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春行》感知青涩王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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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维的《早春行》,疑是拟作。直截了当地说,疑拟古诗“青青河畔草”。
  这种写春天的诗,类似宫体诗的写法,第三人称,以写春天来写妙龄女子的怀春,与一般的踏青探春的写法不同。
  唐诗中写春天的好诗很多,游春直录,第一人称,或写真刻画,或缘情摩景,或即景生情。譬如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这是很典型的“寻春”写法,题目以“行”标示。此“行”而非彼行,王维《早春行》的“行”,是古诗的标志,歌行体的行。白诗以“行”为线索,从孤山、贾亭开始,到湖东,最后至白沙堤。一路行来,信马由缰,自由自在地游山逛景,细细较量春光之浅深,深深辨析春色之浓淡,尽情陶醉在鸟语花香中。从其游之路径看,由北而西而南而东,环湖一周,而以湖东绿杨白堤结束,最后还有“行”之不足的遗憾。他的《正月三日闲行》,可谓《钱塘湖春行》的姊妹篇,题目里的“行”也是行走的意思:“黄鹂巷口莺欲语,乌鹊河头冰欲销。绿浪东西南北水,红栏三百九十桥。鸳鸯荡漾双双翅,杨柳交加万万条。借问春风来早晚,只从前日到今朝。”诗皆“以眼前事为见得语”(田雯《古欢堂集》),移步换形,富丽精工,属于典型的工笔直写。
  韩愈的七绝《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也是写早春的:“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这是写意性的笔法,以草沾雨后之景色,摄传早春之精神,为绘画所不能及也。韩愈的《晚春》更富奇趣:“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诗人奇妙运用拟人化手法,“草树”不仅能“知”能“解”,还能“斗”,还有“才思”高下之辨。如此写惜春争艳的场景,极富新意。
  杜甫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也如此。这是杜甫《绝句四首》之其三,组诗当作于唐代宗广德二年(764)春,卜居草堂之后。安史之乱平定后,严武再次镇蜀,杜甫也跟着回到成都。此时的杜甫,心情特别舒畅,面对生机勃勃的春景,情不自禁,欣然命笔,写下了这一组即景小诗。杜甫写早春的《绝句二首》(其一)云:“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此五绝,一句一景象,描摹工致,属于工笔细描性的纯景物呈现。《绝句二首》(其二):“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前二句写景,状江、山、花、鸟之四景,分别敷以碧、青、红、白之四色,而互为竞丽。后二句即兴,笔路陡转,抒发羁旅异乡的感慨。诗以乐景写哀情,先极言春光之好,再反衬诗人归心之切。
  而王维的《早春行》,这种春天的写法,非眼观笔录性的现场写生,亦非即景生情的情性感发,其“春”语意双关,既指春天,又喻春情,意写思妇,属于闺怨诗。李白的《春思》也是这种写法:“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 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诗以燕秦两地的春天景物起兴,时至春日,思妇触景生情,想起了远方的丈夫,颇为伤怀,而有申斥春风之感。这是一种“闺妇思夫”的套路,想象性的情境,人物事件情节皆具有一种“经典性”。
