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增钧 驻守湘西的青春岁月

来源 :中华儿女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liangmin888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是部队培养了我,让我从一个农村青年成长为一个国家干部”
  军人,被誉为“最可爱的人”。战争年代,他们扛起枪保家卫国,冲锋在炮火连天的战场。和平年代,他们依然是岿然屹立的钢铁长城,哪里有危险哪里肯定就有军人的身影。在老百姓心里,“军人”这个名词是奉献的注解,更是高尚的化身。
  湖南退休干部吴增钧老人对“军人”更有一种特殊的情结。他1964年入伍,在湘西度过11年的军旅生涯,亲身经历剿灭“最后一个土匪头子”覃国卿的战斗,“是部队培养了我,让我从一个农村青年成长为一个国家干部” 。
  “小新兵”穿上了大号军装
  1964年冬,国家发布了征兵令,年仅17岁的吴增钧之所以积极报名参军。听到吴增钧也报名应征,和他坐在一起的同村青年吴荣成当场说,“上面规定在18-22岁之间,你还没有18岁,不够年龄。”吴增钧反驳说:“我已经18岁了。”当然,他报的是当地人平常所说的虚岁。民兵营长接话说,“那行,可是你到底身高够不够呢?”当场他就用尺子在会场的门框上用粉笔画了个高度,让吴增钧去比一下。结果,他的身高刚好够上征兵的要求。
  回家后,吴增钧对父亲说了自己报名参军的事,父亲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明显地反对,只是说“自己看着办吧”。告诉父亲之后,他却不敢透露给外公外婆。吴增钧的外婆也只有他母亲这一个女儿,所以自从他的母亲去世后,外婆外公就只有他这么一个亲人了。“如果外婆知道我去当兵,哪怕我马上就要出发,外婆也一定会用尽各种办法阻止我。”
  然而,外婆虽然未能阻住他去当兵的行动,但也给他留下了永远的遗憾。由于他的不告而别,致使外婆知情后又气又急,就在他离家5个月后,即1965年4月间,外婆带着无限的担忧、牵挂溘然长逝。
  报名后不久体检,体检合格即进入政审阶段。到吴增钧家作政审的接兵部队干部谢茂双,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当时,政审内容主要是家庭成员政治面貌,历史是否清白,是否与国民党有牵连等等。父亲一直是土改干部,家里是贫农根子,所以政审非常顺利。”
  体检定员后,全部新兵在耒阳理发、洗澡、换发军装。新兵先在一家小理发店排队理发,两个理发师傅着实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理完发,吴增钧准备去洗澡时发现不知澡堂在哪里。正发愁时他脑中灵机一动有了主意,“我注意街上有农村面孔的青年,抱着一堆衣服,便料定是洗澡去的新兵,马上跟在人家身后,果然找到了澡堂。”发新军装是在县委机关大院,新兵们排队站好,发放军装的人按顺序一个接一个地发放,并未按号对身材发放。吴增钧领到军装后,着实一阵欣喜。可是军装穿上身后,松垮垮的,他又觉得有些好笑。“那付样子确实很滑稽:军帽罩住额头,只剩下两只眼睛在‘忽闪忽闪’;上衣袖子卷起老高,但军服还是遮住屁股;裤子卷了好多层,还是拖在地上。”
  出发前夜,耒阳县政府组织县花鼓剧团演出一场现代戏《南海长城》,欢送入伍新兵。第二天一早,新兵们背着北包列队步行到灶市乘车去湘西桑植。“因为我不会打背包,背包不一会儿在半途中全散了架,只得用手托着跟着队伍前进。”他们乘坐的火车是那种推拉门的闷罐车。离开故土家人,他却没有一点留恋的情绪,只希望离开这里收获不一样的人生。
  接受剿匪战斗的洗礼
  湘西自古多匪患。上世纪八十年代有一部曾风行一时的电视剧《乌龙山剿匪记》,講述的就是解放初期解放军一支小分队在湘西剿匪的故事。
  吴增钧刚下连队初时,便亲身经历了一起剿匪战斗。解放后,经过解放军多年的清剿,湘西绝大部分匪患已经肃清,但还有少数匪首利用湘西林密洞多的有利自然地形,潜伏在深山老林。其中,匪首覃国卿被称为“新中国成立后湘西最后一个土匪头子”,他的“大名”曾在公安部挂号。
