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拥挤的城市里,在两座高楼之间的狭窄空间里,长着一棵树。这棵树的周围没有任何绿色植物,树一侧的叶子碰到一座仓库密密实实的墙,另一侧的叶子掠到一座破旧公寓的窗户,树的根部铺着水泥。但这棵树仍然活着,每到春天都会长出新鲜嫩绿的叶子。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住在树根下的老鼠问,“我就不会这样做,如果我是你的话。”
　　“这是我的事。”树说,“这是我得做的事情,我的家族全都这样做。”
　　“但是没有人来看你,”老鼠说,“除了我,而我才不在乎你呢。”
　　“那不关我的事。”树说。
　　公寓里,那个生病的姑娘说:“亲爱的妈妈,窗外那棵树长出细小的新叶了,嫩嫩的,绿绿的。春天来了,即使是在城市里,也可以看到春天了。现在,我会长得更好,我敢肯定。”
　　“感谢上帝。”母亲说。
　　夏天来了。树叶长得又大又长,树枝被压弯了腰。树叶在风的吹拂下颤抖,发出一阵阵“沙沙”声。
　　“你这样耗费生命,真让人感到遗憾。”老鼠说,“要是你捕抓昆虫,或者做些有用的事情,我倒会感到好受一些。你为什么就是要这样做呢?”
　　“这是我得做的事情。”树说,“我的家族全都这样做。”
　　“但是,如果有人关注的话,那又会不同。”
　　“那不关我的事。”树说。
　　公寓里,那个生病的姑娘说:“妈妈,热浪让人感到窒息。要不是有那棵可爱的树,我真的无法忍受。风把树叶吹得沙沙响,我从这种响声中好像听到了凉爽。它告诉我,世上有个地方有一大片森林,森林里的树木随风飘舞,碧绿的草地上长满鲜花,凉爽的溪水你追我赶往前奔。那棵树给我带来了夏。”
　　“感谢上帝。”母亲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秋了。空气开始稀薄,天气变冷,那棵树的树叶也开始变黄,一片接一片地掉落到地上。水泥地面全被落叶覆盖,那些落叶就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现在你明白了。”老鼠说,“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的辛苦有何收获?”
　　“我做了我得做的事情。”树说,“那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真是懦弱的植物。”老鼠说,“如果你结出果实让人吃,那至少算是留下一点东西,但你没有任何东西来展现,除了那些掉落的枯叶和空荡荡的树枝。”
　　“那不关我的事。”树说。
　　公寓里,那个生病的姑娘说:“亲爱的妈妈,我累了。夏天已经结束。看啊,那棵可爱的树掉叶了,光秃秃的树枝拍打着我们的窗口,就像一双双召唤的手。那棵树就要冬眠了,我想我也要睡觉了。等我睡着后,请你将地上的树叶收集起来,撒到我身上,因为它们一直是我快乐的源泉。”
　　说完,她转身面对着墙,慢慢地入睡了。
　　“感谢上帝。”母亲说。
　　 (摘自《时代青年》2010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