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1
夕阳透过窗帘洒在茉茉肩膀上，茉茉正在认真地调教鹦鹉小妖婆。
“小妖婆，现在跟我念：爱情本来并不复杂，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不是‘我爱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你好吗’、‘对不起’……”
“他妈的。”
“你说什么?欠揍啊你!”茉茉跳起来，做出狠踢一脚的姿势。
“刚刚……刚刚……救命……”
“你这臭鹦鹉，被刚刚那臭小子带坏了!”茉茉猛击沙发垫子。
“他妈的。”鹦鹉在笼子里拍打翅膀。
茉茉翻个白眼，瘫进沙发。“拜托，这样带你出去很让我丢脸啊。”茉茉挣扎着拉开窗帘，梧桐树浸染在晚霞里，桐花摇曳，迷离眩目。茉茉喃喃地说：“认识李二刚整整一年了，是该分手了。算了吧，对不起。”
“小妖婆散步。小妖婆散步。”鹦鹉用脑袋撞笼子。
“什么鸟像你一样聪明啊?”茉茉叹息一声，踢掉拖鞋，换上小皮靴。“干脆我喊你婆婆算了。”
鹦鹉站在茉茉肩膀上，银链子缠着它的腿，另一端被茉茉捏在手里。“在外面你给我贤惠点，啊，算我求你了。”夜幕下的街道十分安静，鹦鹉东张西望，很清纯的样子。
“刚刚……刚刚……”鹦鹉使劲扇翅膀。
“你想他想疯了?干脆你嫁给他得了……”茉茉突然闭紧嘴巴。街对面的情侣正在拦出租车，男生揽着女生的小蛮腰，抓紧时间吻她。他的吻……茉茉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又尝到了辣丝丝的烟草味道。“算了吧，是我选择离开的，去死吧。”茉茉转身躲在树丛里，奇怪，心里还是有点疼。
她逃得很远，走了3条街，吃掉5个冰淇淋，一边打冷战一边冒汗，终于在街心花园停下。茉茉脱掉小皮靴，十分陶醉地欣赏脚丫。
“爱情不过三个字……”鹦鹉嘟囔着，“对不起。你好吗。算了吧。”
“啊!你学会了!”茉茉大喊，扑上去要亲它。“两个星期学会一句经典对白，俺服了U!”
小妖婆突然奋力一挣，腿上的银链子崩直了，发出惊恐的叫声。茉茉脸上沾着鹦鹉的碎羽毛，也慌了神。小妖婆一定嗅到了大牲口的气味，而令它如此恐慌的只有——
黑暗里传来羞怯的吠声。一个白衬衫男人闪出来，一边用力阻挡身边的狗，一边往这里张望。
“看什么看!快把你的牲口赶开!”茉茉大喊，“我家小妖婆是很脆弱的，吓出神经病你负责啊!”
“对不起……你好吗?”男人说。声音很有质感，就是比较性感的那种。茉茉愣了一下，他怎么一开口就说了她的台词？
“算了紧。”茉茉补了一句。
那个男人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哇，胸肌好发达，茉茉咽了咽口水。
“夜风吹一吹，很舒服啊。”男人坐下来，“你真了不起，找到这么好的地方。哎，你养的小鸟不赖呀，什么品种，下蛋吗?”
“呸，什么鸟都下蛋，你是养鸡专业产?”茉茉撇着嘴。不远处的路灯光晕洒在她脸上，男人看着，有点发呆的样子。
茉茉暗笑一声。“哎呀，我家小妖婆呢?”终于发现，很久没听到鹦鹉的叫声，静得有点邪乎。
“布拉格!布拉格!”男人也，慌了，嘟囔着，“布拉格一般不吃小鸟。”
大牲口卧在台阶上，清澈纯净的眼睛凝望鹦鹉，目光温暖又热切。鹦鹉拖着长长的银链子，扭着腰肢走猫步。
“过来，小妖婆!”茉茉猛扯银链子。
“爱情不过三个字……”小妖婆说。
“嘿!你家八哥会讲话!”男人手舞足蹈，俊朗的脸上充满柔和的力量，有一种孩子气的迷离情绪。茉茉的心里突地漾起一丝颤栗。
“呸你的八哥。”茉茉深吸一口气，“你见过彩色八哥吗?哎，让你家牲口离我家小妖婆远点，有不良企图啊”
“你看，是你家小妖婆勾引我们布拉格。”男人笑着说。
“什么名字?”茉茉冷不丁问一句。
“我叫郭翔。”男人有些羞怯。
“我问狗狗的名字，”茉茉偷袭成功，狞笑着。
“狗狗叫布拉格，”郭翔快活地说。“是骑士查尔斯王长耳猎犬，身高……”
“STOP!”茉茉转身就走。
“哎，你……你……怎么说走就走……连个准备工作都没有。”
“靠，上厕所要跟你请假吗?”茉茉远远地说。
“下次还遇到你啊。”郭翔追了几步。布拉格叼住郭翔的裤脚，四爪伸直趴在地上，任凭他拖着走来走去。“布拉格是绅士，最喜欢小动物，下次还带小妖婆出来玩啊。”
郭翔呆呆地站着，知道最后一句话她听不见了。他蹲下来，抱着布拉格的脑袋。“宝贝，回家吧。”布拉格呜咽了一声。
2
茉茉是广告公司的白骨精，现在淡季，很清闲。偶尔，她还会想起郭翔，那个白衬衫男人，很自信的样子，目光淡定从容，却总在无意间流露出孩子气的迷离。
但是，STOP!她不想再爱上任何一个男人。天下男人一般黑。
“爱情，青就他妈的三个字……糟糕，我被小妖婆带坏了。”茉茉从梦幻中惊醒过来。
晚上散步故意反向走，坚决远离街心花园。一切可能造成腐化堕落的地区都是我们的红灯区……不对不对，重来：我们不能在感情亮起红灯的时候再后悔，我们要从一开始就灭了这盏灯。茉茉最近特爱写电影对白，想象两个人正站在银幕上说话，当然，女主角锁死是她自己，有时，不经意间，男主角会变成白衬衫男子。
——为什么总在夜里遇到你?
