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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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那年,陈老师教我们班的语文。她戴着一副眼镜,扎着马尾辫,虽然很年轻,声音也很温柔,但显出很干练的样子。一个人教着两个班,不到一星期,每个学生的名字她就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对我们的作文水平进行摸底测试后,她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你们班有一个叫仇士鹏的,语言是真的好,但也就是语言好。”一个强烈而尖锐的转折,把班级的哄笑声推上了高峰,也让我深深低下了头,面红耳赤。 那时候,我算是初出茅庐,目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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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那年,陈老师教我们班的语文。她戴着一副眼镜,扎着马尾辫,虽然很年轻,声音也很温柔,但显出很干练的样子。一个人教着两个班,不到一星期,每个学生的名字她就都记得清清楚楚。
在对我们的作文水平进行摸底测试后,她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你们班有一个叫仇士鹏的,语言是真的好,但也就是语言好。”一个强烈而尖锐的转折,把班级的哄笑声推上了高峰,也让我深深低下了头,面红耳赤。
那时候,我算是初出茅庐,目光还完全拘束于文字之中,自以为是弹指戏文字的人,实际上却是臣服在文字的石榴裙下。不仅让修辞与内容、情感相互脱离,也让文章被大量无意义的描写填充,就像空肚子的人先喝了一肚子的水,吃不下真正耐饿的饭了。
但这种感悟是无法言传身教的,它的来源甚至不是写,而是改。只有通过不断地修改、不断地权衡与舍弃才能懂得。但那时我太过浮躁,总觉得改文章是江郎才尽的体现,有才华的人写作就应该倚马可待。于是我不停地写新的文章,即使灵感没了也逼着自己挤牙膏般无中生有。可写满了整整一个作文本,依旧没有一篇能够被拿到课堂上朗读。
我终于明白,才华也是分高下的,即使自己是人才,但人才之上还有天才。眼高于顶的后果便是作文始终不尽如人意,卡在中档的瓶颈无法突围。
老师让我准备了一个新的作文本,在封面上写下了“文章不厌百回改”。她对我说:“你就对着一篇文章改,每次作文课和考试,无论题目是什么,都试着用它做材料,一直到你的文章能变成范文为止。”为了给我信心,她强调道,“你的语言那么好,要用到合适的位置才能锦上添花,不然就像烧菜时候油放多了,腻得慌。”
遗憾的是,一直到初中毕业,写完了一沓作文本,我都没能达到老师的要求,甚至中考语文还拖了后腿。反倒是在大学,不用写作文后,文章却逐渐接近浓淡相宜的境界。
可能是因为生活的经历丰富了,鼻子、眼睛、耳朵等器官里都存储着丰盈的笔墨,足够用来写作,所以便不用依靠语言来拓展字数,于是它得以实现了真正的自由。
这些作文本被我一直收藏着,在其中一本的最后,有一篇特殊的文章,叫“思念,是不止的风”。这是一篇怀念母亲的散文,是我初三时候便想写,但一直拖到大学才补写在后面。
母亲是在我读初三时去世的。我们这儿有一个习俗,父母去世后一百天内不能剃头。所以有三个月的时间,我的头发越长越长,像一个工艺粗陋的鸟窝。虽然我有些尴尬,但幸运的是,同学和老师并没有对此说什么,甚至是视若无睹。
一百天后,我把它们剃掉,去办公室找老师批改作文。“你终于剪头发了啊。”老师笑着说。“嗯嗯,之前是因为我妈去世了,所以三个月不能剪,只能随它长。”我摸了摸头,解释道。她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便一动不动,沉默了许久,说:“抱歉啊,老师之前不知道。”她低下身,急急忙忙地翻找了起来,从桌子下的小柜子的隔板里掏出几袋零食,“这本来是我给我儿子买的,你拿去吃吧。以后你常来,看到我这儿有吃的,你就拿回去吃。不要跟老师客气。”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零食堆在我的怀里,声音放得很是轻柔。
我抱着零食,一口气跑上了六楼,回到班级。在走廊上,我向下望了望。校园里,夜风正起,黑黢黢的树木在隐约的月光中摇晃、婆娑着。而办公室则灯光明亮,虽然那只是矮矮的一层小楼,但光芒却抵达了整栋教学楼。
坐在座位上,我默默写下了“思念,是不止的风”这个题目,然后便把作文本合上了。当时是想等到自己作文达到范文的水平时,再写完。没想到,等它写完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后了。
如今,我已然加入了大学所在市的作家協会。有时候伏案写作,看见书橱里的作文本,不禁想起老师的那一句“也就只有语言好”,便莞尔一笑。可能这份文缘,也就是在那时候诞生的吧,带着一份不服输的倔强,也带着一份湿润的眺望,迎着光,逆风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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