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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泪王子》以50年代的台湾为背景,讲述了一个空军眷村里四位男女主角以及两代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与悲欢离合。由于影片对叙事顺序的打乱、追叙甚至跳跃的叙事方式,使影片段落叙事之间留有大片空白,观众需要在重新梳理叙事顺序的基础上,解读片中人物并找寻他们之间的关系。
关键词:《泪王子》;人物关系;叙事顺序
很多人在看完由香港导演杨凡执导的历时5年制作、耗资2000万港币的影片《泪王子》这部影片之后都表示没看懂,因为结尾充满了太多的离奇:两个女主人公竟是同性恋;四个主人公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爱恨情仇;是出卖、背叛,还是陷害?叙事不清成为影片备受诟病的地方。面对观众的质疑声,导演杨凡强调自己在电影中是刻意不讲清楚故事,刻意不给电影一个明晰的结局,“我这个片子有很多中国化留白的空间,这些留白可以让你去想象。很多人看完之后有不同的想法,都是属于他们自己的”[1]。观众之所以不能完全看懂这部电影,是因为导演这种开放式、跳跃性的叙事方式和刻意留白。
一、叙事中的人物关系
影片在具体的叙事方式上主要表现为:打乱叙事顺序,多用追叙和跳跃的叙述方式。正是这样看似随意的叙事方式和隐晦的叙事表达,造成叙事上的留白和主要人物之间难以猜透的关系。因此,在叙事文本中理清其中的人物关系,是理解本片的关键和解决疑问的突破口。
按照符号学与叙事学家格雷马斯(A.J.Greimas)的“符号的矩形”(semiotic rectangel)理论:在所有的叙事文本乃至全部文本中,一定包含着一个意义的深层结构;而这一深层结构是由一组核心的二项对立式(X和反X)及其所推演出的另一组相关且相对的二项对立式(非X和非反X)建构而成的(如图):
x ←→ 反x
↖↗
↙↘
非x ←→ 非反x
在这个 “符号矩阵”中,X与反X是强烈对立的两项,互为绝对的否定;非X与X构成稍弱的、次要的对立关系。同样,非反X也与反X构成次要的对立关系。这样,一个叙事文本中的基本语义要素、故事的发展、转折及最后的封闭,以及文本中事件连续发生的历时性幻觉的形成等,都在这个语义矩阵中得到了揭示。
如果我们把《泪王子》看成一个符號体系,那么影片叙事中的人物关系就是组成这个符号体系的符号群。据此分析《泪王子》,我们把这个意义矩阵设置在影片的情节链中,恰好可以把情节链中的人物关系按照与之相对应的语义矩阵进行归位:
(1)善良、一心追求安定生活的孙汉生与“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的宪兵队之间的对立。
(2)孙汉生与妻子、孩子之间同一的关系。
(3)代表迫害力量的宪兵队与不敢声张正义的自私、懦弱的丁克强之间既对立又统一的、带有威胁性的合作关系。
(4)想守着丈夫、孩子的金皖平和对其有爱慕之情的丁克强之间内在的关系。
(5)正直、相信朋友的孙汉生和不敢声张正义、懦弱的丁克强之间既对立又统一的关系。
(6)深爱着丈夫、孩子的金皖平与破坏家庭安定的宪兵队的对立矛盾。
关于孙汉生的死是造成影片中人物之间复杂关系的第一个谜团,到底是谁造成了孙汉生的死,是丁克强吗?影片的导演在与丁克强的扮演者交流时,表示自己并没有在影片中把丁克强塑造成一个坏人。结合这个矩阵图,可以推测也许丁克强没有主动陷害孙汉生,但是作为朋友,他所表现出来的懦弱、自私,令我们不得不推论:对于孙汉生之死,丁克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为此,不妨做一下这样的叙事推测:
片中丁克强送自己的脏衣服到孙汉生家,金皖平让小立去洗,不一会丁克强急匆匆地回来,找寻衣服里的一张纸条并且责问:“你看过没?你妈看过没?”这是怎样一张纸条,竟让丁克强如此紧张呢?联系其后孙汉生、金皖平突然被捕,孙汉生去“匪区”一事被揪出之后遭到杀害这一系列情节,可以推测这些都和这张纸条有关系,纸条可能就是证明孙汉生“有罪”的证据。作为“政保”的工作人员,尤其是在那样一个人人自危的特殊时代,丁克强怎么可能马虎到把重要文件留在待洗的衣服里呢?这里有种可能就是,他没有检举孙汉生,但是作为孙汉生平时最亲近的朋友,他肯定被传唤核对了一些罪证。从影片叙事上看,去“匪区”接小立的时候,他可能是那时在孙汉生身边的唯一参与者。如果不出卖朋友的话,他可能会为此受到牵连。因此,他写下孙汉生的罪证,而基于对朋友的最后一点救赎之情,他想不经意间让朋友知道这个消息后逃走,于是他故意把写有罪证的纸条放进待洗的衣服中。或许仍然觉得这样是比较冒险的决定,丁克强反悔并拿回了纸条,不敢为朋友洗脱罪名,最终导致孙汉生被定罪枪决。
按照这样的推测,可以继续单纯地分析影片中四个主要人物的关系变化:
抛开大的社会环境不说,就影片中发生在四个人身上的事情来看,四个人曾经都是朋友,尤其是孙汉生和丁克强,在影片一开始还保持来往。但是,对于孙汉生的死,丁克强是多少负有责任的。因此,出于对朋友的愧疚或者其他的利益关系,在欧阳千君遇害这件事情上不排除丁克强从中斡旋。但是要弄清楚欧阳千君与丁克强之间的关系,要先分析他们两人与另外两人的关系。
(1)孙汉生、金皖平二人是夫妻,本来拥有幸福的生活,两人是内在同一的关系。
(2)孙汉生、丁克强一直都是朋友,但丁克强是造成孙汉生死亡的一个重要因素,因此两人的关系是既矛盾又统一的。
(3)造成孙汉生的死亡,丁克强内心是受到了谴责的,他有愧于孙汉生、金皖平,影片中也有传言说丁克强对金皖平是早有爱慕之情。综合来看,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爱慕,丁克强都有营救金皖平的动机。包括后来,在丁克强的劝服下,金皖平出卖了欧阳千君,才获得自己的解脱。由此看来丁克强、金皖平之间也是充满矛盾的。
(4)从影片的整体叙述可以了解到,金皖平与欧阳千君很久以前就相识,并且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但是最后金皖平以“出卖”欧阳千君换来了自己的解脱,两人也是对立统一的关系。
(5)孙汉生与欧阳千君在整部影片中都没有交集点,唯一相同的就是,两人的死都跟丁克强有关。
(6)现在来看欧阳千君与丁克强之间的联系:丁克强抓到了欧阳千君的把柄,于是丁克强当然就利用欧阳千君的把柄检举欧阳千君并且劝服金皖平证实这一切——从中可以看到,此时丁克强与欧阳千君之间完全是对立的。
对于这样的分析,我们可以在影片中找到几点暗示或者是导演省略了的一些叙述,首先最明显的就是,当小周斥责丁克强害死父亲并说出欧阳千君带领她和姐姐看父亲被处决后,丁克强说:“我现在就打刘伯母和司机的小报告。”
丁克强写给金皖平多少信?都是什么内容?金皖平为什么忽然会说出欧阳千君?金皖平为什么被释放了?这些问题,影片并没有交代清楚,但是联系整部影片中的一些小细节,或许可以做出如下推测。
在影片最后,金皖平看到孙汉生回来了,于是她向孙汉生道出之前影片中没有展现的叙述。其中有这样一段,金皖平提起自己“出卖”欧阳千君的事时有过这样一句话:“……直到老丁给我写的第一封信……”从这句话来分析,很明显,丁克强不只给金皖平写过一封信,而是很多封;信的内容也不只是我们所看到的丁克强对于孙汉生的愧疚,而应该有很多,最重要的内容应该就是告诉金皖平如何才能脱罪获释。由此可以联想,金皖平之所以会忽然要说出欧阳千君带领她进步的事,是因为有人已经帮她设计好了一切,就只等她自己亲口证实了。而纵观全片,知道这段往事的、当时仍然保持与金皖平交往的就只有丁克强了。对于丁克强而言,不管是出于对朋友的愧疚还是出于对金皖平的爱慕,他都有营救金皖平的动机,这样的结果对他也是有利的。