  我们读王维的《早春行》,很自然地联想到《青青河畔草》(《古诗十九首》之二),联想到诸多的《拟青青河畔草》。魏晋六朝大兴“拟”作,诗题上直接标明“拟”。譬如,“拟”《青青河畔草》(《古诗十九首》之二),陆机首开拟作风气,此后拟者如萧衍、沈约、刘铄与鲍令晖等,均有“拟”作,仅举陆机、鲍令晖二例以比较:
  青青河畔草佚名 (汉)
  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
  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
  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
  昔为娼家女,今为荡子妇。
  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
  拟青青河畔草
  陆机
  靡靡江蓠草,熠熠生何侧。
  皎皎彼姝女,阿那当轩织。
  粲粲妖容姿,灼灼美颜色。
  良人游不归,偏栖独支翼。
  空房来悲风,中夜起叹息。
  拟青青河畔草
  鲍令晖
  袅袅临窗竹,蔼蔼垂门桐。
  灼灼青轩女,泠泠高台中。
  明志逸秋霜,玉颜艳春红。
  人生谁不别,恨君早从戎。
  鸣弦惭夜月,绀黛羞春风。
  原作与拟作,都是第三人称写人,都是容光照人而体态盈盈的女主人公,都是用心打扮后的红妆艳服,都是临风凭虚的风姿,都是思妇怀人的情节,都是春色与美女相得益彰的作法。
  三首诗中,最不同的是笔下人物的身份。汉末佚名古诗中的美女,是从良之倡女,而其丈夫也是个“荡子”,诗对此女子怀春的性冲动描写,侧重写其花枝招展的打扮,写其引颈张望的神情,写其“空床难独守”的内心煎熬,符合其歌笑生涯的经历,让人感到有些红杏出墙的道德危机。
  而陆机虽然是拟写,却把古诗中的倡家女,改变为忙于“阿那当轩织”的织女,虽也楚楚动人,其丈夫乃为“良人”。而“彼姝女”夜半醒来,发现丈夫不在身旁,顿生“中夜起叹息”的惆怅,则是极其正常的感情流露。
  鲍之拟诗中,则进一步提升了女子的地位,这是个深明大义、才情并茂的贤良淑女,高贵的气质,雅婉的行举,其步履轻妙,神情端庄。“明志逸秋霜,玉颜艳春红”二句是说其品貌俱佳,贞操比秋霜高洁,容颜比春花艳丽。最后二句,曲尽委婉,“鸣弦”写其弹琴诉述心声,“绀黛”写以青黛色画眉饰容。美女也非常希望丈夫在侧,得到丈夫的欣赏,得到丈夫的理解,表现出美女企盼久别丈夫归来的急切心理。然其丈夫乃是个戍边从戎的壮士,哪里能够有什么交流呢?一“惭”一“羞”,道出了她的内心企望不能实现的深哀细痛,反映出战乱年代广大征人之妇内心共有的痛苦和悲伤。这即是后来王昌龄《闺怨》里“悔教夫婿覓封候”式的委婉。
  二拟诗虽然都是“仿真”,但是,却具有改编与发挥的自由度。古诗与拟诗,描写的中心人物发生了变异:楼头倡女(荡子之妇)—室内织女(良人之妇)—贤良淑女(征人之妇)。而特别是诗的主题发生了变异,属于“清理道德疑点”性质的“拔高”仿(宇文所安语)。   古诗与拟诗中的故事都发生在春天,同是以春景比兴起笔,古诗选“河畔草”“园中柳”,拟诗变成了“江蓠草”与“临窗竹”“迎门桐”,不仅是雅俗有别,主要是为了切合各自人物的身份。比较中可见,拟古诗是借旧题而发新意,另有寄托。古诗中草色柳烟,以自然界的青春为少妇的青春作陪衬;陆拟诗突出草色凄凄的哀怨气氛,而鲍拟则以竹桐来表现人的节操。这些物象,都成为诗之意境创造的合适部件。
