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停住時間,我停住紹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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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過許多南方的水鄉小鎮,有著濃厚文化底蘊的古越紹興,在一群有志之士的先見之明與頑固堅持下,盡可能地保留完整的文化內核,內外兼修地重塑古城輝煌,續千年之文脈,讓現代人也能在流水裡品味風骨歷史、石板中發掘人文故事。
  “輕舟八尺,低篷三扇,占斷蘋洲煙雨”,南宋詞人陸遊筆下的紹興,古稱越州,曾是古代越國的主要領土,也是培育出書法家王羲之、藝術家徐渭、文學家魯迅、教育家蔡元培等名家的搖籃地。流淌在兩千五百多年歷史長河中的紹興,可說是一座“沒有圍牆的博物館”,小橋流水、粉牆黛瓦、烏蓬船穿梭其中,一派典型的江南煙雨風情。
  漫步:倉橋直街,原汁原味市井氣
  倉橋直街的歷史可追溯到宋代,倉橋之名,緣於早先位於紹興府府志旁,為倉庫和驛站的所在地。位於越王城歷史街區內,環山河貫穿其中,造就倉橋直街“河道多、橋多、臺門多”的三多景象。民居多為清末民初之建築,黑漆大門、青石板街與防火馬頭牆,加上每家後院都有的小河埠,為紹興城典型的“一河五街”格局。二〇〇三年得到“聯合國文教科組織亞太地區文化遺產保護優秀獎”,讓此老街有了“中國遺產活生生展示地”之稱,而紹興特有的臺門建築,也在此保存最多。
  所謂臺門,是指平面規整,縱向展開的院落式獨立宅院,大致由天井、堂屋、側廂、座樓、團地等組成。倉橋直街保留了各式臺門達四十三個,紹興市文保單位對重點臺門進行修復,以再現歷史古蘊。這些臺門的修葺思路,類似歐洲文化遺跡的方式,以保護性修繕為主,尊重原真性,而不像大陸其他老街所採取的推翻重建。嚴格遵循文物維修“修舊如舊”之原則,力求完整還原舊時風貌。像是以往居民擅自改造的水泥門窗,整修後都換回傳統的紹興木格子窗,沿河的陽臺則恢復成披簷,展現原有建築的真實性。
  此外,在修繕工程進行期間,紹興市政府也不主張將街區居民遷移走,而選擇延續生活氣息,因為不論何種文化都離不開人,人住在那裡,地方特有的民俗文化才得以活化延展,不然只會淪落為另一人造景點,背離了保護的初衷。也在此堅持下,修繕工程完成後,倉橋直街的居民對整改的滿意度高達八成,原有居民中也有七成繼續住了下來。
  即使在假日的午後漫步於老街巷內,也會發現街道寧靜地令人詫異,沒有太多商業氣息的介入。說著紹興話的老人坐在斑駁的老牆和臺門前乘涼,河裡不時有烏篷船劃過水波,門前飄著杏黃色酒旗的飯館,旁邊倚著一份五元的臭豆腐小攤。天氣悶熱,我順手點了支黃酒冰棒,帶有濃郁的黃酒味與些許糯米,有點像在吃酒釀。走過傳統的古老石板橋,望著烏篷船碼頭對岸的戲臺,在這裡可以感受老城本來的樣子,原始的樸素,蕩漾著從容與閒適。
  漫讀:荒原書店,純粹的獨立孤島
  荒原書店是在地人推薦的一家獨立小書店,能存活下來,全靠老闆純粹的堅持與文青們的口耳相傳。坐落在古跡八字橋邊的居民區中,由一棟閒置老樓改造而成,外觀相當不起眼,經過小弄堂與看似民宿的一樓,爬上鐵質的樓梯,才抵達位於二層的書店。
