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花四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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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丽,安徽巢湖人,小学高级教师,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合肥市作家协会会员,巢湖市诗词学会会员。左手现实,右手梦想,教学之余,煮字为药。喜欢散文和诗歌创作,作品散见于《散文百家》《百家湖》《牡丹》《新青年》《未来》《求学.高分作文》《演讲与口才》《妙笔经典》《新安晚报》《青岛日报》《贵州日报》《张家界日报》《清远日报》《合肥日报》等几十家报刊,有多篇散文和诗歌入选文集丛书,多家杂志配发了图文专版,分获巢湖市首届文学奖散文和诗歌奖。
  蔷薇笺
   爱花之心,由来已久。每有遇见高高低低的繁花缀枝,开到极致的绚烂,错落着,散乱而不失韵致,素心微漾,泛着欢喜的小涟漪;每去一处,最先绊住目光的,必是葳蕤的花花草草。与蔷薇,便是这般不期而遇。
   去女友的新家,径直奔向楼顶的露天阳台。方寸天地,布置得很是别致精巧。开垦出的半小块菜地里,辣椒、番茄冉冉生长,恰似少年时。墙角一丛丛、一簇簇的绿色植物披披挂挂,婀娜的藤蔓顺壁垂下。向南的整面雕花围栏上,铺满绿色的藤蔓枝条,绿叶子紧挨着,拥挤着,茂盛得不留彼此间一丝丝空隙,喘不过气来的亲密。似乎所有的春光都是她们的。好奇地问其名姓,女友漫不经心地答道,是蔷薇啊。哦,曾经诗文里一而再相遇的蔷薇,恋上尘世的欢,与我偶遇。缘来,如此妙不可言。“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诗里的蔷薇花瓣轻柔,无风自舞的柔美,而眼前的蔷薇收起娇媚的性情,独占半壁江山,浓荫如盖,陡添豪情几许。
   回到家,将女友剪下的几根蔷薇枝,小心翼翼地插植于墙根下。期待着来年,葳蕤的春色扑啦啦地涨满小院。想必蔷薇是懂我心思的,也就三两年光景吧,庭院的南面围栏上爬满了蔷薇。大片大片地疯长,细长的枝干左右奔突,悬于栏外。月光下的蔷薇最为温婉,叶影参差,花影迷离,满眼的绿,满心的香。蔷薇蔷薇,用满腹的芬芳给沧桑的中年筑起一道诗意的心墙,将红尘纷扰挡隔在墙外,正应了白居易的那句诗:“始知真隐者,不必在山林。”在小小的庭院里,在葱郁的蔷薇前,我是自己江湖一隐者,清静,沉寂。和庭院里的植物一样,简单而纯粹地过活。
   想起从前,那时的心像梅雨的天。蔷薇即便怒放到浓情处,也黯然,惆怅地失恋一般。落红成阵,更惹愁绪满怀。光阴荏苒,四时有序,任凭庭院里花开盛宴日日相见,任凭曾经那些绽放在文字路上的花儿,一一在小院里落户安家,任凭夜来风雨声,闻讯而开的花儿,白如雪,黄如缎,红似火的娇艳欲滴。生活的底色却是如何也调不出明丽的色彩来,浮动的暗香里,想逃离的心卧在花丛中任性地醉上一场场,欲归,忘却来时路。
   年年春色,花事也年年,花草像体贴的知己,默然无语守候在身边。看荣枯有时,禅意渐参透,因而,当遥望多年的济南城画卷般缓缓铺展开来,当葱茏的蔷薇以绮丽的景观姿态,姹紫嫣红开遍在街道中央,我一下子掉进旖旎的春光里,心境柔软妥帖的纯棉一般。一直觉得蔷薇如闺秀人家,深藏庭院之间,顾影自怜娇羞的温柔。怎料到,异乡的蔷薇如雪如火,热烈奔放,一地锦缎,一城幽香。
