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额宝”的风险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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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马云已卸任阿里巴巴CEO,但阿里在互联网金融领域的突破却才刚刚起步。近期支付宝新上线的“余额宝”应用再次引起社会广泛关注,可没几天证监会就对余额宝的规范性提出质疑。余额宝真的毫无风险?如果有的话又在哪里?
  作为中国互联网领域偶像级的领军人物,马云从来都没有停下自己创新的脚步,虽然已经卸任阿里巴巴CEO,但这可能只是马云在金融领域大展宏图的新起点。马云近日表示:“未来的金融有两大机会,一个是金融互联网,金融行业走向互联网;第二个是互联网金融,纯粹的外行领导,其实很多行业的创新都是外行进来才引发的。金融行业也需要搅局者,更需要那些外行的人进来进行变革。”
  不要以为马云这段话只是宏观层面上的泛泛之谈,其背后暗藏着现实的玄机。6月13日,支付宝在开拓互联网金融的道路上迈出了令人瞩目的一步——余额宝应用上线。由于支付宝庞大的用户基础和凌厉的宣传攻势,加上支付宝很讨巧地选择拿余额宝和活期存款收益进行对比的营销技巧,使得余额宝上线后迅速受到支付宝用户热捧。支付宝官方消息称:截至6月18日21时30分,余额宝上线6天,已疯狂揽客过百万!
  只是资金“二传手”
  余额宝刚推出时,不少不明就里的消费者还以为这一新业务是支付宝把消费者的钱直接拿去做投资从而获得超过活期利率10倍的高额收益,也有人迅速提出质疑:支付宝作为第三方金融机构,什么时候拥有吸储放息的权力了?支付宝方面迅速回应称,余额宝应用只是把支付宝账户内的现金余额存入一个专用账户内(余额宝),而该账户将会自动投资一只货币市场基金。可见余额宝的收益并非利息,而是购买货币基金的收益。用户可随时将资金存入这只基金,也可随时将钱从中取出用于支付。也就是说,支付宝并不存在非法集资的情况,而只是作为一个二传手,帮支付宝用户把闲钱打理出更高的收益。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一种金融创新试点,此次支付宝和天弘基金合作推出了一只专门针对余额宝的货币基金——天弘增利宝,从而可针对支付宝用户的投资和消费习惯,度身定做投资策略。同时针对“闲钱理财”的概念,天弘增利宝不像传统货币基金那样设定了1000元的申购门槛,而是1元起卖,目的是让用户哪怕只有很小的一点零花钱,也能借此培养理财习惯,享受理财带来的乐趣。
  让利用户图个啥
  据了解,支付宝目前已有超过8亿注册用户,日均交易额超200亿元,日均交易笔数突破1亿笔。去年全年,支付宝的总成交额达到1.8万亿元。如此巨额的交易额自然也使得支付宝内储存了大量现金余额,这一直被认为是阿里集团一笔极为重要的资源。然而推出余额宝便意味着一部分确定性收入的降低,不少人纳闷了,支付宝为什么要“让利于民”呢?
