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以亨利·列斐伏尔的空间生产理论、大卫·哈维的时空压缩理论、爱德华·索雅的第三空间理论以及迈克·克朗的文学地理学为理论基础,试图对美国新锐第三代犹太作家乔纳森·萨·福厄(Jonathan Safran Foer,1977—)的小说《一切皆被照亮》和《特别响,非常近》所呈现出来的“流动空间”(Space of Flows)进行分析和阐释。本文运用文本细读、文史互证以及文化分析为研究方法,重点研究福厄小说中与“流动空间”相得益彰的三个问题,亦即:福厄小说中“流动空间”的空间表征是什么?福厄小说中的“流动空间”是怎样得以呈现的?福厄小说中的“流动空间”背后映射出哪些人类生存困境?通过对这三个问题的逐层分析和理论阐释,本文首先认为,福厄小说中的“流动空间”以“移动的物理空间”、“漂浮的历史事件空间”和“流动的心理空间”为主要特征。其次,福厄使用碎片化、并置化、寓言化、视觉化的表现方式把小说中的“流动空间”呈现给读者,通过人物的创伤体验引发读者的情感共鸣,复现历史空间记忆,展现人物的心理空间。最后,本文将福厄小说的“流动空间”置于人类生存状态的视野中,勘察福厄笔下的创伤群体如何延续文化自觉;面对灾难事件,人类应如何反思自我,并重构主体意识。本文的研究表明,福厄小说创作的主题每每牵涉到文明冲突和人类命运。例如,作为边缘族群,犹太民族在人类历史长河中长期被剥夺话语权,其民族历史与文化记忆日渐式微。小说《一切皆被照亮》积极地为大屠杀和家园历史建构出文化乌托邦式的“后记忆”;面对9·11恐怖事件,人类在混乱中丧失主体性,趑趄难行,小说《特别响,非常近》则呈现了主体性在公共和私人空间下的重构轨迹。福厄借助文学之笔,通过书写灾难和记录历史,对历史记忆和人类命运进行了深度思考。毫无疑问,福厄小说中所呈现出的忧患意识和反省意识,值得当下人们的检视与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