二、还原真实的叙事
关于欧阳千君一家被捕的叙事,是导演设置的关于人物之间扑朔迷离关系的第二个悬念。在围绕这个事件的叙事上,导演通过埋伏笔、打乱事物之间依次发生的顺序、镜头的平行组接等手法,制造一种视觉上的错觉,令观众充满疑惑。如果按照影片本来的镜头安排确实存在值得推敲的地方,联系影片大致顺序如下:
(1)刘伯母(欧阳)带着小立、小周去平川河床看父亲被枪毙。
(2)小周放学回去无意中看见丁叔送信。
(3)小周去看姐姐,姐姐告诉小周“丁叔害死了爸爸,并且喜欢妈妈”的传言。
(4)小周晚上回家责问丁叔是否害死爸爸,并且说出了刘伯母带她和姐姐看爸爸之事,丁克强表示要打“刘伯母和司机的小报告”。
(5)在刘伯母家,刘伯母送给小周《泪王子》这本书。
(6)刘将军被带走,刘伯母自杀。
(7)丁克强看见《泪王子》,并得知是欧阳千君送的。
(8)金皖平在狱中说出了欧阳千君。
(9)小周在丁家看见了妈妈(金皖平)。
这样的叙事顺序存在很多漏洞。首先,小周怎么会无故回家,并且充满怀疑和打探地去跟踪丁叔呢?从一開始到父母被抓,再到丁克强照顾小周的整个过程,通过电影的旁白和人物的表现,可以获知小周对丁克强一直都很信任。这里她没有理由跟踪丁克强,所以这段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其次,丁克强在给金皖平的信中提到过看见小周书包中的《泪王子》,并且被告知这是谁给她的,也就是说这一段应该是发生在欧阳千君送小周书之后、欧阳家被查之前,因为丁克强可能正是从这本书开始想到如何救金皖平出来的计划。按照这样的解读,重新排序理解影片的叙事,故事情节应该是依照这样的顺序进行的:(1)(5)(7)(3)(4)(2)(8)(6)(9)。其中(7)(8)都是在追述中了解到的,而丁克强送信应该不止一次,他要检举欧阳千君,也要写信给金皖平劝服她说出欧阳千君带领她进步一事,从而将金皖平“思想左倾”的责任推到欧阳千君身上。小周只是看到了其中的一次送信而已。而欧阳千君带小周姐妹去平川河床看其父亲,送书给小周、小立并告诉小周关于丁克强的传言以及小周对于丁克强直面的斥责,都为欧阳千君一家被查埋下了伏笔。
总体来说,故事基本上是按照顺叙的结构进行的,但在故事的叙述中还是植入了插叙和追叙的叙述手法。这两个叙事段落不仅引出影片中两位女性之间的关系,而且也制造了另一段有关人物关系的谜题,再次扩展叙事的张力。
金皖平遇到欧阳千君的场景叙述被拆分成两个段落。第一个段落属于插叙,金皖平在女儿的母子会上看见欧阳千君,然后两个人看似有默契地一前一后、一走一随,像是前者在躲避后者,又像是前者在有意地引领后者。这个段落的插入给人的感觉是:两人的关系表现得很暧昧,金皖平既想躲又有意引领,欧阳千君始终微笑着。看到这里,观众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充满了疑惑。在故事即将结束的时候,金皖平再一次提到欧阳千君,这段回忆是对上次关于两人遇见的补述,这一补述进一步揭示了两人之间存在的关系,两人最后的一吻出人意料,让人既明白又糊涂。
如此拆分的叙述,给人留下想象的空间,观众带着各自的疑惑慢慢探寻故事的发展。而导演也利用两段叙事之间的空白,充分发挥其对想象的发掘和叙事张力的扩展。
三、结语
通过运用拆分插叙、打乱顺序叙事和叙事上的留白,导演有意无意地制造了一迭又一迭悬念,令影片中的人物关系扑朔迷离、悬念丛生,观众在观看的时候就要与导演的叙事进行一场智力上的博弈。不同的人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同一个事物,那么得出的结论必然也就各有差别。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里仅是提供一种分析解读的角度,希望能对理解影片有所帮助。
注释:
[1] 徐宁:《〈泪王子〉亮相威尼斯杨凡坚持为感觉拍片》,新浪娱乐(http://ent.sina.com.cn/m/c/2009-09-05/07502685255.shtml),2009年9月5日。
(作者单位:西南交通大学艺术与传播学院)
关键词:《泪王子》;人物关系;叙事顺序
很多人在看完由香港导演杨凡执导的历时5年制作、耗资2000万港币的影片《泪王子》这部影片之后都表示没看懂,因为结尾充满了太多的离奇:两个女主人公竟是同性恋;四个主人公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爱恨情仇;是出卖、背叛,还是陷害?叙事不清成为影片备受诟病的地方。面对观众的质疑声,导演杨凡强调自己在电影中是刻意不讲清楚故事,刻意不给电影一个明晰的结局,“我这个片子有很多中国化留白的空间,这些留白可以让你去想象。很多人看完之后有不同的想法,都是属于他们自己的”[1]。观众之所以不能完全看懂这部电影,是因为导演这种开放式、跳跃性的叙事方式和刻意留白。
一、叙事中的人物关系
影片在具体的叙事方式上主要表现为:打乱叙事顺序,多用追叙和跳跃的叙述方式。正是这样看似随意的叙事方式和隐晦的叙事表达,造成叙事上的留白和主要人物之间难以猜透的关系。因此,在叙事文本中理清其中的人物关系,是理解本片的关键和解决疑问的突破口。
按照符号学与叙事学家格雷马斯(A.J.Greimas)的“符号的矩形”(semiotic rectangel)理论:在所有的叙事文本乃至全部文本中,一定包含着一个意义的深层结构;而这一深层结构是由一组核心的二项对立式(X和反X)及其所推演出的另一组相关且相对的二项对立式(非X和非反X)建构而成的(如图):
x ←→ 反x
↖↗
↙↘
非x ←→ 非反x
在这个 “符号矩阵”中,X与反X是强烈对立的两项,互为绝对的否定;非X与X构成稍弱的、次要的对立关系。同样,非反X也与反X构成次要的对立关系。这样,一个叙事文本中的基本语义要素、故事的发展、转折及最后的封闭,以及文本中事件连续发生的历时性幻觉的形成等,都在这个语义矩阵中得到了揭示。
如果我们把《泪王子》看成一个符號体系,那么影片叙事中的人物关系就是组成这个符号体系的符号群。据此分析《泪王子》,我们把这个意义矩阵设置在影片的情节链中,恰好可以把情节链中的人物关系按照与之相对应的语义矩阵进行归位:
(1)善良、一心追求安定生活的孙汉生与“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的宪兵队之间的对立。
(2)孙汉生与妻子、孩子之间同一的关系。
(3)代表迫害力量的宪兵队与不敢声张正义的自私、懦弱的丁克强之间既对立又统一的、带有威胁性的合作关系。
(4)想守着丈夫、孩子的金皖平和对其有爱慕之情的丁克强之间内在的关系。
(5)正直、相信朋友的孙汉生和不敢声张正义、懦弱的丁克强之间既对立又统一的关系。
(6)深爱着丈夫、孩子的金皖平与破坏家庭安定的宪兵队的对立矛盾。
关于孙汉生的死是造成影片中人物之间复杂关系的第一个谜团,到底是谁造成了孙汉生的死,是丁克强吗?影片的导演在与丁克强的扮演者交流时,表示自己并没有在影片中把丁克强塑造成一个坏人。结合这个矩阵图,可以推测也许丁克强没有主动陷害孙汉生,但是作为朋友,他所表现出来的懦弱、自私,令我们不得不推论:对于孙汉生之死,丁克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为此,不妨做一下这样的叙事推测:
片中丁克强送自己的脏衣服到孙汉生家,金皖平让小立去洗,不一会丁克强急匆匆地回来,找寻衣服里的一张纸条并且责问:“你看过没?你妈看过没?”这是怎样一张纸条,竟让丁克强如此紧张呢?联系其后孙汉生、金皖平突然被捕,孙汉生去“匪区”一事被揪出之后遭到杀害这一系列情节,可以推测这些都和这张纸条有关系,纸条可能就是证明孙汉生“有罪”的证据。作为“政保”的工作人员,尤其是在那样一个人人自危的特殊时代,丁克强怎么可能马虎到把重要文件留在待洗的衣服里呢?这里有种可能就是,他没有检举孙汉生,但是作为孙汉生平时最亲近的朋友,他肯定被传唤核对了一些罪证。从影片叙事上看,去“匪区”接小立的时候,他可能是那时在孙汉生身边的唯一参与者。如果不出卖朋友的话,他可能会为此受到牵连。因此,他写下孙汉生的罪证,而基于对朋友的最后一点救赎之情,他想不经意间让朋友知道这个消息后逃走,于是他故意把写有罪证的纸条放进待洗的衣服中。或许仍然觉得这样是比较冒险的决定,丁克强反悔并拿回了纸条,不敢为朋友洗脱罪名,最终导致孙汉生被定罪枪决。
按照这样的推测,可以继续单纯地分析影片中四个主要人物的关系变化:
抛开大的社会环境不说,就影片中发生在四个人身上的事情来看,四个人曾经都是朋友,尤其是孙汉生和丁克强,在影片一开始还保持来往。但是,对于孙汉生的死,丁克强是多少负有责任的。因此,出于对朋友的愧疚或者其他的利益关系,在欧阳千君遇害这件事情上不排除丁克强从中斡旋。但是要弄清楚欧阳千君与丁克强之间的关系,要先分析他们两人与另外两人的关系。
(1)孙汉生、金皖平二人是夫妻,本来拥有幸福的生活,两人是内在同一的关系。
(2)孙汉生、丁克强一直都是朋友,但丁克强是造成孙汉生死亡的一个重要因素,因此两人的关系是既矛盾又统一的。
(3)造成孙汉生的死亡,丁克强内心是受到了谴责的,他有愧于孙汉生、金皖平,影片中也有传言说丁克强对金皖平是早有爱慕之情。综合来看,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爱慕,丁克强都有营救金皖平的动机。包括后来,在丁克强的劝服下,金皖平出卖了欧阳千君,才获得自己的解脱。由此看来丁克强、金皖平之间也是充满矛盾的。
(4)从影片的整体叙述可以了解到,金皖平与欧阳千君很久以前就相识,并且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但是最后金皖平以“出卖”欧阳千君换来了自己的解脱,两人也是对立统一的关系。
(5)孙汉生与欧阳千君在整部影片中都没有交集点,唯一相同的就是,两人的死都跟丁克强有关。
(6)现在来看欧阳千君与丁克强之间的联系:丁克强抓到了欧阳千君的把柄,于是丁克强当然就利用欧阳千君的把柄检举欧阳千君并且劝服金皖平证实这一切——从中可以看到,此时丁克强与欧阳千君之间完全是对立的。
对于这样的分析,我们可以在影片中找到几点暗示或者是导演省略了的一些叙述,首先最明显的就是,当小周斥责丁克强害死父亲并说出欧阳千君带领她和姐姐看父亲被处决后,丁克强说:“我现在就打刘伯母和司机的小报告。”
丁克强写给金皖平多少信?都是什么内容?金皖平为什么忽然会说出欧阳千君?金皖平为什么被释放了?这些问题,影片并没有交代清楚,但是联系整部影片中的一些小细节,或许可以做出如下推测。
在影片最后,金皖平看到孙汉生回来了,于是她向孙汉生道出之前影片中没有展现的叙述。其中有这样一段,金皖平提起自己“出卖”欧阳千君的事时有过这样一句话:“……直到老丁给我写的第一封信……”从这句话来分析,很明显,丁克强不只给金皖平写过一封信,而是很多封;信的内容也不只是我们所看到的丁克强对于孙汉生的愧疚,而应该有很多,最重要的内容应该就是告诉金皖平如何才能脱罪获释。由此可以联想,金皖平之所以会忽然要说出欧阳千君带领她进步的事,是因为有人已经帮她设计好了一切,就只等她自己亲口证实了。而纵观全片,知道这段往事的、当时仍然保持与金皖平交往的就只有丁克强了。对于丁克强而言,不管是出于对朋友的愧疚还是出于对金皖平的爱慕,他都有营救金皖平的动机,这样的结果对他也是有利的。
二、还原真实的叙事
关于欧阳千君一家被捕的叙事,是导演设置的关于人物之间扑朔迷离关系的第二个悬念。在围绕这个事件的叙事上,导演通过埋伏笔、打乱事物之间依次发生的顺序、镜头的平行组接等手法,制造一种视觉上的错觉,令观众充满疑惑。如果按照影片本来的镜头安排确实存在值得推敲的地方,联系影片大致顺序如下:
(1)刘伯母(欧阳)带着小立、小周去平川河床看父亲被枪毙。
(2)小周放学回去无意中看见丁叔送信。
(3)小周去看姐姐,姐姐告诉小周“丁叔害死了爸爸,并且喜欢妈妈”的传言。
(4)小周晚上回家责问丁叔是否害死爸爸,并且说出了刘伯母带她和姐姐看爸爸之事,丁克强表示要打“刘伯母和司机的小报告”。
(5)在刘伯母家,刘伯母送给小周《泪王子》这本书。
(6)刘将军被带走,刘伯母自杀。
(7)丁克强看见《泪王子》,并得知是欧阳千君送的。
(8)金皖平在狱中说出了欧阳千君。
(9)小周在丁家看见了妈妈(金皖平)。
这样的叙事顺序存在很多漏洞。首先,小周怎么会无故回家,并且充满怀疑和打探地去跟踪丁叔呢?从一開始到父母被抓,再到丁克强照顾小周的整个过程,通过电影的旁白和人物的表现,可以获知小周对丁克强一直都很信任。这里她没有理由跟踪丁克强,所以这段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其次,丁克强在给金皖平的信中提到过看见小周书包中的《泪王子》,并且被告知这是谁给她的,也就是说这一段应该是发生在欧阳千君送小周书之后、欧阳家被查之前,因为丁克强可能正是从这本书开始想到如何救金皖平出来的计划。按照这样的解读,重新排序理解影片的叙事,故事情节应该是依照这样的顺序进行的:(1)(5)(7)(3)(4)(2)(8)(6)(9)。其中(7)(8)都是在追述中了解到的,而丁克强送信应该不止一次,他要检举欧阳千君,也要写信给金皖平劝服她说出欧阳千君带领她进步一事,从而将金皖平“思想左倾”的责任推到欧阳千君身上。小周只是看到了其中的一次送信而已。而欧阳千君带小周姐妹去平川河床看其父亲,送书给小周、小立并告诉小周关于丁克强的传言以及小周对于丁克强直面的斥责,都为欧阳千君一家被查埋下了伏笔。
总体来说,故事基本上是按照顺叙的结构进行的,但在故事的叙述中还是植入了插叙和追叙的叙述手法。这两个叙事段落不仅引出影片中两位女性之间的关系,而且也制造了另一段有关人物关系的谜题,再次扩展叙事的张力。
金皖平遇到欧阳千君的场景叙述被拆分成两个段落。第一个段落属于插叙,金皖平在女儿的母子会上看见欧阳千君,然后两个人看似有默契地一前一后、一走一随,像是前者在躲避后者,又像是前者在有意地引领后者。这个段落的插入给人的感觉是:两人的关系表现得很暧昧,金皖平既想躲又有意引领,欧阳千君始终微笑着。看到这里,观众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充满了疑惑。在故事即将结束的时候,金皖平再一次提到欧阳千君,这段回忆是对上次关于两人遇见的补述,这一补述进一步揭示了两人之间存在的关系,两人最后的一吻出人意料,让人既明白又糊涂。
如此拆分的叙述,给人留下想象的空间,观众带着各自的疑惑慢慢探寻故事的发展。而导演也利用两段叙事之间的空白,充分发挥其对想象的发掘和叙事张力的扩展。
三、结语
通过运用拆分插叙、打乱顺序叙事和叙事上的留白,导演有意无意地制造了一迭又一迭悬念,令影片中的人物关系扑朔迷离、悬念丛生,观众在观看的时候就要与导演的叙事进行一场智力上的博弈。不同的人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同一个事物,那么得出的结论必然也就各有差别。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里仅是提供一种分析解读的角度,希望能对理解影片有所帮助。
注释:
[1] 徐宁:《〈泪王子〉亮相威尼斯杨凡坚持为感觉拍片》,新浪娱乐(http://ent.sina.com.cn/m/c/2009-09-05/07502685255.shtml),2009年9月5日。
(作者单位:西南交通大学艺术与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