬并非在所有物品上都表现出规格较低的情况,例如,从西周到战国时期女性与同等级的男性相比,随葬玉石装饰品的比例更高,数量也更多,即女性可能被允许使用铜礼器以外的随葬品来表示其拥有的社会身份和地位;
(3)平民墓葬在各阶段也有性别差异情况,但在每一阶段中,不同等级墓葬性别差异的方式并非完全一致。在春秋时期,不同等级的成员虽在玉石装饰品上出现性别差异情况,显示差异的种类却并不相同。而且,女性墓等级规格上低于男性的现象,在大多数平民墓葬中的表现较不明显,这揭示了不同等级的成员在观念上可能有相当大的差异;
(4)在当时的社会中,年龄可能是决定一个人是否获得最基本认同的主要因素,是社会成员区分最主要的原则,并且只有在墓主获得成年身份以后,墓葬才在随葬品上显示出性别差异现象。但是,各年龄组的性别差异随时间的变化而有所不同,存西周早中期,年青女性随葬部分物品(如项饰)的比例和老年女性有明显区别,而西周晚期以后这种年龄组间的差异变得较为模糊;
(5)在过去的研究中,往往忽视了人群因素对于性别认同观念的影响。本文的研究则揣示出,在两周时期晋国的社会中,不同的群体在性别认同观念上的差异其实颇大。即使是同一等级的成员,也可能受自身群体的习俗影响,表现出不同的性别差异情况。而且,本文认为,人群因素可能是各种因素中影响性别差异现象最为深远的。不同的等级虽然有不同的性别差异情况,但等级因素其实只是决定了差异的大致方式,而真正决定差异的具体内容,则是不同群体间的习俗因素。因此,晋国社会内部构成情况显然十分复杂,随葬物品习俗上的性别差异,可能是不同的群体区分彼此的表现。即使是在同一群体内,上述情况也会因分支不同有所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