   走出趵突泉公园,候车不来,在园外护栏边歇脚。暗香缕缕沁入肺腑,才惊讶地发现,撑起头顶绿荫的,是爬满护栏的蔷薇,密密匝匝的枝桠间镶嵌着数不清的花朵,白的,粉的,小巧玲珑,惹人怜爱。
   席慕容说,记忆是无花的蔷薇,永远不会败落。花开烂漫的蔷薇将是什么呢?轻轻摘取一朵白色的蔷薇花,拂去花瓣上的浮尘,掌心里反复摩挲。且以一瓣蔷薇为笺,清风作笔,月色带路,将盈盈花香寄与踮脚离去的青春。
  栀子白
   无意间读到这样的诗句,写得很美,读着可心,因而铭记于心:过尽春风,流年暗换。栀子花开,谁家小院?叶底缀白,枝头玉满。氤氲生鼻,妩媚在眼。暑气以清,心怀已散。幽赏正足,韶华未晚。说的,便是绽放在夏天枝头的栀子花。
   繁多绚烂的夏花之中,我尤爱栀子花。
   栀子花,素来是平民之花。农家小院,城市阳台,房前屋后,街道巷陌,随处可见她们的身影。六月刚掀起盖头儿,满屋满院满城已是她们淡雅的清香。多年以来,我熟悉且迷恋着这夏天的幽然体香。
   小时候,生活在乡村,每遇栀子花开,下地插秧的姐姐婶婶们不忘在纽扣上发髻里别上一枝,身未动,香已飘远。年少的我掉进微醺的香气里,也缠着她们给我三两枝。如今,人各天涯远,故乡像张泛黄的旧照片,落满岁月的尘,渐渐淡出我的生活。可栀子花悠远绵长的馨香从未忘怀,故乡的水故乡的人如叶叶扁舟静泊在记忆的河里。
   几年来,每有遇见喜欢的花草,燕子衔泥般搬回。去春,在前院和后阳台各栽种一株栀子花。暮春时节,听取邻居的建议,花上半天工夫,给前院盆栽的栀子树换盆添土。草木无言,却有心有情,夏至刚过,像子弹头一般的青绿色花苞,交接得默契有序,一朵接着一朵,缱绻在翠绿的叶丛中。无论见或不见,她们都在那里,默然相望,寂静欢喜。
   六月的一场雨后,晨起,卷帘,推窗,忽而一股清而不淡的幽香扑面而来,栀子花商量好了似的,一夜之间,竞相绽放青春的容颜。墨绿色的叶片中间,娇嫩的白花瓣在绿色的花托里丰盈地绽露娇容,吐露芳华。醉人的馨香满溢,流淌在空气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呼吸的气息里都浸染了芬芳的香味。在众多对栀子花香描绘的诗文中,我最喜欢张晓风的那句:“那种柔和的白色是大桶的牛奶里加了那么一点子蜜,在阳光的炙烤中凿出一条香味的河。”多么的诗意和有趣!纯洁甜润的花色和浓而不烈的花香,像两个本不相干的路人,经想象的手相牵,脉脉温情,融融于心。
   喜欢栀子花,喜欢她的安静从容。“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着中庭栀子花。”好一个淡然的“花中禅客”!雨声,鸣声,唤声,一一过滤,素洁雅致的韵味令人心动,仿若优雅的低温女子,身着素衣白裙,隐于城市一隅,把心放低,为人,为文,不张扬,不刻意。静夜里,轻轻放逐念想,漫过深沉夜色,游向记忆的彼岸。月下相依,把盏品茗,漫行山间……一情一景,一言一行,如栀子花抹抹幽香,沁入肺腑,甘之若饴。    栀子花美,美在其形。栀子花含苞后结出呈倒卵形且有棱的绿色果实,像古时斟满美酒的卮子,卮即酒杯,故而有卮子谐音栀子之说。我更喜欢栀子诗意的谐音——执子,漫漫前路,铅华洗尽,执子之手,闲看栀子花开花落,对饮素色年华的芬芳与温暖,是何等的静美!
