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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卢卡奇一生的理论创作中,对资本主义的批判一直是一个重要的理论主题。在卢卡奇的理论逻辑建构中始终存在着这样两大向度:即重新理解马克思主义的实质与方法,以及批判资本主义。这两者本身有着内在本质的关联,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与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在内在逻辑上是密不可分的。
卢卡奇对资本主义的批判与分析的思想具有特殊重要的意义与独特性:一方面,青年卢卡奇作为西方马克思主义道路的开创者,他的理论不仅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产生和发展提供了最初的出发点,而且他对资本主义物化的批判是后来整个西方马克思主义尤其是人本学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所有理论的重心;
另一方面,卢卡奇始终把对资本主义的理解作为发展马克思主义的重要任务,虽然由于西方马克思主义才发端,卢卡奇并没有独立地阐明一个完整的资本主义批判理论。
卢卡奇的资本主义批判思想经历了一个发展的过程,不同历史时期的卢卡奇虽然有着内在的必然联系,却也有着具体的的异质性,这个探讨本身是要结合具体时代背景与理论背景才能进行理解的。
本文认为,要理解青年卢卡奇的《历史与阶级意识》这一阶段性思想,必须与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早期的独特境遇以及卢卡奇本人的思想经历联系起来。卢卡奇对马克思主义进行了理论改写:在他看来,只有用伸张人的主体性来代替马克思主义所强调的客观规律才能为西方左派走出理论困境提供出路。青年卢卡奇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通过黑格尔辩证法思想的中介,创造性地从大量经济学批判中得出自己的物化理论,对西方资本主义社会展开了批判。但青年卢卡奇认为物化即异化,他并没有区分对象化和异化。青年卢卡奇的资本主义批判思想必然带来对马克思主义历史认识论的元理论的新要求:马克思的分析是从生产关系入手,而韦伯却是从生产力本身着眼的,青年卢卡奇对现实资本主义批判的调整,导向了对生产力批判,推进了社会批判理论的逻辑深度,在生产技术层面开创了一种对工具理性(科学技术)的资本主义文明批判。
在《理性的毁灭》中,由于特殊的时代背景,卢卡奇在苏联的正统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框架内,把德国资本主义的非理性主义全盘视作导致法西斯主义的堕落文化,从而展开批判。卢卡奇此时对德国非理性主义的分析,是通过其社会的发生和功能、其阶级特征、其社会性的揭发等内在实质上的批判进行的。卢卡奇此时处于前苏联东欧正统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支配下,对德国哲学与社会学的批判有着某种显得偏激的意识形态的浓重印痕,有着明显的时代的局限性。不过,卢卡奇的《理性的毁灭》虽是受到政治影响的产物,却又有着与其理论总体内在一致的东西,他的理论出发点应该是真诚的,是站得住脚的。
而到了《关于社会存在的本体论》,卢卡奇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又回到了异化这个主题。卢卡奇此时有意识地“回归马克思”,努力贯彻马克思哲学的唯物主义路线,把自然唯物主义作为社会存在本体论的基础和一般出发点。他写作此书时已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新的异化形式普遍代替了旧的异化形式。卢卡奇对异化问题总的阐述,突出了日常生活中意识形态斗争这条主线,在这场斗争中起主导作用已不是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而是超越了自己的局部性和自在的合类性的完整的个性。
概而言之,卢卡奇的资本主义批判思想表现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和《关于社会存在的本体论》中主要集中在讨论资本主义的异化这个主题上,前者站在无产阶级立场上,分析与批判了资本主义社会中由“商品结构”和现代科学管理技术所决定的物化(异化)现实;后者把异化作为一种社会历史现象来进行科学的研究,强调通过个性“自由”的发展在日常生活中克服异化。而不同于这两者,卢卡奇在《理性的毁灭》中,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则集中在通过详尽批判非理性文化的流派及代表人物来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