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肇淛的徽州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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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问新安道,凄凉意若何。大都常业少,只是素封多。商舶年年出,倡楼夜夜歌。人情吁可怪,客子慎风波。”第一、二句颇感突兀,商旅往来、财富汇聚不息的“新安道”,何以在谢氏笔下竟以“凄凉”二字语出?
  是青壮年大批外出,本土因人烟稀少而显得有点落寞?还是野店风霜客路辛劳,秋天的景致让谢肇淛倍感沿途之萧瑟?抑或是其他什么缘故?或许,不假外求,《新安杂诗十首》的其他几首诗中,就隐含了解读的线索……
  万历二十六年(一五九八)九月,谢肇淛从淮南盐运中枢—仪真(今江苏仪征)水陆兼行前往徽州。而他的《新安杂诗十首》,就是根据万历二十六年九、十月间徽州之行的所见所闻,生动地刻画了皖南的社会风情,就其写实程度而言,实可看作一组风俗诗。
  《新安杂诗十首》的第七首指出:
  水市居民少,山城长吏尊。
  春寒稀出郭,日午未开门。
  谒者真如鬼,功曹巧似猿。
  祢生怀片刺,磨灭向谁言。
  新安江穿行于皖南的低山丘陵,河谷深切地层,群山蜿蜒起伏,一府六县依山傍水,留在当地的居民不多,天高皇帝远,官员便显得特别有权威。这首诗歌,状摹了谢肇淛对徽州官府衙门的观感。其中,最后两句用了《后汉书·文苑列传》的典故—东汉士人祢衡(此人即后世京剧中“击鼓骂曹”的主人公),锥处囊中,常思脱颖。他从江南荆州来到人文荟萃的京师许都,为求进用,预先写好了自荐书,打算找机会毛遂自荐。但因其人自视甚高,结果自荐书装在身上,字迹都磨损得看不清了也没派上用场。在这里,谢肇淛以祢衡自况,说自己未曾在徽州官府那儿打过秋风。
  晚明时期,著名戏剧家汤显祖曾有“欲识金银气,多从黄白游”的诗句,意思是说,要见识富得流油的地方,就要到黄山和白岳去旅行。其实,明的是纵情山水,实际上是想在当地打秋风,这在当时称为“黄白游”。而“黄白游”之举,除了由好事的徽州富商接待之外,不少人还希望到当地官府那里夤缘关节。
  其时,由于“黄白游”者纷至沓来,地方官疲于应付,有时因招待偶有不逮,秋风客踏上归途后,便“恶称歙游之凉也”(亦即指斥当地人招待不周)。由于有太多的文人墨客前往徽州做“黄白游”,寓客去留,游士来往,明末的傅岩对此显然是不胜其烦,他遂公然声言谢客:“徽有黄山、白岳之胜,向多游屐,恐浙接壤,停留指冒,遍示歇家寺观,及刊刻启言,或有过客造谒者,即令持启阻回,起行概不接见,请谒以杜。”这位歙县知县的具体做法是—刊刻启示,阻止各地的文人士大夫借“黄白游”之名前来徽州干谒。这虽然说的是明末的情形,但在此之前,谢肇淛显然就碰到地方官府的冷面孔。从上揭诗歌来看,谢氏踏上徽州土地之前,可能也希望当地官府能盛情款待一下,可一经接触,却发现对方并不热络,见此情状,谢氏亦不愿屈尊俯就,遂难免心存怨怼。故此,《新安杂诗十首》开篇所云:“试问新安道,凄凉意若何”,其间的一层意思或在于此。
  另外,《新安杂诗十首》第三首的前四句还写道:
  白马紫貂裘,朱门尽五侯。
  贫因长聚讼,富为避交游。