  覃国卿根本没把新生政权和剿匪大军放在眼里,继续作恶。解放初,解放军大队人马出动,把覃国卿一伙赶进深山野林之中,并陆续对其残余进行围剿,最后只剩下覃国卿和其妻田玉莲两人。他俩因目标小,行动快,像钻地鼠似的这山奔那山,东洞钻西洞,经常往返于大庸、永顺、桑植之间。
  1965年1月1日,湖南省军区下达剿灭覃国卿的命令,部队、公安、民兵一齐出动,同时恢复湘西剿匪指挥部,特设永顺、大庸、桑植三县分指挥部。一时间,在湘西掀起了自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二次剿匪高潮。
  3月的一天,一个农民在山上垦荒烧林,没料到“烧”出了覃国卿藏身的山洞。吴增钧记忆力非常好,现在回想他当时了解到的那些情况,就像翻开了一本书,书上的内容清晰完整。“垦荒农民看见土匪提着枪,吓得大叫‘抓土匪’,覃国卿回头一枪便打死了该农民。枪声惊动了附近的人们,发现土匪的消息当即层层上报湖南省军区。湖南省军区调集军区独立师一个营、吉首军分区、吉首公安大队的两个连队及桑植、大庸、永顺、龙山公安中队的兵力和事发地点公社民兵力量,大约万余人重重包围发现土匪的那座山。”
  当时,吴增钧所在部队正在进行军事训练,正下着毛毛细雨,气温极低。突然接到上级命令,要求部队以强行军速度赶往事发地点,参加战斗。虽然军事训练时也有射击项目,但这次是真枪实弹参战,作为新兵的他不免有点紧张。“在战场上跟随战友们冲锋时,又渐渐习惯枪声后,我也就把其他想法置之脑后了。”
  “白天,组织搜山,不放过任何一个山洞、一片山林;晚上,设卡放哨,盘查行人,在警戒范围内只准进不准出。搜捕活动继续了三日两夜。土匪一点一点地往山上退,最后退到山顶一个山洞里。”这次执行任务的细节,吴增钧一一记得很清楚。他所熟悉的老兵谢茂双在这次执行任务时经历了惊险一刻。谢茂双时任吉首公安大队下属某连队司务长,当他匍匐爬上覃田二匪藏身的岩窝前面的巨石时,与二匪仅隔一道岩脊,近在咫尺。“他伸出手枪射击,看不到目标,正想抬头观察,军帽马上被打飞。”
  之后,吉首公安大队二中队副指导员向南书发现洞边的茅草晃动,他探起身子查看,正准备开枪射击,土匪一记冷枪正中向南书的心脏部位,向南书当场牺牲。   桑植县公安中队班长胡本潭见状,马上把副指导员的遗体拖出阵地,并向洞里扔出一颗手榴弹。“不料,手榴弹被洞口旁的树枝挡住反弹回来,落到胡本潭附近。”胡本潭身边还卧伏着几位民兵,为了掩护离手榴弹最近的一位民兵,胡本潭一下横扑到这位民兵的背上。手榴弹爆炸之后,这位民兵还是炸断了双腿,胡本潭则炸伤了屁股。
  听到爆炸声之后,部队如潮水般涌向洞口。解放军向洞里喊话,要土匪缴械投降。可是顽固的土匪负隅顽抗,不时向洞外打冷枪。在此情况下,战场指挥员果断下令,就地消灭土匪。轻重机枪、冲锋枪、步枪、手枪、手榴弹一齐开火,子弹如雨点般向洞内射去,桑植县中队的陈治本第一个冲向洞口近距离射击。过一会儿,洞里没有动静了。解放军进洞查看,只见两个土匪被打得如同网筛一般。这次战斗,以一死一伤一残的代价、消灭匪首二人的结局而结束。
  湖南省军区在桑植召开剿匪庆功大会。牺牲的副指导员向南书荣立一等功,谢茂双荣立二等功,陈治本荣立三等功。虽然此时吴增钧还是个新兵,但一入伍便经历一场实战,经受住了血与火的考验。在十余年的军旅生涯中,这次战斗给他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回忆。
  大庸“平暴”经历几次枪战
  “文革”时期,大庸发生了一场声势浩大、震惊全国的暴动。两个造反派大规模持械武斗,抢夺并动用了正规部队的枪炮进行武斗,当时在全国也属罕见。
  在这种情势之下,湖南省军区派吉首军分区独立营及驻桑植、永顺两个中队的兵力开往大庸制止武斗。吴增钧随所在部队奉命进入大庸执行平暴任务。
  1967年三四月间,部队浩浩荡荡进入大庸后,猖狂的造反派即用炸药炸毁了大庸唯一的一条进出境公路。
  到大庸当晚,吴增钧所在连队驻在大庸粮食局一个粮仓内。刚要睡下,突接紧急命令,要求连队赶到吴家河渡口守住渡口。当时流经大庸的酉水河上没有修桥,此渡口是通往吉首的必经之路,人畜车辆必须从该渡口渡船而过。当晚,吴增钧在渡口持枪放哨时,河两岸的两个造反派组织隔河发生了激烈交火,带着火光的子弹呼啸着在河面上空飞来飞去。为避流弹,他全身匍匐在地,只把枪稍稍举起,两眼紧盯渡船,如果有人敢来破坏渡船就马上开枪。
