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星上将”夫人张文的故事

来源 :传奇·传记文学选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zwb20042002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六星上将”夫人、老红军张文,1919年6月出生在四川省通江县洪口镇一个贫苦农民家庭。解放后,曾随丈夫洪学智将军多次回到家乡金寨,因而,她的故事也在安徽金寨广为流传。

一路长征 满含艰辛


  1932年12月,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来到川北,创建了川陕革命根据地。张文惊奇地发现,洪口街上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地主老财们跑得无影无踪了……当时,驻扎在洪口镇街上的是红四方面军第十师,二十八团团部就住在张文家。团长一有空就给张文的父母讲革命道理,张文有时候也凑近去听。渐渐地,这些革命道理就像“巴山夜雨”一样滋润着张文那求知若渴的心,“参加红军、参加革命”的念头渐渐地在张文的脑海中形成。1933年2月,张文和二哥张熙汉先后背着家人参加了红军,兄妹俩都被分配在红四方面军第四军供给部的被服厂工作。
  当时,张文虽然年纪小、身体单薄,但她心灵手巧,又不怕吃苦,每天除了做完自己的“定额”工作,还去帮助手慢的战友。她特别爱唱家乡的民歌,被战友们称为“爱唱歌的姑娘”。
  在革命的大家庭里,张文生活得十分充实、愉快。由于工作积极、表现出色,很快她就当上了女兵班长。1936年2月,张文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35年1月,红四方面军开始西撤,3月下旬,在连续进行了广(元)昭(化)、陕南和强渡嘉陵江战役后,开始长征。
  一天夜里,下着毛毛细雨,红军被服厂的战士们背着设备、物资,从通江向巴中清江渡行军。张文背了一篓马尾手榴弹,50多斤的重量把她的肩膀压得又红又肿。山上的羊肠小道又窄又滑,加上夜晚行军,人又疲惫,稍不留神便会掉下山涧粉身碎骨。
  张文和战友们互相提醒:“当心路滑!”“尽量靠山里边走!”谁知一不小心,张文的左脚踩在一块松动的石头上,扑通一声连人带篓滚下山坡,一下子摔得晕了过去。排长刘文芝带着两名女战士,拉着树枝小心翼翼地爬下山坡,边爬边喊张文的名字。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张文慢慢地醒了过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浑身上下疼痛难忍。仔细打量周围,张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自己恰好被一棵大树卡住了,下面就是黑黝黝的万丈深渊。如果没有那棵大树,张文早就滚到深涧里去了,战友们都说她命大。
  红军强渡嘉陵江后,由于连续长途行军,饥寒交迫,张文患上了肺病,身体极度虚弱,脚肿得穿不上鞋子,每迈一步都疼痛难忍。但行军的脚步不能停止!战友们争相为她背包、背线团,她肩上只剩下了一个盛水用的铁桶。
  一天,张文和战友们走到一个小山坡,不远处的几间破草房里,竟隐蔽着一股国民党军的散兵。敌人一边朝张文他们开枪射击,一边兵分两路包抄,还狂叫着:“投降吧,你们跑不了啦!”张文和战友们手中没有武器,不能与敌人硬拼,只能拼命冲出敌人的包围圈。尽管大家身上都有几十斤、上百斤的负重,还是勇敢地冲了出去......
  当时,张文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直冒金星,敌人的子弹“嗖、嗖”地从她身边掠过,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宁死也不当俘虏!她拼命地奔跑,最后终于摆脱了敌人,赶上了大部队。一到宿营地,张文就瘫倒了,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战友们围了上来,帮她卸下还背在背上的那只铁桶。“好险啊!”一个战友惊叫起来,大家马上都围了过去。原来,张文背的铁桶上被敌人的子弹打了5个窟窿。张文不禁在心里暗暗庆幸:是这只铁桶救了自己啊!
  穿越松潘草地的时候,张文遭遇了第三次险情。由于受到张国焘的错误路线影响,张文所在部队已经往返两次过草地了,现在准备第三次过草地。经过几天准备,张文和战友们每人背着布匹和线捆、15斤青稞和一捆干柴,第三次進入了草地。一望无垠的草地沼泽,饥饿与寒冷像两个恶魔紧紧纠缠着长途行军的红军将士。很快,张文和战友们随身带的粮食都吃完了,许多同志因饥饿而病倒。
  有一天,张文从草丛里捡到一个生牛蹄子,可是草地上湿漉漉的,可以取火的燃料很少,十分饥饿的张文将生牛蹄子用茶缸随便煮煮就吞进了肚子。可能是因为这只牛蹄子没煮熟,也可能是早就变质,张文吃下后不但发烧还腹泻。红军队伍中药品奇缺,没有药医治,腹泻使张文几乎虚脱。但是,即便这样也不能不行军,张文一边忍着腹痛一边拖着像灌了铅似的双腿向前走着。
  当时,部队有要求,不能丢下一个伤病员!战友们每天一到宿营地,就先把水烧好,等张文一到就帮她洗脚除乏。凭借着红军战士的坚强信念和毅力及战友的搀扶相助,张文紧紧地跟着部队,最后终于走出了草地。
  回首往事,张文曾激动地说:“长征路上,红军战士们团结一致、生死与共,表现出革命理想高于天的坚定信念和不畏艰难困苦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这种精神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宝贵财富,应该教育子孙后代永远学习和弘扬这种精神。”