  此处说的是徽州当地有很多富商大贾、官宦人家,当地健讼之风炽盛,不少人因擅兴官司而荡析门户。此外,在外来士大夫竞逐“黄白游”的热潮中,一些富商(如潘之恒等人)颇为热衷,他们借此扩大交游,提高个人的声望。不过,也有更多的富人却害怕这种交游—因为与文人周旋,毕竟需要大笔的金钱花销,所以谢氏才会有“富为避交游”之慨叹。关于这一点,《新安杂诗》第五首又写道:
  比屋不知农,山村事事慵。
  居民多习贾,市女半为佣。
  日落催寒杵,溪流急夜舂。
  相逢无好事,端不似临邛。
  临邛,古县名,治今四川邛崃。因秦时蜀卓氏、程郑被迁至此,以铁冶致富,后世遂以“临邛”代指富商。在徽州,谢肇淛碰到的一些人并不“好事”,为人处世也完全不像他所想象的那类富商—这可能也是让谢氏倍感新安道“凄凉”如许的另一原因。


  谢肇淛是著名的旅行家,足迹遍及海内,他游览名山大川,有相当独到的体会。在《五杂组》中,他与读者分享了自己的旅行心得:“游山不藉仕宦,则厨传舆儓之费无所出,而仕宦游山又极不便。”这段话的意思是说—游山玩水不借助官府的帮助,那么,饮食车马的费用就没有着落,但倚靠官府旅行又相当不便,“侍从既多,少得自如,一也;供亿既繁,彼此不安,二也;呵殿之声既杀风景,冠裳之体复难袒跣,三也”。这是从官员的角度来看,因为侍从众多,游山时往往不太自由。另外,官府招待繁多,大吃大喝,彼此都心有不安,大概是招待之人难免嫌烦,而被招待者则过意不去,觉得欠了人情。游山之时前呼后拥,呵斥他人让道,让原本是雅事一桩的游山变得很煞风景。爬山爬热了,总想脱掉上衣凉快一下,但为了保持官员的体统,却又不好意思赤膊。而在另一方面,陪同之人更觉难过。例如,抬轿子及陪伴旅行之人,往往并不想走得很远。那些作陪的和尚、道士,总是希望此种应酬及早结束。碰到崎岖难走的道路,抬轿子的人就会骂骂咧咧。碰到很好看的风景,这些人就怕会成为先例,以后再来的其他人也要去游玩,招待起来不胜其烦,所以常常会将客人引到一般游客行经的线路。在这种情况下,“奇绝之景”往往难以看到。最后,谢肇淛总结说:“游山者须藉同调地主,或要丘壑高僧,策杖扶藜,惟意所适。……富厚好事之主,时借其力。”换言之,游山就必须找志同道合的黄冠缁素,大家提着拐杖随兴所至,踏尽落花。对于那些有钱又比较好事的主人,则要经常借助他们的力量。每逢一处风景,都要好好领略,并准备笔墨侍候,随时记下,以备遗忘。这是谢肇淛游山的心得,其中详细述及经常会碰到的各类情形,特别是旅行时招待方的情况:一类是仕宦(也就是官府),另一类则是富厚好事之主(亦即当地的有钱人)。而这两者,也正是许多“黄白游”者的赞助方。
  谢肇淛的徽州之行,全程由潘之恒招待。关于潘之恒,《小草斋集》中有《原上答景升》:   丘壑空怜我,烟霞喜得君。
  石楼曾望海,竹榻共眠云。
  度岭穷幽径,摩崖识古文。
  新诗与灵药,满袖碧氤氲。
  景升即潘之恒,此一诗歌说的是潘氏与他步相随、影相傍、语相通。对此,谢肇淛在《五杂组》中曾记录一段趣闻:其时,黄山刚刚开辟不久,深山间有一处皆是积沙,人很快走过去便没事,如果稍微迟疑一下,沙子就会崩塌。谢肇淛不敢走,而以“黄山东道主”自居的潘之恒遂自告奋勇,结果刚走上两三步,沙就崩塌了,吓得他大声呼救,幸赖带路的土人将他搀着往回走。而对面如死灰的潘之恒,谢肇淛调侃道:阁下差点做了秦始皇,驾崩于沙丘了……