  推開門,一股懷舊與文藝的氣息撲面而來。一眼望去,挑高頂天的木製書架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書,二手書、舊書、絕版書混雜在一起,從詩經到畫冊、從魯迅的《狂人日記》到《歐洲性愛電影史》,即便是曲高和寡的原版書也可以撐滿一整個書架。還有一些偏愛的舊書單獨裱在畫框裡,從氛圍和選書都相當獨特。
  店內一角有個簡陋的吧臺,寡言的老闆(也是唯一的店員)不怎麼招待人,就靜靜地待我們點單。吧臺身後是閣樓的入口,木質的階梯陡峭地伸上去,有更多的書在那邊棲息。大熱天的,老闆只提供滾燙的熱咖啡,讓我有點無所適從,幸好店內的各個角落都相當舒適。
  選了個窗邊的沙發,像隻貓一樣蜷曲其中展開閱讀,窗外隔著綠樹,可望向淡粉色的天主教堂,也可以在二樓的戶外平臺曬太陽看書,或是打個盹兒想必也很美好。一排書架前擱著一把吉他與鍵盤,這裡也會不定期舉辦音樂演出與藝文沙龍活動,在書香、暖陽與音樂中,即使在這裡什麼都不做,仿佛思緒也都能得到片刻的沉澱與淨化。
  漫遊:蘭亭安麓,雅士古宅中避世
  旅途中若能覓得一處自然環抱、靜謐舒心的居停之所,必能撫去身心的疲勞,獲得一宿安穩好眠。坐落於紹興城南會稽山中的蘭亭安麓酒店,恰似王羲之筆下<蘭亭集序>開篇所描述:“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
  會稽山是大禹娶妻、封禪、陵寢的所在地,山幽林靜,而安麓的“麓”也代表隱居處所之意,寓意遠離喧囂的避世體驗。蘭亭安麓由當代傑出的室內設計大師Jaya Ibrahim(亦是安縵度假酒店御用的設計師)所主持設計,也是其絕筆之作。採用精心修復古樸典雅的徽派建築群,最大限度地與周遭大自然結合,提供令人渴望居住的住所。
  到達酒店山腳下時已是晚夜時分,坐上酒店派來的高爾夫球車抵達大堂時,就彷彿踏入了穿越千年的王府別居。大堂又名將軍府,也真的曾是徽州某位將軍的府邸正廳。門口蹲坐的石獅子、罕見的雙天井設計,象徵主人的權利與地位。徽派建築是漢族傳統建築重要的流派之一,也是江南建築的典型代表,從精緻鏤花窗櫺到木雕牛腿,展現出徽派高超的裝飾藝術,屋頂飛簷翹角則側露江南風情。大廳的桌上也放置筆墨,供房客臨摹<蘭亭集序>的字帖和心經。
  理想的亭,理想地停
  酒店每一棟建築都使用了創始人秦同千先生收藏的明清兩代徽派老宅、家具、磚木石雕等古件。我們當晚入住的陽明閣,即為耗費十年修葺重建而來的老宅。蘭亭安麓與兩百多名年逾花甲的匠人合作,專門研究木雕、石雕、磚雕的團隊,依照古建築背景手工修繕複刻,還原古宅的雅致韻味,處處滲透徽派建築藝術。
  用刻著心經的鑰匙打開大門, 即是一百六十平方公尺(近五十坪)、帶前後院的陽明閣,採光極佳,以木造結構為主體,挑高碩大的木梁以榫卯接合,完全沒有使用到一顆鐵釘,一梁一柱都訴說著故事。會客堂屋居中,寬敞的臥房與浴室配置在古宅兩端,以鏤空的木雕相隔,桌上尚熱的甜湯,安妥了胃與心。
  隔日打開前後院的屏門,日照灑滿整室,山景綠意映入眼簾。別墅群靠近見龍潭,沿岸可見白牆黑瓦從簡而出,連綿於山水之間,一派詩意。蘭亭安麓本身即坐擁百畝櫻花林依水而建,雖然春日已過,也可在兩側綠蔭蔽日的古道上徒步山野,一路往上走到蘭若寺。倚山居,傍水流,和自然合而為一的棲息是人嚮往的隱世居所,那麼融合古宅歷史、現代奢華舒適、與依山傍水的自然環境,則是在紹興理想的居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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