一次恋爱 缘定终生


  张文和洪学智是在长征路上喜结良缘的,此后,他们虽然辗转南北、多次离散,但还是恩爱有加、相濡以沫,共同度过了70多个年头。
  1936年5月30日,张文所在的红四军在雅砻江畔召开运动会。各项比赛结束后,主持人突然宣布:欢迎供给部女兵班的同志给大家唱个歌。会场上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坐在主席台上的军首长也鼓起掌来欢迎。
  张文是班长,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带着女兵班列队走上主席台。张文领唱了《打骑兵歌》和《捉活牛歌》。
  飒爽的英姿和嘹亮的歌声,打动了时任红四军政治部主任的洪学智,他“盯”上了张文。
  当晚,军参谋长陈伯钧的爱人何克春来找张文,把她领到了供给部谢政委的办公室。一进门,看见军长王宏坤和他的爱人冯明英以及谢政委,张文吓了一跳,很明显这些人都是冲着她来的。张文低着头,站在屋子中央,不知所措。   冯明英一把将张文拉到她身邊坐下,亲切地对她说:“今天你们班歌唱得很好啊!”
  张文连忙说:“不好,不好。”
  谢政委接着问张文:“你认识军政治部洪学智主任吗?”
  张文立即摇头回答:“不认识。”
  其实张文说不认识是假话。她参军后,在被服厂见过洪主任,还听他作过报告。在长征路上,张文经常看到他把自己的马让给伤病员骑。洪学智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谢政委一口气对张文说了洪学智的很多优点,在一旁的王军长也笑容可掬地对张文说:“小张同志,我和明英想介绍你和洪主任认识一下,你看怎么样啊?”
  在张文的老家四川,女孩子的婚姻大事全由父母做主,现在参加了红军,由谁帮她做主呢?张文这样想着,面对军长的热心,她支支吾吾地,不知说啥才好。
  谢政委看出了张文的心事,关切地说:“这件事先不定,你自己考虑一下,也征求一下你二哥的意见吧。”
  于是,张文连夜找到她二哥。二哥是个直爽人,当场表态:“婚姻大事,只要你愿意,我不会说半个‘不’字。”
  第二天,张文按照何克春的指导,走进了洪学智的办公室。见到张文来了,洪学智便微笑着站起来让座。
  洪学智开门见山地说:“谢政委和王军长找你谈过话了?”
  张文点了点头。
  他又问:“你有什么意见?”
  张文说:“听组织上的。”
  洪学智哈哈大笑起来,说:“那是我个人的意见,几位领导都同意,所以,咱们个人的事就变成了组织的意见。”
  接着他又问张文:“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张文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又频频地点头。
  就这样,张文和洪学智的第一次谈话,就达成了“婚姻协议”。
  6月1日晚,张文和洪学智在军政治部办公室举办了简朴而又热闹的婚礼。军长、政委、参谋长等首长都参加了他们的婚礼。