——嗯哼，咱们一定是“夜游神”转世。
茉茉也给小妖婆和布拉格安排了台词。
然后，它们就真的相遇了。夜游神小妖婆再次嗅到布拉格的味道，当时，夜游神布拉格正翘着后腿准备便便，突然听到黑暗深处传来小妖婆“嘎嘎”的坏笑声。布拉格隐私曝光，便便的好心情被彻底毁掉，逃到郭翔身后伤心去了。
但郭翔根本没注意布拉格的羞怯与绝望，他正在躲一个人，惊惶失措的样子，好像被人家捉奸在床，只好出来裸奔。
“我女朋友会不会找到我?”郭翔鼓着一张茄子脸。
茉茉哼了一声，转身欲走。
“这事真不怪我。”郭翔举着双手，很无辜的样子。“她非要跟我结婚，可我并不爱她，于是她对我威逼利诱，我真的受不了。”
“你的屁事关我什么屁事!”茉茉拽着银链子，有点沉，小妖婆正在半空使劲拍翅膀，往布拉格头顶凑。
“糟糕!”茉茉低呼一声。
“什么?她来了?!”郭翔四处张望。
“小妖婆……”茉茉捂住嘴巴，想笑又想哭的样子。
布拉格突然颤抖一下，拼命晃脑袋。小妖婆往它头上拉了一坨屎。
茉茉再也忍不住，狂笑起来。她的笑声以波浪形态不断升高。郭翔蹿过来捂住她的嘴巴。
“求求你，你把我女朋友招来，我更说不清了，她会杀了我，然后自杀。”
“很好啊，我有N久没参观过殉情表演 了。”茉茉冷静地掰开他的手，心却跳得厉害。 郭翔掏出手绢，擦拭狗头上的鸟粪。“真是俗话说得好，什么人玩什么鸟儿。”
“你好像在讽刺我!”茉茉瞪起眼珠。
“布拉格是温柔害羞的绅士，你那恶婆却在它头上拉屎拉尿，绅士也得整成神经病。”郭翔嘟囔着。
“懂不懂女孩的心思——这是我家小妖婆抛绣球呢!”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凶?你男朋友受得了吗?”郭翔诚恳地说，“肯定得有铁一般的意志。”
“我男朋友被我五马分尸然后活埋了。”茉茉说完，转身离去。
这次郭翔没拦她，把沾着鸟粪的手绢塞进裤兜，呆呆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
“好了，布拉格，咱们回家。”郭翔走了几步，回头看，狗狗没动。
布拉格先是便便时被偷窥，后来又被鸟粪灌顶，心灵受到严重伤害，还趴在地上暗自垂泪，郭翔苦笑一下，连推带搡把它带走了。
“女孩子就这样，布拉格，你还是忍着点。”郭翔一路劝慰着。
3
风中的闪电——郭翔。茉茉的眼珠鼓了半天，喉咙“咯喽”响了一声，终于缓过气来。她无意间翻开的杂志，通版彩页，本市建材行业新锐人物郭翔首次接受媒体专访，大幅标题：风中的闪电。照片上的郭翔意气风发，整齐的白牙很容易激起读者的施虐心理，恨不得用榔头敲几下才过瘾。
“这臭小子还是个人物呢。”茉茉喃喃自语。
“爱情本来并不复杂，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小妖婆又在背台词。
“喂，妖婆子，你这么尽心尽力地学习，该不会真的想勾引大牲口吧?”茉茉猛敲鸟笼。“记住啊，你是天上的鸟，它是地上的狗，哀家不许你们眉来眼去!”
