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海亚:来自美国的IS头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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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9月的一个黎明,天气还算暖和。一辆小货车开到了叙利亚阿扎兹小镇一处破败的别墅门口。一个留着大胡子的29岁白人青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他身怀六甲的英国妻子和三个孩子,分别是8岁、4岁和2岁。他们在叙利亚就待了一个月,孩子们生了病,还有些营养不良。一个月前他们从土耳其越境进入叙利亚,路程很短,也就几分钟;不过要想回土耳其,路途就很危险了。一家人爬上小货车,坐在用羊皮垫着的车厢地板上。司机向东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带他们穿过了层层废墟,最终停在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准备从那里偷偷溜进土耳其。
  他们在一处荆棘林中下了车,这里挂有地雷警告标志。穿越边境线要花上一个多小时,大部分是要穿过沙漠地带。这家人忘了带水,妻子塔妮亚拖着呕吐的孩子,叶海亚拖着箱子和手推车。半路上,塔妮亚突然宫缩得很厉害,虽然离预产期还有好几个月。他们继续往前走,在边界线上,一家人匍匐穿过铁丝网时,一颗子弹直接打在了他们身旁的泥土上。
  叶海亚安排了一名“蛇头”来接他们,当“蛇头”的卡车抵达时,叶海亚掏出几百美元的钞票,用力按在“蛇头”的手中。叶海亚和塔妮亚已经结婚十年了,但这次他们并没有相互道别。在确保家人性命无忧后,叶海亚掉头穿过边界,再度回到了叙利亚,投身战火之中。他走得很决绝,甚至都没有跟家人挥手。
葉海亚的妻子和孩子

  “蛇头”把塔妮亚和几个孩子载了一段路,进入土耳其,之后就把他们扔在路边,也没给他们留下食物和水,然后就离开了。塔妮亚带着孩子和行李往最近的镇子走。最终在天黑时遇到了一个骑摩托车的陌生人,这个人帮他们把东西载到了汽车站。因为旅途颠簸的缘故,塔妮亚的羊水开始往外滴,之后几个星期她都在伊斯坦布尔休养,再后来她带着孩子回到伦敦。彼时,塔妮亚怀孕6个月,才87斤重。

叫板巴格达迪


  随着家人的离开,叶海亚没有了家人的羁绊,满脑子都是如何实现他的“哈里发帝国”之梦,这种想法从未停止过。此时的叶海亚有一小群颇具影响力的追随者,他的学识为他赢得了追随者们的敬意,而这是他的老师和父母在他小时候从未承认过的。
  笔者第一次听说叶海亚·阿布·哈桑是在2014年,当时正在写一篇关于“伊斯兰国”崛起的文章。笔者在墨尔本郊区跟一个名叫穆萨·塞兰托尼奥的人聊天,这个人原本是个澳大利亚人,后来变成了穆斯林,并专为很多英语国家的追随者提供精神辅导,跟他们讲授宗教历史和理论。如今此人已经入狱,理由是试图前往“伊斯兰国”。
  在和塞兰托尼奥的谈话中,他提到一个同伴,称其为“老师”或是“领袖”,此人为诸多潜在信仰者传授了大量有关“哈里发帝国”的理论和知识。在谈及自己的这位老师时,塞兰托尼奥满怀敬畏之心。据他所说,这个名叫叶海亚的人对“哈里发帝国”深信不疑,而且精通教法和古阿拉伯语以及阿拉伯古代文学。叙利亚的宗教极端分子都对他满怀敬意,见到他时都是要致敬的。
  塞兰托尼奥说,2014年初,叶海亚曾要求后来成为“伊斯兰国”领导人的那群人宣布正式建立“哈里发帝国”,他开始宣扬建立“哈里发帝国”的条件已然成熟——极端组织已经拥有了可管辖的领土,领导人巴格达迪也是个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成熟的“哈里发”人选,符合教法。如果再拖延不决,就是对教法的漠视和不尊重。
  叶海亚和IS发言人阿布·穆罕默德·阿德纳尼关系不错。此人除了负责对外发言,还是IS的首席策略师和境外恐怖行动最高负责人。
  “叶海亚和阿德纳尼是一路人,”塞兰托尼奥说。叶海亚曾在阿勒颇附近会见阿德纳尼,并警告阿德纳尼说,如果巴格达迪不立刻变成“哈里发”,那么他就是有罪的。叶海亚和他的盟友做好了准备,如果巴格达迪不称“哈里发”,那么他们将煽动不满,甚至发动对巴格达迪的战争。阿德纳尼则给叶海亚带来了好消息——巴格达迪已经在数月前秘密自称“哈里发”,之后很快便会公布的。
  叶海亚将这些最新消息告诉了塞兰托尼奥,后者把这些信息在脸书上公布了出来。几周后,IS在伊拉克摩苏尔公布了这一消息,叶海亚立刻向巴格达迪宣誓效忠,并敦促其他追随者也照做。
  叶海亚,这个从英语国家过来的半路出家的穆斯林,竟然和IS有着紧密联系,甚至敢对巴格达迪发出死亡威胁,这些都让笔者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塞兰托尼奥并没有对叶海亚的身份做详细说明,只是用阿拉伯的方式称呼他:叶海亚,哈桑之父。他只说叶海亚在学校时就是一个极端狂热分子。除此之外,他没有说更多。于是笔者记下这个名字,决定继续调查这个人。
  不久,笔者便开始收集叶海亚的信息。2015年年初,一个前IS推特账号发布者发信息给笔者,建议笔者联系“阿布·叶海亚”的账号,这样可以了解更多关于IS的情况。这个账号的名字叫“阿布·叶海亚”,我相信这一定是塞兰托尼奥所说的那个人。那个推特发布者断定叶海亚是个希腊人:“他人在战场,他是IS的一部分。”
  至此,笔者觉得自己可以给叶海亚画像了:一个精通古阿拉伯语的克里特岛人,后来变成了一个极端主义者。按照这个标准去找,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本人。

