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土壤里自由盛开的土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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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依乌,是近年来崛起的一位“身”在都市的少数族裔诗歌创作者,依乌的诗歌通过“都市生命体验的书写”“诗歌题材的挖掘和丰富”、诗作中“电影拍摄技术手法的运用”等方面,开创了中国当代凉山彝族汉语诗歌创作“少数族裔都市写作”的先河,拓宽了中国当代彝族汉语诗歌创作的审美领域,为中国当代彝族汉语诗歌的丰富和发展做出了一定贡献。
  关键词:依乌 诗歌 少数族裔 都市写作 彝族
  中国当代彝族汉语诗歌从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开始“受到同时期主流意识形态——国家话语和解放话语——的高度影响”①。这一时期的彝族汉语诗歌创作多歌颂共产党,歌颂社会主义国家的建立。20世纪80年代以降“以吉狄马加为代表的彝族诗人改变了之前受国家话语高度影响的‘阶级诗歌’,开始将本族群的文化传统与新诗的体裁相结合,族裔意识开始觉醒。”②从吉狄马加大声向世界宣告“我——是——彝——人”(《自画像》)③之后,阿库乌雾,这位彝族学者型诗人,时常以一种激昂、苍凉的声音站在西南高原,大声呐喊:“哦——啦!哦——啦!”(《招支格阿鲁之魂》)④吉狄马加和阿库乌雾唤醒的“族裔意识”诗歌写作,后来成为凉山“彝族文化本体论”诗歌创作的滥觞。从倮伍拉且的“柔声细语”到阿苏越尔的“浅吟低唱”,这两位彝族诗人从不同个体对彝族文化的感悟和体验,创作了不少优秀诗篇,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但是后来的一些学习、模仿者们,“鹰”和“火塘”被用烂了,大家作诗时似乎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焦在“彝族传统文化”这块瑰宝上,“虎视眈眈”。这本也无可厚非,只是,遗憾的是,凉山诗人们除了对彝族传统文化的妄加臧否外,并无别开生面之作。诗人们的诗歌创作似乎陷入了一种“换汤不换药”的对凉山地区特有文化与物象书写的简单重复与累赘之中。
  幸运的是,在这样一种死气与沉闷之时,出现了一个人,“他叫依乌,是近年来杀进诗坛的一匹黑马,一直隐在江湖中……暗地里操持着叮叮当当的好手艺。他拥有一流的灵感、独一无二的幽默,构成绝无雷同的‘依乌式’风格。”⑤依乌是来自大凉山的一阵山风,横冲直撞于城市的街道、咖啡厅、电影院、酒吧、方所、艺术展览馆、火锅店、肯德基、麦当劳、大学教室……“他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综合体,身上同时具备暴跳如雷的急和行云流水的缓、山野土匪的粗和穿针引线的细,这样奇妙的混合常常使他的作品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几种光亮。”⑥
  依乌是中国当代凉山彝族汉语诗歌创作中一位绝无仅有的奇才,他为中国彝族汉语诗歌的创作提供了更多的写作可能性以及多元化。依乌诗歌独一无二的审美风格与自己独特的少数族裔“身在都市,并积极学习和感悟都市生活”的生命体验息息相关。只是,依乌以前大部分时间在写小说与散文,鲜有诗歌作品的创作。依乌集中精力大量写诗也是最近一两年的事,所以,评论界对他还不太熟悉。而依乌诗集《鱼》的出现,为彝族当代汉语诗歌创作开创了都市写作的先河,本文拟就这个角度做一些初步的探讨。
  一、时尚生活:都市生命体验的书写
