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文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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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为,有史以来最文艺的一本书是《世说新语》。如果周一到周五遇到太多“油腻”、猥琐的人和事儿,周六和周日我就翻翻《世说新语》,非常有治愈效果。整本《世说新语》中最文艺的事儿要数“雪夜访戴”。绝大多数人不会说走就走,乘一夜船去看一个友人。真的说走就走,雪夜乘船访友的人中间,绝大多数不会过门不入,见门即返。这些小概率事件组合起来,让“雪夜访戴”成为千古绝唱。
  换一个角度,如果王子猷真能做到折腾这一夜临门不入也尽兴,就的确是至情至性、至纯至真的男子。满足了自己,又不给他人添任何麻烦,甚至不让他人知道,雪霁长空,旷野飞鸿,自编自導自演自乐,简直是生活楷模。可惜的是,更多见的是假王子猷,尽管能做到“雪夜访戴”,但是之后一定会让对方知道,因为很可能连续发朋友圈。
  巡视周边,我问朋友们:“至今为止,你干过的最文艺的事儿是什么?”理工男基本选择忽略我的问题,继续在群里讨论中美贸易战和区块链。收到的回复中,文艺级别比较高的包括:我的一个男性朋友写过近一百个小说开头,其中二三十个开头有上万字。个别开头非常有力。这个朋友挣够一两年的生活费就辞掉工作。什么时候开始谈生意?钱花光的时候。
  我的另一个男性朋友读过很多书,却能忍住不著不述,从来没出版过任何著作;他有极强的鉴赏力,却能忍住不进行艺术创作。从北大毕业前,他在潭柘寺住了大半年,思考人生,最终他没拿到毕业证,也没去当和尚。
  我的一个女性朋友去过上百个国家。她每和一个男友分手之后,就去之前两个人约好要去但是再也不能一起去的那些地方。一个人出国,每到一处,找他名字首字母的街道,拍张照片,一张都不发给他。
  我的另外一个女性朋友在网上约车,她和司机说:“我在一朵极像小白象的云彩下等您。”司机反问:“你脑子有病吗?”
  我想我自己干过的最文艺的事儿应该是在四十岁生日之前的两年,几乎每晚应酬喝酒,几乎每次酒后都顶着酒劲儿以及借着酒劲儿写《不二》。
  我问我老妈:“我爸做过的最文艺的事儿是什么?”我老妈想了想说:“他只做过很傻的事儿。你哥出生之后,他买了一辆西式的婴儿车,他说,初夏傍晚,夕阳下山,在护城河边用这个车推着儿子散步,多么美好啊!我说,哎呀,一个婴儿车花掉大半个月工资,推着一个快饿死的儿子在河边散步!”
  我问我老妈:“你干过的最文艺的事儿是什么?”我老妈想了想说:“我干过的最文艺的事儿是生下了你。你是老三,我拼了老命生下你,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不知道为什么的事儿,现在想起来,似乎相当文艺。”
  天大的理抵不过“我高兴”。人活天地间,不高兴、不痛快的事儿太多了,占的比例太高了。在不给他人添麻烦的前提下,理直气壮地文艺一点,不着调一点,纯粹一点,生活就会美好一点,梅花就落满了南山。
  选自《新民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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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们的家乡情结里,最难割舍的一种便是舌尖上的“乡味”。人们对家乡饮食的味道,往往有着一种近乎执着的喜好。母亲做的“乡味”,让我真切感受到那是一缕浓浓的乡情、一份深深的母爱,更承载着质朴无华的生活信念。我父母都是从湘西大山深处的农家走出来的。上世纪50年代中期,父亲入朝参战回国后,母亲随军来到鸭绿江边的山城———通化。从满目苍翠的南方到冰天雪地的东北,除了气候,最难适应的是饮食。母亲曾说起,初到东
