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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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穿着白色工衣,下身是宽松休闲的黑色长裤,十厘米高的松糕鞋在长裤的修饰中显示着她的高挑。我在流水线上噼哩啪啦四处乱窜的不屑与咒骂里,品读了她瞬间爆发的魅力。她以一个女人特有的优雅慢慢穿过流水线,在车间的各个角落指点。我和她的距离一夜之间拉得那么长,长得何以是一夜间所能完成的变化?她那洁净发白的衣裳,似乎飘荡着她一个女人无以言说的幸福与美妙。
  十九岁的天空开始变得异常沉闷与孤单,不再是一帮好姐妹打打闹闹就能抵消的寂寞。每个年轻的细胞都张着嘴,吐着芬芳,渴望那份莫名的情绪来临。目光追随着她,穿着松糕鞋的李虹,眼睛与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捕捉来自她的清新。一起进厂的几个姐妹都疏远了她,我也疏远了她,却是带着欣赏与艳羡远远地注视着。下班了,当我们还在排队打卡,她已坐在课长的摩托车后面,脸紧紧贴着他的后背,无视周遭一切唾骂。幸福像个小尾巴似地跟着她一溜烟跑了,留下一张张悻悻的脸。陈兰兰白晳的圆脸惨白惨白的,我下意识地紧紧握了握她冰冷的小手。我能理解她此刻的痛苦,虽然我还不理解所谓的爱情。伍梅一口唾沫正吐在那张残缺的落叶上,哼,臭不要脸的!
  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人们对李虹的仇视是来自对陈兰兰的同情。
  陈兰兰的个子小小的,大眼睛,嘴唇小而薄,话不多,却是精明能干。颇得课长周伟雄信任,事无巨细都让她亲自安排。陈兰兰瘦小的身子更像小鸟般围着周伟雄雀跃。大家在背后很是沸沸扬扬议论了一段时间,当人们已慢慢开始适应时,李虹和周伟雄却闪电似地同居了。
  关于周伟雄和李虹同居的传闻,在车间里流行好几个版本。有的说,中秋节那天晚上,李虹约周伟雄吃饭,结果喝多了,在厂门外的公园里发生了关系。李虹便以此要挟,遂与其同居。有好事者说,他们一伙已暗中调查很久,经过几天的蹲点,跟踪,加以推测,外加道听途说,得出一惊人的消息。周伟雄在家已有妻儿,却风流成性,车间半数女性都与他有染。这伙好事者在饭堂里眉飞色舞时,陈兰兰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阿先却在一边笑岔了气,可怜的一小段鸡脖子沾着饭粒莫名地跳到我面前,鸡脖子,哈哈哈,鸡——脖——子。我亦忍不住掩嘴而笑。伍梅哼了一声,掩不住笑意,无聊!在来饭堂的路上,我突然瞅见伍梅那根细长白晳的脖子,粗糙的表皮让我想起被剥了皮的鸡脖子。口无遮拦的我当即给她起了个“鸡脖子”的外号。憨厚的阿先因那小段鸡脖子和我起的外号极其兴奋地笑了一整个下午,多少感染了我们这些各怀心事的多事者。
  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李虹和陈兰兰终于起了一场冲突。
  陈兰兰与周伟雄同居后,无须谁发话,她俨然成了车间的总管。刚开始,李与陈各干各的,互不干涉。这天下午,车间被退回一批次品,周伟雄少不了挨一通批,回到车间自然没有好脸色。陈兰兰和李虹从他的办公室出来就开始较上了劲,争着要支使车间的几个杂工。陈要他们回到拉上,继续打包堆放,李虹却想把他们全部抽出来清理仓库。陈兰兰面红耳赤,激动地指手画脚好一阵却不及李虹一句简短有力的话,先清理仓库。几个男孩扔下手中的活向仓库走去。陈兰兰穿着松糕鞋的脚朝面前的一只纸箱使劲踢了一下,耍杂技似地却在半空接了回来,嘴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臟话。声音很低,我却听得分明。一场人们期待已久的冲突就这样偃旗息鼓了。
  傍晚,我和伍梅搭着肩在工业区门外的街边听别人声嘶力竭嚎张信哲的《过火》,包装部的夏丽姿笑呵呵地跟我们打招呼。这个干瘦的女人,脸上长满雀斑,无论在什么时候想起她,最记得的却是她脑后用各式精美发夹夹起的几条稀黄干枯的头发。这个干瘦的女人,其实年纪跟我们相仿,也是十九岁,有着居家女人的精明与不屑,更多的是被我们排斥的孤独。
  我随口问,去哪儿呀?
