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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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性是什么?是对他人的漠然?是对利益的追逐?还是……
  
  每个城市的高新区似乎都远离市区,这个城市也不例外。城市边缘大大的地域里,一排排气派的厂房顶着一个个广告里晃得烂熟的LOGO。宽阔的马路,漂亮的绿化带,甚至空气都比城里清新点。能不清新么?人烟稀少到可怜,公共交通几乎没有,就算想污染也没有污染源。几乎每个在这里的大企业都为员工配备了专门的交通车,定点发车,错过了,就只能自己在双腿,三轮和公交车之间辗转交替着回家了。
  差三分钟就要五点半了,张林撒开腿奋力奔跑着。终于,5点半差25秒的时候他赶到停车场,气喘吁吁地跳上班车。没人注意满头大汗的张林,车子上只有空调发出“嘶嘶”声。
  前面的座位要么已经坐满,要么被人放上了包包,张林找到最后一排靠窗的空位坐下,屁股刚刚挨上椅子,就听到司机师傅吼了句:“都齐了没?齐了就开车了!”
  无人回应,车子慢慢启动。
  “唉。”张林在心里感叹了一下。不能怪大家太冷漠,虽然是一个公司,虽然坐一个车子,但在这个千人的企业里,因为平时并不在一个部门共事,大家彼此间几乎不认识,上车便是各自听歌假寐休息,也就没怎么交流。时间长了,对沉默也就习以为常了。所以,这班车错过了就真的是错过了,没人会为他停留。
  带上耳机,音乐声响起,车子偶尔颠簸一下,窗外是早已熟悉的风景,在空调冷气的作用下,张林慢慢闭上眼睛。
  “嘭——”还在梦里的张林被这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感觉车子已经停下来了,“糟糕!竟然睡得这么熟,不会错过站了吧。”张林心里一个激灵,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猛地睁开眼睛。
  张林睁开眼睛,眨巴眨巴,闭上,然后再睁开,用手使劲揉,揉到痛。他终于肯定了,眼前黑暗一片。除了感觉到车里空调释放出的冷气声和椅背的触感显示他仍在在那辆班车上之外,其他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拔掉耳塞,张林打开手机盖,一小片亮光照亮他的脸,手机屏幕上显示PM20:39,足足睡了三个小时。
  “嘭——”刚才那声音又来了,像有人在外面猛力拍打车体,短促而充满力量,吓得张林手一抖,手机滑脱出去。他忙拉开窗帘使劲地趴在玻璃上向外张望,可是除了玻璃上反射的亮着白光的手机屏幕,车外的黑暗比车内来得更加粘稠。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此刻张林的心里有太多太多问题,然而,无解。
  就在张林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听到身边有一些细微的响声,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他连忙用手机照着头顶的空调出风口,每个座位那个位置都有两盏顶灯,虽然光亮小,总比手机来得好。张林从没用过这顶灯,生怕不亮。还好,轻轻按下按钮后,淡淡的黄色投下来,朦胧地照亮了四周一小片地方。
  借着光,张林看到这个车上不只是他一个人而已。刚刚那细微的响声就是同样坐在最后一排靠着另外一个窗户的人发出的,张林记得,当时上车时瞟了一眼,这个人在闭着眼睛休息,看样子,他还在熟睡,刚才应该就是他发出的梦呓吧。除了这人,车里其他的同事也应该都还在,只不过大家都在熟睡,也就异常安静。
  “喂!喂,醒醒,醒醒啊!”张林摸索到同排的那个熟睡男身边,用力摇晃着,“快醒醒。”
  “干啥啊?”终于在剧烈的摇晃和拍打中,熟睡男“活”了过来,“咋回事啊,吵吵啥啊!”被吵醒的熟睡男颇为不满,但两秒后,他的不满就烟消云散了。
  “靠,这车是咋的了!”熟睡男显然和张林刚刚的反应一样,“这是哪啊,咱这是在哪?”
  张林摇摇头,伸出胳膊打开熟睡男头顶的灯,虽然光亮仍然昏暗,但好歹又扩大了些,多了一丝安全感。“我也是刚刚醒,醒过来就这样了。咱们先叫醒车上其他人再说吧。”拍了拍熟睡男的肩膀,张林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紧张,毕竟,作为男人,流露出恐惧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
  张林和熟睡男分工合作,一排一排挨个叫醒大家,打开灯。随着一排排的顶灯亮起来,随着车内人的苏醒,刚刚凝固的空气顿时炸开了锅。
  “这是哪!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发生什么事了?”
  “妈的,这是不是谁在恶作剧!”