  我们拿陆机与鲍令晖的拟诗来这么具体地比较,意在比照王维的《早春行》。我们以为,王维此诗肯定不是自写,似也不是生活原型的写真,而与陆拟鲍拟大同小异,都是闺怨诗,都属于拟古诗类,类似故事新编,其情节乃至主题也做了自由度较大的艺术改造。拟古,即模仿古人之作,是古诗中一种习用的体式。通常是因为某种原因,诗人不便直说,或者因为古诗的触发,采取拟古形式以表现某种情感与思想。王维现存的几首艳诗如《扶南曲歌词五首》,以及《洛阳女儿行》《西施咏》《少年行》《老将行》等,应该也是这种写法,或许与其大乐丞的职位有关,或者就是一种练笔,类似于“临帖”的训练。
  王维《早春行》诗写一位贵族女子白天满怀喜悦,夜间独守空房,顾影自怜的复杂心理。
  紫梅发初遍,黄鸟歌犹涩。
  谁家折杨女,弄春如不及。
  爱水看妆坐,羞人映花立。
  香畏风吹散,衣愁露沾湿。
  玉闺青门里,日落香车入。
  游衍益相思,含啼向彩帷。
  忆君长入梦,归晚更生疑。
  不及红檐燕,双栖绿草时。
  很显然,王维是汲取了宫体诗描写美人的营养,于其中也可清晰看得到宫体诗的影子,或者说,具有宫体诗的轻靡香绝。宫体诗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这个特定时期的文学产物,多写美女,多写美人的情态与闰思,在中国诗歌史上5世纪前后出现了一个人物情态描写的高峰,极大地提升了古诗的艺术表现力,将中国古代诗歌推进到一个崭新的艺术高度。萧子显《咏苑中游人》:“三月春心动,游望桃花初。回身隐日扇,却步敛风裙。”描写游春少女,春天是少女心灵最活跃的时节,她们在外表上也是最富有情趣的。写出了少女羞涩的外部情态和活跃的内心世界。江洪《咏美人冶妆》:“上车畏不妍,顾眄更斜转。太恨画眉长,犹言颜色浅。”写一个贵族妇女刻意于自己的容颜妆扮,在登车的片刻还忸怩作态,那眸子斜转,情态全出。宫体诗的代表人物庾肩吾的《咏美人看画应令》,奉和萧纲的诗作,诗中把美人与画中美人对比来写,是宫体诗中的雅正之作。
  绛树及西施,俱是好容仪。
  非关能结束,本自细腰肢。
  镜前难并照,相将映渌池。
  看妆畏水动,敛袖避风吹。
  转手齐裾乱,横簪历鬓垂。
  曲中人未取,谁堪白日移。
  不分他相识,唯听使君知。
  诗人的观察非常细致、敏捷,捕捉的常常是瞬间即逝的动态,使读者在想象中充满动感。宫体诗人宫体诗的情态描写的特点是:善于通过捕捉人物那些带有强烈明晰心理活动轨迹的行为动作,来表现人物隐秘的心理状态的作法。所有的这些,我们都能够在王维的《早春行》里找得到。
  与古诗“青青河畔草”比,王维的《早春行》在情节上有所改变,由楼台赏春,变为出游弄春,所写的美女,则为贵族女了。全诗共十六句,一分为二。前十句写白天郊外游春的“艳遇”。侧重写春光里怀春女悠游的种种媚态,极其生动而传神。《早春行》诗也是以写早春景象开篇的,类似起兴。紫色的早梅刚刚遍地开花,莺儿的歌声还不那么流利。诗则将紫梅杨柳与美人糅为一体。这个美人,比起古诗与陆拟鲍拟诗这的美女来,更加的难耐闺房孤寂,而走出了闺房,迫不及待地出游而弄春,那嫩芽新吐的拂柳,被她纤手轻轻地扬起。“弄春如不及”句写其游春不及早的叹惋。
  这也是个极其爱美也爱装扮的美女,临湖而坐,对水而妆,“爱水看妆坐,羞人映花立”,美女深爱春水清澈如镜,坐于水边即整理形容,然又羞为人见,而自掩映于花丛之中。此二句写足了美人的娇羞情态与爱美心理。人与花同艳,青春与丽容共映,人面与桃花难分。何逊的《照水联句》:“插花行理鬓,迁延去复归。虽怜水上影,复恐湿罗衣。临桥看黛色,映渚媚铅晖。不顾春荷动,弥畏小禽飞。”诗写水边照影的姑娘,其于水中自我欣赏,看个没完没够,走开了而又回归;她很想要再行反复细看,又怕湖水把衣裳沾湿了;于是来到到桥上,偎在栏杆上,继续专心致志地端详水中的美丽影子;全然不顾春荷漂摇而影响观瞻,只怕水鸟突然飞起,惊碎水中的美丽艳照。王维继承了宫体诗重视对女子的一颦一笑及服饰穿戴的刻画描写,以写美人心理而表现美人形态,非常细腻地表现出美人顾影自怜的情态与心理。此诗中也写“畏”“愁”的心理,“香畏风吹散,衣愁露沾湿”,置身美妙的春色里,为清香要被和煦的春风吹散而担怕,为春装要被花上晶莹的露滴弄湿而犯愁。诗中表现出来的是美人“惜春”的心理活动,其实,害怕的是春光易逝,青春易老,这让诗笼上了一种淡淡的哀怨,以哀怨表现美女靓丽温文的容貌体态的美丽,因此,这种哀怨亦是一种美丽的哀怨。“玉闺青门里,日落香车入”,从此二句中我们知道,美女是个贵族女子,或者说是个贵妇人,而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已日落西山,只得乘着那装饰华美的车子,恋恋不舍地归至皇城东面的青门中。