茉茉重新盯住照片上的男子，哼，媒体又想塑造一个商业英雄，笑得这么灿烂，肯定是个花痴，自以为南极都能被他融化。不过这张侧面黑白照片不错，突出了男人的冷峻。茉茉撇着嘴，把杂志摔到鸟笼上。
“小妖婆散步。小妖婆散步。”鹦鹉用脑袋猛撞笼子。
她们这次走得很远，城南园林区，风景和空气都不错。射灯的桔色光晕在花丛中绽放，远处飘来淡淡的丝竹声，没有人流，也没有汽车。茉茉的好心情突然被毁掉了。她看到一个醉鬼。更重要的是，这个醉鬼竟是郭翔。
“前世的瘟神变酒鬼，”茉茉皱着眉。“怎么躲也躲不开的冤孽。”
郭翔蜷在花栏下瑟瑟发抖，布拉格不在身边，茉茉走过去，扳开他的胳膊。鹦鹉站在茉茉肩膀上，出奇地安静。
“你真风流啊，醉死也要变成花肥。”茉茉看着他的脸，忍不住轻呼一声。
“哎，你别耍我，我知道你很会演戏的。”茉茉使劲推他。
郭翔呻吟着，缩起双肩。
“你怎么了?失恋了?”茉茉踢他——脚。
“我……喝了十杯酒……”郭翔哼哼叽叽地说，“你懂不懂，喝一杯，他们就踞我签十万的合约，靠，我一共喝了十杯!”
“嗯?有这等事?”茉茉又踢他一脚，“走，带我去找他们！”
“干什么?”郭翔挣扎着，想站起来，
“当然是喝酒呀，这么好的生意我替你摆平，我太能喝了，干杯不醉。”
“深水炸弹。小姐，十杯深水炸弹!”郭翔又跌坐在花栏下，手掌蹭破了。
“什么他妈的深水炸弹，臭鸡蛋我都敢喝!一杯十万，跟白捡的一样。”茉茉扯住郭翔的衣领，“你沉得像头猪。”
“那群猪给我摆迷魂阵，没人性。”
“我说你呢!自己贪心不足，怪不得别人。”茉茉松开鹦鹉的银链子，小妖婆自觉地飞到半空。
茉茉背起郭翔。“你家在哪?”
“左转……左转……左转……”
“你诚心把我往沟里带。”茉茉咬着嘴唇，终于明白醉鬼像死人一样重。“幸亏我练过女子防身术，基本功比较扎实。”
郭翔的鼻涕口水浸在茉茉的颈窝里，茉茉想发火，忍了忍，咽下一口恶气。郭翔突然挣了一下，茉茉双臂松开，郭翔滚翻在树丛里，吐了起来。
茉茉陪他干呕了一会，再把他拽出来。
“不能喝就别喝嘛，你是猪啊，让人往死里灌。”茉茉恶狠狠地说。
“为了生计呀，小姑娘。”
“别人一样上班赚钱，没见谁像你这么玩命的。”茉茉翻着白眼，“还‘风中的闪电’呢?我看你是麻雷子吃多了。”
郭翔哼了几声，无言。
“你趴在我身上很舒服，是吧?”茉茉的脸突然发烫，脑门的汗水更汹涌。“给我擦汗!”她命令他。他果然掏出手绢，颤抖着在她脸上乱抹一气。“手绢上什么味儿?啊!上次擦过鸟粪的手绢你没洗?!”
“洗了……”郭翔呻吟一声，“再说是你家的鸟，你嫌弃什么……”
小妖婆在半空慢慢飞着，到一座楼前，主动落在茉茉肩膀上。茉茉搀着郭翔进房间，布拉格正在挠门，突然看到小妖婆，吓得一哆嗦，呜咽一声蹿到床下去了。
茉茉正准备欣赏屋里的装饰，郭翔又吐起来。最终，茉茉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郭翔扔到床上，自己也瘫了。
刚要喘口气，突然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茉茉坐起来，在郭翔身上一阵猛打。
“这次你死定了。你女朋友来了。”茉茉停手，静静看着大门。
二十秒之后，女孩进门，漂亮的红裙子闪过，看到肮脏的地板和床单，一脸厌恶地皱皱眉。她们安静地对视片刻。女孩冰冷的目光十分锐利。
“哎，你男朋友都这样了，你还那样!”茉茉打破僵局。
“知道他是我男朋友，那你在这里干什么?”女孩冷漠地问。
“你男朋友快死在路上了，是我把他捡回来的。”茉茉说。
“是吗?那你就是观音菩萨喽。”
“不敢当，总之，你快把地板收拾一下。”
“嚯，你这口气蛮像郭家大老婆，可惜我不是做小的。”
“这是你自己说的哦，天生就是做小的命。”
女孩突然爆发了，声嘶力竭地咆哮：“姓郭的，你就眼睁睁看着这个臭女人欺负我!”