  ……
  一个个平日里不甚交流的同事这个时候很本能地“团结”,大家都只想弄懂现在的处境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司机呢?司机在哪?”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张林这才想起:对啊,找到司机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他开车的嘛。还没等张林反应过来,身边的熟睡男已经先一步走到车头,“妈的,司机在这!还在睡觉!”熟睡男骂了句脏话,“这么吵也亏他睡得着。”说着便伸手去推司机。大家听说司机在这里,顿时觉得放心了不少。
  “靠!!”熟睡男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骂,从司机位蹦到一边的过道上。
  “怎么了?”车头处没有灯光,张林看不清熟睡男的表情,只能看到熟睡男指着司机,嘴里结结巴巴地念叨着什么。
  “妈……妈的……他……他死了!”熟睡男一脸惊恐步子摇晃地走近张林,昏黄的灯光让张林和身后的同事们看清楚,熟睡男手上沾着鲜血。
  看到熟睡男手上的血,车上几个女生吓得尖叫起来,连男生也纷纷让开闪回座位里。张林赶紧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他。“死了,应该是死了,你去看看,我没敢多瞧,刚摸到后心,就摸到给插了东西,一手的血啊,吓得我……”熟睡男一边用力擦手,一边念念叨叨。
  车里的过道很窄,张林从熟睡男身边挤过去来到车头,借着手机的光看到司机伏在方向盘上,头歪向一边,后背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滴滴嗒嗒地在地面汇聚成小小的“血河”顺着倾斜的车内地面沿着台阶流下去。
  张林试着按了下仪表盘旁的开门钮,没有反应,于是他不敢多看,转身回到车厢内,满头满脑的乱。
  “手机呢,打电话求救吧。”有人提议。
  “没用,早看过了,不在服务区。”不知道是谁带着哭腔回答着。
  “开门下车看看吧!”
  “车门好像打不开,”张林接过话,“我刚刚按了开关,没用。再说,外面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那把车开走啊!”
  “靠,你去把司机挪开!再说,门都打不开,你觉得车就能开么?而且,哪个会开这车,这鬼地方是哪都不知道,开到哪里去!”一个人把烦躁的情绪借机爆发出来,“用点脑子好不好,别就会瞎嚷嚷!”
  “那总不能在这呆着吧!!!”这次没有人回答,因为大家都不知道,除了呆着,还能怎么做。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突然得好像是一场电影,所有人没有答案,没有方向。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原本带来凉爽的冷气此刻吹在皮肤上却是让人胆颤的凉意。
  张林在过道里来回走动着,即使他明白车外未知的危险可能比车内更大,但确实不可能一直这么耗着。一旦油耗光,在這个锁死的空间里,空调会关闭,那时候恐怕更危险。想到这里,张林想在车上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把玻璃砸碎的,就着灯光,他在行李架上翻找着。
  一旁的熟睡男看到张林的动作,似乎也醒悟过来,帮忙一起找,可是什么安全锤、灭火器之类能敲打的东西统统都不见了。张林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
  “诶!这是什么?”熟睡男似乎从最后排张林坐的位子上的行李架上找到了什么东西,“大家来看看这个!”他举着手上的一张A4大小的纸叫着。
  几个男生见状围拢上来,又被熟睡男吼开,“你们都围过来干什么,灯都挡完了!”于是大家又散开坐回到各自的位子上,熟睡男把纸递给张林,“喏,你看看。这下有意思了。”
  张林接过纸看了一眼,心里想的也是熟睡男刚刚的那句话:这下有意思了。
  纸上工工整整地打印着一段话:车上的油还能坚持三小时,三小时后,空调将停止。趁着这段时间,我们来玩个游戏吧,顺利通关,就有惊喜!第一关:猜猜我是谁? 提示一:我死在这里。提示二:你们将和我有同样的下场。友情提示:请不要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事情上,否则无法通过后面的关卡,后果自己负责。
  张林把纸上的内容念了出来,车内再次陷入骚动不安中,一个性急的男生跳到椅子上猛踹窗户,砰砰直响,吓得前面位置上的两个女生直喊,可那钢化玻璃要是能被他踹破也就不叫钢化玻璃了。“别踹了,留点力气吧哥儿们。”熟睡男歪在椅子上,头高高仰起,继而又突然看向张林。
  “兄弟,你觉得咱们是不是被哪个电视台给真人秀了,哈哈哈,怎么电影里的事儿还当真落在咱们头上?”熟睡男调侃着,努力掩饰着语调中的不安。
  “呵呵,要是真人秀也就好了,谁家真人秀还把死人弄上来。”坐在熟睡男前面一排的男生接过话,“我们看样子是困在这里了。”
  “就是就是,别踹窗户了,真的踹破了,万一……万一外面有什么东西……怎么办?”一个女生战战兢兢地小声说。
  张林脑子里转过很多画面,甚至想到SAW系列,致命ID……以前看电影时的爽快情节轮到自己头上时,就变成了冷汗。“我是谁?”他念叨着,随即对着大家说。
  “不然,我们来玩这场游戏吧?”