  去我男朋友那!她甩甩稀疏的头发。语气响亮而充满愉悦,多年后我再次想起她的表情与语气,十九岁的曼妙和美好,便一如逾越时空的春风扑面而来。
  那天傍晚开始,我喜欢有意无意挨近夏丽姿,话题总能从千万里拉回到她男朋友身上。说起她男朋友,夏丽姿一脸兴奋与甜蜜,说他的种种好,对她的千依百顺。我尽可能发挥丰富的想像,一个温情细腻的男子便在脑里成型,眼前这个干瘦的女子浑身散发着男子不可抵挡的魅力。爱情果真有这样的魔力?能使丑小鸭像白天鹅似地轻歌曼舞在他掌心里?
  陈兰兰的踪迹变得飘忽,一下班就唿地闪了。她很好强,有着和她年龄不相符的城府,我们不敢主动探听她和周伟雄之间的事。我每天和阿先、伍梅嬉笑着,看似无心无肺,心里却有种朦胧又甜蜜的向往。对于最近周遭的一切,憨厚开朗的阿先仍然大口嚼着饭,酣畅淋漓地打呼噜;伍梅却越来越看重与我的友谊,有时且吃起阿先的醋来。我越来越喜欢向人探索“爱情”“男朋友”这些话题,亦会在某个不经意的午间,想起某些似是而非的温情脸红起来。伍梅总是对这些话题避而不谈,有一次被我逼急了,轻描淡写地说,在老家有个男朋友,谈了几年。再问下去便是顾左右而言他,她瘦削的背影在皎洁的明月里,散着激情过后的淡定与平和。也是,二十七八岁了,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淡定,是十九岁的我所不能理解的。
  这是我出了校门后看到过的最美丽的花儿,姹紫嫣红地开满整个厂房,美丽娇艳得摄人心魄。这些花儿我至今叫不上名字,就像永远也无法理解那个下午陈兰兰对我所说的一切。
  那天,她穿着一袭白底蓝花长裙,坐在美丽的花圃边,两只脚很随意地叉开。我坐在她身旁,被她两条叉开的玉腿弄得心里很是别扭。她没理会我的惊愕,唐突地自顾自说:我坐在公园里的长石凳上,他就这样从背后抱着我,双手穿过衣服,细细地轻轻地抚摸我的乳房。我没有反抗,不曾想过要逃避,反而有某种期待,我听着周围的鸟鸣声,阳光穿过厚厚的树枝很轻柔很温和地照在我身上。他的双手很柔,很温暖,我沉醉在他的爱抚里,微闭着眼睛,让该死的一切通通都见鬼去吧。面前的那所学校仅与公园一墙之隔,放学的钟声这时清脆急促地响起,我突然捉住他欲向下探移的手。他报以微笑,哦,他的笑是怎样的呢?我现在怎么也没法想起他的模样,像是在梦里。接着,我们去吃饭,他很善解人意地把菜单递到我面前让我点菜。你知道吗?灯光下他是那么的绅士,虽然我已记不清他的模样,我却深刻地感受到那一脸的正直和陌生带来的距离和茫然。吃完饭,我们一前一后走出饭店,俨然两个陌生人似的,呵呵,本来也是。走进那条昏暗的小巷,他说,我们去开房吧,我想要你。我愣了很久,然后摇头。他苦笑着跟我解释了很多,我记不清了。最后,他从我钱夹里拿出五十块,刚才结帐你是知道的,一百一十块七毛,你出五十,算我倒霉,我多出十块七毛好了。我从钱夹里拿出二十块,给,不用找了。我转身向街口走去,他却一路追着我,问我要电话号码……
  那晚的月亮很亮,亮得清澈,我嗅着来自脚下青草的芬芳,心头突然像被什么堵住似的。故事结束了很久,我沙哑着嗓子,憋出一句,你不能这样。陈兰兰坐到了草地上,然后干脆把自己使劲扔进草丛里,枕着双手,透过眼前的青草望着晴朗的夜空。我突然发现,我和她的距离也已经拉得很长,很长了。我必须仰视着她冷漠的成熟。她一句平淡的感叹,我完了。听得我心惊肉跳。
  “你问我这世界最远的地方在哪里,我把答案抛向蓝天之外落在我心底,如果你的爱总是逆向行驶……”我歪着身子在上铺探出头注视着莫嘉敏的倾情演唱。晚上八点,有约会的早已溜出宿舍,剩下些无所事事的人无聊地打发着时间。莫嘉敏每晚准时的歌声就无所谓扰不扰民了,没有人理会她全情的表演。为了不至于感觉白白偷听别人的演唱而心不安,我主动与她搭讪。嘉敏姐,你的歌唱得真好!她乐得嘴都歪了,故作娇嗔地向我瞟了一眼,就你嘴甜。你老公在不在这边上班?说起她老公,掩饰不住的甜蜜立刻盈满双眼,过分向外凸的门牙紧紧贴着嘴唇,他在这里我还用得着呆在宿舍呀。伍梅提着桶急匆匆地冲进来,快快快,小青,陈兰兰和李虹在厕所打起来了。我啊了一声,一下子从上铺窜到地上,趿着拖鞋冲出房门向走廊尽头奔去。