郭翔瘫在床上，轻轻呻吟一声。布拉格悄悄从床下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两个女生，一边的小妖婆诚恳地向它打招呼，它则用疑虑的目光凝视小妖婆。
“好啊，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故意气我!”女孩哭起来。
“拜托你冷静一点，他这个样子怎么安慰你，”茉茉说。“自己去洗脸补妆吧。”
“郭翔，你说话，让她死还是要我死!”女孩扑过来，一脚踹在郭翔屁股上。
“求求你，让我安静一下，我头疼啊，我快死了。”
“郭翔，你不说是吧，”女孩哀号着。“那我去死!”
红裙子一阵风似地消失了。
“哎，她在拿你家东西呢。”茉茉小声汇报。
“那是她自己的。”郭翔说。
“哎，她出去了，会不会跳楼啊?”茉茉小心翼翼地朝外张望。
“不会的。”
“噢，你上次骗我，你说她会杀了你然后自杀。”茉茉一掌扇到郭翔腿上，“你 这个江湖骗子!”
屋角的布拉格和小妖婆完全沉浸在动物世界里，又开始暗送秋波。
茉茉起身打扫地板，洗抹布的时候，郭翔在床上翻个身，嘶哑地说：“你也走吧”。他用枕头蒙住脑袋。“我想安静一会。”
“过河拆桥!”茉茉甩掉抹布，“好，你有种。”她一把拽住小妖婆的银链子，倒拖着出去了。布拉格追到门口，茉茉用杀气很重的眼神瞪它一眼，它呜咽一声，闪电般逃进屋。
布拉格没有诚心挽留，这使得小妖婆很受打击，耷拉着脑袋，好像中了爱情的毒。
“男孩子就这样，小妖婆，你还是忍着点。”茉茉一路劝慰着。
4
——那么郭先生，你工作之余喜欢做什么呢?”
—叫我，遛狗啊。布拉格每天要散步。它是个温柔的绅士，最近喜欢一只鹦鹉，看得出，他很想保扩那只小鸟。
茉茉盯着电视里的郭翔，凑近了，脸几乎贴在屏幕上。嗯，终于发现了，鼻侧有一粒雀斑，难怪他总在夜里活动，原来是为了掩盖隐疾！啊哈，因为这个发现，茉茉奖励自己吃了一桶冰淇淋。再找——找不到好的，还找不到坏的吗?嘴巴的确很性感，注意看，女主持人的眼风总往他的嘴唇飘，而他对自己的嘴唇和牙齿很有信心，关键时刻就要大笑，臭显摆!
茉茉猛地回头，鹦鹉果然在安静地看电视，郭翔刚才提到它了，这是傍晚的重播节目，也就是说，电视里的男人第二次提到了小妖婆。
——郭先生，你为什么给狗取名“布拉格”?
——我非常喜欢布拉格。那里有蓝色、红色的屋顶，古老的石子小路通向咖啡馆和画廊。我漫步在中世纪的建筑前，即使迷路也令人陶醉、永不厌倦。我喜欢咖啡香氛织就的怀旧气息。我相信，布拉格是我的灵魂港湾。
“哼，崇洋媚外！”茉茉发现了郭翔的第二宗罪。
—郭先生，冒昧地问一下，你心目中的完美情人是怎样的?
“靠，你也太直接了吧!”茉茉尖叫一声。
——我比较欣赏直率的，同时又很懂得温柔的那种女孩……
楼下忽然传来汽车喇叭声，一下，两下，三下，茉茉气得想丢一只鞋下去。电视里正插播广告，茉茉起身，绕着屋子徘徊，不知为什么，就是想看屏幕上的郭翔。
大牲口的吠声飘上来，茉茉愣住了。小妖婆疯了似地撞笼子，茉茉放下冰淇淋桶，慢慢拉开窗帘。布拉格伸着舌头热切地往楼上看，旁边是白衬衫男子。
“下来啊。”郭翔平静地说。
“好啊。”茉茉随意地点点头。
茉茉很小心地放好拖鞋，换上漂亮的小靴子。
在楼下，他们对视一眼，礼貌地笑一笑。
“车不错。”茉茉淡淡地说。硬朗有力的线条，亮黄色外观，触手可及的狂野。
“克莱斯勒2004款牧马人，最高时速180公里。”郭翔打开车门。
茉茉坐进车里，小妖婆站在她肩上。后座的布拉格极度兴奋，压抑的情绪几乎要疯掉。
“0至100公里加速时间只需9秒，你坐稳了。”郭翔看看她。
“太快了吧?”茉茉说。“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就这么快。”郭翔低声说。
“那去布拉格要多久?”