  张林的话刚刚出口就有人反驳,“玩什么游戏,那张纸就这么一写,就算我们按照他说的回答上来问题,然后呢?这个车就会自己开走么?”一个人很不服气,“幼稚,又不是拍电影!”说完,那人把脸扭向一边,表情上写着不屑,不再说话。
  “嘿,反正闲着,咱就当打发时间不成么?”熟睡男大声说,“再说了,不做,怎么知道结果,对不?来,兄弟,我加入这个游戏!还有人跟我们一起不?”熟睡男边说目光边扫着大家,陆陆续续有七个人表示愿意一起“解密”,还有五个人不置可否的沉默。
  并不算宽敞的车厢里分成两派,张林和熟睡男他们在车上尾部集中著解答那张纸条上的谜团,其余人分布在车厢前半部,默默地看着。时不时的,车外传来“嘭嘭”的拍击声,没人敢问是怎么回事,只是暗自在心里猜测和忐忑着。
  “这是什么鬼提示啊,我死了,还什么有相同的下场!我怎么会知道他怎么死的啊?”几个人琢磨了好一阵子也没答案,熟睡男有些不耐烦了。
  “别急,答案应该就在纸上。”虽然张林这么说着,但心里也没底,这行纸条上寥寥几句话已经被他们嚼烂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别是谁真的在给我们开玩笑吧?”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细声细气地说。
   张林摇摇头。
  “妈的!什么鬼玩意!老子怎么会知道他是谁!”熟睡男焦躁地骂着,手狠狠捶了一下窗户,接着马上又弹回来,哎哟哎哟地叫着痛。
  “你们不要再猜了,我知道是谁。”说话的是刚刚那个不屑男,“我想我应该知道他是谁。”
  不屑男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张林原本想质问他为什么不早说,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示意不屑男继续讲下去。
  不屑男从口袋里拿了包烟出来,眼神询问了下大家。虽然在密闭的车内吸烟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没人反对他。于是,点起烟,不屑男慢慢开口了。“去年公司曾出过件事情。一个同事,在班车上猝死了。他早上上车时坐在最后一排,可能是歪着睡着被椅子遮住,总之,到了公司后,他没有下车,也没有人发现他没有下车。车子在偏僻的露天停车场暴晒了一天,等下班的时候,人们打开车门,就看见趴在过道上的他。那段时间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警察给的结论是,窒息。”
  不屑男说到这里,停住看着大家:“你们很多人是今年才进公司的吧,这件事知道的人可能不多。但看纸条上的提示,我只能想到是他了。”狠狠吸了一口烟,他接着说:“如果等油用完了,空调就没了,那在这车子里的我们很可能也会窒息而死吧。”他把“死”说的很轻,但还是在每个人心里都丢下了一颗炸弹。
  “怎么会没有人发现他呢?那么大一个人!”一个女生问。
  “呵呵,谁知道呢?当时的班车上,大家上了车睡觉,到站了拍拍屁股就走,谁管那么多。”不屑男挨个看了一下正盯着自己的人们,“我们不也一样,这个车上,要不是这件事,可能这辈子都说不了这么多话。”
  “但是他不是死了么?”终于有人提出了重点,“那又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多事情呢?”
