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圆桌:越南动荡“雾里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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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南金融风险就像一面多棱镜
  作为一个对中国模仿得惟妙惟肖的邻居,越南这十年的表现令人瞩目。不过,它当前的震荡与其学习中国经验无关,恰好相反,正是由于越南在金融市场的开放上与中国有了顺序差别,才陷入今天的僵局。
  在工农业的改革政策上,越南确实是中国模式的好学生,但越南金融市场的开放与工农业改革同步进行,无异是与虎谋皮。当越南集中精力吸引外资时,大量外资进入金融市场,却未能给制造业和服务业锦上添花,宏观经济的基本面并未得到改善。
  这就为现在的金融震荡埋下伏笔——由于进口增长远快于出口增长,导致了越南的贸易逆差以及低外汇储备。然而汹涌而来的外资如同拉开闸门的洪水,资本市场推到惊人的高度,然后在价格难以为继时发生雪崩。在国家尚未具备创汇能力的时候,资本账户的开放走得过快,只会影响宏观经济的稳定。
  当全世界都说好时,越南政府便被冲昏了头脑,忽视了金融开放和监管脆弱带来的隐患。如今的越南正面临着哈姆雷特式的难题,贬值还是不贬值?如果坚持不贬值,通胀便会居高不下;而一旦贬值,又会引发外资撤离。
  越南的金融风险如同一面多棱镜,照出了越南的脆弱,也照出了中国式做法的价值。中国过多的外贸盈余、巨额的外汇储备一度遭到诟病,但在我看来,这恰恰是一种成长的烦恼。就转型经济而言,我们需要一些超常的外汇储备来应付突发情况,尤其是当我们的金融监管制度还比较脆弱的时候。
  中国在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前,在2002年之后,都曾考虑过加快金融领域的开放,但最终还是采取了谨慎的态度。越南的局面再次提醒我们,在宏观经济基本面转好之前,金融领域的开放要慎之又慎。(采访、整理/季天琴)
  亚洲国家有必要联合起来
  何帆 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助理
  国内某学者说,6月3日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宣布暂时停止降息,他认为是一善举,理由是在亚洲面临压力的时候,美国如果再宣布降息,势必会导致发展中国家贸易环境的恶化,美国没给亚洲火上浇油,是出于道义上的考虑。
  对这个观点,我实在不敢苟同。事实上,每一场规模或大或小的全球金融震荡,几乎都伴随着美国的身影,拉美债务危机如此,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如此,今天亦不会例外。美国的次贷危机仍然没有风平浪静,大量游资今年年初以来撤离东亚新兴市场,就是因为美国金融机构在次贷危机中受损严重,需要从境外抽调资金回补。韩国年初出现的韩元贬值、股市下挫,以及此次越南金融震荡,都和这一国际资本流动的新动向有关。
  更值得警惕的是,美联储目前暂停降息,未来甚至有可能进入加息升值通道,一旦美国提高利率,更大规模的外资很可能迅速撤出东亚,流回美国本土,倘若巨额热钱短期急速撤离新兴市场,亚洲的形势便岌岌可危。有例为证:泰国央行行长最近宣布,泰铢在近期持续贬值,主要原因便是外资大量抛售泰国股票。
  亚洲国家有必要联合起来,防止情况的恶化。就越南目前的经济震荡而言,我认为只是暂时性的“流动性危机”,而非长期性的“资不抵债危机”。按照市场估计,越南所需的贷款支持估计为300亿至500亿美元,而目前亚洲的外汇储备总额已超过2万亿美元,缺口并不算大。如果越南提出援助请求的话,对东亚国家来说,拿出这点钱帮助越南度过难关,等于以一瓢之水消除一场潜在的火灾。
  就援助方式而言,我们无需像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时那样,屈从于国际货币组织向东亚提供的苛刻贷款以及荒谬的政策要求。东亚国家可考虑将所有援助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贷款脱钩,并通过切实有效的政策援助帮助越南尽快恢复稳定。(采访、整理/季天琴)
  原有逻辑的忽然死亡
  沈洪溥 中国信达资产管理公司研究中心研究员
  自2006年以来,越南经济一路高歌猛进,此次金融震荡对越南而言,我认为是原有逻辑的忽然死亡,原因更多在于世界经济大环境的恶化——美国为转移次贷危机损失,推动美元贬值,直接造成国际能源和原材料价格上涨,危及了像越南这样依赖能源进口的国家。
  作为亚洲经济“雁行”队列的重要成员,由于经济体容量较小,比较优势弱化,越南在这一轮遭遇了高速通胀、本币急升、股市崩盘、楼市暴跌等负面冲击,不过,队伍后面的越南被击中了,飞在前列的国家未必就能掉以轻心。
  中国的问题不比越南更乐观。在越南震荡初显之前,中国在股票、房产市场便已波折不断,真实生活中,消费品和工业品的价格联袂上扬。此前已披露的5月份PPI(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同比上涨8.2%,不仅创下3年来最高增速,也说明中国PPI涨幅已完全反超CPI(消费价格指数)涨幅,涨价正无可避免地向生产环节蔓延。
  与越南不同,中国式通胀根本无法纯粹从“输入”层面找到立论依据。事实上,进入新世纪以来,先于商品牛市,中国劳动力价格、土地价格、能源资源价格、环保及劳动保障标准等无不在提高。从根本上讲,本轮通胀是过去30年被压低价格的全面反弹,带有为从前高增长、低通胀“奇迹”埋单的性质。
  这还意味着,中国面对的并不仅仅是通胀一个命题。过去30年来,中国通过压低内部成本营造了优越投资环境,与美、欧旺盛的外部需求结合,建构了一个新兴大国的增长模式。这一设计曾无比精巧,但随着全面通胀时代来临,中国制造不再廉价,美国需求也不再旺盛,好时光已有戛然而止的苗头。
  这足以让我们怀疑亚洲模式是否已走向终结。亚洲新兴经济体的发家史几乎类似——以低成本优势作为经济起飞的发动机,在中国、越南这些转型国家,成本被挖掘到极限,社会成本被政府牢牢控制并保持了暂时的稳定。但是,在全球经济大环境转变之时,成本控制成了一道棘手的难题。或许,从本次越南的金融震荡中,中国更应去反思自己在过去30年的成长逻辑。(采访、整理/季天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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