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盲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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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眼睛除了近视连沙眼都没有,所谓的夜盲症——我不过想让自己显得柔弱一点,想让你更紧张我一点……
  
  Part 1
  
  下班回来的路上,飘起雨丝,我想起昨晚,牛毛、针尖一样的雨丝,以及我几次行路中的趔趄。看看头顶上的天空,正西方有太阳,四周围笼了云层,渐渐埋没的光亮,使得那太阳显现出一只海鸥的形状。视觉已然模糊,因为最近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戴眼镜。朦胧之下,自有一番踏实。
  那应该是不久前的一天吧,在公司大门的拐角处,你提了一只硕大的塑料袋,偏着头,冲我笑。我记得那时抬头看了一下头顶上的天,心里的花便开了:爱情真美好,她把天空都染蓝了。
  你的袋子里装了苹果、西红柿、猪肝、深海鱼油、小盒的胶囊……因为我昨天跟你说,我患了夜盲症,医生说是因为缺少维生素A。你在厨房里折腾了三个小时,端出一碗味道浓郁的汤——天知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吃猪肝。但是,一口饭,一口猪肝,勉强,不,就是噎得直伸脖子我也要把它们吃下去。因为,在你的眼神里,我无所不能。
  你絮絮地说,多吃点多吃点,还有鱼油,一天三次哦。
  呵呵,你不会知道,我的眼睛除了近视连沙眼都没有,所谓的夜盲症——我不过想让自己显得柔弱一点,我不过想让你更紧张我一点。你知道,女孩子在恋爱里耍一些小伎俩是可以理解的,她们就喜欢没事干那么矫情一下。
  他们告诉我——哦,我是指我的那些狐群狗党们。
  “男人是自我意识极强的动物。即使是恋爱时也是如此,能否降服他,能否帮助他完成他的自我实现,也完成你的目的和欲望——全看你做何手段,如何经营。难怪你到现在还是门庭冷落……”我装出龇牙咧嘴的样子朝她们扑过去:我要门庭若市干吗,老程一个就够了。
  她们又说:真的吗,他真的对你忠心不二吗,真的把你捧在掌心吗?
  心被小鹿撞了一下,不是没有勉强的。从我们认识那天起,不,从你上岗的那天起,工作就是你顶礼膜拜的上帝,你的温柔在疲惫里收敛了它全部的光彩。而我只能坐等爱情来敲我的门,也许这正是我一贯的风格,被动得不合时宜,主动亦不合时宜。
  暗许了她们的恋爱箴言,甚至满世界地寻找有关爱情的《孙子兵法》。钻研了小半月,我想,今天,该出师了。
  我要回家了,你搀着我的手走过漆黑的楼道,黑暗中,只有你手机闪烁着荧荧的蓝光。你说,现在能不能看见,啊?我处心积虑,顺势抓紧你的胳臂,巧笑倩兮。嗯,看不见,但是你可以当我的眼睛啊……
  彼时,你掌心的温度,我是情愿拿自己的眼睛来换的。
  
  Part 2
  
  常常掰着指头算日子,我们有没有过了种种纪念日,种种可能产生的“多少日之痒”,然后发现那只是徒劳,光阴不代表什么,它戴着欺骗的面具。我在这副面具下,渐行渐远。
  我像个小小的阴谋家一样对你说,过年陪我去九华山祈福吧。
  正月初四,山顶还有飞雪飘飘。通往肉身宝殿的九九八十一层台阶上结了厚厚的冰层,有虔诚的老人一步一叩首地登向高处。我大咧咧地盯着你的肩膀不动声色——就等你弯下身来。而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双丑丑的草鞋。穿上吧,瞧,既有趣又防滑!
  我一把扔了,自顾自走掉,连滚带爬来到大殿门前。
  你在后面大叫:何苦来哉!
  双双跪下,闭目许愿。
  佛的眸子闪着慈悲的光。
  你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将脸转向漫山的冰雪,但愿人长久。
  趴在你的背上,下了九九八十一层台阶。心里想着:难怪她们都讲,九华山真是祈福圣地。
  回来刚好是情人节。满街满巷玫瑰的芬芳和巧克力的甜香。
  我不愿随大流去挤饭店的桌台,自己动手,五盘惹人垂涎的菜摆成心形。还没动箸,自己竟先被感动。
  手机响起,你声音轻却急促:宝贝,总部那边通知让今晚回去,我就要上飞机了。你……
  我说,你忙去吧,我吃我的。
  扔掉手机。跌坐在沙发里。喝了几口汤,再把那些装着菜的盘子一个个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到底还是舍不得将它们一并扔进垃圾桶。
  要出门时,有人按响门铃。对面甜品屋送来一盒红豆味的蛋糕。我想,比起我的,你的手笔实在不够。
  