  “难道……是……”那个瘦瘦小小的女生用发颤的声音说了一半,把另外一半又吞回嘴里,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他……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张林问。
  不屑男沉默地回忆着,“我记得,是当年的大暑节气,因为后来大家都议论,大暑那天最热,不然他也不会死吧。对的,没错,是大暑。”
  张林翻了翻手机的万年历:“2009年大暑,大暑……嗯……找到了,7月23日。”车厢里的空气随着话音凝固了起来,张林又喃喃地重复了一次,“7月23,大暑。”他抬头看着大伙儿,“就是今天,7月23号。”
  话音刚落,“呼”的一下,空调和灯都停止了运转,车内再次陷入死一般安静的黑暗中。张林听到自己的心脏正在嗓子眼处疯狂地跳动着,跳动着。
  
  车厢里很安静。一般人想来,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尖叫声连连的,呵呵,那是电影。真正处于这样封闭压抑气氛中的人才会知道,处于浓稠黑暗中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会让你喘不过气说不出话,迫使你全身毛孔张开来捕捉外界的细微声响。
  张林按下手机按键,一点光亮起来,周围陆陆续续响起的声音,一个个手机屏幕闪烁着白色的亮光,依然照不透黑暗,反而增加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嘭——嘭”车外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冲击声在这个时候来得更加恐怖,张林甚至能感到车厢在微微晃动。
  “怎么回事?汽油烧光了么?”一个声音怯怯地冒出来,听起像是刚才揣窗户的男生。
  “我们怎么办?会不会死?不是找到答案就没事的吗?”一个女生尖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
  “是不是答案错了,不是那个人?怎么办?我们会被闷死么?”又一个声音响起。
  “闭嘴,有本事把窗户砸开,不然就都别TMD给我吵!”不屑男也焦躁起来。
  车内没人敢动,大家都在等待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这么过了几分钟,几个人都觉得好像几小时那么漫长,没有冷气的车厢内闷热,汗水顺着张林的额头慢慢流下来。“嘿,兄弟,我们去司机那位子看看能不能把车子启动起来,这么也不是办法。”熟睡男在张林身后说,他应了一声,用手机照着过道,慢慢地往前挪。
  刚挪了没两个座位,车内嗡嗡声大作,空调又开始运转,灯突然又亮了,这次,竟然包括司机座位上的灯也一并亮起,照着趴在方向盘上那个僵硬的身体,果然,司机后背插着没入刀柄的匕首,血液好像已经凝固,把衣服染了一片。
  “诶?”张林嘀咕了一声,“好像……司机手里面有什么东西?”一边说,张林一边又凑近了点。司机双手压在方向盘上,借着斜着照下来的灯光可以看到司机手底下露出纸张的一角,不过很隐蔽,刚刚检查的时候光线太暗没有发现。张林凑上去,轻轻扯动着那张纸。
  “兄弟,发现什么了,要帮忙么?”熟睡男在过道里探出头来问。其他人也紧紧盯着张林,看着他费力地把司机身体扳起来靠在座椅上,但大家统统没有什么反应,没一个人靠过来。也难怪,谁愿意去碰死人呢?
  “嗯,不用。”张林看了看座椅上司机的脸,叹了声气,又把他轻轻搬着趴在方向盘上保持原状,谁料刚刚挨着方向盘,司机座椅上方的灯就忽然灭了。众人一愣,张林也呆了一下,还好随后一切正常。
  “兄弟,难为你了。”熟睡男拍拍张林的肩膀,后者挤出一丝笑容,随即展开手里那张纸,周围几个人见状凑过来看着纸上的内容,脸色越来越难看。
  “什么情况?”不屑男隔着两排座椅问。
  熟睡男撇了撇嘴角,“真他妈的精彩啊!果然是游戏。”
  “到底什么意思!”
  张林把纸传给不屑男,白色的纸上依然工工整整地打印着一段话:
  车子的汽油还能坚持两小时,恭喜你们顺利完成第一关!不过,我一个人很寂寞,所以需要你们在剩下的时间里替我选出一个同伴来陪我,顺利过关就能获得自由。第二关:猜猜凶手是谁?一:推选出你们认为的凶手;二:让他出局。提示一:车内;提示二:所有人。友情提示:当然,如果你们希望可以一起陪我,欢迎。
  “这……这是什么意思?”不屑男抬起头茫然又恐惧地看着大家。
  “意思就是,我们可以来用这剩下的两个小时玩一场真人版的杀人游戏了。哈哈。”熟睡男用调侃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却让每个人内心冰凉。
  “7月23日,杀人游戏,刚好一年……他到底是人是鬼?未必是今天来报复的?”瘦女生问大家。
  “别蠢了!怎么会有鬼!”不知道谁接了句。
   “不是鬼,怎么会在今天搞出这一出!司机死了,我们也不知道是在哪,还有……还有……”她看着车窗外的一片黑暗,玻璃上倒影出一张惊惧的脸,“在那外面,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会不会是鬼?啊,会不会!”女生紧张得看着大家,“会不会是他一直在拍门,让我们放他进来?”
  “如果没有做亏心事,又怎么会怕鬼呢?”不屑男看着瘦女生,“未必,你做了些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你在当时那车里?!”
