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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的建筑语言“三街、六巷、九院子”
关于一座城的名片,有的是美食,有的是方言,隆里人却选择建筑作为城市符号和书写语言。
隆里地处一片开阔的山间盆地,被全国最大的乡间林场“春蕾林场”环绕,绿意盎然。作为一座修建于明代的军事屯堡,其布局建筑从设计到施工,都严格遵循了当时的作战需求。譬如这里门楼高高矗立,便于眺望远方;城门上立有戌楼,架设炮台,康熙年间才改为鼓楼祀神;城内设有环城路。而今,古城内格局完整如初,城外城壕、护城河旧迹依稀可辨。俯瞰之下,可见古城布局工整,呈中轴对称。譬如古城有四大城门,东南西北分别是青阳门、正阳门、迎恩门、安定门,其中东门城楼高耸,最为壮观,北门则设而不开。东、西、南三门设有瓮城,称“勒马回头”,明通暗塞,虚实结合。再如,城中的道路都呈丁字,而不开“十”字。主要是因为“十”与“失”谐音,作为军事城堡垒,是禁忌,开“丁”字,寓意“人丁兴旺,城池永固”。
推开历史沉重的大门,隆里街道上浓厚的文化底蕴和军事屯堡特有的神秘气息,顷刻扑面而来。清《龙标志略》称,古之隆里,“城内三千七,城外七千三,七十二姓氏,七十二眼井”,规模之大、人烟之旺,可见一斑。城中规整而错落的古街、古巷,星罗棋布的古井、古宅、古祠等,向人们讲述着隆里昔日的辉煌。城内大街旁生巷道分割成各個区域,各姓氏的宅院散布其间。著名的“三街、六巷、九院子”格局在眼前徐徐展开:三街为东、西大街及南门大街;六巷为所厅街、江家巷、王家巷、张所街、木马街、桂花街;九院子主要为城内几大姓氏的宅第,分别是姚家院子、陆家院子、苏家院子、金院子、银院子、钱家院子、铁家院子、陆家院子、鲍家院子。
顺眼望去,只见道路两边的民居基本是明清时的建筑风格,造型朴实生动,颇具徽派建筑特征。楼舍皆为三间两层填封火墙式,上着青瓦兽脊,中间勾勒宝顶,两侧山墙翘角凌空。民居平面布置自外而内,为前屋、正屋、后屋格局排列。房屋均以四合天井相接,天井两旁为厢房,二楼为居室。它们院院相连,组合成二、三进的四合院落,后院种菜或栽花。房屋镂空雕刻鱼虫鸟兽,惟妙惟肖。军事功能在民居的建造上也有体现:许多房舍后侧的左院墙上开有小后门通入邻舍,以便战乱时躲避和通风报信。
东方狂欢节:隆里花脸龙玩龙灯、唱汉戏、“迎故事”
在少数民族聚居的山区,隆里作为一个汉人聚居村镇,被重叠的侗寨包围着,数百年来坚守自身的传统与生活习惯。春节,便是隆里这座数百年如一日的汉文化古城,展示文化内蕴的窗口。
人们常说隆里文化的三大瑰宝是玩龙灯、唱汉戏、“迎故事”。三者之中,玩龙灯声名最盛,另两者虽然在外声名较小,却依然十分重要。唱汉戏,清代从湖南传入隆里,是类似于京剧的一径文化血脉,至今已有两百多年历史。这一折一折的汉戏,或歌颂忠烈记述征战,词调豪放铮铮有声;或传唱民间凄美爱情、神话传说,曲调婉约悠扬。丰富的戏曲内容以表演时的锣鼓助兴、京胡伴奏,再加上生旦净丑各角色圆润的唱腔,最终形成了具有隆里特色的汉戏风骨。清代隆里著名的“金大诰戏班”“江天秩戏班”名冠黎平府,常常出演的剧目有《岳飞传》《白蛇传》《铡美案》《梁祝》等。俗话说搭台子唱戏,在隆里,随意走进一户人家,古色古香的院子就是绝佳的戏台布景,恍惚间先人的金戈铁马仿佛就在眼前。