  根据方志记载,潘之恒为人“专精古人词,工诗歌,恣情山水,海内名流无不交欢”。他出身于歙县岩镇的富商家庭,祖先都在江南仪真一带从事盐业。谢肇淛此行,就是从仪真前往徽州。可以说,他这一路上都是受到潘家的招待。潘氏是个才华横溢的花花公子,曾入汪道昆的白榆社,又师事王世贞,后来与公安派的袁宏道亦过从甚密,在晚明颇有影响。谢肇淛此次到徽州,完全是由他接待—这可能是谢氏此行在徽州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几位“好事”者之一。
  前文提及,在晚明,士大夫之中风行“黄白游”,明的说旅行,实际上是到皖南打秋风。在当时,徽州富商中亦颇有好事之徒,他们对这些过往的文人好吃好喝招待,并陪同他们游览境内的黄山、白岳,赠送现金、礼品等。有的徽商,还出资赞助文人学士刊刻书籍。例如,袁中道的《珂雪斋前集》刊刻于徽州府学,从首列校者姓氏来看,捐资助刻的友人或门弟子,绝大多数都是徽州人。而更早的一例子,则是于万历四十四年(一六一六)透过李维祯的推荐、由徽州出版商潘膺祉刊刻的《五杂组》。
  《五杂组》刊刻的这一年(一六一六),在明史乃至明清易代史上皆是极为关键的一年。是年,建州女真努尔哈赤于赫图阿拉建国称汗,国号大金(史称“后金”)。事实上,在此之前,谢肇淛在论及辽东形势时,就极其敏感地预见到建州女真才是明朝的心腹大患。谢氏在《五杂组》中写下此一预见时,距离一六四四年的“甲申之变”尚有二十多年,当时能有这样的见解,非常了不起。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扶倾救危的洞见,入清以后,《五杂组》就被军机处奏请销毁,以至于有清一代都不见《五杂组》的任何刊本。
  不过,好在墙内开花墙外香,除了万历四十四年如韦馆本之外,在明代还出现过另外一个刻本(今人称之为“明刻别本”)。此本应刊刻于崇祯十七年(一六四四)之前,后辗转流传至东瀛,于日本宽文元年(一六六一年,当清顺治十八年)覆刻。在江户时代,《五杂组》在日本极受推崇,为诸多方志、随笔、文集所征引。此“明刻别本”后来也一再翻刻,目前所知,至少还有宽政七年(一七九五)、文政五年(一八二二)的刻本。对照如韦馆本,“明刻别本”的文字大同小异,最显著的不同是全书增加了十六条的内容。而在这十六条中,有十五条都在卷十六的末尾(亦即位于《五杂组》全书的最后部分),可能为后来所补充。而且,这十五条基本上皆是根据前代笔记或前人编述的笑话加以改编,并无特别的史料价值。只有一条位于《五杂组》卷八的《人部四》,似乎特别突出,这一点显然也与谢肇淛的徽州之行密切相关。


  在《人部四》中,谢肇淛津津乐道于历代的“妒妇”,其中谈及当代时这样写道:
  美姝世不一遇,而妒妇比屋可封,此亦君子少、小人多之数也。然江南则新安为甚,闽则浦城为甚,盖户而习之矣。
  在此处,这位福州才子从地域比较的视角来分析徽州的妒妇。他指出:当时漂亮女子不是很容易碰到,但喜欢吃醋、剽悍的女汉子却随处皆是,这主要是男人不争气的缘故。此种情形从地域上看,江南一带以徽州最为严重,而福建则以闽北的浦城为其代表,几乎每家每户都是如此。
  谢肇淛世居乌石山下,他从闽江北上出省,浦城为其必经之地,故对闽北的风俗应有所了解。至于新安(徽州),则是根据其人的所见所闻加以概括、提升。而这,让人联想到一篇在皖南广为传抄的《惧内供状》。
  伏为阴盛阳衰,巾帼之雄可畏;女强男弱,须眉之妇堪怜。秉坤而乃以乘乾,夫纲已堕;治内更兼乎治外,妻道何隆?风斯下矣!且世间多燕赵佳人,教且同焉,实宇内少昂藏之男子,慨往古而已然,叹今人之更甚!