  公厕门口围满了兴奋的人群,里面正打得起劲。两人已袒胸露乳,披头散发,祼露的皮肤全是一道道渗血的伤痕。我和伍梅拨开人群,冲进去,我使劲分开陈兰兰紧拽着李虹长发的手指,李虹被身材高大的伍梅紧紧地拦腰抱住,却不停地张牙舞爪,臭不要脸的,我撕烂你的嘴。一时污言秽语到处乱撞,唾沫星子吐得我浑身都是。我身材和陈兰兰不相上下,很快就招架不住了,愤怒使她发挥了潜在的所有能量。她不顾一切地扑向李虹,李虹在伍梅怀里耍起了太空飞腿。没几个回合,伍梅也坚持不住了,丢下李虹,弯着腰大口喘气。我像拳击裁判似地围着她们打转,别打了!别打了!她们的“搏击”都快称得上专业水准了,那股“杀气”让我和伍梅连连倒吸凉气。
  都给我住手!闻讯赶来的保安大声吼道。
  两只发疯的母狮仿佛突然间被施了法术,猛然收起了伸张的爪牙,怒视的四目恨不得喷出毒液来。
  她们披着乱发,衣衫不整地低着头跟在保安身后慢慢穿过人群。我的心酸酸的,一股莫名的伤感袭上心头。我们当初一起进的厂,试用期三个月我们好得像亲姐妹一样。前三个月的工资仅能维持生计,家境不好的陈兰兰每个月都要挤出二百元钱寄回家。我们把钱凑一起,三餐变两餐,有时工资迟发几天,就要两人啃一块方便面维持。
  她们刚被保安带走,阿先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听完她们的事,笑容凝结在她挂满汗水的脸上。
  我们被保安室的人一次又一次赶出来,坐在门外的花坛边忐忑不安地拉扯着手中的野草。
  “要是都被开除,那就惨了!”阿先还在责怪自己没有早点赶回来。
  “都开除了未必不是件好事!”我揉着被陈兰兰抓破的手背,有点赌气。
  “听天由命吧,都是吃饱了撑的!”
  第二天的风平浪静证明我们的确是杞人忧天。一大早,陈兰兰拉开我的床帘,压低声音问我借太阳镜。她两只大眼睛被浮肿的黑眼圈夸张得有点滑稽。一整个上午我努力地想在周伟雄身上寻找出一些异样的表情。他一如往常,双眼平视,迈着中年男人故作深沉的步子,在办公室与车间来回走动。结果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中年男人的世故是十九岁女孩无法透视的。或者正是这种世故,这深不可测的城府与做作,使一颗颗十八九岁的芳心着魔,霸道无耻地将一份份初开的情窦注入污秽的欲望。我仿佛看见这个卑劣的男人,把这一张张散发着芬芳的白纸无情地揉搓,直至皱得不成形,再用食指轻轻地弹进垃圾篓里。
  那份对爱情的憧憬与向往突然间多了一种不安和惶恐。捧着这颗驿动的心,我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心灵那张洁净的白纸,虔诚地等待一个挚爱,再用心描绘出精美的图案。
  阿先是我们当中最幸福的人,真应了那句憨人有憨福的话。她父母在夜市摆摊,租有套房,下了班她就兴高采烈地往家里跑,像极了读中学时的无忧无虑。我被安排和她一组值日,每次都是扫不到一半就吵着要先走,以第二天给我带早餐为诱。我早已经把值日当成是我一个人的事,摆摆手让她走了。偌大的车间,突然间静下来还真让人心里直发毛。十九岁的女孩总爱胡思乱想,思想天马行空,扫着扫着,思绪就已经飞出了窗外。
  怎么就你一个人值日啊?一个低沉的男中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我吃了一惊,惊慌转过身来,周伟雄的微笑让我不寒而栗。嗯,她有事先走了。
  苏青,你很不错,真的很不错。
  对不起,课长,我不明白。
  你喜欢观察我,不是吗?
  我突然发窘,红着脸低下头继续扫地。
  大约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呵呵地笑笑走开了,沉稳有节奏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车间里。
  我嘘了口气,自嘲地吐了吐舌头。知道就知道了呗,有什么了不起!
