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草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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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家的阳台上,有两盆铁皮石斛。那是三四年前大哥送给我的。我虽然喜欢花朵,但对养花既缺乏耐心,也不甚用心,只是浇浇水、拔拔草而已。
  这两盆石斛长势一般。初夏时节,花朵开得倒也茂密。恼人的是,花盆里不时会冒出几株杂草,对于这些杂草,我从不心慈手软,一见到立马就把它们拔掉。
  我前段时间出差,回家后到阳台上一看,一只花盆中长出了两株杂草,青翠青翠的,居然有十几厘米高了。不知道我的哪根脑筋动了下,这次没有伸手去拔。这些杂草似乎是拔不尽的,哪怕今天拔了,过几天又会冒出来,可谓生生不息。
  我想,就让它们长在那里,又有何妨呢?我仔细地打量这两株杂草,它们各长着五六片窄长条的青青的叶子,这些叶片间距较远,交叉生长,叶子的边缘和背面毛茸茸的,轻轻触摸,有点刺手。
  平常,对于这些杂草,我是不屑一顾的。而对于那些花朵,不管什么品种的花,我往往高看一眼。如果时间允许,还会驻足细看,看花的形态色彩,看花在风中摇摆的样子,甚至会凑上去,闻闻花的香气。对于不认识的花朵,我往往用手机上的“形色”APP识别一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于一切漂亮的事物,人也好,物也好,人们总是青睐的。
  我能叫出不少花朵的名称,草的名称却叫不出几种,我也从未用“形色”去识别不知名的草。这次我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认识一下长在我花盆里的是什么草。用“形色”去辨别,可惜识别不出来(看来“形色”的功能还不够强大)。这两株杂草长得纤细,似乎弱不禁风,仔细观看,同样有一种美感,那是一种素朴的美,简洁的美,谦和的美,柔顺的美。
  为什么我们常常把“花”与“草”合在一起叫“花草”,却厚花薄草呢?我想,大概有这么几种原因吧:一是花儿漂亮,色彩艳丽,草儿都是“青一色”的;二是花儿形态各异,草儿则大同小异;三是花儿往往芳香扑鼻,草儿往往没什么味儿,如果有,也不过是青草味。不过,我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是花儿娇贵,就像小王子钟情的那朵玫瑰花,不细心呵护,很容易夭折。草儿低贱,无须理它,依然生机勃勃。
  古今中外,文人墨客不知为花儿写下多少赞美的诗文,可谓不可胜数,而专门赞美草儿的诗文就少得多了。最有名的大概是白居易的那首成名作《赋得古原草送别》:“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唐太宗李世民的“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还有李叔同的那首《送别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美国著名诗人惠特曼在《我胸脯上的香草》这首诗歌中,激情四射地写道:“亲爱的草叶,长高些吧,让我能够看见!从我的胸脯长出来吧!从隐蔽的心窝里进发出来吧!不要把自己包裹在你粉红的根里,胆怯的草叶!不要害羞地躲在那里,我胸脯上的香草!”但大多数情况下,草在诗文中只是作为花木的陪衬或点缀出现。
  在日常生活中,草由于其“没有花香,没有树高”,籍籍无名,很少有人会兴致勃勃地去弄清草的具体名称。在人们的心目中,草往往是无力的,低贱的,不值一提的,甚至成了人们讨厌或憎恨的对象。农田或菜园里的杂草因为与庄稼争夺肥力,农民往往恨之入骨,必欲根除之而后快。现代科技发达,各种各样强效的除草剂层出不穷,一喷洒,寸草不生,同时损害了环境。
  实际上,我们对于草太轻视了。在植物世界中,草是一个大家族,有很多种类,相对于木本植物,草本植物同样蔚为大观。草的生命力顽强,对于生长环境的要求很低,无论在天涯海角、江河湖海,还是在沙漠冰山、戈壁荒滩,到处都有草的影踪。在岩缝中,在最贫瘠的土地上,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都有草在生长,“给一点阳光就灿烂,给一点水分就生长”。
  草的顽强生命力还在于旺盛的繁殖力。一是草的种子数量众多。一般都能产生大量的种子,一年能够繁殖两三代,产生几百到几十万粒种子。如一般情况下,一株野燕麦可产种子300粒,绿狗尾草6000粒,苣荬菜3万粒,花眉草90万粒。还有些草的根、根茎、鳞茎、块茎等也是繁殖的主要器官。地面的草锄了,地下的根茎不久又长出了新草,有时连根拔起也清除不了。二是草的种子往往有惊人的生命力。有些种子在土里或水里能维持好几年的寿命,有的甚至几十年后还能发芽。三是草的种子轻盈,容易扩散,其传播方式五花八门,到处流浪,遍布地球。草对这个世界索取是少的,贡献却是大的。草给草食动物提供了食物,间接地养育了人类,有些草本身就是菜肴和食物的补充。草为人类提供了药物,几千年来中草药为中华文明的延续和兴盛作出了巨大贡献。至于草为人类的衣、住、行和日用提供了多少方便,如草帽、草裙、草鞋、草棚和茅草屋等,就无须一一叙说了。
  每一株草和每一朵花一样,都有自己的名字。众多小草连绵生长,可以形成绿茵茵的宽广草坪,形成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给予我们的视觉震撼,绝不亚于任何其他自然景观。那么,我们人类是否应该为自己的傲慢而感到羞隗呢?是否应该真诚地向小草道歉呢?
  責任编辑:崔家妹
  美术插图:浮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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