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鸡与喜来(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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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春鸡升天,好人团圆(下)


  酉城人思索着,议论着:青天白日,黄鼠狼说话,这是真的还是幻象?
  看看这一地鸡毛吧!一定是黄鼠狼想吃鸡吃不到嘴,才想出如此毒计……老年人都说黄鼠狼能迷魂,看来是真的!酉城人恍然大悟,心里又是惭愧又是惶恐。
  人们慢慢走拢过来,同情地问柳大娘:“怎么会失火呢?是夜里火盆没看好吗?”
  “可惜!屋架子都烧光了,咱们扒扒看,还能不能扒出点有用的家什。”
  人们动起手来,用工具挖掘废墟。柳大娘捡拾出一个坛子,又一个坛子,还有些变了形的铜铁家伙。
  喜来一直呆呆地站着,仿佛泥塑的一般。

  早饭时分,帮忙的酉城人逐渐散去了。柳大娘失魂落魄地整理着劫后余生的一丁点儿财产,心里想着:屋子塌了,衣物被褥都没了,这日子怎么过呢?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啊。
  “咱们去叶师傅家吧。”
  什么人在说话?听起来像个小男孩,声音很轻,口齿清楚,却又是陌生的,柳大娘以前从没听见过。
  柳大娘回过头,没有什么陌生的小男孩,只有她的喜来冲她摊着右手,那脏黑的掌心里,赫然躺着一串黄亮的钥匙,那是叶师傅家的钥匙。
  日上三竿,柳大娘和喜来走在城外大路上。两个人背着抱着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有从余烬中扒出来的,也有新买的。
  “喜来,你会说话了。”柳大娘说。
  “嗯,是春鸡把声音还给我了。”喜来把事情的源起讲给柳大娘听。
  真是一个离奇的故事!听完了,柳大娘很是唏嘘,唏嘘之余却有一丝喜悦冉冉升起:喜来不是哑巴,太好了!春鸡是好样的,它保护了一家人,是一只英雄鸡!虽然它被烧没了,但是她可以再做一个当它的替身啊——对了,明天又打春了!一年双春,今年真是一个好年头呢。
  “喜来,明天打春,我得给你做个小春鸡。”
  “针线碎布都有吗?”
  “有!”
  昨天柳大娘在太阳底下做针线,由于连日恍惚的缘故,做完了竟忘记把针线篮子收回去,因此,这一套吃饭的家伙竟得以保全。放钱的罐子是埋在床底的,她大半生的积蓄都在里面,也存留了下来。虽然房屋、家什和一群鸡都没有了,只要针线篮和存钱罐还在,柳大娘就有信心再经营起一个新家来……
  到了李家莊,喜来打开叶师傅的家门。
  进屋放下东西,他们把凳子搬出来,坐在太阳底下休息、说话。
  “咱们这成鸠占鹊巢了!”柳大娘羞愧地说。
  “叶师傅心好,会收留我们的。”喜来说。
  喜来拎着水桶出去提水,提回来又倒进锅里烧。娘儿俩先用热水洗了手脸。洗罢脸,柳大娘拣出一些碎布,开始做春鸡,喜来又烧锅,煮粥、热菜、馏馒头——眼看着家烧光了,面发不成,年办不成,柳大娘就在街上买了现成的糕饼馒头,还有不少生熟菜肴。煮半锅稀粥,把馒头和菜热一热,对于喜来不是难事。
  吃罢饭,喜来仍像主人似的,忙个不停。
  柳大娘做好了一个春鸡,很小——她现在没条件做大的。
  “这个太小了,等明年再做个大的给你。”柳大娘有些歉疚地说。
  “不小!不小!说不定春风一吹,它会长大呢。”眼前的春鸡虽然小,却很漂亮,就像那只升天的大春鸡一样漂亮。
  忙碌的时光过得快,不知不觉后半晌了。柳大娘叫喜来跟她去酉城买棉被和木炭。喜来正要锁门,忽然有个人迟疑着走进院里来。那人风尘仆仆,背着一驮行李卷儿,样子疲惫而憔悴,好像刚刚走完几千里路程。
  “叶师傅!”喜来欢叫着飞奔过去。
  叶师傅扔掉行李,抱住喜来,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喜来!你怎么会说话啦?你们没给烧坏吗?……我到你们家了,看见一片焦炭,心里难受得……”
  “街坊没跟你说我们都没事?”喜来仰头看着叶师傅,他黑了,瘦了,脸上的灰尘被冲出两条清晰的沟——他一定是哭过了。
  “说啦,还说投奔亲戚去了,没想到……”