  某本儒生,家传阀阅,自信美如城北,岂期配在河东?号阃内之大将军,自他有耀;怕老婆之都元帅,舍我其谁?……一言触恼,分明太岁当头;片语加嗔,俨似小魈破胆。……被骂总莫妙妆呆,动怒又何妨赔笑?……可骇者平时声若洪钟,到妻前不闻其响;可怜者纵尔勃然盛怒,入房中而忽改其容……更可悼者,立法尤严,设刑备至。大门闩使丈夫之惊魂堕地,小棒槌乃娘子之朴作教刑。马桶盖制就圆枷,俨似将军之帽;裹脚布权为长链,竟同绵殓之尸。……欲讨饶既虑钻隙相窥,将高喊又恐隔墙有耳。无奈哑气低声,学吞泪(炭?)之豫滚(让?);攒眉咬齿,等刺股之苏秦……
  它出自笔者在徽州民间收集到的一册文书抄本。从中可见,这位自称“怕老婆之都元帅”的一介书生,泣血稽颡,凄苦万状。文中字句惶惑骇怖,愁苦嗟叹。其人平日虽然声宏气壮,但在悍妻面前却似泥塑木偶不敢则声。不过,他最后还是郑重其事地声明:“不敢书名,人各有妻,观此莫笑,供状是实。”言外之意,几乎视全天下男子皆为惧内之同好,生得荒唐活着窝囊,大家彼此彼此,不必五十步而笑百步。类似于此的游戏文章,在徽州文书中尚不止这一篇。例如,徽州人还戏仿《滕王阁序》为文以赠惧内者,文中洋洋洒洒,同样也是感叹“雌强雄弱,威光射斗牛之墟;阴盛阳衰,夫主下床前之榻”。凡此种种,都说明徽州妒妇“比屋可封”的确源远流长,惧内传统在当地似乎已积淀而为一种民俗。对于此类的夫道不张,谢肇淛慨叹道:
  世有勇足以驭三军而威不行于房闼,智足以周六合而术不运于红粉,俯首低眉,甘为之下,或含愤茹叹,莫可谁何,此非人生之一大不幸哉?
  这段话的中心意思是说—有的男人在外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在家里却很搞不定,这恐怕也是人生的一大不幸啊!   历观陈迹,遍窥时事,谢肇淛认为:“宋时妒妇差少,由其道学家法谨严所致,至国朝则不胜书矣。”看来,对意识形态的重视时刻都放松不得,因为这首先关乎男人实实在在的幸福生活!接着,他又直呼王阳明、戚继光、汪道昆三人之名,说他们都是著名的惧内之士。其中,一个是“内谈性命,外树勋猷”的知名官僚,一个是“南平北讨,威震夷夏”的著名将领,另一个则是“锦心绣口,旗鼓中原”的文坛领袖,这三者在十六世纪算是最令世人艳羡的“成功人士”,不过,他们虽然在外面风光无限,外海内江莫大事功,但在家里却没有什么地位,竟被妻子修理得服服帖帖。
  本来,写到这里大概也就可以打住了。不过,谢肇淛博古通今,又是一位喜欢翻唇弄舌的大嘴巴。他到过徽州,与潘之恒等人过从甚密。而潘之恒恰是富家公子哥,毕生的著述便是“品胜、品艳、品艺、品剧”。所著《亘史》,将徽州当地的里巷琐闻飞短流长编入小说(后来这也成为明清世情小说的素材而广为传播)。谢氏与他朝夕相处,在徽州逗留了一两个月,对于“佳人有意村郎俏,才子无能美女狠”之类的传闻似乎也特别感兴趣。这位具有敏锐观察力的有心人,在当地一定打听到不少猛料,所以一时刹不住,接着又写道:
  汪伯玉先生夫人,继娶也,蒋姓,性好洁,每先生入寝室,必亲视其沐浴,令老妪以汤从首浇之,毕事即出。翌日,客至门,先生则以晞发辞,人咸知夜有内召矣。侍先生左右者,男皆四十以上,妪皆六十以上,其它不得见也。先生所以严事之,亦至矣。然少不当意,辄责令蒲伏,盛夏则置蚊蚋丛中,隆寒则露处以为常。先生每一闻夫人传教,汗未尝不洒淅也。先生有长子,稍不慧,婿于吴数载矣,一旦被酒,戏言欲娶妾。妇怒甚,伺其寐也,手刃其势,逾月而死。先生令切责妇,幽之暗室,又数月乃自雉……