布拉格听到自己的名字，探头过来，非常礼貌地往茉茉脸上蹭。
“把你家大牲口搬开!”茉茉终于爆发。一时间，车厢里鸟飞狗跳人抓狂，热闹极了，幸福极了。
夕阳透过窗帘洒在茉茉肩膀上，茉茉正在认真地调教鹦鹉小妖婆。
“小妖婆，现在跟我念：爱情本来并不复杂，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不是‘我爱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你好吗’、‘对不起’……”
“他妈的。”
“你说什么?欠揍啊你!”茉茉跳起来，做出狠踢一脚的姿势。
“刚刚……刚刚……救命……”
“你这臭鹦鹉，被刚刚那臭小子带坏了!”茉茉猛击沙发垫子。
“他妈的。”鹦鹉在笼子里拍打翅膀。
茉茉翻个白眼，瘫进沙发。“拜托，这样带你出去很让我丢脸啊。”茉茉挣扎着拉开窗帘，梧桐树浸染在晚霞里，桐花摇曳，迷离眩目。茉茉喃喃地说：“认识李二刚整整一年了，是该分手了。算了吧，对不起。”
“小妖婆散步。小妖婆散步。”鹦鹉用脑袋撞笼子。
“什么鸟像你一样聪明啊?”茉茉叹息一声，踢掉拖鞋，换上小皮靴。“干脆我喊你婆婆算了。”
鹦鹉站在茉茉肩膀上，银链子缠着它的腿，另一端被茉茉捏在手里。“在外面你给我贤惠点，啊，算我求你了。”夜幕下的街道十分安静，鹦鹉东张西望，很清纯的样子。
“刚刚……刚刚……”鹦鹉使劲扇翅膀。
“你想他想疯了?干脆你嫁给他得了……”茉茉突然闭紧嘴巴。街对面的情侣正在拦出租车，男生揽着女生的小蛮腰，抓紧时间吻她。他的吻……茉茉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又尝到了辣丝丝的烟草味道。“算了吧，是我选择离开的，去死吧。”茉茉转身躲在树丛里，奇怪，心里还是有点疼。
她逃得很远，走了3条街，吃掉5个冰淇淋，一边打冷战一边冒汗，终于在街心花园停下。茉茉脱掉小皮靴，十分陶醉地欣赏脚丫。
“爱情不过三个字……”鹦鹉嘟囔着，“对不起。你好吗。算了吧。”
“啊!你学会了!”茉茉大喊，扑上去要亲它。“两个星期学会一句经典对白，俺服了U!”
小妖婆突然奋力一挣，腿上的银链子崩直了，发出惊恐的叫声。茉茉脸上沾着鹦鹉的碎羽毛，也慌了神。小妖婆一定嗅到了大牲口的气味，而令它如此恐慌的只有——
黑暗里传来羞怯的吠声。一个白衬衫男人闪出来，一边用力阻挡身边的狗，一边往这里张望。
“看什么看!快把你的牲口赶开!”茉茉大喊，“我家小妖婆是很脆弱的，吓出神经病你负责啊!”
“对不起……你好吗?”男人说。声音很有质感，就是比较性感的那种。茉茉愣了一下，他怎么一开口就说了她的台词？
“算了紧。”茉茉补了一句。
那个男人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哇，胸肌好发达，茉茉咽了咽口水。
“夜风吹一吹，很舒服啊。”男人坐下来，“你真了不起，找到这么好的地方。哎，你养的小鸟不赖呀，什么品种，下蛋吗?”
“呸，什么鸟都下蛋，你是养鸡专业产?”茉茉撇着嘴。不远处的路灯光晕洒在她脸上，男人看着，有点发呆的样子。
茉茉暗笑一声。“哎呀，我家小妖婆呢?”终于发现，很久没听到鹦鹉的叫声，静得有点邪乎。
“布拉格!布拉格!”男人也，慌了，嘟囔着，“布拉格一般不吃小鸟。”
大牲口卧在台阶上，清澈纯净的眼睛凝望鹦鹉，目光温暖又热切。鹦鹉拖着长长的银链子，扭着腰肢走猫步。
“过来，小妖婆!”茉茉猛扯银链子。
“爱情不过三个字……”小妖婆说。
“嘿!你家八哥会讲话!”男人手舞足蹈，俊朗的脸上充满柔和的力量，有一种孩子气的迷离情绪。茉茉的心里突地漾起一丝颤栗。
“呸你的八哥。”茉茉深吸一口气，“你见过彩色八哥吗?哎，让你家牲口离我家小妖婆远点，有不良企图啊”
“你看，是你家小妖婆勾引我们布拉格。”男人笑着说。
“什么名字?”茉茉冷不丁问一句。
“我叫郭翔。”男人有些羞怯。
“我问狗狗的名字，”茉茉偷袭成功，狞笑着。
“狗狗叫布拉格，”郭翔快活地说。“是骑士查尔斯王长耳猎犬，身高……”
“STOP!”茉茉转身就走。
“哎，你……你……怎么说走就走……连个准备工作都没有。”
“靠，上厕所要跟你请假吗?”茉茉远远地说。
“下次还遇到你啊。”郭翔追了几步。布拉格叼住郭翔的裤脚，四爪伸直趴在地上，任凭他拖着走来走去。“布拉格是绅士，最喜欢小动物，下次还带小妖婆出来玩啊。”
郭翔呆呆地站着，知道最后一句话她听不见了。他蹲下来，抱着布拉格的脑袋。“宝贝，回家吧。”布拉格呜咽了一声。
2
茉茉是广告公司的白骨精，现在淡季，很清闲。偶尔，她还会想起郭翔，那个白衬衫男人，很自信的样子，目光淡定从容，却总在无意间流露出孩子气的迷离。
但是，STOP!她不想再爱上任何一个男人。天下男人一般黑。
“爱情，青就他妈的三个字……糟糕，我被小妖婆带坏了。”茉茉从梦幻中惊醒过来。
晚上散步故意反向走，坚决远离街心花园。一切可能造成腐化堕落的地区都是我们的红灯区……不对不对，重来：我们不能在感情亮起红灯的时候再后悔，我们要从一开始就灭了这盏灯。茉茉最近特爱写电影对白，想象两个人正站在银幕上说话，当然，女主角锁死是她自己，有时，不经意间，男主角会变成白衬衫男子。
——为什么总在夜里遇到你?
