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在北纬30°千里单骑走川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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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喜欢一个人旅行,非常喜欢。
  3侣国道、川藏线、茶马古道、横断山区……这是一条大气磅礴的景观大道。四川以西,青藏以东,旖旎而荒凉,精致又颓废。草原、海子、雪山、大川,不动声色地散落在北纬30°的风景线上。
  云深不知处,那略带毁灭与残缺的美,如末世城墙般伟岸,气势宏大,透露着太多超越生死的平静安然。
  巍巍青山上古老的碉楼隐匿于云端,触目惊心的山壁断层上苍石青峻。星月辉映的夜里,在峡谷深处沿路与奔流澎湃的大河婉转并驰,黑暗中只听见咆哮水声,翻滚的洪流在月色之下闪着寒光。仿佛一个急转弯稍不注意,便会跌入江谷尸骨无寻。
  就是如此荒凉而绝望的风景,讓我窒息,讓我心驰神往。
  
  新都桥的黑夜与白月光
  
  汽车越过二郎山,就进入川西藏区境内了。大渡河咆哮而过,河畔开满大片的油菜花,山腰杜鹃花开,色彩斑斓。一路风景,立体而生动。抬头遥望高耸的山峰,苍鹰飞过,孤独盘旋,留下苍劲的痕迹。
  到达新都桥的时候,白月光已经冲破黑夜,洒满高原。
  打开旅舍的窗户,窗楣精致玲珑,藏青雕刻纤尘不染,月光透亮。来不及收拾行囊,我拖着坐了一天车的疲惫身体,揣起相机就往旅社外跑去,曾经有人说过,一定要去高原,那里有中国最美的白月光。即使此处海拔已接近四千米,即使连呼吸都变得不那么容易。
  月光朗朗,我置身山脚河流经过的地方,凛冽而寂寥。青山不讓我看见它的样子,只留下那些缠绵的灰暗轮廓,只有被月光照到的地方才能看个大概,隐隐约约。我对着远山大喊,回音响彻高原,转眼就是悄无声息的梦。
  西班牙电影《美丽的夜晚》中,女主角常常仰望夜空,渴望着一个个美丽的夜晚。影片结束的时候,马德里出现彗星的夜空,与此刻我在新都桥看见的如此相同。
  翌日日出,高原的日光来得温柔而快速。我终于看清了那空旷无垠的草原,大片大片的胡杨树,澄澈碧蓝的天和远处沉默不语的雪山。
  此处再无高楼大厦,再无人来人往,藏家小楼像五彩石不动声色地掉落在丰茂的草原上。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在流浪。
  
  少年打马过草原
  
  塔公草原是行程里并没有的一站,准备离开新都桥的时候,在旅舍用餐,一群驴友问我是不是一个人,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拼车去塔公。我说好。
  塔公草原水草肥美,马儿很健壮。我们准备去骑马,当地旅游业已相当成熟,每租一匹马都有当地居民骑着马在前面带着你,不知道为什么,带我的居然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小孩子,我心里着实有些忐忑。他说,哥哥,别看我小,技术好着呢。
  山峦绵绵,白云朵朵,马儿痛快飞驰,苍鹰孤独守望。
  我拿着缰绳,不想马儿跑得太快,而错过草原上大片大片的风景。带我的小孩儿终究只是小孩儿,见我不愿意讓马儿奔跑,几乎忘了我是“消费者”的身份,竟然自己骑着马跑起来。他骑得很稳,也很快,不久,我就看见他和他的马儿消失在草原的绿色里。我着实喜欢他,喜欢他把工作当成生活的乐趣。
  以前,在电视里看《康定情歌》,陶虹和胡军还有着年轻的面庞,洋溢着恋爱的喜悦,骑在马上疾驰过草原。幸福像花儿一样,在这肥沃的草原上次第开放。
  远处的雅拉雪山是藏族人民心中的圣山,据说至今无人征服。草原上有围着雪山朝拜的藏民,高原红绽放在黝黑的脸上,虔诚地对着雪山微笑,我不知道他们要围着雪山朝拜多少圈,我只知道有关信仰的东西,从来难以解释,就像我酷爱一个人的旅行。
  