“迎故事”,也叫迎春,表演形式与演戏无二,剧情、人物、衣着兼而有之。特别的是,隆里的迎故事,表演舞台是活动的。在元宵节前后三天时间,舞台会由16名壮汉抬起,于隆里的街巷游演。游演时,众人敲锣打鼓,舞台上演出的剧目多为《八仙献寿》《天女散花》《桃园结义》等,寓意驱邪迎祥。至于迎接了“故事”的人家,主人家即刻放响鞭炮,并供奉米花、麻叶、糖果等茶点,接受祝福。
再者说到玩龙灯,三大瑰宝中声名最大的那一个。人们往往更熟悉它的另一个名字:花脸龙。
花脸龙是隆里每年正月初一至十五的传统节日,每临盛会,方圆几十里的乡亲都会赶来参与。这里的舞龙文化与建城历史无二,已有600多年。它的取材来自宋朝初期“蓝季子会大哥赵匡胤”的故事。隆里先民将具有浓郁军傩色彩的汉戏《蓝季子会大哥》与民俗舞龙相结合,以舞龙这样独具一格的方式来传承文化。有人说在隆里,一条舞动的龙如同一出流动的京剧:参与花脸龙的所有人皆身穿青白蓝条对襟衫、绿裤子,以五彩涂面;龙尾牵动整条龙在半空盘旋飞舞,十几支舞龙队伍聚集隆里,如同翻江倒海,场面恢弘令人目不暇接。
具体说来,隆里的花脸龙分为两个阶段,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四,每天都是孩子的天下;元宵节也就是正月十五,会迎来真正的高潮。
花脸龙由龙头、龙身、龙尾等三部分共7节组成,9、11、13节联体,每节安龙灯一盏。舞时,每节由一人掌舞,一人持红彩球(俗称龙宝)在锣鼓和长号中与龙戏舞。扛得动龙的大孩子成群结伴,四处游玩直至深夜。当地老人说:“孩子们玩得越开心,龙就越高兴,会在这一年中为孩子祛病、保平安。”那一队队的孩子们,舞着五彩缤纷的龙灯挨家挨户地拜年。接龙的人家热情地燃放爆竹并接龙,还将舞龙的孩子迎进屋内转上一圈,然后笑逐颜开地将压岁钱递给他,整个古城都被浓浓的年味包围。
正月十五,隆里正式迎来玩龙灯的高潮。舞龙的男人和女人分别以汉剧中净、旦、末、丑等角色着装画脸,旦角掌龙头,丑角持龙尾。当然,舞龙的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执掌龙尾的丑角“蓝季子”,一副狂放不羁的模样:光着膀子,高挽裤脚,腰挂葫芦,脚蹬草鞋;浑身上下画上用锅烟和墨水涂黑的斑点,手里还拿着一把稻草。蓝季子以龙尾牵动整条龙,对其打、逗、追、戏,尽显能耐,将周遭围观的群众都搅到活动当中来。
这一天最忙的,要数负责画花脸的师傅们。古城中陶柄均师傅是“隆里花脸龙”具有代表性的传承人,陶师傅当天差不多要给上百人画花脸。中午时分,当一条条花脸龙聚齐后,十几条色彩斑斓的花龙在画着花脸的男人和女人的手中飞舞……他们以娴熟高超的技巧表演了串花龙、大小盘龙、双龙戏珠、金龙抱柱、黄龙翻身、五龙相会等10多种花样,几乎全城的人都会跟随着“花脸龙”的队伍前行。
在隆里,从5岁小孩到70岁老人都会舞龙。这些花脸龙游走在古巷里,影子倒映在古老的徽派马头墙上。这场属于现场万人的狂欢,令整个古镇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