  因为寂寞难耐的游春消忧,反倒徒增时光易逝之苦。春光越好,游兴越浓,而相思之痛则越深。此后六句换韵,写黑夜里怀春女独守的复杂心理,又增相思之苦。这与古诗,与拟诗相同。“日落香车入”句,即为转捩,天色已晚,游衍盡兴,“游衍益相思”句承上启下,意谓:本以为那大好春光,能驱走心底的那份惦念与孤寂,谁知销愁反而倍增愁忧,怀人愈烈,思念愈切,更加勾起对丈夫的无限思念。美人恋恋不舍地归至府第,以至于无限伤感,而独在彩色帐帷里暗自垂泪。进而有“忆君长入梦,归晚更生疑”句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思念之甚,而有梦,而梦魂萦绕。“归晚更生疑”句,歧解多多。陈铁民先生解曰:“更疑心见到丈夫。”我们以为,理解为胡思乱想的精神状态为好。丈夫外出日久至今未归,或丈夫已到归期而未归,那会是什么原因呢?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呢?这种胡思乱想引起的担惊受怕,更能表现美人对丈夫的深爱与惦念。
  诗之收束二句更绝,大不同于古诗、拟诗的结局。“不及红檐燕,双栖绿草时”二句,美女出神地打量着屋檐前同栖的春燕,好生羡慕,自怨自怜。这种以燕比人的写法,六朝时比较常见。庾肩吾《咏得有所思》:“佳期竟不归,春物坐芳菲。拂匣看离镜,开箱见别衣。井桐生未合,宫槐卷复稀。不及衔泥燕,从来相逐飞。”良人佳期不归,春物枉自芳菲,闺中人寂寞愁苦,万般无奈,而有顿悟云:独处而少爱之人尚不及飞燕也。何逊的《为人怨妾》:“燕戏还檐际,飞花落枕前。寸心君不见,拭泪坐调弦。”诗用反衬,以成双的戏燕,以缤纷的飞花,反衬少女的孤寂与无聊。王维诗之末句,亦如此将美人与红檐之下的双栖燕比,独宿的孤寂感与双栖双飞的幸福感两相比照,妙用反衬,曲婉心理,倍加伤感,更是反衬出少女内心的伤感,表现了思夫盼归的情怀,美丽的哀怨愈加动人。诗中表现最为精彩的是贵族女子白天郊外游春、夜间独守空房的复杂心理。
  古人说此诗“别是一种纤丽语”(顾可久)。虽为艳情诗,纤丽绮靡,也有风流情思的表现,但是,笔涉“风情”而非艳冶淫丽之作,体现出“发乎情,止于礼义”的礼义素养和控制艺术。诗人笔下,活脱脱的一位独居深闺的贵族少妇,在这鸟语花香的季节里,心底汹涌起思念之情,怎么也无法排遣那份越是想要消散而越是浓烈的幽怨。人道是:“欢娱之词难工,愁苦之音易好。”而王维的“欢娱之词”也不难工,诗人的笔触非常细腻而深到,精雕细琢,反复濡染,“乐而不淫”而温婉柔丽,迥异于梁陈与初唐时期的某些同类题材的纤艳艳冶,充分表现出高超的艺术表现力。
  拟古诗并非要求生搬硬套,而是一种“用古人格作自家诗”(《昭昧詹言》卷一),形同而神异,蕴藉风流而情趣横生。诗中怀春女的芳绮之思与怀人之情,写得风情万种,妩媚百出,真个是生情而不纵情,端丽而非妖艳,充分显示了诗人以理节情、以礼节欲而控制有度的分寸感。细加玩味,诗中的那份哀思,那份幽怨,那份无奈,似乎还有些其他的深味。然而,我们宁可以为,这是王维早年的习作,是王维的临帖练笔之拟作,似尚有点“黄鸟歌犹涩”的感觉,而似无多少意涵褒贬的寄托也。
  (作者系中国王维研究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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