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以来,中国文学在观念形态和文本形式上发生了很大变化。就小说而言,作家对叙事方式和视角的探索无疑是值得引起注意的方面。莫言、余华、阎连科、艾伟等一批中国当代知名作家纷纷选择用亡灵的视角展开对文本的叙述,有意识地隐藏自己观察世界的眼光,来达到自己对现实的另类解读的目的。亡灵叙事是以亡者的灵魂为视角展开文本叙述的行文方式。亡灵世界、亡灵形象、灵异故事建构起了亡灵叙事的文本形态,其亡灵世界不像古代鬼小说那样充斥众多恐怖元素,小说呈现的亡灵世界更像是现实世界的延续,或是已死之人的自我审视空间。亡灵形象也不像古代鬼小说中的鬼那样面目狰狞,故事情节亦无惊悚元素。与古代鬼小说相比,亡灵叙事更具现代理性色彩。神秘性、陌生性、荒诞性、灵异性、现实与回忆交织是亡灵叙事的基本特征,隐喻和反讽是其主要运用的修辞手法。亡灵叙事中的鬼神观念是对传统性的继承与发展,其神秘性、灵异性与传统性一脉相承。而其中的夸张、象征、反讽又是现代性的表征。亡灵叙事呈现出传统性和现代性融合的艺术特征。在传统文化、外国文学、现实基础、作家的创作观及地域的影响下,出现了亡灵叙事这一新的叙事视角并被作家广泛运用。从文学史角度看,亡灵叙事是全知叙事和限知叙事的结合、把叙事领域拓展到了阴间、增强了小说的可读性、是对政治化叙事和精英叙事的解构;从社会角度看,亡灵叙事揭开了生存真相以及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从文化角度看,作家用亡灵叙事向世人传达了严肃而正面的生死观以及敬畏生命的道德信仰。无论从文学史角度、社会价值角度还是文化价值角度看,亡灵叙事都具有独特的存在意义和艺术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