  “我?当然没有!”女生急忙否认,却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
   熟睡男颇不满意地瞪了一眼不屑男,“大老爷们跟女生斗个什么劲儿啊。”他瞅了瞅手机上的时间,“时间不多了啊,我们到底是……”
  “真的要选一个人出来?那个人会怎么样呢?”张林看着大家说出了心里的疑惑。回答他的是沉默。“不如,我们再试试看窗户和门能不能打开,一起先离开这里吧。”张林提议。
  “刚刚不是试了么。”不屑男又接了话。
  张林看了看大家,似乎都没有想要“破门而出”的意思,于是自己挨个尝试踹了踹窗户和车门,包括司机旁边的门,也是锁死的。于是他也沉默了下来。
  “啊!”就在众人一片沉默的时候,刚刚那个女生又叫了起来,在沉默的车厢里异常的刺耳,“你们看!你们看!”她哆哆嗦嗦地指着自己身边的空座位。空座位上突兀地摆着一张白色的纸钱。“我……我刚刚才看到。”女生一边解释着一边哆哆嗦嗦拉开包包的拉链找纸巾,她头上已经渗出密密的汗珠。
   “啊……”又一声惨叫,还是那个女生,随之而来的是她扔出的包包。敞开口的包在车内划过一条弧线,落在过道上,车内飘洒着从包里洒出的纸钱。
  “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怎么会在我包里……是不是……是不是他放进来的,是不是要我去陪他?”女生吓得哭起来,话都说不清楚。其他人看着落满一地的白色纸钱,心里也划过一丝阴影。
  “我们还是继续游戏吧。”熟睡男打破沉默,“也许,真的能有个结果呢也说不定。”
  “要怎么玩?”有人问。
   “简单,挑出你觉得……危险的人,谁票数最多,谁出局。”熟睡男解释着,然后嘿嘿一笑,“我先来选。我选你!”熟睡男指着不屑男,后者好像早料会这样,微微一笑。
  “那我选他!”不屑男抬抬下巴,示意他的人选——张林。
  “我?”张林显然有些意外,“我怎么了我?”
  “这个游戏不是要选自己认为最有可能是凶手的人么?我觉得是你,有什么不对?”不屑男有些咄咄逼人,“你不觉得你和你同伴的动作太多了么?”同伴显然是指熟睡男。于是熟睡男立马撇清关系,“我和这个兄弟也是刚刚认识的!什么同伴,我们在这个车里都是伙伴吧!”
   不屑男不置可否地扬了扬手,“好吧,我已经选了,你们接着来。”车厢里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瘦女生咬咬嘴唇,“嗯……我也选他。”她指着不屑男,这下轮到不屑男有点惊讶了。
  “愚蠢,就因为我说了你,就选我么?”不屑男瞥了一眼瘦女生,“好吧,既然这样,我想我还是应该说点什么,以免后面的同事们不明真相。”他干咳了一下,“我早就觉得,凶手是人,且在我们车里的可能性很大。”
  “啊?”他的话换来几人小声的惊呼,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张林继续说:“为什么我觉得是你?首先,我觉得你很面生,另外,从醒来到现在,你和你那个同伴似乎一直都在引导着整个局面。当然我也只是将计就计旁观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不过现在,倒是有必要说明了。”
  张林听了这个理由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个车是上个星期才开通的线路吧,我也是昨天才开始坐车的,不熟很正常,我看这里每个人彼此都面生吧。”停顿了一下,看到有几个人微微点头,张林继续说,“至于我的行为,我不知道什么才算正常,这种环境里总需要有人做点什么吧,你们不去做,那我来做,有错么?而且都是在大家眼皮子下面,我又能玩什么花样?”
  “是啊,刚才也没见你去检查尸体和门窗,别人做了反倒有錯?”熟睡男跟着附和。
  “呵呵。反正我说我的想法,选择权在大家,提醒各位一下,既然如他所说,我们彼此陌生,为什么他和这位兄弟的感觉竟如此熟悉呢?”不屑男扫着张林和熟睡男,“短短时间内就能结成这样的良好默契,不容易的很呢!”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知道大家玩过杀人游戏没有,抱团的人,往往才有问题。至于我嘛,我三年前就入职这里了,想必有些人彼此还是打过照面的,不至于完全陌生,对吧。”说完,不屑男眼神示意着几个人,暗示大家彼此曾有的“一面之缘。”
  熟睡男鼓起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不屑男,要不是张林在拦着,怕是会打起来。“好了好了,大家自己都有分寸,我们不要内乱。”张林死死拉住熟睡男,对他也是对大家说。
  短暂的沉默后,又有两人投了张林一票,在他们的影响下,又有几个人选择了张林。几分钟后,结果出来了:张林7票;不屑男6票。
  不屑男扯了扯嘴角,对着张林说:“只有你自己没表态了,怎么样,是不是选我?那就平了哦。呵呵。”
  “你们这些蠢人,看别人投谁你们就投谁么?”熟睡男对着那些投了张林的人咆哮着,“这算什么事!”