  这个问题要从战略高度来看。根据《支付机构客户备付金存管办法》,备付金规模正在给支付宝注册资本金带来越来越大的压力。而推出余额宝后,用户将钱从支付宝转入余额宝,也就是进入了基金公司的管辖范围,从而和支付宝产生区隔。如果该业务受到欢迎,将可以大大降低支付宝备付金的比例。另外限于法规,支付宝无法向用户放在支付宝内的资金支付利息,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支付宝资金规模的进一步扩大。“现在淘宝上买东西直接用信用卡快捷支付就行了,又没有利息,何必特地往支付宝里存钱呢?”这是许多网民的看法。支付宝希望借助余额宝的推出来吸引更多“理财懒人”和“消费达人”把钱从活期账户里转移过来。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恐怕是,支付宝希望通过用户价值的提升来提高用户对支付宝的忠诚度和使用黏性。在互联网领域,得用户者得天下。眼下支付宝牺牲了部分短期利益,长期看却可能换来更大的增长空间。
  传统银行或受冲击
  业内人士普遍认为,余额宝的推出大有阿里“叫板”银行之嫌,虽然短期内难以撼动银行利益。但此次互联网领域的基金渠道拓展,可能对银行活期储蓄和短期理财产品产生影响。
  因为无论对于理财门外汉还是精通投资的人来说,余额宝都有不小的吸引力。对前者来说,把钱存入余额宝既安全又便捷,无需额外花时间学习和挑选各种理财产品,收益比躺在银行里睡觉要高出10倍,何乐而不为呢?对后者来说,天弘增利宝的收益很可能是所有货币基金中的佼佼者。因为支付宝不收取尾随佣金,通过支付宝销售比传统的银行渠道销售货币基金的销售成本更低,节约了天弘的成本,使得天弘增利宝的管理费和托管费均较同类基金更低,分别为0.3%和0.08%。对于货币基金这种低风险、低收益的理财产品而言,管理费用的高低对投资者收益的高低有十分重要的影响。假如天弘增利宝在同类基金中的表现的确出色,将会在一定程度上挤占银行渠道销售的货币基金的市场空间,同时对收益率近似的银行短期理财产品也会造成一定挤压。
  招行前行长马蔚华就曾说过,招行最大的威胁来自马云,而非其他银行。民生银行行长洪崎也把阿里巴巴进军金融业视为金融业的一大挑战。随着阿里从电子支付领域逐渐扩张到理财、保险、信托、担保、贷款等互联网金融的各个角落,原本属于银行的领地也在被一点点蚕食。归根到底,在于支付宝的8亿注册用户,其在互联网金融创新上的一小步,在将来都可能引发整个传统银行的地震。
  证监会发声并非牵制创新
  正当人们纷纷认为银行正面临阿里的巨大挑战时,证监会发声了:支付宝的余额宝业务中有部分基金销售支付结算账户并未向监管部门进行备案,也未能向监管部门提交监督银行的监督协议,违反了基金销售管理办法和基金销售结算资金管理暂行办法有关规定。监管部门已于近期要求支付宝就此次余额宝业务所涉及未备案的基金销售支付结算账户限期补充备案,逾期未进行备案的,将根据相应法律规定进行调查处罚。
  这一新闻的出现立刻被外界解读为管理层叫停余额宝。不少买家焦急地问:“那我已经投进去的钱怎么办?”不过支付宝官微当天迅速回应称,“证监会支持金融创新,余额宝业务不会暂停”,并保证“会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主管部门的相应要求,余额宝用户的利益会得到充分保障”。   据了解,按规定,第三方电商平台为基金销售机构提供销售辅助服务的,应按照证监会规定进行备案。余额宝与十几家银行均有合作,但因沟通不畅,只向证监会报备了和3家银行的合作,其余合作没有报备。这次证监会便是要求其把其余的都进行报备。这次被点名,主要是由于支付宝初次尝试与金融监管部门联络,不熟悉备案和送审流程造成的。
  余额宝的风险在哪里
  尽管监管层鼓励金融创新,没有报备也只是监管流程上的小问题,但余额宝实际上也暗藏着一定的风险。
  首先是法律和监管风险。余额宝的开户流程非常方便,基金销售过程中必需的身份证、银行开户账户等用户的资料直接由支付宝提供给天弘基金。但在这一过程中,用户个人并没有在天弘基金直接开设TA账户,也不拥有独立的天弘基金TA账户密码,用户也不像在其他传统渠道购买基金时那样,需要阅读风险提示和进行风险承受能力测试。事实上,许多用户可能并没有能完全理解余额宝的含义以及货币市场基金的运作情况下就在支付宝的宣传下开立了余额宝账户,这就为将来可能出现的纠纷埋下了隐患。
  其次是流动性风险。尽管接受采访时,天弘增利宝基金经理王登峰给出了许多办法来应对短期巨额赎回给基金带来的流动性风险,但当巨额赎回潮真正来临时,增利宝是否能有足够的现金应对还是个未知数。一旦出现用户无法及时赎回的情况,就与余额宝所宣传的“随时提取”的承诺不符。而由于货币市场的独特性,往往在节假日期间都会关闭申赎通道,而节假日又往往是网络购物的高峰期,增利宝为了提高收益就有可能无法在节假日期间提供赎回,如果为了应对潜在的巨额赎回可能,就要留有大量现金,因而在节假日期间的基金收益率就会大幅缩水,使余额宝的吸引力下降。因此如何平衡是个难题。
  由流动性风险又会引申出理论上的亏损可能。尽管我们一般把货币基金看成无风险理财产品,但历史上的确发生过货币基金短期出现亏损的情况。2006年6月8日,泰达荷银货币基金就曾爆出过负收益,该日公布的每万份基金收益为-0.2566元;但第二天基金收益就回到正值。同一天易方达货币基金每万份收益也出现了负值,到6月12日也回到了正值。这种情况的出现是因为当时恰逢新股密集发行期,由于打新收益率远高于货基,导致当天出现了货基巨额赎回的局面,基金经理为应付大规模赎回,不得不抛售手中的债券,此时又遇上债市低迷,便出现了亏损。假如出现了这种极端情况:用户在2006年6月7日把1000元打入余额宝,6月11日从余额宝取出时会发现只有999.95元,这时,支付宝又该如何向信任你的用户交代呢?