——嗯哼，咱们一定是“夜游神”转世。
茉茉也给小妖婆和布拉格安排了台词。
然后，它们就真的相遇了。夜游神小妖婆再次嗅到布拉格的味道，当时，夜游神布拉格正翘着后腿准备便便，突然听到黑暗深处传来小妖婆“嘎嘎”的坏笑声。布拉格隐私曝光，便便的好心情被彻底毁掉，逃到郭翔身后伤心去了。
但郭翔根本没注意布拉格的羞怯与绝望，他正在躲一个人，惊惶失措的样子，好像被人家捉奸在床，只好出来裸奔。
“我女朋友会不会找到我?”郭翔鼓着一张茄子脸。
茉茉哼了一声，转身欲走。
“这事真不怪我。”郭翔举着双手，很无辜的样子。“她非要跟我结婚，可我并不爱她，于是她对我威逼利诱，我真的受不了。”
“你的屁事关我什么屁事!”茉茉拽着银链子，有点沉，小妖婆正在半空使劲拍翅膀，往布拉格头顶凑。
“糟糕!”茉茉低呼一声。
“什么?她来了?!”郭翔四处张望。
“小妖婆……”茉茉捂住嘴巴，想笑又想哭的样子。
布拉格突然颤抖一下，拼命晃脑袋。小妖婆往它头上拉了一坨屎。
茉茉再也忍不住，狂笑起来。她的笑声以波浪形态不断升高。郭翔蹿过来捂住她的嘴巴。
“求求你，你把我女朋友招来，我更说不清了，她会杀了我，然后自杀。”
“很好啊，我有N久没参观过殉情表演 了。”茉茉冷静地掰开他的手，心却跳得厉害。 郭翔掏出手绢，擦拭狗头上的鸟粪。“真是俗话说得好，什么人玩什么鸟儿。”
“你好像在讽刺我!”茉茉瞪起眼珠。
“布拉格是温柔害羞的绅士，你那恶婆却在它头上拉屎拉尿，绅士也得整成神经病。”郭翔嘟囔着。
“懂不懂女孩的心思——这是我家小妖婆抛绣球呢!”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凶?你男朋友受得了吗?”郭翔诚恳地说，“肯定得有铁一般的意志。”
“我男朋友被我五马分尸然后活埋了。”茉茉说完，转身离去。
这次郭翔没拦她，把沾着鸟粪的手绢塞进裤兜，呆呆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
“好了，布拉格，咱们回家。”郭翔走了几步，回头看，狗狗没动。
布拉格先是便便时被偷窥，后来又被鸟粪灌顶，心灵受到严重伤害，还趴在地上暗自垂泪，郭翔苦笑一下，连推带搡把它带走了。
“女孩子就这样，布拉格，你还是忍着点。”郭翔一路劝慰着。
3
风中的闪电——郭翔。茉茉的眼珠鼓了半天，喉咙“咯喽”响了一声，终于缓过气来。她无意间翻开的杂志，通版彩页，本市建材行业新锐人物郭翔首次接受媒体专访，大幅标题：风中的闪电。照片上的郭翔意气风发，整齐的白牙很容易激起读者的施虐心理，恨不得用榔头敲几下才过瘾。
“这臭小子还是个人物呢。”茉茉喃喃自语。
“爱情本来并不复杂，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小妖婆又在背台词。
“喂，妖婆子，你这么尽心尽力地学习，该不会真的想勾引大牲口吧?”茉茉猛敲鸟笼。“记住啊，你是天上的鸟，它是地上的狗，哀家不许你们眉来眼去!”