  杏花误
   春渐央,落笔为杏花,以虔诚的姿势。
   为文码字几年来,花是笔下的常客,樱花,桃花,蔷薇,茑萝,忍冬,桂花,栀子……浅近地表达,藏着深深的喜爱。毕淑敏说,她喜欢爱花的女性。我猜想,感染她的可能是爱花女子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吧,心境温和柔软,心性简约朴素。花是最好的化妆品,可不是,暖暖的阳光下,在飞瀑般披挂的蔷薇花前坐,脸颊上飞上一抹绯红,人面蔷薇相映红,怎一个美字了得?无论庭院里,郊野外,还是名贵的,平民的,相遇之时,定是心动之际。姹紫嫣红,或清远幽香,皆禅意悠远。花开见佛,每一朵花都是禅语一味,淡清心,意出尘。
   可是怎么就,偏偏冷落杏花了呢?
   小学读书五年,从家到校,走的多是细如腰肢的田间小路。小姑家在村子的最路边,是我上学放学的必经之地。她家门前有两棵杏树,足有一人多高,粗壮茂盛,枝叶葳蕤。最为期盼的,是杏子成熟时。每每路过,小姑他们总招呼我过去,口袋里被塞上满满的杏子,一路上美滋滋地吃着,甜味一直流到心里。哪曾顾得上留意杏花,几时怒放?花开何色?花期多久?莫非,最熟悉的,真的是最容易被遗忘的吗?
   一别,至盛年。
   夜读,不期而遇丰子恺的字画《春日里,杏花吹满头》,寥寥数笔勾勒,浓淡之间,趣意跃然。蓝天白云下,山岚如烟如雾,山道蜿蜒曲折,三两行人悠闲地走着。道旁山石缝里,一株杏花横斜出,明媚艳丽,风起时,片片胭红随风而舞,飘落在行人的头上,肩上,地上。这才惊觉,走了这么久,最美的年华里,我与杏花彼此错过,彼此辜负。
   寻寻觅觅,觅觅寻寻,而今,遇见杏花是平常。春寒料峭中,静悄悄的杏花像个清雅、素洁的闺秀,羞答答地拉开春天的序幕。漠漠轻寒,挡不住她为早春涂抹秀色的脚步,安安静静地开着,无论你看或不看,都一念执着,开出自己的精彩来。而此时的桃花和梨花呢,正行走在赶往春天的路上,踮脚张望的人们用热切的目光迎接着,期盼着。待到桃花灿若朝霞满天时,晶莹的梨花银碗里盛雪般的盛大绝美,有谁还会在意不争,不语,素净的杏花呢?
   不禁为杏花鸣不平。
   当读到李渔在《闲情偶寄》里写下的:“树之喜淫者,莫过于杏。”真想穿越回明清时代,和他老人家理论一番,为本就不讨巧的杏花讨个说法。早春时节,刚刚醒来的大地万物还一脸灰蒙蒙时,红杏不顾恻恻清寒,最先绽放伸出墙外,她不为争艳,不求点赞,只是默默地点亮春天的一隅,为那些晚间行走的花儿照亮来时路。如此好意,却被误会,怎叫人不为她叫屈?