  Part 3
  
  


  一连数十天的雨,到春分那天才露出了太阳的脸。路上湿淋淋的,风也不暖。阳光像摆设一样让人无心享受。我咀嚼着这一天天过去的日子,仿佛更加纷乱,无章可循。就开始莫名地焦躁,日复一日,似乎再也不让我回到平静如水的往昔。
  我上网给你发日记,一天两三篇的日记,细述我大开大阖飓风式的情绪;在论坛里看到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的帖子就转发给你,把你的信箱塞得盆满钵满;用办公室里的电话打到你的办公电话上,听你说完“喂,你好”以后便轻轻地挂上;到你家翻找你跟我提及的一本村上春树,仓促间打破了你放在窗台的那盆不知名的绿色植物……
  你说:没关系。再买一盆好了。不过,你到底是怎么了?
  “对不起,这阵子太忙了。等忙过这一段一定好好陪你。”
  “怎么办,要加班啊要赚钱啊对不对,你要理解我啊。”
  “哎,我也很累,你就当体恤体恤我吧。”
   你说……
   渐渐,你电话少了,说得少了。偶有电话,也是两头沉默,我乱七八糟不知所云地扯一些事情好填补这时间的空白,你很耐心地听着,你是在听着吧?听得很认真,以至于都忘了答腔。鬼使神差,我又开始一遍遍地在电话里重复我捏造的病症。
  我昨晚在楼道跌了一跤,真是的,好容易都摸到家了,还在大门口跌个狗啃泥!
  那些鱼油快吃完了,你在哪买的?
  过两天再去医院看一下吧,叫医生开两瓶药吃吃。
  我想,说了这么多,你可能会关心我,怜惜我吧,甚至可能马上就跑来我身边,手里提着那一大袋子的东西。
  几秒钟后,你的声音在我耳旁嗡嗡地响:哦,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很想发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卡在喉头的一根鱼刺像永远长在了那里。放下电话,我以为自己可能要行为失控。但是,我依旧好好的,正常的。呼吸顺畅,面容平静,就是头脑有些浑沌。大概是困了吧,我歪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白晃晃地刺眼。
  
  Part 4
  
  朋友发来短信,问我跟你现在怎么样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我们毫无进展,甚至每况愈下,我无论做何回答都一样苍白和乏力。是的,我很疲乏了。你也是的。但是为什么我们都不愿走,又都不想留呢?
  那天,我亲爱的爸爸也问起我们俩。我嗫嚅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人家说,父母眼中看到的子女的痛苦会放大一百倍,我知道爸爸一定在为我心疼:他那么心爱的女儿为什么就不能得到那种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小幸福呢,她哪里不好吗?她真心地待人,真心地投入……
  我唯有在涉及到挚爱的亲情时才会眼泪盈眶,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爱情于我而言,多么奢侈,多么捉摸不定。我心怀坦荡地面对它,它只会对我嘲讽地笑,走的时候又狠心地让我独自收拾残局。像是那晚,在你的臂弯里,我努力地想挤出几滴眼泪,却没有成功。那种情绪做何解释,是喜悦得无泪可流,是麻痹到无知无觉?
  不仅如此,上个月的一个星期四,你家附近的便利店里,我看到了你。那个时候,眼泪也没有如我想象的一样掉下来。我只是悄悄地,无声地躲到卖洗发水的货架边,只露出半个脸,看你和那个背影美丽的女孩兴高采烈地谈笑着。后来,我像个偷拿了东西的孩子一样,偷偷摸摸,失魂落魄,最后夺路而逃。
  李碧华说:在这一刻,方悟人生在世,我们并非桩桩件件都明白。是非不可不明,是非不可太明。
  那天,我是准备去你家给你送茶叶的。因为我的帮助,客户减少了一笔损失,他送我一盒冻顶乌龙,专门托人从福建捎来的。
  我说我受不了乌龙茶的清苦,你说你要试着从它的苦味中品出它独有的甘醇。于是我试着喝了,一杯复一杯,晚上便再也睡不着。但是,我已然上了瘾,不喝就像少了什么似的。即使失眠也不管了。
  这盒好的茶叶,我决定留给自己享用。
  在它已被我喝得差不多,罐子里只剩下细碎的渣子时,你打来电话:晓舟,待会一起吃饭,我来接你。
  我跑到洗手间把脸仔细洗了一遍,敷上淡淡的粉,扫上薄薄的胭脂,抹上浅浅的唇彩。这张脸复又生动起来,像清晨才绽放的喇叭花。然后,我发觉头发有些分了叉,我把它们抓起,束起,盘起。这样真好,可以显出我颀长白皙的脖颈。
  临出门时,爸爸问我上哪,我说,去吃饭。他说:这不刚刚吃过吗……
  呵,爸爸不知道,是你请我吃饭。
  下楼,看见你,隔着一条马路冲我挥手。傍晚时分,华灯初上,有风狠狠地吹过,路边的法梧哗哗地响,我觉得脖子有些凉——已是立秋了。
  久违了啊。我不咸不淡地扔给你这样一句话。
  嗯,走吧。你牵过我的手。
  你的车里放着阿桑的歌,CD封套上写着:适合秋天去听的专辑。真是秋天里的味道啊,淡淡地,似被烟熏炙过,一点点的聒噪,一点点的不耐,貌似洒脱又隐隐透着浅浅疤痕。
  等等,这些话,我是在说你吗?
  你这才看着我,天凉了,出来要多穿点。
  车窗外,一路霓虹点点,流光溢彩。在秋风里竟也不显得瑟缩。
  烟火里灿烂陈列甜蜜幻象,谁当真谁就上当……那个瘦瘦的短发女子这样唱着。
  包厢里,我又看到了那个背影美丽的女子,她正面却很一般,中人之姿,只是鼻子挺俏。可爱精明的样子。
  郭岚。我高中同学。开了家超市,正好在我家对面。你说。
  她很亲昵地凑到我身边坐着,她说程尧你女朋友很文静哟;她说,哎,晓舟你知道老程念书那会儿的糗事吗,我爆爆料……
  她边说边拨弄她的头发,那头发长而卷,黑而亮。
  我才懒得管她,我只看你,久违的你。
  你的笑声撒了一屋,你的眼波在经过她的时候,熠熠流转。你甚至没有抽烟。我想起你以前老是询问我:我抽一支,不介意吧。
  我不介意,你乐意就好。你快乐所以我快乐。玫瑰都开了,可是你为什么又转过身去了呢?
  