茉茉重新盯住照片上的男子，哼，媒体又想塑造一个商业英雄，笑得这么灿烂，肯定是个花痴，自以为南极都能被他融化。不过这张侧面黑白照片不错，突出了男人的冷峻。茉茉撇着嘴，把杂志摔到鸟笼上。
“小妖婆散步。小妖婆散步。”鹦鹉用脑袋猛撞笼子。
她们这次走得很远，城南园林区，风景和空气都不错。射灯的桔色光晕在花丛中绽放，远处飘来淡淡的丝竹声，没有人流，也没有汽车。茉茉的好心情突然被毁掉了。她看到一个醉鬼。更重要的是，这个醉鬼竟是郭翔。
“前世的瘟神变酒鬼，”茉茉皱着眉。“怎么躲也躲不开的冤孽。”
郭翔蜷在花栏下瑟瑟发抖，布拉格不在身边，茉茉走过去，扳开他的胳膊。鹦鹉站在茉茉肩膀上，出奇地安静。
“你真风流啊，醉死也要变成花肥。”茉茉看着他的脸，忍不住轻呼一声。
“哎，你别耍我，我知道你很会演戏的。”茉茉使劲推他。
郭翔呻吟着，缩起双肩。
“你怎么了?失恋了?”茉茉踢他——脚。
“我……喝了十杯酒……”郭翔哼哼叽叽地说，“你懂不懂，喝一杯，他们就踞我签十万的合约，靠，我一共喝了十杯!”
“嗯?有这等事?”茉茉又踢他一脚，“走，带我去找他们！”
“干什么?”郭翔挣扎着，想站起来，
“当然是喝酒呀，这么好的生意我替你摆平，我太能喝了，干杯不醉。”
“深水炸弹。小姐，十杯深水炸弹!”郭翔又跌坐在花栏下，手掌蹭破了。
“什么他妈的深水炸弹，臭鸡蛋我都敢喝!一杯十万，跟白捡的一样。”茉茉扯住郭翔的衣领，“你沉得像头猪。”
“那群猪给我摆迷魂阵，没人性。”
“我说你呢!自己贪心不足，怪不得别人。”茉茉松开鹦鹉的银链子，小妖婆自觉地飞到半空。
茉茉背起郭翔。“你家在哪?”
“左转……左转……左转……”
“你诚心把我往沟里带。”茉茉咬着嘴唇，终于明白醉鬼像死人一样重。“幸亏我练过女子防身术，基本功比较扎实。”
郭翔的鼻涕口水浸在茉茉的颈窝里，茉茉想发火，忍了忍，咽下一口恶气。郭翔突然挣了一下，茉茉双臂松开，郭翔滚翻在树丛里，吐了起来。
茉茉陪他干呕了一会，再把他拽出来。
“不能喝就别喝嘛，你是猪啊，让人往死里灌。”茉茉恶狠狠地说。
“为了生计呀，小姑娘。”
“别人一样上班赚钱，没见谁像你这么玩命的。”茉茉翻着白眼，“还‘风中的闪电’呢?我看你是麻雷子吃多了。”
郭翔哼了几声，无言。
“你趴在我身上很舒服，是吧?”茉茉的脸突然发烫，脑门的汗水更汹涌。“给我擦汗!”她命令他。他果然掏出手绢，颤抖着在她脸上乱抹一气。“手绢上什么味儿?啊!上次擦过鸟粪的手绢你没洗?!”
“洗了……”郭翔呻吟一声，“再说是你家的鸟，你嫌弃什么……”
小妖婆在半空慢慢飞着，到一座楼前，主动落在茉茉肩膀上。茉茉搀着郭翔进房间，布拉格正在挠门，突然看到小妖婆，吓得一哆嗦，呜咽一声蹿到床下去了。
茉茉正准备欣赏屋里的装饰，郭翔又吐起来。最终，茉茉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郭翔扔到床上，自己也瘫了。
刚要喘口气，突然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茉茉坐起来，在郭翔身上一阵猛打。
“这次你死定了。你女朋友来了。”茉茉停手，静静看着大门。
二十秒之后，女孩进门，漂亮的红裙子闪过，看到肮脏的地板和床单，一脸厌恶地皱皱眉。她们安静地对视片刻。女孩冰冷的目光十分锐利。
“哎，你男朋友都这样了，你还那样!”茉茉打破僵局。
“知道他是我男朋友，那你在这里干什么?”女孩冷漠地问。
“你男朋友快死在路上了，是我把他捡回来的。”茉茉说。
“是吗?那你就是观音菩萨喽。”
“不敢当，总之，你快把地板收拾一下。”
“嚯，你这口气蛮像郭家大老婆，可惜我不是做小的。”
“这是你自己说的哦，天生就是做小的命。”
女孩突然爆发了，声嘶力竭地咆哮：“姓郭的，你就眼睁睁看着这个臭女人欺负我!”
