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大声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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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害怕的是,我还没长大,你却已经变老。我期望有一天,也能搀扶着你平稳地走路,能给你讲许多新奇有趣的故事,能大声告诉你:没事,女儿在呢!
  一头小白眼狼
  从小到大,对于父亲的感情,我很少表达。因为我自己也分不清楚对他到底是喜欢、敬畏、害怕或是讨厌。若是非得找出两个字概括,我想那便是血缘。
  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工作。但回家的次数却少之又少。我刚学会说话时,便整日咿咿呀呀地喊着“爸、爸”。一次休假回来,在外婆手里抱着的我一见他就哭着往他怀里扑。可是爸爸的反应却出人意料,他象征性地给了我一巴掌:怎么这么粘人,不抱!
  这件事我当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在我的成长的过程中,外婆和妈妈每隔一段时间就生动形象地把当时的情形演绎一遍。仿佛是要刻意提醒我,生怕我忘记了这一段“仇恨”。我对爸爸没来由的亲近让她们很不理解,总是开玩笑地说:“养了头白眼狼喽,抱着哄着还抵不过人家一巴掌!”
  后来我装做生气的样子问起这件事,爸爸却说:“我今天抱了你,明天又不在家了。你粘着我做什么,当然得把你打怕喽!”
  到了学着自己吃饭的年纪,外婆和妈妈累坏了也没能教会我如何拿筷子。每次刚上桌,外婆就盯紧了我。第一块肉还没夹回碗里,外婆就反着筷子往我手背一敲:“哎呦呦,还是学不会哟。”说着又对着我狂比划着正确手势。
  我学用筷子的那段时间里,爸爸几乎没回过家。外婆和妈妈信心十足地认为爸爸家族所特有的毛病能在我身上得以终止。可她们没想到的是,牙还没长齐、头发都还没变黑的我,一拿到筷子,爸爸的模样就立刻在我身上显现出来了。握着两根筷子跟握笔似的,怎么也纠正不过来。直到现在,我也依旧夹不起粉条儿。爸爸倒是十分欢喜这个结果,仿佛不会用筷子的我成了他一个人的女儿,总特有气势地袒护我,“能吃饭就行了嘛!我女儿夹不起的菜,我给她端起盘子来倒!”
  记忆里的星期五
  我念小学后,爸爸每隔一个星期回来一次。每个星期五的下午是固定的大扫除时间,学生们都从自家带着小水桶或是拎着小扫把。谁先打扫完自己分到的地儿,谁就能先回家。所以我干活总是比别人快好几倍,也格外的仔细。因为若是老师检查到不干净的地方又会给你多分配任务。打扫完我就拎着小水桶往家跑,爸爸每次都站在大门口迎着我。把我抱起来掂两下念叨着长胖喽、长高喽。新长的胡须直往我脸上蹭,非得磨着我响亮地喊几声爸爸,才肯从怀里掏出礼物来。大多时候是一支自动铅笔,偶尔附带一盒巧克力。那时候自动笔对于一年级的我来说还是个稀罕物,一般得读到二年级才用得上。班里大多数同学都保持着幼儿园的习惯用普通铅笔。所以我那满满一盒的自动笔是班里最洋气的东西。
  零花钱是我上四年级后才有的,那天爸爸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屋外,往我手里塞了一张五元的纸币,小声地说:“以后每个星期给你五元钱,在学校饿了买点饼干吃、渴了买水喝。同学给你糖吃,你也买点小零食分给人家。多余的就存起来,回头爸爸给你买个存钱罐。你要是存得多,爸爸有奖励哩。”末了,又嘱咐我,“别跟你妈说这事。学校要交钱,要买本子买书,你另外问她要,可别傻乎乎地说自己有钱。”那五块钱在我手心发着烫,热得我直冒汗,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能说出口的话
  爸爸下岗是我念初中的时候。他终于结束了一星期才回家一次的定律,可是在家的时间却仍旧很少。无论半夜还是清晨,每当电话铃声响起,他便背上一个工具包出门。有时候是去装灯、接线什么的,也会装水管子。没活儿的时候,搬运工的事儿也干。每天回来都是一身灰土。
  有一天吃饭时,他兴奋地说:“今天到一所高中,给每个教室装播音器。说不定下次去你学校,到你教室咧。”
  我没有答话,使劲盯着自己碗里的白饭。气氛尴尬了许久,仍是爸爸自嘲地说:“怕是我女儿不会认哩,要给她丢脸喽!”