有一个灯谜,在中原民间流传很广,颇受人们喜爱。谜面是“白胖小媳妇儿,十六七八岁儿,走路溜墙根儿,一路哼小曲儿。”那谜底就是猪,准确地说,是母猪,白母猪。我是在很小的时候,听到这个谜语的,听了一遍,就记住了,至今不忘。这个谜面形式整齐而琅琅上口,用我们家乡的方音读出来,尤其悦耳动听。全“诗”采用比喻修辞格,将白母猪比作“纖纤作细步”的妙龄少女。“走路溜墙根儿”传达其谦卑,“一路哼小曲儿”显示其乐观。
一场雪落下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了。事实上,它们从未走远,打开线装的册页,依然能看到雪地里的布履青衫。雪的光芒照亮了时光深处的背影,北风吹过,雪花从他们的衣襟上簌簌而落。一朵雪花,就是一片飘飞的思绪。“天人宁许巧,剪水作花飞。”这是陆畅的雪,诗人总是有出人意料的想象,在他看来,雪就是剪水飞花,不停地剪,不停地飞,漫天的雪就下来了。在宋之问的笔下,雪不是雪,是昨夜林子里一朵接一朵怒放的花,“不知庭霰今朝
在我的家乡,很多鸟都要飞到南方去过冬。但是,总有一些鸟会留下来,它们是一群恋家的小东西,即使冷一点也要守在故土。有它们在,冬天会多几分生趣。有鸟儿在,再冷的冬天也不显得寂寞冷清。留在故乡的鸟有麻雀、喜鹊等等,麻雀最常见。冬天的麻雀,依旧活泼灵动。这群小东西,在天寒地冻中歌唱着生活,分外惹人怜爱。我总在想,它们应该是非常聪明的,天冷了也会像人一样换上冬装,长出厚实而保暖的羽绒。你看,它们一点也不怕冷
傍晚微感闷热,我步出宾馆,独自走向黑石礁。海声,哗哗复哗哗,好似在倾诉着什么。更有螺号的呜咽,从远水之上隐约传来。海,十分辽阔地展现出她全部的金色光芒,像鳞片,闪闪烁烁地推向天际。斯时的大连———这座古老而新颖的水城,一下子摁亮它无数个灯盏,使天空布满了橙红色。无疑,这是一座梦幻般的城市。它所编织的人间故事,一网又一网地撒向大海,不为捕捞铺垫,只为倾诉备之。目及处,夕阳真是无限唯美,是近黄昏的那种
水仙,一种俊美无比的植物,一种风姿绰约的植物,仅仅是名字,就给人飘逸婀娜的恣意想象。数九寒天里,水仙是少见的可以为宅室增色添香的花儿。此时节,万物凋零,群芳消歇,面对一钵翠绿、摇曳、飘香的水仙,该是怎样的一种享受与雅致?“琢尽扶桑水作肌,冷光真与雪相宜。”水仙极美,叶扁平,似玉带,鲜翠欲滴;花儿排列成伞状,呈白色,清香袭人。花分两种,一为单瓣水仙,雅称为金盏银台,颇有诗意;一为复瓣水仙,又称千叶水
冬日,鸟儿的啄食极有仪式感,有时候,与其是说在啄,不如说是在刨,有小人物的谋生状。霜降之后到徽州,见一户人家粉墙黛瓦的古宅旁,有一棵柿子树。那棵树叶子落光了,却有几只熟透了的红柿子挂在梢上,黝黑的树枝配红柿子,显得好看。主人说,这几只柿子留在树上,每天都有鸟来啄。不要打扰一只啄食的鸟儿。它们在为寒冷季节里的身体贮存能量,用食物来抵御严寒。鸟在春天吃晕,冬天吃素。冬天的食物少,草虫休眠敛迹,不像在春
有一次我問父亲:你会老吗?父亲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那时候我还小,父亲还是壮年。对于老的概念,我没有,父亲估计也不是很明确。我是看到了坐在村子一个南墙根下的老人。那是一个曾经很强势的老人,一直以来感觉到村子里没有人不怕他,就连他家的狗都厉害。那是一只高高大大的狗,全身长满了黑毛,却在两只眼睛的中间有一块白毛,像是长着三只眼睛。那狗的眼睛一睁,阴阴的,射出凛冽的光,站在他家院子里叫喊,声音
每年腊月,我都要回赤壁老家过年。凌晨四点,我就醒了。是老家的鸟儿把我叫醒的。鸟的叫声细碎清脆,时徐时疾,娓娓道来,我醒着,静静地听着,听着赤壁的鸟给我講故事。其实,赤壁已经没有我的家、没有老房子了,它们在几十年前,就淹没在一片水下了。他说。我是在赤壁三峡试验坝的八号副坝上见到他的,他叫水新。腊月坝上的风清冷,他说,每年过年,都会有一些像他这样的人再回赤壁,回到老家的老屋曾经在的地方看看。水新当年十
期待一场雪。一场落在烟雨江南的北国的雪。湿了柳絮轻扬的情怀,融化草木葱茏的诗韵,修饰小桥流水的春梦。一场纷纷扬扬的,精灵一样,从天而降的雪。迷了你的双眼,醉了你的心扉。覆盖了田野。覆盖了道路、村庄。覆盖住整个世界。牛羊在棚圈里咀嚼、反刍。鸟兽在巢穴里栖息、凝望。农人在屋檐下抱臂闲谈。绿油油的蔬菜收了心思,在雪被里打盹。而后,又很不情愿地,被一只冻红了的手,从雪被里揪出。让世界在静穆里沉思,时间在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