  “吼什么,”不屑男接了话,“不是你自己先投了我的么?怎么现在又怪起别人来?怎么,是不是我打破了你们的计划?”
  “你TMD说什么!我投你是看不惯你那装13的大爷相!”熟睡男回头对张林说,“你那一票不是还没投,投给他!平了,咱再来!”
  熟睡男话音刚落,不屑男还没来得及说话。“咔——”车门处发出一声响,本来紧闭的车门打开了,不过仅仅打开一条缝隙,黑洞洞的,带进来浑浊的风,吹得每个人寒毛竖立。
  气氛又再次凝固起来。大家不知道怎么这个门,会在这个时候自己开了。
  “难道是……鬼?”瘦女生又开始联想,“啊!是不是跟刚刚停电一样的,我们完成一个关卡,他就会出现一个提示!”说完,她看看大家,希望有人认可,果然有人点了点头。
  “提示么?是什么意思?”有人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还不等有人回答,“嘭——”车厢外又响起剧烈的冲撞声,女生吓得尖叫起来,被人低声喝住,“别吵,门开了,这么吵,万一引过来什么东西怎么办?”听了这话,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门开了,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出去看看有没有出路?”张林知道这个提议肯定不会被接受,但还是说了出来,果然,不屑男呵呵笑了一下,“我想,应该是你出去看看吧。”
  张林不解地看着不屑男。“就像刚刚那个同事说的,这个门应该算是个提示吧,提示什么呢?提示我们第二关已经过了。”
  “过关了就一起下车啊,还在这里磨叽什么?”熟睡男性急地准备往下冲,被不屑男一声冷笑给吓住,“要想死的快点就下去吧。”这句话拉住了熟睡男的脚步,“真是没有脑子。我只说了通关,不代表这门开了是让我们下去的。”不屑男收住话,似笑非笑地盯着张林。
  “你的意思是,纸条上出局的意思就是……让最后定的那个人,走出这个车子?”张林替他说完了这句话,心里有些酸涩,“是这个意思么?”
  “如果,这事真是人为,如果,你是凶手的话,那你下车当然对我们有好处,外面有些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你不是凶手,反正你也想下车,不然就当探探路。”不屑男看着张林慢悠悠地说,“这门开着,车上真有什么事,我们再下去也不迟。”
  在不屑男身后的几个人,也用眼神默许了不屑男的说法。就连刚刚投了不屑男的女生这时都倒戈过来支持。熟睡男看着大家,想骂,但张了张嘴巴,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张林看着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懂了。
  “这就是你们的选择么?你们留下,让我一个人出去?”张林看着大家,“如果凶手是你们中的一个呢?你们有没有想过!”
  “那你应该庆幸你远离了凶手,不是么?或者,你怕外面那些东西?还是怕鬼?你怕么,呵呵。”不屑男对着张林笑出声,“只是个游戏而已,我和你无冤无仇,也不会故意为难你,是你自己做出太多不合常理的事情,也由不得别人怀疑。再说,如果这车门不打开,我们还真没想让你下车,可是现在……我们也只是遵照游戏规则而已,对不住了。”
  张林骂了一句“人渣”,愤愤地对着看不出表情的众人喊,“有没有人愿意跟我出去?”没人回答。
  “你们留在这里如果也是死路一条呢?出去可能还有希望,有没有愿意跟我一起?”张林奋力喊着,可是依然无人回答。不屑男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请你下去吧,不要让我们为难,大家还是待在一起的好,如果有需要,我们会集体行动……难道,你是在拖延时间么?”