  Part 5
  
  我不想怪你,恋爱里没有谁对谁错。有爱便千好万好,无爱便千差万错。呵,事实上,爱这个字眼,我们谁都没说出口。有所保留,后路是不是就更宽广一些?只是你不会懂,一个女人的爱怎么会如此轻易又如此深刻,譬如,我对你。
  和同事们去KTV喝酒,酩酊大醉。我抢过我们头儿手中的麦克风,扯着嗓子唱:“当我开始偷偷地想你,当我开始偷偷地哭泣,爱恋一如蟒蛇般缠紧失控的情绪……”
  我眼神焕散,洒落一地忧伤。我摇晃着身体,活像条濒死的鱼,绝望地翻腾,绝望地吐着泡沫。我抬眼看身边的人群,他们吵吵嚷嚷地在岸边游走,或袖手旁观,或束手无策。
  我想,这样子干死,渴死,溺死,你不会知道吧?你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心疼?你应该会回来拉着我的手吧。
  歌没有唱完,我扔掉了麦克风,拿起手袋出了包厢,没有人管我。
  夜没有你,月光苍白。爱没了你,不再精彩。没人能取代——
  我在这夜色里拼命地跑,一路狂奔。头发松散,手袋里好像还有东西蹦了出来,我不想停,还是跑,跑,跑。想起少年时曾是班上的长跑健将。心情不好时就绕着操场一圈圈地跑,直跑得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在翻腾。身体上的难受使我很快忘了先前糟糕的心情。我觉得这真是个以毒攻毒的好法子。
  雾,一团一团并不浓稠的雾。我在里面跑着,亦像一团跳跃的白色影子。空自不安。
  跑了多长时间啊,我遇见了上次送我乌龙茶的那个客户,他说你怎么啦,你家住哪。然后,载我回家。
  回我家的那条路上有很多坏了的路灯,没来得及修。幽幽地闪着,有的干脆罢工。我想它们在中秋以前应该全部都能修好吧。
  周遭宁静,一切安好。
  我很怕这样耗日子,榨干身上的水分。但我更怕你让这种日子也终结。这将意味着我再遭炼狱。你会懂吗?聪明如你,应该也在思考,在权衡又或是,自欺欺人地沦陷。不幸的是,恋爱中的男人永远比女人要清醒那么一分,即使是一分,也能将你带至天堂或是推进深渊。
  我不知你,我只知我自己,我不得不盘算我的退路,我不知道自己具不具备打持久战的心理素质,或许我有,权当是一次考验。
  
