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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中的她
电影《送我上青云》入围第22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亚洲新人奖最佳影片与最佳导演提名那天,电影的首张海报亦同时出炉,品红的底色上,姚晨低眉展笑,头发被风吹得凌而不乱,片名是手写体,一样的释然洒脱。海报刷了屏,姚晨站出来表示感谢,同时半开玩笑半正式地声明:“友情提示:我们的电影名是《送我上青云》,不是《送你上青天》。片名影响票房,恳请各位一定写对,叩谢!”
这部电影拍摄于2017年底,在令她再次“火起来”的热播剧《都挺好》之前。从深秋一直到隆冬,那时候她的“坏兔子”影业刚刚开张,需要一部“开门大吉”的作品,姚晨在那一年的First青年影展上与年轻导演滕丛丛的这部作品“一见如故”——“我当时说,像夏天吃了一块冰西瓜一样,凉爽,舒服。”姚晨于是做了《送我上青云》的女主角和,监制。
做演员是她的本门功夫,做监制,则是第一次。
2017年冬天,在《送我上青云》的取景地贵阳那40天,姚晨觉得像过了很多年一样漫长,时间被无限拉长,浓度变强。那时候的天气总是雾蒙蒙的。他们每天的工作时间平均在14个小时上下,她要在角色内外来回切换。那阵子她胃口很一般,最爱吃的就是贵阳的一种辣粉。有一天收工时已近晚上12点,她还执意点了一碗想犒劳自己。辣粉来了,她拿起筷子刚要吃,就听见敲门声,是制片人来了,来找她知会一个棘手的问题:预算可能不够花了……问题解决时夜已经深到透了,辣粉不能吃了,姚晨和衣睡下,几个小时之后天亮,她又成了剧中角色。
女主角和监制——这两个身份在《送我上青云》里给了姚晨不同面向的力量,她们彼此宽慰、陪伴、激赏。
电影的最后一镜是在雾中拍的,剧中人要从雾中走出来。一大早上山,雾却散了,有人说上来一趟不容易,凑活拍了吧,后期再加效果,姚晨不愿意,她当即拍板,再留一天,明早再来。第二天,不仅有雾,且极大极浓,大到大家几乎迷了路,只能看清眼前5米以内。戏就在那样的雾中拍完了。借着大雾,姚晨自己跑到别人看不到的一旁,大哭了一场。“那一刻我感觉我跟那个角色一样,终于从迷雾中走出来了,是她带着我走出了自己心灵上的迷雾……你不觉得人生很多时候都是看不清前面的路的吗?就像在雾中,一切都是未知的。”
女版“孙悟空”
《送我上青云》里面的女主角,是一个俗世层面上“失败”的人,姚晨选择她,就因为她能让她想起了很多人,也想起曾经一部分的自己。
“有的人在生活中真的很丧,甭管做什么都好像不顺利,成功的时刻真的好少。但是我很爱她们,我现在也有一部分这种东西,只是可能没有被放得那么大而已。这样的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只需要爱。”
她说角色的时候,其实就恍若在说自己:“她就像一个女版的孙悟空,成天怼天怼地,但是又一次一次地被如来佛祖的大手掌一巴掌一巴掌地给打在地上,每次都是一脑袋的包还要挣扎地站起来。我对这样的战士都是发自内心尊重的,我觉得只有战士才能赢得战士的尊重。我们谁不是这样挣扎着度过一生呢?可能我的性格就是有点战斗型人格,不是我自己选择的,是天生的。”
从“大红大紫”,到退回到家庭,再到全新出发,姚晨所经历的不是她简单几句概括出来得那么从容。但她也不多说,直接面对今天的世界。她为如何选择所困,也为有选择的自由感到庆幸。“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在欲望与理性的博弈中挣扎着度过一生,能让两者达到真正平衡的人少之又少,生命的存在就像驴子眼前的胡萝卜,总要为了一些欲望去努力,也总要因为自省而努力控制,鞭策自己。”
姚晨说,未来不在未来,未来其实就在现在。面对未来,她表示越来越清晰,清晰地知道该往哪里去,该去做什么。而在去除理性的分析之外,还会听凭内心的直觉。所谓“不忘初心”大概是说人要坚持自己,但回头看那个“初心”,不一定在最初的起点,而是走着走着才慢慢坚定出来的。她和沈腾一次闲聊,聊到了这个“走出来的初心”,才坚定了,只有走过、经历过、跌倒过、爬起来还抱定不变的,是真的初心。 关于女人的强弱问题,她也有自己的看法。她以为笼统的“强”或“弱”不足以完整形容一个人,在不同的境遇下,人的能量与表现会有变化,我们以为的脆弱也许会忽然变成力量,惯常的强势也会在某些事情下显现为一种缺憾。人就是在这样强弱交替、起伏变化的过程中慢慢成长的,任何概括性的描述都只能为当下负责,无法维系太久,一个人的生命力,也恰恰应该体现在这种变化中。
照得到阳光的窗边
新近,姚晨被家乡福建选为旅游宣传大使,初夏,她特意为此回到家乡,配合拍摄一组宣传片。身在福建传统的土楼里时,姚晨再度深深为祖辈血液里的宗族观念所震撼。这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我觉得闽南人都是有家族感的,小时候我们一个村子几百号人都姓姚,宗族意识特别强。家庭是重要的,人本身就是群居动物。”土楼一般建在极深极深的山林里,圆形封闭结构,一层又一层,所有人都可以与所有人相连,是一种保护,更是一种聚合。生于斯长于斯的经历烙在姚晨心里,让她对“家”更添了一份依赖与归属。
日常在家里,她最在意的角落就是床、沙发、窗前一把摇椅……总之,是那些会让她可以好好放松的所在。常常,晚归之后的她会习惯性地坐在餐桌前,倒一杯蜂蜜水,放空自己,“有一种出去忙了一天,回到家卸下了千斤重担的感觉。”
她和先生都喜欢木制的家具,但不代表一定要冷冷清清,她还是愿意家里有颜色,原木是质朴的底色,其他桌椅柜具可为跳脱的点缀,但一切一定要以“舒适”为第一原则。家是一个人性格的写照,“特别空旷,感觉喊一嗓子都会有回声”的家是姚晨不喜欢的,她爱的是家里有亲人,有热腾腾的饭菜,有温暖的洗澡水,有生命力旺盛的一切。
“我喜欢有阳光、朝南的房子,有阳光,我就觉得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