  陈兰兰拉着伍梅神神秘秘地闪进厕所,十几分钟才出来。伍梅拿起一只纸箱走近我,边往里装成品,边压低嗓子说,有了。啊?什么?你说什么?我小声地追问。伍梅白我一眼,听不懂就算了,下班再说。
  我使劲地睁着眼睛,感觉眼皮子是被强行向上吊着,脑子是空白的。陈兰兰红着眼叉腿坐在草地上,我突然想起鲁讯的《少年闰土》,想起那时认识的词: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谁的?”伍梅冷冷地问。
  “谁的?”我推着陈兰兰,“说呀!”
  “说了又能怎样?”
  沉默,我们都感到天空异常沉闷。
  “打掉!”伍梅突然说。
  陈兰兰嘤嘤地哭了。
  一个多月过去了,陈兰兰一直不愿上医院,阿先母亲,那个慈爱的母亲来找了她几次,想领着她去,她一直躲着。肚子慢慢地有了动静,眼看就要掩饰不了了。
  “怎么这么晚才洗衣服?”周伟雄背着手站在我面前,咧着嘴笑,黑黄的牙齿在暮色下显得很是狰狞。
  “不晚。”
  “赶快洗,我带你去外面吃饭。”
  “不不,我已经吃飽了。”
  我拎着桶正欲离开,他一把扯住我的手腕,你害羞什么呢?
  请放开我,放开!
  别装了,青青,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吗?周伟雄眯着眼欲往我脸上凑。
  我慌了,使劲挣扎,桶一下从手中滑落,溅了他一脸泡沫。周伟雄满脸不悦,摸着脸上的泡沫,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还装?我急了,再这样我可要喊了哦!他一震,恼羞成怒,背着手,恢复一副道貌岸然的正气,你你你你。
  一张莫名的通告给我描上了人生最耻辱的一笔。
  
  通告
  我厂装配部第五车间女工苏青借工作之便,偷窃公司财物,念其初犯,本司从轻处理。现扣罚其当月工资及奖金,立即逐出厂区。
  人事部示
  X年X月X日
  
  我被一名女保安押着收拾衣物,没有任何申辨的机会。
  我暂住在阿先家里,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星期。
  星期天晚上,阿先早上说伍梅和陈兰兰晚上过来玩。快到八点还不见人影,正要睡过去时,阿先闯了进来。青青,青青,出事了,出事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啊,急成这样!我懒懒地转过身。她猛地拉起我,着火了,着火了。我切了一声,关我什么事呀?放火,放火,李虹放火。我猛地一个激灵坐起,怎么会这样?
  厂医护室的火烧得那叫一个热烈,这个城市的半边天都被染得通红,旁边的仓库哔哔剥剥地烧得正欢。一阵惨过一阵的呼救声令人毛骨悚然。消防车还没到,没有人敢走近,两名保安左右架着披头散发的李虹,这个曾经优雅的女人,此刻目光呆滞,忽而高声唱,忽而高声叫,忽而又叫又跳。突然人群一阵惊叫,一个熟悉的身影以飞蛾扑火的悲壮奔向火海,兰兰!我和阿先大叫着奋力拨开人群,却被保安死死地挡回来。救人,救人啊!天啊,救救她!我终于深切领悟比死还痛苦的是无奈!心一点点地被抽空,喊声愈来愈沙哑无力。啊——!人群再次惊叫,高大的伍梅遁着兰兰的方向冲进了火海。整个世界立时无声,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的几秒过去了。突然,浑身是火的伍梅艰难地拖着浑身是火的兰兰移出了火海。善良的人们不约而同脱了上衣向她们扑打着。
  大火烧了三个多小时,周伟雄和厂医叶娴被这场愤怒的大火烧得尸骨无存。周伟雄的妻子从地上抓了两把灰装进骨灰盒里就匆忙向老家赶,甚至没和厂领导打个照面。听说,倒是去了疯人院看李虹,没人知道她对她说了什么。
  两年后,陈兰兰成了某市最丑的名讲师,做了十几次植皮手术的脸上总是充满阳光,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我在读成人大专,已远离了流水线和那段青涩的日子。伍梅的家政公司也在某市办得红红火火,再三叮嘱我读完所有课程就到公司和她一起打理,她雄心勃勃地想把“青梅家政公司”开进中国的每一个城市。阿先在原来的厂里已经升了课长。我们每个月都一起去休养所看李虹,她一时半会还很难清醒过来。李虹是孤儿,我们相约要照看她一辈子,哪怕她再也醒不过来。
  经历了这么多苦涩和迷茫,我们终于明白了,十九岁的天空承载不了风花雪月的无奈与世故;十九岁的青春需要用知识和理想丰富。
  责 编:鄢文江
  题 图:余和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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