  冰川流淌在贡嘎雪山
  
  “嘎”为藏语,意为白色,贡嘎雪山自然就是白色冰山,海拔7556米,蜀山之王。站在横断山脉横亘千年的雪山群中的任何一处,低头俯瞰便可知道何为一览众山小。
  导游告诉我们,走进贡嘎山冰川地带可以选择乘坐索道或步行,我选择了后者,旅行本身就是走在路上的生活。
  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冰川在相对平坦的地形处也是可以生成的。穿着简易的冰刀鞋,蹑手蹑脚地走在铺满雪花的冰上,在空气通透的川西高原上,没有霓虹,没有粉尘。阳光总是明媚,慢慢地划过天际,然后留下一束明亮且长的光迹,像是正在燃烧的月亮。一抬头便能看见璀璨的贡嘎雪山像一把镶满晶钻的利剑,直插入八千米的天空,熠熠生辉。高耸的雪峰与一泻千里的冰川相映成趣,遥不可及的蜀山之王就在你眼前,如此接近,接近得不像真实。徘徊在梦境与现实的我,终于懂得那句“只缘身在此山中”。
  往冰川的高处行走,直到接近红色的警戒线,工作人员立刻叫住我,警戒线那边就是冰川活动的活跃地带了,走过去很危险。我抬头望过去,冰川间的缝隙确实深了很多,甚至望不见底,讓人心生寒意。
  听说贡嘎山的冰川来自几百万年前的第四季冰河时代,我想到末世,想到时间的苍茫。究竟是什么力量,讓贡嘎冰川几百万年都不融化,几百万年依旧洁白无瑕,笑傲这片神奇的高原。
  那几个小时的停留完全讓我来不及拍照,和沉睡几百万年的贡嘎冰川共处一片天空,生命何其渺小,时间何其伟大。
  
  有的苍茫没有尽头
  
  赶路,赶路,一刻也不停下。早上一觉醒来,已快到达理塘,海拔超过四千米。
  公路横亘在铺天盖地的草原之中,一望无垠。川西高原日光惨烈如炙烤,苍穹之下大地坦荡如砥,似一具静静躺下的心跳平缓的胸膛。地平线尽头升起彩虹和鹰,荒原上开满纷繁的花朵,我在大巴车上遥望窗外风景,最寂寥的不是苍茫,而是苍茫中偶然出现的美丽,就像眼前这些肆无忌惮生长于荒原的野花一样,像来到不同的星球。
  想起当初离开城市的理由,无非想要不被打扰,无非想要一个人思考的自由,但这里实在是寂寥得讓人窒息。听说这一段路经常发生车祸,因为景色不断重复且无变化,司机极易疲劳,听得我毛骨悚然。
  终于还是走到了公路的尽头,到达世界高城理塘。我在高中时代,在很多很多的摄影杂志上见过这里绝美的风景,于是理塘自然就无数次地出现在我的梦中。湛蓝的天空下,百花齐放,藏族家庭跳起锅庄舞,好不热闹。
  理塘算是方圆几里内最繁华的集市,有很多大城市的商人来这里收购虫草。我很奇怪,我在集市上看见卖草药的人大多是藏族女性,她们穿着繁复的藏族服饰,走在平坦的草原上,身姿婀娜。我突然想起张曼玉在《花样年华》里,穿着旗袍把东方美演绎得风华绝代的样子,眼前的藏族女子,比张曼玉婀娜,比张曼玉美艳。因为她们身处无尽的苍茫,美艳无处遁形。
  一路跋涉来到理塘,理塘之后又是什么7答案太过简单,依旧是跋涉。
  从荒凉到繁华,再从繁华到荒凉,风景从来如此。
  有的苍茫,我们无能为力,只因它没有尽头。
  
  忽然一下香巴拉
  
  上世纪30年代,4名西方人闯入了神秘的中国藏区,见到了世外桃源般的景象,他们把所见所闻写成了一本书《消失的地平线》。一时间,四川稻城,西藏林芝,云南迪庆,到底哪儿是真正的香格里拉,争论甚嚣尘上。
  喇嘛念诵藏经,香炉香气满溢,莲花不停转动,答案自在心里。
  稻城,是旅途的最后一站。
  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爬到了允许游客通行的最高处——牛奶海。穿着租来的羽绒服,随着海拔上升,此处气温已接近零度。粗犷,是我此刻能想到的唯一词语,山峰已经被侵蚀得瘦削而尖锐,大风几乎是像耳光一样扇在脸上,挂在湖边的经幡早已支离破碎,颜色亦变得黯淡不堪。此处人际罕至,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极了末世的君王。
  山脚下水草丰茂,杜鹃盛开;此处却是寸草不生,乱石嶙峋。
  七堇年曾说,在我所有的旅行中,稻城是最荒凉的一段路途,但人生如路,须在荒凉中走出繁华的风景来。
  这样绝世的风景,还是人际罕至的好,很多年前,云南的迪庆州抢先注册了“香格里拉”的名字,关于香格里拉到底在哪里的争论也就渐渐停止了,我听说,稻城开始打出“香巴拉”的宣传口号,在藏语中即是“香格里拉”之意。
  其实大可不必,香格里拉可以在任何地方,包括在每个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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