   好在更多的文人对杏花是赞誉有加的。他们的笔下,杏花充满了诗情画意。你看,“牧童遥指杏花村”,酒幡飘摇的村子深处是赏不完的杏花吧;你瞧,“小巷明朝卖杏花”,江南蒙蒙烟雨里,穿着薄纱衣衫的姑娘挎着竹篮,从巷子里款款走来,篮子里是刚采摘下来的杏花,和卖花姑娘一样的芬芳可人;你听,“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这样的意境怎不令人痴迷?衣袂飘飘的佳人,在朦胧的月色里,在杏花的影影绰绰里,一直吹笛到天明,她是在等人吗?花无语,月无声,或许,没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今春脚步正走来,杏花渐化作春泥。聪明的你,有误才会有悟,悟了便是值了。
  菊花黄
   秋风紧,更兼几场秋雨,菊悄然绽放。
   菊,素是平民之花。房前屋后,农家小院,城市阳台,随处可见它们的身影。不挑地儿,不惧天寒,一朝盛开,仿若给深秋的衣襟别上美丽的胸花。
   一大簇一大簇的,倚着篱笆,以最经典的姿态入世,盛开在文人的诗行里。朱淑真笔下的菊花是坚贞的:土花能白又能红,晚节犹能爱此工。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沈周笔下的菊是恬然的:秋满篱根始见花,却从冷淡遇繁华。西风门径含香在,除却陶家到我家。最深得世人喜爱的,是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就像看到茶想到杯一样,看到菊,自然想到篱,菊与篱俨然一对夫妻,念或不念,都在那里,不分不离。唐代元稹也写道: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有菊,有篱,才能感觉到烟火生活的妥帖和静好。
   我所喜欢的菊,是开在邻居家的院落里。浓绿的一大丛,像贪玩的孩子,趁家长不在身边,偷偷地溜出门,越过花坛的边沿,匍匐在地面,贴得紧紧的,生怕被篱笆外的月季发现去告密。枝上的小黄菊,小脸儿笑着,乐着,一副不谙世事的懵懂和纯真。相比之下,我家院子的菊花单薄柔弱得很,像营养不良的孩子,高高细细的枝干上,叶片稀疏,绽开的菊花黄黄的脸庞比去年瘦了一圈。倒也自得其乐,兀自盛开,兀自欢喜,随性又随意,像那开在郊外的野菊。
   爹不疼,娘不爱的野菊,开在空旷的原野、湖畔、村旁,保持着原生态的自然美,疏影横斜,花朵儿硬币一般大小,这里一朵,那里一丛,花朵小巧清香,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开着清一色的小黄花。轻轻蹲下去,采摘一朵,凑到鼻前嗅,淡淡的清香,沁入肌骨里。儿时的记忆里,有过采摘佩戴菊花的经历。随姐姐婶婶们去田间地头,她们各自散开干活去,闲得无聊的我,钻进草丛里,见花就采,左一把,右一朵,直到手里塞得满满的,才恋恋不舍地罢手。央求弯腰干活的姐姐给我戴上,快乐的像风一样,顶着满头的菊花在田地间乱窜乱叫乱笑。如今想来,羡慕那时的自己,放纵地挥霍着简单的快乐,对世间,是初相见的懵懂和憧憬。
   年年秋来逛花市,盆栽的菊花是少不得买的。周六下午,和儿子沿河骑单车。秋风像从水中洗过一般,凉丝丝的寒。马路两边的香樟树叶三三两两地飘落,这才惊觉,秋已走到了深处。绕到花鸟市场时,眼前的菊花把我迷住了,颜色多样,形状不同,红的,黄的,白的,紫的,千娇百媚,风情万种。左挑右选,最终选了一盆黄色的菊花带回小院,黄花瓣,黄花蕊,秋阳的照耀下,温暖而亲切。“季秋之月,菊有黄花”,黄色是菊花的经典颜色,看都看不够,是断然舍不得拿去做菊花枕的。据说,唐婉曾用野菊花给陆游做了个枕头,爱意为线,思念为针,将两人的柔情浪漫缝补进日日小欢喜里。可恨陆母拆散,菊花孤枕人各天涯。
   如水的凉夜,透过窗,看到月色笼罩下的菊与我无言地相望。菊,这花之隐逸者,清雅的禅心总在不经意间触动着心弦。都说韶光如梦,人淡如菊,看惯了流水光阴里的秋月春风,聚散离合,不去想走过的岁月里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花无言,人不语,再不必苦苦追问。有人说,内心的真正平静,不是避开车马喧嚣,而是在心中修篱种菊。如果有一天,将手中茶,喝到无味;耳边歌,听到无悔;枕边书,读到无字;一个人,想到无心,那么,种在心灵篱笆里的菊花就真正开了。
  责任编辑   王小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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