  “少妇之见畏,惑床笫也”—在谢肇淛看来,老夫少妻朝欢暮乐最容易转爱成畏。根据上述的说法—蒋氏夫人有洁癖,每次汪道昆前来高卧柔乡之前,她都必须亲自看其洗净身子,让侍候的老太婆用热水从头浇到脚;兴云布雨之后,马上就得离去。翌日,如果有朋友上门,汪道昆就以自己刚洗了头发,需要晒干为由推辞(被发而干,即《离骚》所指的“晞发”),这样,大家就心知肚明—老顽童昨夜又赴少妻处称臣纳贡拨雨撩云去也!平日里,蒋氏夫人对其管束极严,侍候的佣人,男子要超过四十岁,女的则要六十朝上。由于明代男风盛行,故而做女人必须严防死守—女小三自然无法容忍,但与此同时还必须防范男同志乘虚而入。谢肇淛描述说,汪道昆对太太非常小心谨慎,稍有拂逆,蒋夫人就让他跪在那里,而且想尽办法惩罚他—盛夏季节将其置身于蚊子很多的地方,寒冬时节则让他裸身站在外头,此种惩罚习以为常。所以他每次听到夫人有什么吩咐,马上就会直冒冷汗,相当紧张。
  揆诸实际,汪道昆在文学史上是个备受争议的人物,诸多史料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大致说来,汪氏生前享誉日隆,死后则非议蜂起,反差巨大。不过,无论如何,在十六世纪后半期,汪道昆与当时“后七子”之李攀龙、王世贞鼎足而三,成为其时的文坛领袖。因他官居兵部侍郎,以高官而得文名,声名显赫,故与同时的王世贞合称为“两司马”。另就私人关系而言,汪道昆与介绍《五杂组》出版的李维祯关系莫逆,而接待谢肇淛的潘之恒等人,亦皆为汪氏之同乡后辈和弟子。特别是在徽州,汪氏为当地的高门望族,汪道昆的门生故吏遍天下,族戚姻娅布徽州,社会关系可谓盘根错节。汪道昆先后家居二十余年,在徽州文坛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就在谢肇淛前往徽州的三四年前,汪道昆还被宗人奉主入越国公祠,配享忠烈,稍后又奉祀为乡贤。在当地人的心目中,汪道昆不仅为国家恃为栋梁,社会倚为砥柱,而且在私生活上,万历《歙志》的评价是“三配之外,绝无二色”,在男女关系上可谓一清二白。如此圣人般的人物,显然容不得任何负面的八卦传闻。
  在此背景下,谢肇淛爆出的猛料,又焉能在徽人出版的著作中出现?虽然因史料不足征,我们无从确知谢肇淛交给李维祯的《五杂组》抄本之原貌如何,不过,“明刻别本”较徽州的如韦馆本多出十六条,其他的十五条都分布在书的最后,只有有关汪氏父子二人皆惧内的八卦新闻位于卷八,似乎并非偶然的巧合。或许,万历四十四年谢肇淛交稿欲在徽州出版时即有所忌讳,那条八卦只是在后来的版本中才加以补充。或许,原稿中的确有这么一条,但被其他人所删去。这当然只能是两种推测,不过我想:即使当初有这么一条,也会被李维祯、潘膺祉等人毫不犹豫地删去—这或许就是在徽州刊刻的如韦馆本少了此一八卦的缘故。以往一些学者在研究《五杂组》时,虽然从校勘学上指出了如韦馆本与“明刻别本”的区别,但却未能解释此种差异的原因所在。笔者以为,借由以上分析,或许可以找到部分的答案。
  看来,尽管《新安杂诗十首》开篇即云:“人情吁可怪,客子慎风波”,不过,谢肇淛的此番徽州之行,还是不免在《五杂组》的鱼尾黑口之间,泛起了一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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