郭翔瘫在床上，轻轻呻吟一声。布拉格悄悄从床下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两个女生，一边的小妖婆诚恳地向它打招呼，它则用疑虑的目光凝视小妖婆。
“好啊，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故意气我!”女孩哭起来。
“拜托你冷静一点，他这个样子怎么安慰你，”茉茉说。“自己去洗脸补妆吧。”
“郭翔，你说话，让她死还是要我死!”女孩扑过来，一脚踹在郭翔屁股上。
“求求你，让我安静一下，我头疼啊，我快死了。”
“郭翔，你不说是吧，”女孩哀号着。“那我去死!”
红裙子一阵风似地消失了。
“哎，她在拿你家东西呢。”茉茉小声汇报。
“那是她自己的。”郭翔说。
“哎，她出去了，会不会跳楼啊?”茉茉小心翼翼地朝外张望。
“不会的。”
“噢，你上次骗我，你说她会杀了你然后自杀。”茉茉一掌扇到郭翔腿上，“你 这个江湖骗子!”
屋角的布拉格和小妖婆完全沉浸在动物世界里，又开始暗送秋波。
茉茉起身打扫地板，洗抹布的时候，郭翔在床上翻个身，嘶哑地说：“你也走吧”。他用枕头蒙住脑袋。“我想安静一会。”
“过河拆桥!”茉茉甩掉抹布，“好，你有种。”她一把拽住小妖婆的银链子，倒拖着出去了。布拉格追到门口，茉茉用杀气很重的眼神瞪它一眼，它呜咽一声，闪电般逃进屋。
布拉格没有诚心挽留，这使得小妖婆很受打击，耷拉着脑袋，好像中了爱情的毒。
“男孩子就这样，小妖婆，你还是忍着点。”茉茉一路劝慰着。
4
——那么郭先生，你工作之余喜欢做什么呢?”
—叫我，遛狗啊。布拉格每天要散步。它是个温柔的绅士，最近喜欢一只鹦鹉，看得出，他很想保扩那只小鸟。
茉茉盯着电视里的郭翔，凑近了，脸几乎贴在屏幕上。嗯，终于发现了，鼻侧有一粒雀斑，难怪他总在夜里活动，原来是为了掩盖隐疾！啊哈，因为这个发现，茉茉奖励自己吃了一桶冰淇淋。再找——找不到好的，还找不到坏的吗?嘴巴的确很性感，注意看，女主持人的眼风总往他的嘴唇飘，而他对自己的嘴唇和牙齿很有信心，关键时刻就要大笑，臭显摆!
茉茉猛地回头，鹦鹉果然在安静地看电视，郭翔刚才提到它了，这是傍晚的重播节目，也就是说，电视里的男人第二次提到了小妖婆。
——郭先生，你为什么给狗取名“布拉格”?
——我非常喜欢布拉格。那里有蓝色、红色的屋顶，古老的石子小路通向咖啡馆和画廊。我漫步在中世纪的建筑前，即使迷路也令人陶醉、永不厌倦。我喜欢咖啡香氛织就的怀旧气息。我相信，布拉格是我的灵魂港湾。
“哼，崇洋媚外！”茉茉发现了郭翔的第二宗罪。
—郭先生，冒昧地问一下，你心目中的完美情人是怎样的?
“靠，你也太直接了吧!”茉茉尖叫一声。
——我比较欣赏直率的，同时又很懂得温柔的那种女孩……
楼下忽然传来汽车喇叭声，一下，两下，三下，茉茉气得想丢一只鞋下去。电视里正插播广告，茉茉起身，绕着屋子徘徊，不知为什么，就是想看屏幕上的郭翔。
大牲口的吠声飘上来，茉茉愣住了。小妖婆疯了似地撞笼子，茉茉放下冰淇淋桶，慢慢拉开窗帘。布拉格伸着舌头热切地往楼上看，旁边是白衬衫男子。
“下来啊。”郭翔平静地说。
“好啊。”茉茉随意地点点头。
茉茉很小心地放好拖鞋，换上漂亮的小靴子。
在楼下，他们对视一眼，礼貌地笑一笑。
“车不错。”茉茉淡淡地说。硬朗有力的线条，亮黄色外观，触手可及的狂野。
“克莱斯勒2004款牧马人，最高时速180公里。”郭翔打开车门。
茉茉坐进车里，小妖婆站在她肩上。后座的布拉格极度兴奋，压抑的情绪几乎要疯掉。
“0至100公里加速时间只需9秒，你坐稳了。”郭翔看看她。
“太快了吧?”茉茉说。“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就这么快。”郭翔低声说。
“那去布拉格要多久?”
布拉格听到自己的名字，探头过来，非常礼貌地往茉茉脸上蹭。
“把你家大牲口搬开!”茉茉终于爆发。一时间，车厢里鸟飞狗跳人抓狂，热闹极了，幸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