  很有意思的一个现象就是:作为中国凉山当代彝族汉语诗歌的创作者们,他们大都生活在都市,他们的诗歌创作与他们所处的生活、工作环境几乎是没有发生关联的。换句话说,从他们诗歌创作的内容、题材,到意象的使用,与他们都市生活的内容完全脱节了。这些彝族诗人们创作的诗歌跟中国当代诗坛是有“距离感”的。这种“距离感”总体表现为:对祖先的回溯,抑或对民族传统文化的展示,抑或对母语流逝、传统消失的担忧,抑或对民族精神和民族气质的刻画等。与中国当代诗坛汉族诗人创作的汉语诗歌形成鲜明对比。总之,这些彝族诗人们生活在都市,却没有心思顾及或者也有可能是不愿意顾及自己个体生命在都市的生活体验。他们“身”在都市,“灵魂”却皈依于大凉山,诗作中充溢着满满的“思乡”情结以及渴望回到“过去”的憧憬与回不去的失落。吉狄马加是这方面典型的例子,他的诗作几乎没有指涉都市生命体验的作品。而阿库乌雾、倮伍拉且、阿苏越尔、鲁娟等彝族诗人们,也鲜有都市生命体验的书写,似乎他们对都市生活都有意地保持着一种警惕式的“距离”。
  而依乌则是一阵自由穿梭于都市与乡土之间的山风。如果说,吉狄马加、阿库乌雾、倮伍拉且、阿苏越尔等这些彝族诗人们还在为少数族裔“身”在都市创作而感到不适与困惑,那么,显然依乌已经“想通”了。依乌,这条游刃有余的“鱼”,不仅生活在都市,而且已经开始享受都市生活的时尚、魅力、舒适和安逸。
  在阳光的左侧
  被沙发松软的包容
  她们的话题太过明朗
  身体的里面和外面
  ……
  ——《三个怀揣秘密的小女人》
  浓得像一杯蜂蜜
  我实在无法连续害羞
  偶尔咳嗽
  也惊飞不了三只
  心花怒放的花喜鹊
  ——《下午茶》
  从三尺开外到0.01公分
  这个距离正适合
  适合我对你说
  你有两片漂亮的唇
  现在
  我只想知道
  它们是不是很烫
  ——《口红》
  那天下午的阳光很好
  我把自己放在星巴克的门口
  用一杯抹茶和一副墨镜
  看许多车轮滚滚
  也看许多行人如织
  ……
  我戴着墨镜
  听戴夫·范·朗克(Dave Van Rank)
  从一根稻草的背后
  唱出他饿得心颤的一生
  ——《麻雀》
  “沙发”“下午茶”“口紅”“墨镜”“星巴克”“抹茶”等意象的使用,我们不难发现依乌已经有意地丢弃了那些具有“彝族传统文化符号特质”的诸如火塘、老虎、火把节、索玛花、锅砖石、披毡等这类被用旧了的意象。依乌对这些具有明显都市印记的意象和生活、活动场所的诗歌书写,使得他的作品在中国凉山彝族当代汉语诗歌的花园中独树一帜,辨识度极高。依乌对待都市的态度是不一样的。或许他的前辈和同辈诗人无法让乡土家园与都市生活达成共识与和解,而依乌却积极投身到都市生活中享受都市文明。依乌在都市中偶尔也去喝喝“下午茶”,戴着墨镜坐在星巴克听音乐,喝抹茶,也有功夫去考察女人时尚的口红,并想用自己的嘴唇知道“它们是不是很烫”。当然,或许更多时候依乌想要“学会做一只安静的松鼠,在“小店”里在蓝色土布的纹路上”摆弄自己的松果。   依乌诗歌中对“时尚生活:都市生命体验的书写”与以“族裔意识觉醒”后彝族诗人们惯常的审美思维模式拉开了距离。这种距离具体表现为:依乌“时尚”,他们“传统”;依乌“洋气”,他们“土气”。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依乌的诗歌创作拓宽了中国凉山当代彝族汉语诗歌创作的审美领域,开创了彝族都市生命体验写作的先河。如果说阿苏越尔是喜欢土豆与荞麦的素食主义者,那么依乌就是啜饮咖啡之人。
  二、“吃喝玩乐”:题材的挖掘和丰富
  在依乌之前,中国凉山当代彝族汉语诗歌的题材局囿于“大小凉山的彝人世界”。正如阿库乌雾所言:“新时期彝族文学有一大特性,就是大多数彝族作家、诗人都自觉不自觉地开始以无比深沉、无比凝重的笔触,对自己的母文化做深切的体察、审视与反思,并写出了不少对民族生存境况的关切,对民族文化命运的忧思以及自觉担负起时代使命的激越慷慨而又沉厚凝重的时代精神和民族精神同构的优秀篇章。”⑦依乌的诗集《鱼》中,第三辑“食”(6首)、第四辑“街”(6首)、第八辑“电影”(5首),总计17首。这些作品的题材、风格已经和凉山彝族诗人们惯常的审美取向与风格有了巨大差异。当代彝族汉语诗歌充斥着的老虎、豹子、青蛙、火塘、鹰、毕摩、彝人等这些意象所营构的“彝人世界”,并以此来标示着族群身份特征的“彝人之歌”。