一个女儿 送给乡亲


  1939年,张文和洪学智的长女在延安蟠龙出世。洪学智给她取名“醒华”,意思很明确:中华民族,觉醒吧!
  不久,张文抱着女儿,随洪学智所在的延安抗日军政大学第四大队,前往华北地区开办抗大分校。转移途中,必须穿越日军封锁线,带着孩子行军非常不方便,时任抗大校长的罗瑞卿以及洪学智都多次给张文做工作,劝她把女儿送给老百姓。
  可是,一个母亲怎么舍得扔下自己的亲骨肉呢?洪学智见张文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穿越日军的封锁线前,罗瑞卿动员所有带孩子的女同志要绝对保证孩子不哭不闹,不暴露目标。
  离封锁线越近,张文的心绷得越紧,她背着女儿,几乎是一溜小跑地跟随部队急行军。
  突然,奔跑中的张文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个趔趄,女儿“哇”的一声哭了。
  张文紧张地一边哄着女儿一边向前跑。
  正在指挥部队前进的洪学智听到孩子的哭声后找到张文,严肃地说:“把孩子留下吧!”
  张文一愣,继而着急地对丈夫说:“你……你怎么忍心?”
  洪学智没有吭声,只是用严厉的目光盯着张文。
  最终,张文还是含着泪,慢慢地把背上的女儿解下,交给了洪学智。
  她紧紧地跟在洪学智的身后,找到附近一户农家,把女儿连同5块银元一起交给了老乡,并告诉老乡:“我们是八路军,不能照顾孩子了,如果我们在战争中牺牲了,那你们就把孩子当成亲生女儿吧!”说完,洪学智拉着张文跑回了部队。他们与老百姓彼此都没顾得上问一问姓名,更不知道那家老百姓的具体身份。
  但是,张文努力地记住女儿身上的特征,细细地辨认周围的地貌地形,并问清了地名:东西房山。
  第二天清晨,部队顺利地穿过日军封锁线。休息时,张文忽然发现,女儿的一块尿布还搭在丈夫的马背上,睹物伤情,她不禁哭了起来。
  一个外号叫“马克思”的老红军给张文做思想工作:“别难过了,以后全国解放了,再回来找孩子吧。”
  正如“马克思”所言,直到全国解放后,这个离散了多年的女儿才回到张文的身边。

