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脏俱穿,不死信念创造生命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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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12月23日,重庆市南岸区某建筑工地上,一位名叫蒲中强的农民工在施工作业时脚手架突然断裂,迅速下坠的他被一根拇指粗的钢筋从会阴部刺入。钢筋在洞穿了他的膀胱、大小肠系膜、胃、肺等脏器后,刺断其肋骨穿胸而出。意外发生后,成了“人肉串烧”的蒲中强凭借着不死的信念,强忍剧痛,自己顽强地拔掉钢筋,爬出施工井坑,争取了极为宝贵的救援时间……
  
  惨不忍睹,农民工成了“人肉串烧”
  
  今年34岁的蒲中强是重庆市綦江县石角镇朝阳村人,由于地处山区,交通极为不便。尽管蒲中强和妻子十分勤劳肯干,但土里刨食的他们往往辛苦劳作一年,除去各项开支后,每年挣的钱所剩无几。2005年9月,和妻子商量后,从来没有外出打过工的蒲中强来到了重庆市区,跟随老乡在南岸区四公里外一个建筑工地上打工。
  蒲中强打工的工程尚处于打框架的阶段。12月23日,山城重庆迎来了冬日里一个少见的晴好天气。蒲中强所在的建筑工地一片繁忙,工人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加紧施工作业,大家铆足干劲,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元旦工程检查。
  这天下午吃过午饭后,带班工人郑某安排蒲中强扎钢筋。当时,蒲中强站在脚手架上,认认真真地绑扎着钢筋。下午3点钟左右,蒲中强扎完了地基框架高处的钢筋,他准备扎孔桩底部的钢筋,正当他转身准备走下脚手架的时候,一场意外发生了——
  只听 “喀嚓”一声,承载重量的竹木脚手架从蒲中强双脚站立处突然断裂,站在脚手架中间的蒲中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从断裂处迅速向下坠落,而此刻,距他身体下方3米多的地方正好是孔桩底部,在那里,一根从混凝土地基里伸出的长约1米、直径约1.5厘米的螺纹钢筋直立在那里……
  “哎呀,糟了!”只听得蒲中强一声惨叫,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周围的工友迅速赶了过来。工友们都被眼前一幕吓呆了:蒲中强痛苦地站立在狭小的孔桩井坑里,拇指粗的钢筋从他的两腿之间插入, 一段20多厘米的钢筋顶端露在他右边的胸膛上,殷红的鲜血沿着他的双腿不住地往下流——蒲中强整个上半身被钢筋硬生生的穿透了!只见他脸色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脸上往下流,表情极其痛苦地在那里呻吟着。整个人就像一只被穿在铁钎上的“人肉串烧”一样,钉在那里动弹不得。
  情况十分紧急,在场的工友们却无计可施,因为,蒲中强落地的井坑十分狭小,是一个仅能容下一人的柱状井坑,外人根本无法下去帮他剪断钢筋或是包扎住伤口。这时,蒲中强一位很要好的朋友杨朝源也赶到了现场,看到蒲中强受伤的情形,他连忙让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120拨通后,医生却告诉了大家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由于重庆市的120急救中心地处长江对岸的渝中区,距离事发地南岸区比较远,沿途过来的交通状况也比较拥堵,短时间内急救人员无法到达。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蒲中强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看来,工友们必须先设法救人或者让蒲中强自救。
  5分钟过去了,有人提议用绳子绑住蒲中强的双臂,一点一点的把他拖上井坑。有点急救常识的人都知道,像蒲中强这种受伤的情况,是非常不适宜立即将钢筋从伤口处拔出的,因为立即拔出钢筋,不但不利于医生治疗时寻找创口,而且极有可能造成伤口大出血,从而导致伤者因急剧失血而休克甚至死亡。但是,当时大家一来心里十分着急,二来在场的基本上都是农民工,大家都缺乏急救常识。于是,工友们立即找来一根棉纱绳,让一个人悬吊到蒲中强的头部上方,把绳子从蒲中强的两腋下穿过系紧。一切准备妥当后,大家开始往上提绳子。可是,大家刚刚使一点劲,才发觉这种方法根本行不通。因为大家一使劲,蒲中强的双臂自然就随着绳子的力量往上抬,双臂上抬时,他的双臂就抵住了井壁,整个人根本无法向上退出。
  