“总是给人当跟屁虫”


  很多转信伊斯兰教的人在选择自己的阿拉伯语名字时,都会跟自己之前的名字相匹配。叶海亚在英文中对应的就是约翰,在希腊语中对应的就是伦尼斯。根据这一线索笔者开始在网上寻找这个人。在一个讲德语的极端分子聊天室,笔者找到一个叫“loannis Georgilakis”的人,在这个人的脸书主页上,笔者看到一张络腮胡子戴眼镜的男人的照片,照片里他身穿长袍,和孩子们一起玩耍。
  当笔者浏览他的脸书主页时,忍不住怀疑这个希腊人是个冒牌货。他的很多脸书好友都讲英语,很少有人讲希腊语。Georgilakis并不是一个很常见的姓氏。笔者试着用英语的约翰等来搜索。
  在用谷歌搜索“John Georgelas”这个名字时发现了第一个大线索。在2006年8月15日,美国司法部曾发布了一条有关他的新闻:“支持宗教极端思想网站,被判刑34个月。”那时,这个约翰·乔格拉斯(John Georgelas)就住在北得克萨斯,靠近普兰诺,那里离笔者长大的地方也就20分钟车程。
  从达拉斯市中心开车出发,不久边走俄克拉荷马州的边界,此处便是普兰托。这个地方如今主要是以科技主导经济发展。在刑满释放后,约翰·乔格拉斯在网上挂了一份简历。根据简历上提供的地址,2015年8月,笔者开车前往那里。到那儿后,笔者听到了孩子们欢快的声音,有个男孩在机动车道上打篮球,旁边有两个孩子跟着一起玩。他们看上去跟脸书上照片里的孩子一般大。当笔者靠近房子的前门时,看到窗子上贴着一张黄色的贴花纸,上面写着“我们支持我们的军队”,门厅之后的房间干净整洁,而且是被精心装修过的,里面摆着一架钢琴,钢琴上摆着全家人的照片。
  开门的是蒂莫西·乔格拉斯,约翰的父亲,也是这家的主人。家里还有女主人,也就是约翰的母亲玛莎。两口子都是希腊裔美国人。
  蒂莫西毕业于西点军校,是个内科医生。他满头灰发,看上去温和慈祥,一点都不像因为养育了一个宗教极端分子而难过悲伤。不过他说儿子的选择让他对未来不抱希望。
  笔者将自己了解到的关于约翰的一切告诉了蒂莫西,他摇摇头,开始讲话:“他的一切错误,可以追溯到高中时期。我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抛弃一切。”叶海亚(也就是约翰)的两个姐妹已经拿到了大学学位,在蒂莫西看来,叶海亚如今犯下的种种罪过根本不是父母导致的。
  “他一直都是班上最小的孩子,也总是给人当跟屁虫,”蒂莫西说,“我给他擦了无数次屁股了,主要是经济上的支持,大部分是帮他养活他的老婆孩子。我总是给他收拾烂摊子。”
  按照蒂莫西的描述,叶海亚是个悲剧性的人物,是个温顺的绵羊,然后堕入恶魔之境,他是个极易被人操纵的小角色。然而笔者在网上所了解到的那个叶海亚,还有穆萨·塞兰托尼奥描述的那个叶海亚,压根就不是个温顺的绵羊,更不是个可怜兮兮的跟屁虫。某种程度上,叶海亚已经变成了一匹狼,变成了一个极端组织的头目,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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