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长大了,有了个性和主见,也多了叛逆。这两天,我们父子俩又有了摩擦和争吵,矛盾聚集在看电视和交友问题上。快要期终考试了,儿子仍追看连续剧,如痴如醉。我不让他看,他却振振有词:“鲁迅先生不是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吗?”另外,这几天,儿子每天下午放学都往家领一个叫东东的男孩。说心里话,那孩子油头滑脑的样子,让人看着就不舒服。老婆再三劝儿子不要结交这样的朋友,但他就是不听,说人各有所长。于是我亲自出马,叫东东不要多和儿子交往,儿子知道后,与我大吵一架,再也不理我了。
　　“冷战”持续了整整一周。星期天,我看到桌子上有一封“给爸爸”的信。这小子,玩什么花样呢?我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有篇文章:
　　野羊的选择
　　天黑了,张姓牧羊人和李姓牧羊人圈住羊群,把羊赶回家。到家后,他们惊喜地发现,每家的羊群里都多了十几只羊,原来一群野山羊跟着家羊跑到家里来了。
　　张姓牧羊人想:对这些野山羊好点,或者能引来更多的野山羊。于是,他给野山羊提供了很好的草料。
　　李姓牧羊人想:到嘴的肥肉不能丢啊!于是,扎紧了篱笆,牢牢地把野山羊圈了起来。
　　第二天风和日丽,正是放牧的好天气。李姓牧羊人怕野山羊跑了,只把家羊赶进了茫茫草原。张姓牧羊人则把家羊和野山羊一起赶进了茫茫草原。
　　又一个夜晚,张姓牧羊人的家羊又带回了十几只野山羊,而李姓牧羊人的家羊连一只野山羊也没有带回。
　　李姓牧羊人对自己的家羊大为不满,骂它们无能。骂得多了,一只老家羊怯怯地对主人说:“这不能怪我们,那帮野山羊都知道一到我们家就会被圈起来,失去了自由,谁还敢到我们家来啊?”
　　拿着文章,我读了几遍,有所感触。是啊,教育孩子我是不是也犯了李姓牧羊人的错误呢?由于太怕野山羊跑掉,所以总是圈着它们,结果严格的管束却再也没有吸引来新的野山羊。这就好像一个人用手握一把沙子,如果太想抓住它,而使劲去握的话,沙子必然会顺着指缝流走。反之,如果不这么用力,手劲儿松紧适度,则会保留更多的沙子。管束孩子亦然,太松了不行,太紧了更不行。硬性措施禁锢了身体,可又怎能拴得住心呢?
　　我心平气和地给儿子谈了自己的想法。儿子伸出了大拇指说:“真是知子莫如父也,我就是希望你能以握沙的方式来管束我。”
　　看着儿子眉飞色舞的模样,我话头一转,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送了我一篇好文章,我也送你一篇好文章。”
　　过河
　　有一条河,冬天结冰后可过人。有一年,天气刚冷,冻冰不厚,老夫子冰上过河坠入河中。
　　第二天,小夫子也准备抄近路冰上过河。老夫子劝其不要过,小夫子却说:“你老了,身体笨重,怎能不掉河中?”说罢,得意洋洋地行走冰上。没走几步,也坠入河中。
　　第三天,小夫子在河边见一年轻人欲冰上行走,便上前阻止。年轻人不听,坚持上冰,没走几步,也坠入河中。
　　小夫子叹息:“不听前者言,偏从苦中知。人,为什么要在走了弯路之后才醒悟呢?”
　　看了我送他的文章,儿子默然良久。第二天,我看到桌上有张纸。上面写着:“爸爸,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希望我不要在吃过苦头之后才觉悟。今后,我会努力改变自己一意孤行的性格,多听取你和妈妈的意见。”
　　捧着儿子的信,我和老婆都欣慰地笑了。
　　(风如摘自《潮州日报》2009年6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