  Part 6
  
  我打电话给你:出来吧,我得见你。
  你到得很迟,我等了两杯茶的时间。你穿了一件灰色的POLO恤衫,好像是新买的。穿在你身上很好看。
  你在我对面坐定,并不说话。只盯着桌子上玻璃茶壶,那里面的茶叶绿茵茵地浮在水面,而壶底沉着的一些,小蚱蜢似的,正不遗余力地往上跳。
  怔了一会儿,我捋了下头发:最近很忙是吗?
  嗯,还好。不是太忙。
  哦,我也还好。
  茶叶差不多都浮了上去,茶水清碧色。有点像你从黄山老街给我买的那个玉佩。那玉有大面积清透澄明的浅绿,边沿是絮状的墨绿色,晕成一个模模糊糊的心形。我摸了摸脖子,想今天怎么没有戴它呢?
  程尧,我们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你觉得呢?
  不要把问题丢给我,你总是这样。
  晓舟,算了吧。
  你的眼睛不看我。也不再看茶壶,你开始注视窗外流动的人群。他们脸孔漠然,你的脸孔比他们多了种复杂的表情。那是什么,我知道,我早知道。只是,你知道吗——我居然,还心存侥幸。
  显然你是不知道的,因为你如果知道你就不会那样说。你说,晓舟我们各自都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你也是我也是,你记得郭岚吧……
  等等,我记得郭岚。但是什么叫“都”找到了?
  上个周末晚上,我看到你坐在段浩的车上。
  段浩?段浩,哦,我们客户的名字。
  你的嘴角有一丝苦笑。我看着看着,我想我也许可以像千百个电视剧上演的那样,蓦地站起来给对面那个男的一个耳光,或者拿起面前的杯子直接泼到他脸上。
  但我像被固定在那张椅子上,动弹不得。鼻子很酸,隐约觉得有液体从眼角渗出来。
  这一次,我哭了,确实,哭了。
  是误会是借口,我都懒得去追究。可以想象在那个没有月亮的晚上,你和那个有海藻一样长发的女子在路边絮絮而谈,她明亮的眼睛好像你头顶的星光。你正暗自嗟叹怎会有这般动人的女子呢,另一个女子正醺醺然地打开路边一辆车的门,驾驶座上是你的老同学。你有片刻的怔忡,只是片刻。旋即平静地走开,牵着旁边人的手。
  你不用别过脸去,你也不要用手搓着脸,在你的手掌后面,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允许我想象一下,可能是如问号一样的眉毛和如逗号一般略带讽刺的嘴角。与其这样,你不如静静离开。我只当做了一场梦,荒谬的梦。等我醒来,发现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你这个人,用不着担心。我会疼痛,但我发现那只是因为我不小心睡落枕了。之后,我会拿块温毛巾敷在脖子上,让它慢慢好转,慢慢恢复。
  可是事实上,你就坐在我的面前,触手可及的脸,触手可及的哀伤。我醒了——刺痛的感觉也一波一波地袭来,我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周遭寂静,我只怕此刻再生出什么响动,打破这安宁的寂静。然而你的话,依旧利刃一样,闪着冷冷的光。“嘶”的一声,划出裂隙。
  嗯,晓舟。你那天好像喝了很多。我不明白,夜盲症患者在那么黑的路上居然还能健步如飞。
  
  Part 7
  
  服务生大概是新来的。他在给我们添茶的时候打翻了我的杯子,我觉得腿上一阵发麻,继而是灼人的疼痛,再后来那刺痛里透着一丝丝微微的凉意。两种感觉杂糅在一起,把我逼到某个叫不出名字的晦暗的角落。
  我抬头看看坐在对面的你,你的脸,我的沉痛——陷落在感伤里的无望,原是那么敲骨吸髓,然而一瞬间又变得滑稽可笑起来。这样的恋爱,像个套圈游戏——你踌躇满志地站在线外,心想几个东西还不是毛毛雨。摆摊的老板在旁边一边看你一边偷着乐:看你套吧,骗几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恋爱中的你我,不过尔尔。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自怜自恋。什么以退为进,张弛有道,若即若离,招数用尽,徒增烦恼,徒留笑柄。
  这是一场莫须有的劫,我曾经把你当成渡我的佛。可是你不是啊。你老是站在云端,任地下的我营营役役,我们互不干扰,和平共处。闲暇时互看一眼,又永远不知道那是不是最后一眼,全仗天意的玄妙。
  回家的路上,我没有跑,腿上被烫的那块一跳一跳地疼。
  这条路的路灯还是没有修好。更倒霉的是,我们家楼道才装的灯泡今天却坏掉了,一团漆黑,漆黑一团。我从包里摸到手机,翻开盖子,不亮,没电了?骇人的黑暗铺天盖地压过来,没有一丝光亮透过来。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一忽儿都往头上跑,暗笑自己是不是真的经脉倒流,武功全废了?然后,我听到自行车倒地的声音,“啷当”一下,响得吓人,我就被这声音吓得晕过去了。
  醒来后,看到老爸的脸:可好点了,怎么会得夜盲症啊,咱家没人有这毛病啊?我现在天天吃西红柿猪肝汤,一天吃三次鱼肝油胶丸。医生说:再不喜欢吃也得吃。得了夜盲症最重要的就是要补充维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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