  1967年10月1日这天,吴增钧所在连队换防。连队行进在酉水河边的一條公路上,后面跟着二十多名原乡下的一派造反派,他们趁着部队换防的机会跟在部队后面回到乡下。突然,河对岸骤然响起了枪声。对立的另一造反组织名义上是打造反派,实际上把部队也裹进去了。
  连队领导组织战士向对河喊话,“我们是解放军,你们不要误会了”。谁知,造反派不但不听,反而枪声越来越密集。连队领导无奈只有把全连十来台轻机枪调集在一起,向着河对岸的天空开火。一时枪声大作,震耳欲聋,对河的造反派见形势对他们不利,他们的枪声被迫停了。
  因为发生战事耽误了时间,天已经黑了下来,部队摸黑行军。一夜行军,直到第二天早上到了一个村庄旁,部队想要进村买点粮食、柴禾做饭吃。“当时,那个村子好像是在办喜事,可能怕部队进去不方便,村里的老乡便婉言拒绝了。部队考虑当时当地对解放军来制止武斗并不很了解,也怕引起新的矛盾,只好饿着肚子拖着疲惫的步子继续行军,直到当天下午三、四点钟才到达指定换防的地点。从头天早上吃了那顿早饭之后,隔了三十二三个小时之后,部队才吃上一顿饭,喝上一口水。”
  在大庸制止武斗近八个月时间里,由于经常行军调防,加上气温时冷时热,饮食时饱时饥,吴增钧患上了急性痢疾。但由于连队卫生员所带的药品有限,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急性痢疾转变成肠炎。这个慢性疾病在部队一直没治好,折磨了他近20年,直到1988年才治愈。
  “我的青年时代是奋进的,我在军营中度过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年华。为了摆脱苦难的命运,在军营中我一直学习认真,工作努力,不甘落后,奋发向上,奠定了通往美好前程的坚实基础。”回顾自己从17岁入伍当兵参加工作到60岁正式退休,这43年的革命工作生涯,吴增钧说自己经历了风风雨雨,丰富的人生经历磨炼了他。
  责任编辑 李菡丹
其他文献
陶行之先生有句至理名言: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真”是教学的根基,是教学的真谛,是教学的生命。然而时下一些语文课堂中却充斥着各种“作秀”现象,如“情
最近,笔者下乡了解到,农村现有的700型机动脱粒机比较笨重,移动很不方便,由于农民脱粒场地分散,因此,该机不适应一家一户的脱粒作业。农民迫切希望有关科研部门和生产厂家能
期刊
1927年8月1日参加举世闻名的“八一”南昌起义部队,属于军级编制的只有国民革命军第20军。其人数约占起义各部队总数的三分之一,军主要负责人贺龙当时不是共产党员,但倾向革
在作文教学中,以往我习惯把整个习作浓缩在一堂课的前二十分钟内,稍作指导后便让学生进行写作。学生缺乏细致的观察、亲身的感受、真实的体验,面对着作文题目往往无话可说。
建立土木工程测量实习成绩评价体系,应用基于层次分析法的模糊综合评判对土木工程专业学生的实习成绩进行评定,并应用于实践。结果显示,该方法能够克服传统评定的主观随意性,
我的相册里有两张黑白照片,一张是我参军第二年在驻地照的,另一张是一位身穿呢子制服的中年男子,1961年自拍于北海公园。两张照片皆出自于一人之手,是当时我所在部队的师政治
成功其实很简单,只要把别人不能坚持做的事坚持下去。今日的坚持就是明日的成功。我还记得这样一句谚语:“有什么比石头更硬?有什么比水更软?坚持不懈,滴水穿石。”的确,水之
1995年6月7日上午,在107国道河南省卫辉路段,自南向北,行驶着一支由五六十辆联合收割机组成的收割机队。他们是参加易地麦收,刚完成第一割地的收获任务,正在向第二割地转移
从1956年我国生产第一台谷物联合收割机至今已有近40年的历史。产品也由单一机型,发展到有收获小麦、水稻、玉米等主要粮食作物的20余种型号。随着农村经济的发展,目前在大
为提高化肥的利用率,使大豆生长全过程不脱肥,黑龙江省赵光农场改制了大豆分层深施肥装置。赵光农场种植大豆,起垄、深施肥和播种使用的是2BF-24A型条播机。秋季或播前,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