  生死一线,自拔钢筋爬出死亡井坑
  
  在大家的忙乱中,10分钟过去了。令人稍感欣慰的是,此时的蒲中强头脑仍然异常清醒。从落下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次自己真的遇到大麻烦了,他明白,钢筋不但穿透自己的腹壁肌肉和胸壁肌肉,而且自己的内脏似乎也受了重创。他能够清楚地看到露在眼前的钢筋,也看得到鲜血正在从伤口汩汩地流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慢。对大家的救治行动他都一清二楚,当大家往上使劲提绳子的时候,他感觉到伤口如同撕裂般的剧痛,剧烈的疼痛令他几乎昏厥,他赶紧叫大家停止这种施救方法。
  几乎绝望的蒲中强想到了自己贫困的家庭,想起了自己多病的母亲,也想到了为给自己修房子而摔断了腿的父亲,还有妻子和孩子那几双似乎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自从他出来打工后,家庭重担一下子落到了妻子那柔弱的肩上。她既要照顾公婆,还要耕种家里几十亩田地。前不久,妻子打来电话告诉他,刚刚断奶的小女儿云洁正急需补充营养,想到这,蒲中强似乎看到了女儿那双粉嫩的小手正在向自己挥舞着。
  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转眼间蒲中强就成了个“人肉串烧”被钉在这里。他看着满身是血的自己,绝望的眼泪不断地涌了出来。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不做任何挣扎和努力,消极地等待医生或者同事的救援,时间久了,自己极有可能被钉死在这里,那样的话,父母、妻子和孩子,这些令他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的亲人,恐怕就永远无法见到他了。
  蒲中强仿佛看到了亲人们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似乎听见他们正焦急地叫他:
  “儿啊,你快爬起来!”
  “中强,你可不能丢下我们娘儿仨啊!”
  “爸爸,爸爸,你不要死啊!”
  是啊,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我得赶紧想办法爬出去,不然,在这里我是没法再见到他们了。强烈的求生欲望和对亲人的深深眷念支撑着蒲中强,他决定拼死也要拔掉这根钢筋。
  说是“拔”,实际上是蒲中强自己用双手撑起身体,在身体上移的同时让钢筋一点一点地退出身体。他用自己那双尚存一丝力量的手,死死地抵住井壁,慢慢地把身体往上支。
  短短的1米来长的距离,此时已经成了蒲中强的生死线。撑过这1米,就意味自己将“拔”掉钢筋离开井坑接受救治;撑不过这1米,自己就将被钉死在这钢筋上。1厘米,2厘米,钢筋上端终于看不到了……可是,这是怎样的一个“自拔”过程啊!钢筋每向下退一厘米,蒲中强感觉自己的伤口就像又被人剜了一下,伤口撕扯的剧痛几乎让他放弃。
  工友们也看到了蒲中强的举动,他们大声地给他打气:“老蒲,慢点,你要小心啊!”“只要你退掉钢筋,我们就有办法了!”
  听到工友们的鼓励,蒲中强觉得双手似乎更有了力量。看着已经拔掉将近一半的钢筋,他想加快点速度。于是,他把双手使劲往上一撑,然而,剧烈的疼痛让他手臂发软,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一坠。这一坠,使得一下子向下退出了近20厘米的钢筋也跟着回去了几厘米,一阵比“拔”钢筋更剧烈的疼痛从腹腔中传来,痛得蒲中强险些再次坠落。
  疼痛终于又缓和了一些,蒲中强稍稍松了口气,他再次铆足了劲,手臂又顽强地撑了起来,双脚抵住坑壁使劲地往上蹬,那根可恶的钢筋也终于又开始慢慢地“退”出身体。还剩10厘米,5厘米……3点25分左右,靠着最后的一丝力量,蒲中强终于顽强地将自己从钢筋中“拔”了出来!幸运的是,他的伤口并没有出现大出血的状况。
  上面的工友们看到蒲中强已经拔出了钢筋,赶紧又拉着绳子。蒲中强自己也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抓住绳子,费力地往上爬。在工友的帮助下,他终于爬出了那个被死亡阴影笼罩着的夺命井坑。
  