  最后不得不提到的是规模风险。余额宝成立短短10多天来,基金规模增长已远超市场预期。按照电子商务的增长规模来看,将来余额宝内的资金增长到几百亿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然而从货币基金的历史经验来看,规模过小的货基会存在较大的流动性风险,但规模过大的货基同样会存在没有足够的货币市场票据可供选择的问题,届时余额宝的收益也很可能会下降。到那时,支付宝要如何应对呢?会不会把余额宝拆分为若干个增利宝呢?不同的货币基金间的收益有差异将如何结算呢?用户又该如何选择呢?这些问题都值得阿里方面好好研究。
  金融创新路漫漫兮
  尽管余额宝还存在不少问题,但此次最高决策层却并没有因噎废食,而是选择迎难而上,鼓励创新。6月19日,李克强总理定调金融改革方向,首提探索建立民营银行。联想到最近这段时间银行间的“钱荒”,可见,中央是下定决心要打破金融业的垄断格局,把中国经济从国有金融体系的束缚中解放出来,而马云正是最佳的“搅局者”之一。
  从目前的局势看,马云的大机会真的来了,此时推出的余额宝,其象征意义可能比起实际意义还要更大。事实上,单看线上支付领域,支付宝已远远将银行甩在后面。现在是到了进一步进入银行传统业务搅局的时候了。马云和他的阿里就像一条鲶鱼,在颠覆和打造了当今电子商务基本规则之后,必将引发互联网金融的革命。对于马云来说,他的下一个梦想很可能就是将支付宝或者阿里巴巴做成一家真正意义上的银行,光明正大地进入金融业。只不过从梦想到变成现实,马云和他的阿里还有不少的路要走。这个过程需要大胆创新,更需要步步为营,将创新可能带来的风险降到最低。
  创新不忘风控
  在最近的一个讲座上,工行董事长姜建清在谈到“余额宝”时,讲了个故事:有一次,马云和他与美国某位前财长一起吃饭,马云表示想搞一个银行,拯救中国的小微企业。姜建清就问马云打算出多少钱搞这个事情。马云说打算出5亿元。姜建清回应称,工行搞的小微企业贷款大概有一万亿元,按10%比率粗略估算,要消耗1000亿元的资本金。马云很惊讶地反问道:“啊?还需要资本金啊?”
  姜建清的言下之意是:马云啊,你可别把做银行想得那么简单。做网购、做电子支付,你可以狠命创新,如急风骤雨般攻城略地,但银行的特殊性在于有吸收存款的尚方宝剑,但也因此被戴上了紧箍咒,必须接受更严厉的监管,要满足资本充足率要求,缴纳存款准备金,接受指导利率等等。所以金融业的创新时刻都伴随着深不可测的风险。在创新的过程中,风险控制始终是第一位的,无论是今天推出的余额宝,还是今后推出的其他金融创新。
  如今监管层已经明确了态度:鼓励创新。接下去要做的,就是如何把好事做得更圆满,更靠谱,让监管层看着放心,让消费者用着安心。毕竟,余额宝是个好东西,对平民理财、懒人理财大有裨益。从这个角度看,这组文章与其说是对余额宝的质疑,不如说是鞭策和诫勉。希望阿里巴巴在金融创新的道路上,真正承担起保护消费者利益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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