  那段日子,我总在教室里坐立不安。担心时刻会有个灰头土脸的人来教室里装播音器。同学们会像看猩猩一样围着他,同学们会发现这正是我的爸爸。我矛盾极了,一面担心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一面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我心虚地不敢去看爸爸的眼睛。从那一年开始,妈妈代替爸爸出现在每年的家长会。这句看似玩笑的话,爸爸再也没有提起,我再也没有机会给他一个解释。那个低头不语的我,已经给予了最坏的答案,变成了他心头的一道疤。
  他已经老了,我却还没长大
  念了高中后,我寄宿在校,每星期五晚回家。妈妈在厨房张罗几个好菜给我补补,我常站在一旁跟她说说学校的趣事,天南地北有聊不完的话。往往得等到天黑透了,才响起敲门声。我打开门,爸爸站在外头,满身的石灰,雨淋湿了一身。我赶忙拿来毛巾给他擦,他一把推开我:“我身上脏!”我又拿来干净的衣服跑来,手足无措地站在他身边。等他接过衣服,我再去倒了杯热茶。他把自己整理干净后,坐在沙发上。手紧紧地贴着杯身,贪婪地吸取里头的热气,一副冻坏了的模样。
  我隔着一个茶几,蹲在地上,像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他头发长了,乱糟糟的一窝,藏在里头的白发此刻冒出了头。背佝偻着,手背上一道道新生的或已结痂的伤痕。我再去瞧他的脸,那双布满血丝凹陷的眼睛让我更加陌生。
  我想起书桌上那个放了许久的相框,里头是年轻时候的爸爸:一身笔挺的军装,站在山坡上。我想起曾经许多个星期五,那个张开双臂把我抱在怀里的爸爸。小小的我站在他的身边,拽着他的衣角,抬头望去,他那么高大。
  可是恍然间,他已经长出白发。爸爸老了,我却还没长大。
  我拿了些饼干,放在他面前,哼哼唧唧地示意他吃些。我所有的眼泪被禁锢在眼眶里流不下来,我所有的话也哽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比起“甜言蜜语”,我更爱你含着泪的真心话。   临近高考的时候,深孚众望的我生了场大病。转到普通病房没几天,爸爸就走了。妈妈气得直跺脚,骂他没良心。出院后,我终日呆在家里,坐在沙发上发着呆。不能去上学,也不能看书。这么静静地坐着,把所有的希望都坐没了。我的情绪很不稳定,总会莫名其妙地流出泪来。妈妈总是在一旁问我怎么了,我一点反应也没有,她便跟着我一起哭。我自己也不明白这眼泪的源头,都分不清是为了哪一件伤心事在哭。爸爸什么也不问,只是蹲下来抓着我的手说:“女儿别怕,爸爸挣钱,咱们医!”
  大病没有夺走我的生命,却夺走了我的梦想,磨灭了我的意志。那几年里,我听多了妈妈“甜言蜜语”的宽慰,“你放心,以后的事,妈妈给你安排好。别担心医药费,也不用想着读书赚钱,你只管好好吃饭睡觉。”
  我按照妈妈给出的轨迹轻松地向前走着,什么费力的事也不干,全心全意地去做一个病恹恹的人。可是我感觉我正往“大雾”里走,越走越远,渐渐地看不见路,也看不见自己。我活得难受极了!
  爸爸在一次喝醉酒后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女儿啊!总有一天,父母会放弃你。即使我们不放弃,也总有一天要离开你。我们不会一直在你身边,你要靠自己去努力生活啊!”他的手在我肩膀上沉重地拍了拍就被妈妈叫骂着拉走了。我坐在那儿泪如雨下,并不是因为放弃两个字刺痛了我。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我习惯了懒散逃避。此时爸爸的警告比妈妈的宽慰更让我感动。
  爸爸等着吧,女儿在长大。
  现在的我躲过那场病痛,恢复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对活下去的希望与斗志!
  不久前,我在超市找到一份兼职。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份工作。下班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回学校的小路上。听着妈妈在电话里絮絮叨叨:累不累啊?路上有人吗?你一个女孩子多危险啊!明天不要去了,妈妈不要你挣那几个钱。我连声应着,一遍又一遍地宽慰她,“没事的,不累!路灯亮着呢,人也挺多的,放心吧!”
  末了,我又给在外地务工的爸爸打电话。听见那声“女儿诶”!却鼻头一酸,撒起娇来,“爸爸,我找了份兼职。刚刚才下班,好累啊!”
  与妈妈不同,爸爸却在电话里头教导起我:“什么工作不累啊!你要慢慢习惯适应啊。我的女儿看来长大了,也学着干活了!”他一副欣慰的模样。
  “是啊!”我抬头看着漆黑的,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感觉着阵阵凉风袭来,心里没来由的舒畅!
  爸爸等着吧,女儿在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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