  再看看依乌笔下《豆花》《燕麦》《拖乌街》《武侯横街》《一条跟我好过的街》,还有少数族裔电影《滚拉拉的枪》《塔洛》《天菩萨》等。你应该明显感觉到一种“不一样”了吧,或者更准确地讲,那应该是一种审美的“差异”。而这样一种“审美风格的差异”,直接出现的就是:依乌对诗歌题材的挖掘不仅丰富了中国凉山彝族当代汉语诗歌的内容,还拓宽了彝族当代汉语诗歌创作的审美领域。
  “任何新的审美理想自身并不构成任何价值,它只有在与个人真实的现实人生感受中孕育,在对固有历史传统的抗衡中自然显现的时候,新的艺术观念才确立了自己的地位。因而,艺术家的第一要著永远只能是体验,自甘寂寞地没入,纷纭复杂的现实人生,去品味这个活脱脱的世界,去反思这沉甸甸的历史。”⑧
  依乌的成功正在于他这种自甘寂寞的都市生命体验态度,他的诗都紧紧地抓住自己在都市生活“吃喝玩乐”的人生体验过程中最真切的现实感受,而一切对生命,对少数族裔“身”在都市的思考也无不以这个现实为基础。比如依乌在“食”辑里《就说土豆》中这样写道:“一说土豆就眼泪婆娑地挨我近一点/一说土豆就薯条色拉地离我远一点。”依乌诗歌创作中对“电影”“食物”“街道”的书写,我们可以认为依乌的诗歌是最“都市”,最“汉化”的,但发人深省的还在于这种“都市化”“汉化”还表现为十分鲜明的乡土性和民族性。
  三、“诗画互动”:电影拍摄技术手法的运用
  依乌诗歌电影拍摄技术手法的运用和他审美观念的更新一样,对当代彝族汉语诗歌的创作来讲,具有开创性的意义和贡献。我们来看诗集《鱼》中依乌的简历:依乌,彝族,四川省凉山州冕宁县人,西南民族大学副教授,诗歌、小说、散文、话剧、纪录片、电影等略有小作。“话剧、纪录片、电影”等这些东西依乌都有一定创作实践的体验,而且我们已经知道依乌去年还拍了一部向导演王家卫致敬的影片《东邪西毒》,自己不仅是编剧、导演,还是主演。所以,依乌在诗歌创作中调动电影拍摄技术手法的运用,也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况且,诗歌节与节之间的跳跃与节奏跟电影镜头的切换是一样的“蒙太奇”。所以,這个多才多艺的诗人,在诗作中有大量这种电影拍摄技术手法运用的作品就不足为奇了。读依乌的诗,有时候就像在看一部电影,每一帧都那么逼真与动感。达到了“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诗画互动”“动静结合”巧妙的诗意效果。
  描述完几只猎犬和一串吆喝
  你就可以出场了 我的个先人
  你掀开一片丛林或是头盖骨
  从树的背后侧身而出
  我就有机会素描你
  好了 别动
  先借用你的鼻子削削我的铅笔
  我要画一棵大树
  树枝上坐满你的子孙
  他们掏出兰花烟叶
  相互传递火星
  你最好在山梁上小坐片刻
  好让我给你一个远景
  以此证明这方水土跟你休戚相关
  但特写总是让人情不自禁
  你的眼睛太过于深邃
  蹲坐的姿势又后劲十足
  ——《先人》
  《先人》的语言,诗人依乌就直接借用了电影导演的专业术语。诸如“描述”“出场”“素描”“好了,别动”“给你一个远景”“但特写总是让人情不自禁”。整首诗似乎就是一个导演的“讲话稿”,但“诗意”却如此凸显。看《先人》就好像是在看一部短片,我们的“眼睛”始终被吸引着。在《先人》里依乌不仅运用了“特写”“近景”与“远景”的切换。更主要的是诗人将自己的导演才华也在这首诗中得以淋漓尽致的展现。读罢全诗,我们似乎可以感受到诗人依乌拿着导演的扩音器,对《先人》演员站位的安排与场景的布置。我们甚至可以想象诗人依乌在写这首诗时的情绪状态或许真的就跟诗人本人在现场导演时的表情和动作也一致。当然还有像《拉萨》《椅子》《从木桶里舀一瓢透心凉的水》等这些诗作也运用了电影拍摄的技术手法来营构和铺展自己的诗歌,这里不予一一赘述了。