  他的话让张林心里直犯恶心,“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自私怯懦到没有人性?!好,我出去。”说完,张林拉住熟睡男的胳膊,“你跟我一起下去。”
  然而,熟睡男的脚步没有动。张林惊讶地看着熟睡男,后者垂下头。
  张林自嘲了笑了笑,最后看了一看车厢里那些陌生的同事们,他们曾经在一个地方工作着,他们几小时前甚至还团结着,如今,这些人把他赶出了这个车。
  “好吧,我出去,不过,真的希望你们的选择是对的。”说完,张林转过身,整了整自己的包,向车门走去。
  “等等,”熟睡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兄弟,对不起了……我……这个你拿着,万一……还能防身。保重,兄弟。”熟睡男递过来一把小小的瑞士军刀,张林接过来,看了看,什么也没说,只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费力地挤出车门,站在那一片黑暗中,闷湿的空气瞬间紧紧包裹起张林的身体,他知道车窗上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没停留,一点點摸索着向黑暗深处走去。身后车厢的灯光,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人性是什么?人性就是对他人的漠然,对利益的追逐,对伙伴的放弃抑或……出卖?在未知和危险面前,所谓的人性,不值一文,不堪一击。
  他从包里摸出夜视镜戴上,同时,打开手机,哦不,应该说是改装过的遥控器,按下了两个键。想必,车门应该再次关闭了,同时在半小时后,空调和车灯也会停止运转。他回头,看着稀弱的车厢内的灯光,几秒钟后,再次转身坚定的离去。至于车上的人会在这个处在偏僻地方的集装箱仓库里待多久,他真的不知道。
  一年前,当他知道哥哥窒息在车里的时候,他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会没有一个人事先发现哥哥还在车上,周围那么多人,都是在做什么?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他不知道哥哥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怎样的环境,也不知道那里的人是用怎样的一种表情来彼此交流和生活的。所以,这一年来,他做了很多事,从那个南方城市跑到西南,寻觅了好久,在这个城市偏僻的角落里找到垃圾场和里面废弃的集装箱进行改装;考A类驾驶证,用原本握着手术刀的手握着方向盘;每天拿出哥哥的相片看一遍……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在得知哥哥的公司将开通新的班车线路招聘驾驶员时,他出现,用低于别人3成的薪水稳稳地拿下了这个职位。
  他只想解答自己的疑惑,不惜任何代价。
  今天,是他正式上岗的第六天,也是,是哥哥的忌日。所以他计划了这一切,为了他的哥哥。
  先是利用之前几天时间,对车子进行改造,将车子开到自己隐蔽集装箱的地方,开进那个大大的箱体内,箱内有手机信号屏蔽器;然后他挑选了最后上车的那个年轻人,给他注射了可以昏睡长达10小时的镇静药物,把他搬到司机位上,开足空调,让身体冰冷,再插上道具刀和道具血液,伪装成司机。哦,对了,那些充满提示意味的纸条和女生包里的纸钱,也是他事前放好的。他知道,总会有人发现。
  做完这一切,他便回到车内,锁闭好门,安静地躺在最后一排,用他新的身份——张林。
  他不想让他们死,真的,不然,他也不会给那可怜的孩子注射镇静剂,一刀解决了他岂不是更逼真?其实,他很矛盾,所以一次次地呼唤他的伙伴们能够团结,能够一起找出路,能够一起找回失去的内心的一些东西,可是,只有一次次的死心。
  他也不是没有给他们机会,如果他们真的留意身边的人就会发现,他就是给他们开了几天车的司机,虽然,平时工作的他戴着大大的墨镜贴着络腮胡;他在第二关的提示上说:车里的,所有人,如果大家真的想保护同伴,他们一定会有更好的选择,哪怕是在门打开后把司机丢出去,而不是自己活生生的同伴;他甚至反感于票选游戏的残酷和讽刺,早早打开车门,呼唤大家一起出去,他真的很厌恶那种……将伙伴丢弃在危险中还自以为傲的眼神。只可惜,他给出的机会再次被卑鄙的人性所放弃。
  没有人相信他,包括让他有些欣赏的熟睡男,在最后一刻也没有选择跟他站在一起,所以他绝望,很绝望,原本他是希望至少可以带着熟睡男一起安全出来,可惜……呵呵。
  他早已订好直飞荷兰的机票,到达机场时,他会用公话联络警察,告诉他们的位置。至于他们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只有听天由命了。