  “没想到投奔到你家了。”柳大娘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走过来,递给叶师傅一条新毛巾。
  叶师傅把新毛巾按到脸上,按住眼泪,也顺便把那颗“扑扑”乱跳的心按一按。
  喜来和柳大娘给叶师傅烧洗脸水,烧茶。等叶师傅洗罢脸,喝罢茶,喜来开始讲春鸡的故事给他听——所有的奇遇和安排,都是从春神句芒开始的,不!是从柳大娘缝的花布鸡开始的。
  叶师傅并没有像柳大娘那样唏嘘不已,他冷静地听完了故事。他什么时候不冷静?当他站在柳大娘家废墟前的时候,还有就是,看见娘儿俩在他院里的时候……
  喜来讲故事,柳大娘拿着条旧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擦擦,神态忸怩又不安。
  故事讲完了,空气沉寂了一会儿。柳大娘的脸,又悄悄地红了。
  “大嫂子,不要拘束!从今往后,我家就是你家!”叶师傅忙说。
  “妈!你在家里收拾,我和师傅进城去买东西。”
  这是喜来第一次开口叫妈,柳大娘听了,心里欢喜得发颤,脑袋也晕眩起来。
  没等柳大娘从晕眩中回过神,喜来已经和叶师傅出去了。叶师傅挑着一对筐,喜来背着一条大口袋。
  喜来紧紧地挨着叶师傅,顶着北风朝城里去。风把两人的脸都吹红了。
  “师傅?”
  “嗯?”
  “我以后不叫你师傅,叫你爹好不好?”
  叶师傅脸一热,几乎要流下泪来。
  “我、我肯定说好。可是,也得你妈说好才成呀。”
  “我妈?她不会说不好的。”喜来又朝叶师傅挨了挨,脸几乎挨到叶师傅怀里了。他抬起鲜红的小脸,微笑着看叶师傅,又低下头,用很轻的声音说:“你是一个人,她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我们三个人都很孤单……要是做了一家人,就谁都不会孤单了!”
  叶师傅很用力地点着头。
  “你觉得她好,我知道,她对你好,我也知道,我还知道,你们俩都对我好……”
  “是,你是一个好孩子。”
  “你和妈也都是好人,命中注定我们三个好人要做一家人,你说是不是?”喜来仰着头,紧盯着叶师傅的眼睛,等待他回答。
  “是……”叶师傅的神色有点窘,但更多的是高兴。
  喜来低下头,又笑了。
  喜来想到妈在家里收拾家务,做饭等他们回去吃,心里就一阵幸福;再想到篮子里的小春鸡,又一阵幸福涌上心头。他盘算着:晚上回去后,一定要趁夜把小春鸡挂到树上——在春天到来的那一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喜来抬头看天,天很蓝,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很暖,虽然西北风尖溜溜地吹着,毕竟这是大晴天的下午,毕竟到了年关,红纸会贴起来,鞭炮会响起来,冬天就要过去,而春天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正稳步朝这儿走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春鸡的身体一部分化为灰烬落在地上,还有一部分化为烟气飞上了天空。那么,当它在天上看见喜来、柳大娘、叶师傅成了一家人,应该是高兴的吧?一定是的!
  喜来朝碧蓝的天空望望,又朝苍茫的四野望望。他感觉春鸡并没有死,它始终陪在他身边,不管看见还是看不见……也许,等明天春来的那一刻,它的魂灵又住到那只小春鸡里去了,谁说这事不可能呢?毕竟,从前谁也不会想到过,一只春鸡能以那样的方式被春神赐予生命。
  春天是万物生发的季节,也是奇迹生长的季节,喜来相信一定有美好的奇迹发生,那奇迹将像他现在的幸福一样,看得见,摸得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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