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济恶浪中前行时,芬兰发现,手中拿着的那张旧的航海图已经失效了”
　　
　　《财经》记者 王欢
　　
　　4月20日,在芬兰进行国事访问的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没能见到54岁的芬兰总理马蒂·万哈宁(Matti Vanhanen)。因为此时,万哈宁正展开他为期五天的访华行程。
　　
　　当天,万哈宁在北京接受《财经》记者专访,对此番“顾此失彼”泰然作解:“即使没能亲自会见梅德韦杰夫,我也丝毫不觉遗憾。在这个经济危机的特殊时刻走访中国,对芬兰而言实在太重要。”在两项冲突的日程中,万哈宁坚定地选择了中国。
　　
　　坐在《财经》记者眼前的万哈宁,有着北欧“孤寒民族”的平静自持——不追求运用丰富的手势和花俏的语言来表达思想。外界常据此并结合他身处“伏特加之乡”但又滴酒不沾的生活习性,说其沉闷、呆板。但记者亲见,万哈宁举止质朴,在采访过程中,亦从不吝展露笑容。
　　
　　2003年,因前任总理身涉丑闻“闪电”辞职,时任左翼中间党“二号人物”的万哈宁意外接任,成为芬兰总理。他在2006年芬兰总统大选中败北,但仍然在2007年的议会选举中继续领导中间党获得最多席位而连任总理。芬兰人这样解释:选民支持万哈宁的原因,在于其稳重平和的性格给芬兰人带来了“安全感”。
　　
　　万哈宁的中国之行,以赴海南参加博鳌亚洲论坛2009年年会为启,他是本届年会惟一的来自欧洲的政府首脑。在众多与会者中,万哈宁本可表现得骄傲自恃,因为在外界看来,当众多经济“优等生”在此轮经济危机中跌下神坛之时,惠誉评级上月仍给芬兰的主权信用打出“AAA”的最高评级。此外,芬兰政府处理上世纪90年代北欧经济危机所积累的经验——“芬兰模式”,也在此轮经济危机中广为欧美国家所仿效。
　　
　　但万哈宁在接受采访时只字不提那些光鲜成就,他坦承:“芬兰现在的制造业只能发挥一半的生产能力,对外贸易损失了四分之一。和上次危机相比,芬兰此次要花更长的时间才能看到复苏的前景。”他还表示:“芬兰的负债情况很严重,债务已占GDP总量的30%,这种情况还将持续下去,很可能会在未来几年攀升至50%的水平。”这些判断颇有些悲观的意味,但万哈宁这样对《财经》记者表示:“芬兰人就是实打实的,不来虚的。”
　　
　　万哈宁认为,由于汲取了上一轮经济危机的经验教训,在此轮危机中,芬兰的银行体系非常稳健,政府向芬兰的银行体系提供了各种各样的担保工具,但芬兰的银行认为没有使用它们的必要。“芬兰的银行没有犯上世纪90年代初期曾经犯过的相同的错误,目前世界经济危机对芬兰的冲击,体现在实体经济领域。”
　　
　　万哈宁说,“与世界经济紧密相连的芬兰,此次已不能指望凭一己之力来摆脱当前的经济危机了,只有整个世界经济形势好转,芬兰经济才能看到明显的复苏。因此,芬兰非常期待同欧盟以及20国集团的成员国,在应对经济危机方面展开国际合作。”
　　
　　万哈宁把拯救芬兰经济的希望寄托在芬兰的“绿色产业”上,同时,他瞄准了也正希望走向“绿色经济”、重塑经济发展模式的中国。
　　
　　“从我在博鳌论坛上获得的关于中国经济的统计数据来看,中国如此之快地实行了其经济刺激方案,并且开始产出积极的实效。这让我大为惊讶。”万哈宁对《财经》记者说。
　　
　　对比芬兰出台的着重投向通信信息技术,以及绿色环保产业的价值50亿欧元的经济刺激方案,万哈宁坦言,“芬兰的这个经济刺激计划的效果要在较晚的时候——大致在今年下半年才能显现。”
　　
　　万哈宁说:“在经济恶浪中前行时,芬兰发现,手中拿着的那张旧的航海图已经失效了。”而他正在描绘的那张新的“航海图”,正是搭上中国的“绿色经济”快车。他对《财经》记者说:“芬兰在节能、生态和环保领域掌握了中国建设‘绿色经济’所需的诸多技术,芬兰的经济越来越集中于‘绿色技术’,因而对正在建设‘绿色经济’的中国有所期待。”
　　
　　4月19日,万哈宁在博鳌论坛发表了关于“绿色技术与经济发展”的演讲,翌日又在清华大学发表了题为“走向更加绿色的未来”的演讲。他此次中国之行所带来的“绿色主张”的轮廓,正被勾勒得愈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