  五脏俱穿,不死信念创造生命奇迹
  
  蒲中强被救出井坑后,他的意识仍然比较清醒。他用自己的手紧紧捂住右胸的血窟窿,而此时,急救中心的救护车也疾驰在路上。
  看到这种情况,杨朝源一边安慰着蒲中强,一边连忙叫人拦出租车。他们想争取尽可能快地将蒲中强送到救护车上。
  可是,当时正值出租车交班加气的时候,街上的出租车并不多。个别出租车看到要运载的是一个浑身血污的伤员时,竟然毫不理会地加速开过。
  不得已,杨朝源他们只好帮着找了一个三轮摩托车,两个人抱着蒲中强,一路开足马力向来路上的救护车奔去。
  在车上,杨朝源不住地鼓励蒲中强:“老蒲,再坚持坚持,救护车马上就到了。”此刻的蒲中强,虽然意识还比较清楚,但他已经精疲力竭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由于身体失血较多,他感到一阵浓似一阵的睡意向自己袭来,好想就这样静静地睡过去,可是,强烈的求生欲望又告诉他,这时千万不要睡着,一旦睡着,自己将永远醒不过来。
  他想起了自己刚刚挣脱钢筋的情形。是啊,刚才那么剧烈的疼痛都没有让自己昏过去,现在自己难道还坚持不了吗?我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不见到医生自己绝不睡过去!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对着杨朝源笑了笑——痛苦使他的笑容看起来很难看。
  终于,3点40分左右,他们在重庆长江大桥南桥头与前来救治的102急救车会合。而此时,距离蒲中强被钢筋刺中已经过去将近40分钟!当蒲中强被护士们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刹那,他再也坚持不住,头一歪便昏了过去。
  救护车载着他们一路狂奔朝重庆市急救中心驶去。因为蒲中强身上的失血情况非常严重,人处于休克状态,生命体征也让人担心不已。一到急救中心,蒲中强立即就被送到了手术室,5个医生、10位护士对其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抢救。8个小时的手术时间里,蒲中强被紧急输血1100多毫升,输液近4000毫升,5个医生一起上阵,开胸、开腹手术同时进行。当医生们打开蒲中强的胸腔和腹腔后,大家都被里面的情况吓了一大跳:钢筋正好从蒲中强的会阴部刺入,一路上挺,洞穿了他的膀胱,撕裂了小肠、结肠的肠系膜,又洞穿了胃部,穿过膈肌,刺穿右肺,并刺断了伤者的右胸第四肋骨,最后穿透胸壁刺出体外!整个胸腔里血水一片,腹腔里食物、尿液、血液等混成一团糟。医生们沉着迎战,迅速地为他止血、清创、修补修复脏器。午夜零点,医院为蒲中强做的清创缝合手术成功结束。由于抢救及时,蒲中强脱离了生命危险!
  得到丈夫受伤的消息,12月24日上午,蒲中强的妻子罗朝珍立即赶到了医院,在这里,她看到了面目全非的丈夫:全身裹满了纱布和绷带,身上还插着这样那样的管子,双眼充血肿大得只剩下一条缝,面部已经严重浮肿变形。但令人欣慰的是,经过医院一天一夜的积极抢救和精心护理,蒲中强的伤势已基本稳定。当天,因为向温家宝总理诉说民工讨薪之难而获得中央电视台2003年年度经济人物的云阳农妇熊德明,获知蒲中强打工受伤的情况后,被他顽强的求生精神深深感动,她专门委托当地一家媒体将1000元以她的名义设立的民工援助基金送到了蒲中强的手上。
  参加了抢救蒲中强的马丁医生告诉记者,蒲中强当时所受的刺伤,如膀胱、肠、胃部、肺部被洞穿,胸腔、腹腔被穿透,身体大量失血,其中任何一处都是足以令人丧生的致命伤。蒲中强能够自拔钢筋脱离绝境并幸运地存活下来,这绝对算是一个奇迹。奇迹能够发生的原因,主要是事故发生后伤者那超乎常人的求生欲望起了关键作用。根据蒲中强目前的情况,他的身体将逐步康复,内部脏器的损伤也得到了很好的修复,痊愈后几乎不会对他的健康造成太大的影响。
  最后,马医生还一再提醒大家,虽然蒲中强受伤后自拔钢筋的勇气可敬,但这种自救方法是非常危险的。他说,不论是刀剑刺入还是其他硬物刺入人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自行将硬物拔出,因为这样做不但不利于医生抢救时探明受伤情况,而且物体拔出后极易引起伤口大出血,那样,反而会丧失掉宝贵的抢救时间。
  生活中,我们在某些时候或许会遭遇生命危险。蒲中强作为普通民工表现出来顽强的求生欲和战胜痛苦的勇气,是我们都应该具备的求生素质。
  (责编/张俊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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