  一切都是他们选择的,不是么?如果他们肯给别人一点点温暖,如果……可是,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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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是一个内心不计前嫌的过程,对于年迈的父母,讲和只能从子女开始。  已经成人的我们,与我们年迈苍老的父母之间,仍有着各种各样的纠缠甚至冲突。从“妈妈很少把我抱在怀里”,到“我一直不把头发扎起来,因为我爸过去经常嘲笑我的扇风耳”,以及在不恰当的时候打到脸上的一记耳光,不断重复的令人难堪的言词,偏向其他孩子而忽视自己,控制过严……我们可以抱怨父母的事情,似乎永远也列不完。这些痛苦的回忆反复被唤醒,甚
客户说:“我的产品要是再亏一分钱,等我生完孩子,就去掐死你!”  理财经理说:“你应该感谢我们,如果不是我们行,您可能会买股票、买基金……亏的更惨。”  坐在建外SOHO的星巴克,张弈(化名)舒了口气:“我终于把那份如同梦魇的工作给辞了。”  一年前的十月,在英国留学、工作已5年的张弈踌躇满志地回国,凭借金融学+会计学的双硕士加上国外银行的从业经历,他很顺利地进入一家久负盛名的外资商业银行担任RM
“悲”不仅是形声字,而且还是会意字。要想知道“悲”,也就是“非心”的确切含义,就先得说说“非”。  《说文》注:“非,违也。从飞下翅,取其相背也。”本义是违背、不合。比如《道德经》开篇:“道可道,非常道。”意思就是说能说出来的道,就违背了永恒的道,也就不是道了。其他的词汇还有“非礼”、“非法”,等等,都是违背的意思。古人以顺应自然为是,违背自然为非。后来的“非”也就有了不、不是、不对、错误的意思。
网上有一段子:某男曾因女友交通意外,撸起袖子给女友大量输血,后两人闹崩,某男追讨血债。女友当场掏出卫生巾砸他脸上,曰:这是首付,以后每个月按揭还你。  看到这个段子会扑哧一笑的,全是未婚未育的小屁孩。须知女人最不可信,她说“每月按揭”,其实已婚的老男人都知道她们总有个一年半载是不用护舒宝的,断然无法还贷。你若欠了房贷,一旦断供银行可以收房,但欠下血债,哪天不还了却是令债主愁得断肠的。如果那段子的女
63版的《桃花扇》是王丹凤演的。她的眼神很坚硬,像个激昂的烈士,也许是浸泡在那样的剧情里所致。我总觉得侯方域是个很穷的人——倒不是指经济情况,而是,自始至终,好像都是这个女人在支撑,他开始是个落魄文人,然后是个流亡文人,最后是个变节文人,她庇护他,照顾他,忠守着他,在经济和感情上,双向地供养他。等她决绝于他,她没有再给自己,或他一点余地。她是彻底把自己打翻在地,无从收拾。  真正把她击垮的,并不是
捍卫和实现每一个生命个体的尊严与价值,是实现“中国梦”的前提。  生命永远是个位数  军事评论员戴旭的一条微博说“禽流感”是他国的阴谋。见仁见智,有待实践验证。让人不安的是,戴旭发出又自己删除的这一句话:“死不了几个,连中国车祸千分之一都不到。”流露出作者对生命些许的轻慢与对死者不经意的冒犯。由此,有人说戴旭应该向因H7N9而不幸死亡的死者与家属道歉。  固然,慈不带兵,一将功成万骨枯。军人应该有
心存怨恨的虫子们随风从树叶上飘落,跌落在人们的后颈上,把有毒的刺扎入汗毛;有些虫子没有刺,但它们也会从天而降,在人们的尖叫声里,肆意扭动着如食指般肿胀的身躯……    窗外梧桐树上那些或滚圆粗壮、或扁平多刺的毛毛虫们,永远也不会变成蝴蝶,对它们而言,像仙女一样摇曳在绚烂的花丛中,是如泡沫一般一触即破的梦想,事实上,丑陋而粗笨的蛾子才是它们唯一的未来。  于是那年,那些扭曲着的、令人惊声尖叫的绿色,
画家应该是懂得一些相术的,尤其是专攻人物画的人。    我的书架上插了几本有关看相的书,被朋友们看见了,他们就觉得我能看相,其实我从来就不看这类书,买的时候有兴趣,买回后就懒得看了,我书架上的好多书,都是这种命运。但我常常还要受到他们的尊重,喝茶聊天的时候总需看看伸过来的不一样的手,我也总是一句话:你爱过不止一个人。对谁都说这句话,因而他们都笑。大致时代风气,调侃亦不会太错。这也让我想起上学时的一
离开番茄花园的“死胖子”    罗美姝从小只有一个外号,就是“死胖子”。她会穿着有巨大花卉图案的裙子,拖着一身肥肉招摇过市。男生们会学她走路的样子,怪声叫她,嗨,死胖子。罗美姝就会从容不迫地从书包里摸出个番茄,砸过去。百分百的命中率,总有一个要见“红”。  那时罗美姝常以“婴儿肥”这个专有名词,来安慰自己,梦想自己18岁之后,忽然洗尽肥脂,蜕变成内衣广告里一样的骨感美女,有无数帅哥对她暗送秋波。但
正半年前,我被临时派到香港公司工作。没多久就注意到一个长得很斯文的小伙子,整天爱往我办公室跑。彼此熟悉后,我知道,他叫许天浩,今年29岁,在公司做技术工作。他常常夸我身