  《荞麦凉粉》这首诗,依乌将电影的拍摄手法在诗中发挥到了极致,推、拉、摇、移、跟以及近景、远景切换,还有特写镜头的运用,整首诗一气呵成,最后干净利落地来上几句“你得赶紧用鲜红的辣和刚起的酸水,镇住它,别管什么盐不盐了,不然它会从你嘴巴溜走,好了,就这一碗”。一碗“荞麦凉粉”就这样做好了,看完整首诗,就像在看《舌尖上的中国》,读者早已垂涎三尺。
  四、“小声”的“呐喊”:不一样的民族情结表达
  新时期以来,彝族诗人面对母族传统文化在现代化进程中的日益消逝,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忧郁”和“哀伤”。吉狄马加在其诗作中大量运用彝族民间的神话、传说、歌谣、故事以及彝族民间婚丧嫁娶等风俗习惯的素材。为读者建构了一幅幅具有浓郁“彝族风情”特色的山水画。吉狄马加试图通过诗歌创作“彝化”的方式,唤醒族人的“族裔意识”,建立一种“文化自信”。如果说吉狄马加是将彝族博大、庞杂的传统文化“简洁”地公之于世的第一位彝族诗人,那么阿库乌雾在对彝族文化谙熟的前提下,对民族文化做学者般深刻剖析与反思的《混血时代》无疑是第一部“解析彝族文化密码”的巨著。诗人吉狄马加和阿库乌雾对“民族情结”的书写有冷静,但更多时候诗人内心无法抑制的那份对族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狂热”情感也显露无遗。   依乌曾在接受采访时毫不避讳地坦言:“民族情结谁都有,但要看怎样去表达或者表述,有些人纯粹是为民族情结而民族情结,以为所有的声音只有靠喊出来别人才能听见。其实并不然,我觉得,我们这些认得几个字的人,更应该冷静地考虑这个问题,实打实地面对这个问题,不能假,不能偏,不能急,不能躁。彝族有个谚语,大意就是:一个很弱的人说很大声的话显得很好笑,但一个高大的人说一句微小的话,就让人害怕,让人深不可测。”⑨
  作为有着“特殊族裔情感”经历的大凉山彝族诗人们,在一种强烈的“族裔意识”刺激下,正经历着狂热、迷惘、怀疑、苦闷、悲愤、探求的心路历程。这些成为他们自身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构成了他们诗歌创作的重要内容。他们都试图在诗歌中建立一座属于族群的“王国”,都渴望在诗歌中建立起对族群文化的一种“自信”与“信仰”。华兹华斯说:“诗歌是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但是,也正因为这种“强烈的情感”,大凉山的彝族诗人们在表达民族情结时,有时会自觉不自觉地流入一般的“口号化”“标语化”的“咆哮”与“平庸”。而诗人依乌显然是清醒的,在面对族裔文化时,在抒写民族情结时常表现出一种“低调”的“高调”与“平凡”的“高贵”的哲思。
  翻开一页一页的山
  我们这些冷僻的字就会被一一拧出
  身后是一同生长的植物
  它们无法被连根拔出
  所以只得借助斧子或者其他
  反正切割的工具琳琅满目
  ……
  冷僻的字
  没法镶进喧嚣的框里
  就像猩猩无法端坐婴儿中间
  我们只能靠翻译
  勉强供人阅读
  ——《翻译》