一家动员 资助学生


  离休后,一直关注老区建设的张文,将视线投向了贫困学子。1982年,特别关心下一代成长事业的张文被聘为中国少年儿童基金会理事。1995年1月,她从报纸上看到一则报道,文中提到一位来自革命老区的北京大学学生品学兼优,但生活特别困难。当时,张文心里很难过,继而萌发了资助特困大学生的想法。
  在一次家庭聚会上,张文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并得到了孩子们的热烈响应。张文知道,孩子们分别在军队、国家机关和学校工作,经济上并不宽裕。但大家当场分工,决定由在京的6个子女一人负责一个。
  很快,北大给张文送来了来自湖北、四川、山东等革命老区的8名特困生的资料,供她挑选。洪学智看了这8名特困生的情况介绍后说:我看这8名同学都应该资助。于是,张文和洪学智一人资助1名,孩子们一人资助1名,并商定每人每月资助100元,一直供到他们大学毕业。1997年春节,张文和洪学智还把这8名特困生请到家里来吃饭,鼓励他们发扬革命传统,努力学习,立志成才。
  后来,这些大学生有的读了研究生,有的当了工程师,还有的出国留学深造。但是,不管他们走到哪里,都一直与张文保持联系,经常来信、来电,问候张文及其家人。
  回首自己走过的艰辛而光荣的人生历程,张文自豪而又乐观。她十分风趣地说:“人就是要乐观,就要有一种精神,有了好的心情和强大的精神动力,干啥事都能成。”
  〔责任编辑 袁小玲〕
其他文献
张超,湖南岳阳人,1986年8月出生。2004年9月入伍,毕业于长春空军航空大学,生前系海军某舰载航空兵部队中队长,一级飞行员。2016年4在驾驶舰载战斗机进行陆基模拟着舰接地时,突发电传故障,壮烈牺牲。被中共中央追授为“全国优秀共产党员”,被中央军委追授“逐梦海天的强军先锋”荣誉称号,全军挂像英模。  夏日的渤海湾畔,巨大的轰鸣声中,一架架歼-15舰载机风驰电掣,频繁起降。  然而这一幕,张超再
草青草黄,春秋两季,巴林部都要围猎的。这是多少年的老皇历了,几代王爷从未更改过。  新任巴林王更是格外重视围猎。他七岁时,就开始跟随老王爷行猎,驾鹰牵狗驭良驹,常常满载而归。围猎呢,一是补充了食物给养;二是锻炼了部众间的协作能力。可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况且王爷长成即位,好汉三技,无人能敌,又在行猎中掌握了一套猎经,常喋喋不休,引以为傲。  大小宴会间,王爷喝到三分醉上,总要给部众讲一番上一课
转折来自于3月31日下午6点那场突如其来的风。  没人预料到这场风的到来。凉山木里地形复杂,地势陡峭,这里气候干燥,原始森林茂密,这场始于3月30日下午5点的大火已经燃烧了整整25个小时。后来的数据显示,一天之内,过火面积由2公顷迅速扩大到了15公顷——相当于15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  3月31日凌晨1点15分,在绝大部分人沉浸于梦乡时,四川森林消防总队凉山州支队的消防员们带上装备出发了。森林火灾
经过西山马家柚基地,绿中透着淡黄的柚子落到了我和费城的视线里,我俩一溜烟地窜进基地,每人摘了一个。蓦地一声断喝,一个老头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了出来。我俩抱着柚子撒腿就跑,还回头嗷嗷地叫。土埋半截的老头,能追上我们?  柚子挺甜,汁水四溢。费城说,十几块一斤,能不好吃吗?我抹着嘴说,晚上去弄一些,抽烟的钱都没了。  我和费城是死党,在村里混得风生水起,左邻右舍的鸡鸭土狗被我俩祸害得够呛,要是有人出头
省会城市,有车有房,工作稳定,女乖妻贤……这样的生活状态,是湖北省武汉市一家文化传媒公司的员工、43岁的李向泽引以为傲的,他一度产生自己是成功男士的错觉。  然而,一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李向泽从云端打落至谷底。面对病床上至亲的痛苦呻吟,为治病而逐渐山穷水尽的家庭经济,李向泽这才发现,中年的自己,看似平顺、坚强,实则趔趄、脆弱,不堪一击。他能渡过这次劫难吗?猝不及防:城市码字男身心俱疲  2
臧克力,原名臧鹏运,山东诸城人,1921年出生。1938年在高中读书时参加抗日运动,193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0年参加八路军。先后在129师政治部组织科、晋冀鲁豫野战军第六纵队16旅、中原野战军第六纵队16旅47团、第二野战军第12军34师101团,历任干事、连指导员、营教导员、组织科科长、团政治处主任、团政治委员等。抗日战争中参加了百团大战及历次反扫荡、反围攻战斗。解放战争中参加了上党战役
老奶奶白发如雪,皱纹堆垒,看上去至少有八十多岁了。她穿着破烂的衣服,显得很孤苦的样子,臂弯挎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篮子鸡蛋。  看到我走过来,她沙哑着嗓子问道:“警察同志,能帮帮忙吗?”  我一笑,忙道:“好啊。”  她说,她从乡下来,提了鸡蛋想送给孙媳妇。孙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得补。说到这儿,她长叹一声道:“唉,人老了,没劲儿了。”  我笑笑,接过篮子提着,另一只手扶着她。  正在忙着警戒的小王见
这天,市工商联合会会长单竹家里来了一个后生,名叫晚晖,自称是单竹的老乡。单竹很高兴,一摆谈,家乡很多人和事晚晖都知道,可见真是老乡。  晚晖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是想请会长帮忙找份工作。在老家,面朝黄土背朝天,种出来的东西仅够糊口。因为穷,他27岁了,还没成家,在乡下已被列为大龄青年,为此他还得了个外号——“晚婚”。  单竹问晚晖会什么,晚晖说他只会种地,这是头一次出来找工作。单竹见他长得瘦弱,
吴小丁第一次系领带,是20世纪90年代在大学读书的时候。  上大学之前,吴小丁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而且次数有限,屈指可数。要从乡下到市里上大学,城里的生活是什么样子,身上该怎么穿,全家人都沒了主张。后来,在县城一家企业做过临时工的表姐当了临时参谋,她指导吴小丁的父母到县城的专卖店给他买了一双皮鞋、几双夏袜,还买了一件西装、一条领带。吴小丁以前夏天穿拖鞋,冬天穿解放鞋,只有冬天才穿过袜子,西装
我北漂10年,钱赚得不多,白头发倒是大把大把地冒出来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喜欢发朋友圈,苦于染发过敏,无奈,每次拍照,都戴顶帽子,这样不但美还盖住了白发。  这天,我在故宫午门骑自行车拍了照,发朋友圈后,有个在笔会上见过一面的文友叫廖小枚,居然第一秒钟就给我微信点赞并做了评论:午门很美,闲人姐姐的美照很漂亮。据我观察,闲人姐姐拍照几乎都戴帽子,不知道这是为啥。  我敷衍:年龄大了,得了见风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