  我们读惯了太多关于彝族书写“民族情结”的诗歌,那些诗作大都受到吉狄马加和阿库乌雾的影响。他们在作品中运用大量的彝族传统文化符号意象,有意识地将诗作“彝化”,进而想达到一种对“身份”的“强调”与“认同”。他们的诗作或以“做一个彝人”的决心和勇气怀疑、批判现实,或对自我内心的情感进行大胆的展示和美丽的歌颂,或是追溯远古祖先寻找自我情感的象征……与上一时代的诗人相比,他们更多地关注人的内心世界,并用诗歌表现并确立自我,完成了诗歌自我主体性的确立。但是,此类作品如果没有一定的“文化语境”和“文化背景”,汉族读者就会很难“进入”,会容易从诗中“出来”。而依乌的《翻译》并没有像凉山彝族诗人们那样去极力刻画这个古老民族的宏伟史诗和苦难下的顽强勇敢,我们在《翻译》里更多地发现了依乌心中“无可奈何”般的“无助”与“忧郁”,那是难以诉诸语言却又不得不如此的策略。就像《鱼》中那条“顺水而下”,无论“我在哪里停下都会成为哑巴”的鱼。我们的“文化”“历史”“民族”,在现代化的进程中被抛弃在了“时代”列车车轨之外。我们像“冷僻”的“象形文字”,我们只有靠“翻译”,才能“勉强”供现代化“喧嚣”的“框里”的人们“阅读”。
  五、余论
  依乌在写诗的时候,我们似乎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诗人胸中总是攥憋着一股气,这股气会让他的节奏有时太快,让自己累的同时也让读者有点“应接不暇”。但是,依乌一缓下来,就充满了对温情的渴望与憧憬。那个时候的依乌最迷人。依乌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放慢了语速和脚步,也放慢了呼吸和心跳,小东西,你一定要记得领着我,去看望一个比我还快的人。”读依乌的诗,看依乌的文字,有时候我们会噗嗤一笑,有时候早已泪眼婆娑。依乌,这个比土豆和荞麦还粗犷的男人,用比女人绣花针的针眼还细的心,敏感地解剖着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依乌的诗写得机智幽默,语言透明,对语言有高度敏感,写得很聪明。”⑩(诗人尚仲敏语)“用口语化的语言,有一种对日常普通事物的穿透力,对平凡生活有诗意的发现。”{11}(诗人何小竹语)文字细腻而饱满,语言朴素,但也富含哲理和寓意,依烏这里,诗并未到语言为止,依乌诗歌的叙述,带给读者的审美想象空间也是博大的,但并无“隔”或“阻”的感觉,行云流水,就像一条鱼在水中游荡一般自然和流畅。因而,如何规避中国当代彝族汉语诗歌创作中题材、形式、手法的单一,丰富和拓展中国当代彝族汉语诗歌的审美领域,依乌的创作,无疑是一个极有价值的启示。
  ①② 邱婧:《论当代彝族汉语诗歌创作的三个时期》,《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文艺理论研究)2015年第2期。
  ③ 20世纪80年代彝族诗人吉狄马加以一首脍炙人口的《自画像》蜚声中国当代诗坛,此诗结尾:“啊!世界,请听我回答!/我——是——彝——人。”
  ④ 阿库乌雾的母语诗歌作品《招支格阿鲁之魂》,已在世界多地诗人本人亲自朗诵过,而在成都本地举办的各类大型诗歌朗诵会中,阿库的《招支格阿鲁之魂》几乎是无人不晓的保留节目之一。
  ⑤⑥ 2016年少数民族诗歌创作骏马奖获得者鲁娟写在依乌诗集《鱼》中的《鲁娟短评》。
  ⑦ 阿库乌雾:《情爱的历史与历史的情爱——马德清抒情诗创作述评》,《西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0年第2期。
  ⑧ 李怡:《黄昏里那道夺目的闪电——论穆旦对中国现代新诗的贡献》,《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89年第3期。
  ⑨ 参见依乌接受“灯舍艺语”微信公众号采访:“灯下窥人∥依乌,在自家门口流浪的彝族诗人”报道语录。
  ⑩{11} 参见《华西都市报》题为“这个诗歌朗诵会很特别有诗有歌还有电影向王家卫致敬”的“依乌诗歌研讨及朗诵会”报道。
  作 者:阿加伍呷,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编 辑:李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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